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選拔賽預賽，湘北由於身為中鋒的隊長赤木隱退，櫻木仍在療養院覆健治療，中路和內線的空缺較大，最終能沒獲勝，來日方長，這遠不是最後呢，安西教練這般說道，語氣既像是安慰又像是激勵，陵南走得遠一些，但也是由於魚住學長這撥三年級主力隱退，又不到吸納新隊員的學期，整體實力不如之前，最後獲得代表神奈川出賽權的仍是海南大附屬高中。

這並沒波及到仙道和流川楓一起的生活。高中三年是短暫的，都不想留下遺憾，但人生不可能什麽都如願，人生中的三年是短暫的，以後的路還很長，雖然湘北沒有獲勝，可流川的表現依舊耀眼，而且他還小，將來一定會擁有輝煌的歷程，自己何嘗不是如此，仙道想，有沮喪不疊的時間不如盡早站起來。周末他們仍舊一同去小公園打球，一起去觀賞籃球比賽，再有空兒就和仙道的朋友們一起吃吃玩玩。

仙道是像外婆的，游移在許多世俗道德偏見之外。

流川那句“我喜歡和你住在一起”，沒有給仙道帶來過大的沖擊，他們反而更親密了。吃驚自然是吃驚的，追問他是不是喜歡男生，他答：不知道，呵呵，有點覆雜啊，他還不滿十六周歲，感情正處於懵懂迷茫期，等再過幾年自然就恢覆正常了，那時再回憶當年的天真嘴角一定忍不住輕輕揚起。而自己呢，也不過十六歲多，何嘗不是呢？總有一天會回歸正常的，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悵然在發脹。

仙道東京家裏的公寓不允許養寵物，他一直很想擁有一只小狗，臘腸犬那樣小小的就好，每天圍在他腳邊繞來繞去，用熱乎乎的舌頭舔他的掌心，想象著帶它出去散步，它一定像其他狗狗一樣喜歡扔飛盤的游戲，一定撒歡般朝著飛盤的方向跑去，驕傲而自豪地將飛盤撿回來交到主人手中，晚上抱著撫摸著小狗那溫暖的身體在它短毛微微紮手的感覺中入睡。流川楓之於他正是這樣的感覺，沒有絲毫貶低的意思，既然眾生平等，那麽人類和動物都是一樣的，寵物是家庭的一員，是像不懂事的小孩子那般的存在，寵物給予主人的歡樂和主人給予寵物的歡樂是一樣的，和流川楓打球時的感受，就像想象中和小狗狗玩扔飛盤的游戲，投入而且身心愉悅，他就是這麽熱烈地、熱情澎湃地喜歡著他。不過呀，要是把這話講給他聽，他可能不能完全理解吧，自己的表達水平有限恐怕難以準確描述那份激動的心情，會惹他不開心吧，那還是就藏在心裏吧。就是啊，這只“小狗狗”有時會突然抱住他，在外面有點困擾呢，呵呵。

平安夜那天，越野約了心儀的女生，拉上仙道作陪，告訴他對方也會帶一位好朋友來，所以不礙事啦！仙道把流川楓也拉上了。

在百貨公司頂樓的游樂場，越野和大家走散了，舉著章魚燒四處尋找，結果發現仙道和流川楓一起站在旋轉木馬前，他們手牽著手。

“怎麽了啊？”對於越野的吃驚，仙道反而露出幾分不解，這樣的動作對於他來說已經太自然了。

“可、可你們——”

“啊，她們呢？好啦，你就好好去陪兩位小姐吧。我得看著流川，不然人這多麽，他丟了怎麽辦哪？”

仙道得知流川楓的生日居然是元旦，提前幾天買了一副耳機作為生日禮物，他喜歡聽音樂，口袋裏總是帶著隨身聽。

新年，學校也放寒假了，仙道本該回家過年的，流川楓寒假仍要訓練雖然他母親在東京可他沒空也不想過去找她，他家就只有他自己在住，以前還有祖母，兩年前過世了，他幾乎不過生日，猶豫一陣，仙道決定留在神奈川陪他，無論怎麽勸說外婆都不肯安電話，沒發通知她了，但已經寄了特別的賀卡過去。

那天，流川楓穿了一件插肩的T恤，黑白雙色，兩個袖子是黑色的，正面印著字母，褲子是淺駝色的多口袋工裝褲，少有的活潑打扮，冬天他總是穿單色的毛衣要麽就是Nike的運動服。

關掉所有的燈，在仙道漆黑狹小的臥室裏，兩人圍坐在點燃蠟燭的蛋糕前。流川楓第一次講起了他的家，母親是工作狂離開醫院腦子就缺跟弦，總是辦脫線的事，印象很深還是上幼兒園時，母親還在神奈川的醫院工作，休息日非要幫他洗澡，把木盆放在院子裏然後灌上水，然後讓他進去，結果被腳趾被燙了一下，她加涼水，這次又太涼了點，真是麻煩哪，母親先叉著腰抱怨起來，點了根煙就溜達著不知遁去何處了，他獨自在木盆裏泡了兩個小時，還是祖母趕來把他抱了出來，後來聽說母親走到院口就把他忘了，一個人打小鋼珠去了，打到半截才猛然想起他還待在盆裏呢，父親也是工作狂，總是默默無言跟在母親身後整治被她搞得一團糟的屋子，他上小學的時候因為工作關系去了國外，就長期駐留了，不怎麽回國，祖母的性情比較古怪，向來和周圍的鄰居合不來……仙道又想起了外婆，無論和誰比較，他的外婆無疑都是最好的。

短暫的寒假結束後，仙道即將正式升入三年級，是畢業班了啊，再過一年，不，扣除假期周末和法定節假日，最後只剩八個月，過去後他就要和籃球隊，田岡教練，還有越野他們這些好友分離了……太快了吧。想到這裏不禁失落起來，是不是有些過於敏感了，新學期才開始呀。

流川楓心中也有焦慮，和仙道的不同。他想再多做些什麽，潛意識裏總覺得不該僅僅是這樣，還應該有更深入的才對，一定還存在比擁抱和親吻更熱烈更親密的事，可毫無經驗的他一籌莫展。

仙道能看出他的心思，男生間的把戲多少有所聽聞，但放到實際上就……試試吧。非比尋常的慘痛，和女孩子完全的、完全的不一樣，仙道中途就想放棄了，還是自己犧牲一下吧，結果覺得差點就這麽死掉了，流川楓也嚇到了，趕忙停下來拼命搖晃他，看到他緊張得慘白的臉仙道竟欣慰地笑了，最後還是流川楓做了犧牲。

必須給他吃點好的補充一下，天剛亮仙道就悄悄出門了，他先買了剛出爐的烤雞翅膀，經過炸豬排店買了招牌菜炸豬排三明治，會不會太油膩了，好像有肉吃就好似的，他笑自己真夠傻，又在粥鋪買了粥，在甜品店買了一盒鮮奶泡芙，還有豆沙糯米團……直到錢包空空，再也拿不下了，把所有的錢都用來買他所認為好吃的東西了，往下要動用存折上的錢了。一想到他的“小狗狗”還奄奄一息似的躺在床上，他忍不住加快腳步，不，流川不是寵物，再怎麽親密也不可能和寵物做那檔子事，流川是、流川是……腳步越來越快，不禁跑了起來，流川還在很難受地、焦急地等待著，生物課上講過情緒對激素分泌的影響，仙道此時非常深刻地感覺到了，一定不止一種激素在迅速作用，上樓梯的時候很吃力，渾身不是因奔跑熱汗淋漓，後背和腋下都是冷汗，胃裏發沈，眼前發暈，這一定是馬上就要見到他的興奮和擔憂交織在一起的覆雜情緒的緣故吧。

流川楓是有些等得不耐煩，醒來後沒見到他，不曉得他跑到哪裏去了，很是不快，可因為昨晚的事此時行動又不便，腰以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不停使喚呢。

“流川——”

仙道兩手滿滿是印著食品店名的塑料袋，氣喘籲籲的樣子，他險些被逗笑。

“喏，這個雞翅膀剛烤好的，趁熱吃呦。”

聞起來挺香的，可流川楓實在提不起胃口來，看到雞翅膀上淋的油膩醬汁有點反胃，但不忍拒絕他的好意，打開泡芙的盒子，取出一個把外皮咬破吸走裏面的餡，放回盒裏。

“你太過分了呀，就給我吃皮呀？”仙道佯裝生氣，把盒子拿開，不給他吃了。流川楓驀然扳住他的頭，用力在他嘴裏吮吸。仙道覺得自己就像泡芙一樣，被他吸幹了，只剩下一具外殼，可他不討厭，這淡淡甜甜的香味。被子上還有昨晚分泌物的味道，流川楓的胸口熱乎乎的，唔，今年初春註定是暖呼呼的，暖呼呼的情人節。

從這天開始，他們真正地親密起來。

仙道開始講些黃色笑話，開不入流的玩笑，把安全套套在超市買來的黃瓜上，你看，帶刺的哦，上面還頂著花呢。流川楓真的無話可說耶，可不會真的生氣，心裏倒是在笑著。

這學期櫻木就回來上學了，背部的傷基本恢覆了，仍不能馬上做劇烈的運動，不能大量訓練，還要定期去醫院覆查，流川楓說新生入學還有人加入籃球隊的，球隊會變強的。對啊，一年一度的全國大賽預賽兩三個月之後再度拉開序幕，仙道忽然笑著說：“我們去箱根泡溫泉吧！”高中最後一次春假嘛。

他們在公共池結識了公司休年假結伴來玩的兩位年輕女職員。她們並非沒有意思和帥哥搭伴共度三天美好的時光，看眼神便知。

既然早晚要回歸正常，既然早晚要分離，無論是教練還是朋友……即便再怎麽喜歡和不舍……家裏已打過電話，詢問仙道將來的打算，父母自然希望他考東京的大學，本來戶籍就在這邊啊，外地的人都千方百計想擠進來，哪能主動放棄呢，不過打算考東京的學校從現在開始做準備可不早呀。他當然知道，也明白父母的心願，想念外婆，就是湧不起強烈想回去的願望，也沒有強留神奈川的願望，不知怎麽的竟覺得怎麽都好，既然重要的東西都不得不失去，現在如此，將來怕是亦然如此吧。

女人微胖柔軟的肉體散發著溫泉的香味，在另一間客房裏……仙道無心眼下，一位惦記流川楓和另一位女職員，那個女的看起來是行動派啊，會采取積極主動的方式吧，那流川……那流川……“對不起哦。”自己還真是差勁，一次又一次對女人道歉，外婆若是知道了，一定會斥責他沒有風度，呵呵，無所謂了。

強行闖入吧，仙道站在那扇拉門前吸了口氣，拉門像是被施了魔法，驀然打開了，流川楓就站在他對面。拉門默默在他眼前合上，他想抱住他，流川楓卻握著他的手伸進浴衣開口處，那炙熱燙手的部位……仙道頓時什麽都明白了，腦中浮現國語課本上讀了一遍又一遍的《蛛絲》，釋迦佛祖為大盜犍陀多垂在的，唯一的，晶瑩纖細的能夠通往極樂世界的蛛絲，他放棄，義無反顧，哪怕就此永遠墮入去闃無生息的無邊血池，就這樣吧，誰願攀爬盡管去吧！

早上三月的艷陽將拉門上的格子清晰地投射在榻榻米上。

仙道醒來時，流川楓已經醒了，正在親吻他的嘴唇，輕輕吮吸著，他總是偷偷這麽做。

見仙道睜開眼睛笑，流川楓楞了楞。告訴他，就算有小孩子也沒什麽可擔心的，還說他媽媽會給解決。啊？科學似乎還沒有發達到這種地步吧，他以為自己在憂慮這個麽？真是傻氣得可愛。

“流川，回去以後，這個周末……啊，下個周末吧，陪我去一趟東京好不好？”

“？”

“帶你去見一個人啦，一個對於我來說很重要的女人。”

不出所料，他臉上露出些許不快。不過等他見到了，一定會喜歡她的，那可是我親愛的外婆呀，呵呵，他這副模樣蠻可愛，暫時就壞心眼保密吧。

外婆會支持的，就算全世界都反對，外婆也會站在他這一邊，而且外婆也一定會喜歡流川的，到時就和外婆一起，三個人一起留在江戶城吧。

作者有話要說： OK~完了~

我說是短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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