萬人斬紅綠變幻的眼睛還沒恢覆，虛弱的聲音便傳出來。

這一聲真的很輕，甚至就像是根本沒有發出來一般，讓人懷疑是否聽錯了。

但他的唇張合，禾玉就站在面前，自然聽到了這一聲。

不遠處，尤金震驚地瞪大眼睛，電鋸推開一個灰白臉，幾步上前：“他剛剛在叫你的名字？他這是沒事了？”

禾玉微笑點頭：“應該是。”

萬人斬找回一點意識。

而禾玉知道，只要他能找回意識，他就能撐下來，撐下來，就能活著。

——萬人斬，活了。

【彈幕：“啊啊啊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熱淚盈眶了。”】

【彈幕：“我現在看他們團結比看冷漠的廝殺要激動很多，感情才是最動人的，禾玉在喚醒萬人斬，而萬人斬也因為禾玉，硬生生撐了下來。”】

【彈幕：“嗚嗚嗚想哭，真的好想哭啊。”】

【彈幕：“戰友情真的比廝殺賽好看！！媽呀，我從未想過，我竟然能在廝殺賽中看到這樣團結的場景。”】

萬人斬鼓起的身體緩緩癟回去，那一雙在綠色和紅色之間反覆跳躍的眼睛中，兩種顏色都褪去，似乎恢覆了短暫的清明。

他的眼睛夾雜著紅綠和本身的銀灰色，緩緩轉動，看向禾玉，而後，唇瓣張合，無聲說了句——

“我還活著，別想、用我做武器……”

才剛剛找回意識，就下意識想與禾玉犟嘴，哪怕他知道禾玉是為了喚醒他才那樣說，哪怕他很高興……說出的話也像是挑釁一般。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緊緊盯著禾玉，帶著眷念與慶幸。

說完，萬人斬的眼睛閉上，身體朝著禾玉倒去。

身體筆挺挺倒下，現在的他身體就是武器，這一下給禾玉砸實了，砸不死也要砸出點問題。

淩不臣拉著禾玉的手腕往旁邊一扯，避開，萬人斬就倒進尤金的懷裏。

尤金：“……”

他扶著萬人斬，撇了撇嘴：“算了，看你這個樣子懶得和你計較。”

不遠處，還在戰鬥中的鍛於晨、瓊、西雅，全都朝著這個方向露出一個笑容，包括之前才和萬人斬廝打過的鎮星也笑了笑。

萬人斬沒事了呀？

似乎也挺好的。

【彈幕：“看著他們笑，我也跟著笑起來了。”】

【彈幕：“回想當初，都是想要對方死，看到對方死掉，別提多高興，而現在……哈哈，不過我更喜歡現在的他們！”】

【彈幕：“我也笑了，又笑又哭。”】

實驗室內，博士笑不出來。

竟然沒有爆.炸……

他竟然恢覆了意識！

甘侖博士的身體微微顫抖，又害怕，又帶著痛苦與失落，這是多好的實驗體啊，萬人斬、鎮星，他們兩人都被折騰成那樣，竟然還能恢覆意識。

——這樣的身體素質，這樣的意志力。

這不是他造神實驗最完美的實驗品嗎？！

可現在，他們都站在他的對立面，甘侖博士後悔至極，他不應該放松警惕的，他應該早早殺了禾玉。

如果早早殺了禾玉，這些人都是他的實驗品，可以幫助他完成造神實驗。

他怎麽就因為禾玉的兩點戰鬥力而輕視他呢？

戰鬥力根本不應該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他那樣聰明的腦袋，分明比超強戰鬥力更可怕。

甘侖博士和所有因為禾玉戰鬥力而輕視他的人一樣，後悔不已。

禾玉的戰鬥力，似乎已經成了他的最好保護色，讓人輕視他，他就能算計更多。

——可惜，現在的參賽選手們，沒有一個輕視他了。

灰白臉和怪物倒下的越來越多，萬人斬也倒下。

這個實驗室平和太久，實驗室大小有限，曾經的無數半成品和失敗品都已經被甘侖博士摧毀。

樓上的幾個怪物，昨天又被禾玉他們處理掉。

現在，博士竟然不知道該用什麽去對付這些強大到過分的人。

甘侖博士身體往前傾，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墻壁怪物，盯著那邊的戰鬥。

還有最強大的怪物。

他一定能攔住這些人的！

“實驗品A-99號是無敵的，沒人能殺死它。”甘侖博士念叨著這一句話，眼睛緊緊看著戰局。

藍眼睛回頭看了眼禾玉，他不想浪費時間在戰鬥上面了。

但這不是他的身體，他的實力根本發揮不出來。

如大海一般深邃的水藍色眼眸微垂，隨即犀利地看向墻壁怪物，聲音平靜：“一起吧，結束戰鬥。”

鎮星微頓。

他知道，藍眼睛這是在和他說話。

鎮星對藍眼睛的心情比其他人更加覆雜，他哪怕知道藍眼睛是誰，崇拜的情緒也不如鍛於晨等人那麽深，他只想和強者過招。

又因為莫名看藍眼睛不順眼，戰鬥的情緒拔高，崇拜的情緒幾乎被壓沒。

抿了抿唇，鎮星聲音沙啞：“好。”

琴聲起，魔方轉。

兩人同時使出全力一擊，而他們的全力一擊化成一把尖刀，在半空中合並，兩把尖刀合成一把，朝著墻壁怪物而去。

“轟隆隆——”

地動山搖，巨大的尖刀插入墻壁怪物的身體。

他們似乎聽到了墻壁怪物的嘶吼，也看著它被那把尖刀定在了原地。

因為過於強大的力量，因為都動用了能量，那把尖刀虛影久久不散，始終帶著強大的力量，如同有實體一般，牢牢定住墻壁怪物。

而怪物翻轉、嘶吼，墻壁像是一攤泥一樣，緩緩流淌在地面，幾次掙紮，都沒能爬起來。

——墻壁怪物，不足為懼了。

實驗室裏面，甘侖博士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因為脫力，藍眼睛和鎮星一起摔下來，鎮星眼前發黑，撐著地面勉強站穩，而另一邊，蘭爾斯臉上的藍眼睛閃爍兩下，差點因為不穩退為褐色眼睛。

禾玉緊緊盯著他。

他也看向禾玉，而後，眼睛逐漸恢覆平靜，依舊是水藍色眼眸。

——他對著禾玉笑了笑。

而後，他撐著琴緩緩站起來，身體微晃，卻大步走來，手一擡，瀟灑地將琴拋給淩不臣，一只手伸出，一把將禾玉抱進懷裏。

黑色獄長制服冷硬，而藍色囚徒衣服柔軟，冷硬的獄長卻十分溫暖，柔軟的囚徒卻天生溫度低。

溫暖包裹著禾玉，像是霎時間回到《冰雪天堂》，無論外面風雪與寒冷，都有寒冰獸擡起的爪子為他遮擋。

那是他不用算計、不用擔心，片刻寧靜的天堂。

因為個子差距大，藍眼睛抱著禾玉，下巴可以放在禾玉的頭頂，低頭，將腦袋放在禾玉的頸窩，輕輕蹭了蹭。

像極了一只撒嬌的大貓。

和剛剛兇殘戰鬥的家夥似乎是兩個人……

鍛於晨同瓊、西雅三人一起，結束最後一個怪物，而後看向兩人，眼神頗為覆雜。

旁邊，鎮星、淩不臣、尤金，三人一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尤金晃了晃手上的萬人斬，第一次希望他醒著。

——如果萬人斬醒著，現在一定在跳腳吧？

——甚至會上前去分開他們？

以前他們不太把藍眼睛放在眼裏，畢竟就一個NPC，可現在，他們知道了“NPC”是誰，又知道他可以跟很多個副本……就很難再如以前的心態對待了。

【彈幕：“啊啊啊正宮發糖！！”】

【彈幕：“這麽多個副本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熱淚盈眶。”】

【彈幕：“我也是，嗚嗚嗚，真的哭了，被刀四次的藍眼睛啊。”】

【彈幕：“哈哈哈只有我覺得這個氛圍很奇怪嗎？周圍都酸死了。”】

【彈幕：“同，你們看鎮星和淩不臣的表情，我敢保證，他們正在心裏衡量能不能幹掉藍眼睛！”】

【彈幕：“尤金！你快把二楞子搖出腦震蕩了！！”】

【彈幕：“真希望二楞子醒著，他要是醒著，場面肯定很好看。”】

彈幕空前熱鬧，剛剛才經歷過血腥戰鬥，所有人此刻都是最虛弱狀態，後面定著絕望掙紮的墻壁怪物，周圍是橫七豎八的灰白臉和怪物。

灰白臉和怪物都很難打，所以地上滿是胳膊腿，鮮血淋漓。

站著的人也個個渾身是傷。

擁抱中的兩人，站在鮮血之上，彌漫溫情，便顯得越加可貴。

藍眼睛身材高大，卻輕柔地蹭著禾玉的頸窩，嗅著他的味道，聲音沙啞：“早就想這麽做了……”

之前，他每次都殘缺不全，記憶混沌。

第一次是大貓，什麽都不知道。

第二次是鬼怪離，人形，卻沒有任何記憶。

第三次是魔鬼枯藤，倒是也有個虛影人形，卻在最後一刻，才模模糊糊有些記憶。

第四次是黑湯圓，有沒有記憶都不重要，他和禾玉都是顆球。

至於大魚……

藍眼睛拒絕接受那是自己。

其實，便是現在，他的記憶依舊不全，但他知道自己是誰，知道禾玉，就夠了。

現在這樣抱著禾玉的人形，藍眼睛彎彎，顯然是無比滿足，踏血而來，頂著圍殺和系統清剿，只是輕輕擁抱，便已滿足。

禾玉的臉貼在藍眼睛的胸膛，聽著對方有力的心跳聲，被對方的氣息包裹……

他擡手拍了拍藍眼睛的後背，輕聲道：“雖然我很高興這次你有記憶，但是，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不是你的身體吧？”

——簡直是打破氣氛的一把好手。

藍眼睛僵住。

禾玉笑了笑：“所以，你還要抱下去嗎？”

藍眼睛：“……”

【彈幕：“哈哈哈不愧是你！禾玉！！”】

【彈幕：“我他媽笑死，禾神真是永遠的浪漫絕望體！！”】

【彈幕：“又想哭又想笑，但我還是想說，不愧是正宮CP，糖就是和其他CP不一樣。”】

【彈幕：“呵呵呵，藍眼睛終歸要死，我星禾CP才是永存！”】

藍眼睛聲音有些委屈：“好不容易見到你……”

此刻的他，哪裏還有半分剛硬，正如一只人形大貓。

鎮星上前一步，面無表情站在兩人旁邊：“借過。”

眾人：“……”

——神他媽借過！

淩不臣將琴收起來，面無表情：“是不是應該處理下一步了？時間有限，我們還是不要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眾人：“……”

——所以擁抱是浪費時間？

瓊和西雅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看好戲的八卦眼神。

藍眼睛委屈的神情一變，視線掃過鎮星與淩不臣，眼神冰冷如刀，氣勢再次恢覆剛剛的強勢與霸道，他們的眼神對視，誰也不讓誰。

他摟著禾玉的腰，平靜道：“距離23點還有一個小時，著什麽急？”

聞言，禾玉擡手拍了拍藍眼睛的手，藍眼睛再次秒變臉，霸道與強勢消失，一臉委屈地松開手，水藍色眼眸緊緊盯著禾玉。

他的視線定格在禾玉的眉心，擡手，輕輕撫摸過，眼中是暴怒，也是心疼，聲音沙啞：“疼不疼？”

禾玉搖了搖頭。

這點傷在這個比賽中，根本不算什麽。

《頂流選秀》這場比賽，就像是萬人斬，不管遭遇了什麽，只要沒死，都值得慶幸。

藍眼睛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全部忍下。

只是，他的一雙眼睛變得越發深邃，如同深淵般能吞噬一切。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怎麽死，他也可以不在意自己被清剿多少次，但他在意禾玉的傷，哪怕是一點傷口。

禾玉沒把這點傷放在心上，深深看他一眼，問道：“你是一直在這個副本嗎？”

藍眼睛微頓，隨即緩緩點頭。

一直在，但現在卻只能借助蘭爾斯的身體……

只能說明這個副本中的藍眼睛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只是一抹意識，一抹感應到禾玉，而趕來的意識。

禾玉的呼吸一滯，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眸比無邊框眼睛鏡片還要冰冷。他轉身擡腳，朝著實驗室方向走去，聲音平靜中帶著殺氣——

“我原本覺得甘侖博士還算有兩分才能，沒準備在走之前殺掉他。”

“但現在，我覺得他該死。”

哪怕只是一個NPC，禾玉也想殺掉他再走。

——藍眼睛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上！

被別人幹掉是什麽道理？

他穿著一身柔軟的藍色囚服，讓他整個人都帶著病態的瘦弱感，可眼神犀利，霎時間如一把出鞘的寒刀，鋒芒畢現。

“嗒嗒嗒。”

他一步步走向實驗室的門口，走得不急不緩，無邊框眼鏡架在鼻翼上，添上一抹冷淡的色彩。

藍色囚服微微晃動，在他身上，顯得矜貴而冷傲。

藍眼睛不管他要做什麽，始終緊隨其後。

其他人也立刻跟上。

禾玉在實驗室門口站定，他看著這一扇堅硬的門，聲音依舊平靜：“尤金、瓊，開門。”

瓊和尤金都有空的時候，兩人聯手破解門，比尤金用切的還要更快。

然而，還沒等他們有所動作，大門打開。

實驗室裏面，甘侖博士坐在椅子上，旁邊是一個黑色的箱子，他此刻已經沒有之前的瘋狂，冷漠地看著他們。

而禾玉看他的視線，比他還要冷漠。

尤金提著萬人斬，輕嗤一聲：“怎麽？知道自己抵抗不了，所以開門等死嗎？”

甘侖博士看了他一眼，並不放在心上。

他深深看向鎮星，看向萬人斬，最後看向禾玉：“出口就是旁邊的巷道，有門，雖然攔不住你們，但我還是打開了。”

這話讓尤金等人微楞。

甘侖博士這是怎麽了？他竟然真的不抵抗了？

禾玉取下眼鏡，從旁邊抽了張幹凈而柔軟的紙，緩緩擦拭著，聲音淡淡：“為什麽？”

甘侖博士僵硬地扭頭看向禾玉旁邊的“蘭爾斯”，聲音明顯晦澀沙啞：“大概是因為……最後一點良知吧。”

禾玉沒說話，冷冷地看著他。

他一點不感動。

現在甘侖博士才談良知，實在是晚了。

甘侖博士不敢看藍眼睛，視線又看向禾玉身後的眾人，眼神滿滿的遺憾：“你們真的是很好的實驗體，是我這麽多年實驗以來遇到的最好苗子，真是可惜了。”

鎮星面無表情，丹鳳眼帶著嫌惡：“不需要你替我們遺憾，你的造神實驗不可能成功。”

聽到這裏，甘侖博士終於忍不住，他狠狠瞪著鎮星：“你胡說！”

他又看向禾玉：“你知道的，我的步驟沒錯的對不對？就算之前有錯，你給我提示之後，也沒問題，你說過的，我這個實驗能成功！”

“不，”禾玉無情地戳破他的期待：“我騙了你，你的實驗不可能成功。神，永遠不可能被人為制造。”

甘侖博士身體顫抖，眼眶中像是有什麽碎裂了一般。

他是個實驗狂人，就算是要死了，就算是禾玉他們打敗他的實驗體，也都沒有這一刻更令他崩潰，這是信念崩塌。

禾玉看著他，唇齒張合，緩緩開口：“神不僅需要能力，還需要神的心性。人為實驗，永遠不可能成功。”

甘侖博士的思路是對的，他雖然將能量稱為“神力”，但他知道，成神不是像聯邦一樣堆砌裝備。

他要是將這個思路用於提升戰鬥力，沒有一點問題，可他用來人為造神。

——愚蠢。

“不！你胡說——我是對的！”

甘侖博士神態變得瘋狂，指著清醒的鎮星：“你會後悔的，你明明有機會在我手上成為神，你卻——”

鎮星打斷他，神情冷漠：“不，我不會後悔，我可以依靠自己成神。”

依靠自己成神！

這六個字對甘侖博士的殺傷力太大了，他剛剛提起的一股勁兒完全崩塌，整個人都癱軟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臉上是信念被擊潰後的茫然與痛苦。

禾玉戴上眼鏡，擡腳走向他，越來越近，他的聲音冷淡：“我曾經遇到過一個研究神力的人，他是通過讓人‘吃’另一個人來達成目的。”

鬼怪小鎮的路易先生，他將鬼怪離藏起來，一刀刀切割著他，制造出無數的鬼怪。

這個副本也有人研究“神力”，那必然也是因為藍眼睛。

禾玉站在了他的面前，藍眼睛站在身後，以保護的姿態盯著甘侖博士。

禾玉繼續：“你就算不是讓人‘吃’他，大概也差不多。”

他的眼中升起厭惡，居高臨下地看著博士：“藥劑非常奇怪，裏面蘊含著極其龐大的能量，我之前覺得你很厲害，能制造出這樣的東西。但後來我發現不是，你其實並沒有很強的研究能力，你甚至不太懂能量。所以，藥劑不是你制造的，是你從別人身上得到，對不對？”

甘侖博士抿住唇。

他已經崩潰等死，並不想回答。

但大概是藍眼睛也看著他，他猛地擡頭看向藍眼睛，聲音微顫：“是你對不對？你回來了！”

藍眼睛並不想搭理他，他在每個副本一開始都是沒有記憶的。

為了融入這個副本，為了不被發現，他必須將自己投放進這個副本最早的時候。

他成為這個副本的起源就不會被發現，而禾玉如果深挖，卻能找到他。

——就如同鬼怪小鎮時一樣。

所以，因為他的存在，因為博士擁有他，所以建造這個地下實驗室，構成了死亡監獄，也就構成這個副本。

遺憾的是博士把他弄死了，沒讓他的身體等到禾玉。

藍眼睛只想見到禾玉，並不在意面前這個人。

甘侖博士顫抖著指著旁邊的黑色箱子，眼神不知道是後悔還是恐懼，聲音顫抖：“這裏面是還沒用完的……你的血液……我將你的身體融在了血液裏面。”

背後，鎮星等人面色一變。

——他們註射的藥劑竟然是藍眼睛的血肉！

禾玉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藍眼睛，正好對上對方專註的視線，他輕聲道：“你可真是唐僧肉……”

藍眼睛不太懂，其他人也沒聽明白。

只有淩不臣明白是什麽意思。

——是呀，真是唐僧肉，誰都想吃。

在各個副本有人想吃，那在副本之外呢？在聯邦呢？

禾玉冷笑，他看向身後的人，尤金和鎮星上前，一左一右抓住甘侖博士的手，而甘侖博士像是認命般，也沒有反抗。

禾玉伸出手，纖細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放在旁邊的一把刀。

他垂眸看向刀，又擡頭看向前方，似乎是透過空間，看向《頂流選秀》之外的人，他的聲音平靜，卻又令人毛骨悚然——

“只能以殺掉神、吃掉神來研究神嗎？”

“自己沒本事成神，就去摘掉別人的果子？”

他看著前方冷笑，眼神冰寒刺骨：“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你在過去種下惡的種子，必在未來結出惡的果實。”

刀刺入甘侖博士心臟，鮮血噴濺了幾滴在禾玉的臉上，眉心還帶著一抹紅色傷口，讓他整個人似仙又似魔。

他平靜道：“都會付出代價的，任何人，沒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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