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飲冰老老實實跟著顧雲霆回家了。

路上他沒敢再整什麽幺蛾子, 也顧不上和世界意識交流，只頻頻嘗試和顧雲霆解釋。

顧雲霆是自己開車來的，每當孟飲冰試圖開口, 他就以自己要專心開車為名打斷孟飲冰, 硬是沒給孟飲冰自辯的機會。

車子回到小區，顧雲霆去停車，孟飲冰沒敢直接回家, 站在地下車庫裏暗暗嘆氣。

【完蛋了, 雲霆態度這麽堅決, 都不給我瞎編的機會, 這回真是惹到他了。】

世界意識瞅著自家氣運之子發愁的樣子，嘖嘖稱奇。

以前哪見過孟飲冰這樣啊，難道這就是夫管嚴？

顧雲霆很快就停好了車, 回來和孟飲冰一起上樓。

孟飲冰見狀，稍微想了想, 試著伸手去拉顧雲霆的手。

晾著自家團長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顧雲霆當然不會拒絕孟飲冰的親近, 甚至還反手握住了孟飲冰的手。

孟飲冰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想和顧雲霆說明情況, 顧雲霆捏了捏他的手指，制止道：“回家說。”

都到樓下了，也不差這點時間, 孟飲冰沒再瞎找機會，直接和顧雲霆乘電梯上了樓。

進了家門，顧雲霆也沒急著質問孟飲冰, 反而先給孟飲冰投餵了點水果飲料, 拉著他檢查了一圈，確定他沒有受到傷害, 這才算松了口氣。

孟飲冰瞧著他的臉色，小心說：“我有後手的，不會讓自己受傷。”

顧雲霆淡淡瞥過去：“我知道。”

孟飲冰：“那……”

顧雲霆按住孟飲冰肩頭，讓他坐在沙發上，垂頭看著他的眼睛：“團長，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我知道這些，我依然會擔心。”

孟飲冰連忙搭上顧雲霆的手，誠懇地說：“我知道，我本來沒想讓你擔心——”

顧雲霆：“你不讓我擔心的方法就是瞞著我？你自己覺得這個行為對嗎？”

孟飲冰羞愧地說：“是我錯了，不會有下次了。”

顧雲霆俯下身，湊近孟飲冰，目光依然緊緊鎖著孟飲冰的眼睛。

“團長，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這樣說著，語氣有些飄忽，每一個字敲落在孟飲冰心頭，都像砸下一個重音，“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過，闖過最危險的地方，見識過最歹毒的人心，和形形色色的人認識又分離。我不是個多麽畏懼死亡的人，死亡或許是另一種開始，我對我自己、甚至對你的死亡都有心理準備，但是。”

顧雲霆停頓片刻，盯著孟飲冰有些慌亂的眼睛，聲音放輕。

他說：“但是，我怕和你分離。”

“我可以為了你坦然赴死。曾經我認為，我一直陪著你，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離就夠了，但當真的經歷一次這樣的分離，我卻發現，這不夠，遠遠不夠。”

“我可以接受死亡，但我不能接受離開你。”

離開是一件太過漫長的事情。

顧雲霆曾以為自己可以忍受時空的間隔，直到真正經歷一次，他才發現過去的自己太天真了。

漫長的時光裏沒有孟飲冰的存在，他的心一直是空的，靈魂永遠不安寧。

凝視著孟飲冰慌張的面孔，顧雲霆笑了起來。

“團長，我不會阻止你去冒險，但是我希望無論什麽時候，你的冒險都帶上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孟飲冰短暫沈默一會兒，有些混亂地問：“可是這很危險。雲霆，你有很多親人——”

顧雲霆打斷他：“不，我沒有。團長，他們對我來說不重要。”

對於顧雲霆而言，除了孟飲冰，沒什麽是重要的。

他可以放棄一切，唯獨不能放棄孟飲冰。

“我根本不在乎他們。”顧雲霆直白地說，“如果不是我一直有種預感，留在顧家或許會有用，我大概已經在滿世界旅行，去找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你了。”

孟飲冰再次陷入沈默。

顧雲霆的固執和偏激讓他無所適從，但奇怪的是，他並不怎麽討厭顧雲霆這個態度。

他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麽來安撫顧雲霆的情緒，又覺得顧雲霆現在需要的或許不是安撫。

他想起了前段時間他隱約感覺到的東西。

顧雲霆對他的感情似乎發生了一些在他預料之外的變化，雖然他本身就沒什麽正確的預計，但意識到顧雲霆情緒變化的時候，他還是很震驚的。

就是那種世界變得好快的感覺。

因為這個，他甚至不敢去回想顧雲霆曾經對他的“幫助”。

那個時候，顧雲霆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親、呃、親吻他的？

孟飲冰不敢繼續往下想了，再想他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空間陷入安靜中，只有孟飲冰和顧雲霆的呼吸聲。

他們對彼此實在是太熟悉了。

即使孟飲冰此刻神游天外，不知不覺間，他和顧雲霆的呼吸頻率就趨於一致。

這是他們在無限流游戲裏養成的習慣。

顧雲霆瞳孔幽深，身體俯得更低，呼吸觸在孟飲冰面孔上。

孟飲冰猛然驚醒，呼吸交融間，他終於察覺到了曾經完全察覺不到的東西。

那種過於親密的距離和接觸，或許就應該被稱為，暧昧？

他糾結了一下，小聲問：“雲霆，你、你是不是對我有點過於、呃、過於親近和重視了？”

顧雲霆停頓幾秒，扣住孟飲冰的下巴，讓孟飲冰只能看著他。

他平和地問：“團長，你真正想問的，應該是我喜不喜歡你吧？”

孟飲冰一慌，下意識往後一靠，就想掙脫顧雲霆的鉗制。

顧雲霆早有預料，右手握住孟飲冰的腰，硬生生制止了他的動作。

這個姿勢讓孟飲冰幾乎被顧雲霆抱在懷中，孟飲冰呆了一下，雙手搭在顧雲霆肩膀上，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顧雲霆氣定神閑：“團長，你慌什麽？被叫破見不得人心思的難道不是我？”

孟飲冰眉頭一皺，下意識反駁：“什麽叫見不得人的心思？你又沒做錯什麽！”

顧雲霆低低笑了聲，似乎不是很意外的樣子：“團長這麽維護我，看來至少是不討厭我的心思。”

孟飲冰僵住。

顧雲霆又笑了聲，將頭埋在孟飲冰頸側，閉上眼睛。

“我很開心。既然團長不討厭，那我就更不能放手了。我很害怕失去團長，不如團長考慮考慮我的提議？”

孟飲冰眼珠緩緩動了下：“什麽提議？”

顧雲霆：“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想和團長永遠在一起。”

孟飲冰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顧雲霆耐心地等待著。

孟飲冰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稍微放松了緊繃的身體，猶豫地說：“我不知道。顧雲霆，我以前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我不知道。”

顧雲霆當然知道孟飲冰曾經經歷過的各種事情。

在無限流游戲裏的時候，不是沒有人對孟飲冰示好，但孟飲冰每次不是拒絕了，就是壓根沒有看出來對方的意思，耿直到搞崩潰過幾個頂級魅力流玩家的程度。

讓孟飲冰態度動搖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足以讓顧雲霆感到喜悅。

他不想逼迫他所愛的人，聞言只是笑著說：“沒關系，團長慢慢想，你還有很長的時間去尋找答案。”

孟飲冰又遲疑了一會兒，才慢慢點了下頭：“你說得對。”

雖然按照快穿局的規定，他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訴顧雲霆，但顧雲霆說的沒錯。

他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去思考這件事，總能找到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答案。

哪怕有生之年思考不出來也沒關系，反正他還能帶顧雲霆回快穿局。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想過要和顧雲霆分離，孟飲冰覺得疑問暫時得到了解答，精神一下松緩下來，很是放松地把頭和顧雲霆靠在一起。

顧雲霆愉快地揚了揚唇角，換了個姿勢，在孟飲冰身邊坐下，讓孟飲冰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今天我很擔心。”他輕聲說，“知道你自己去找沈見闕的時候，我很怕失去你。”

孟飲冰脊背一僵，馬上坐直，真誠地看著顧雲霆：“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承認錯誤。”

顧雲霆少見地故意眨了眨眼睛：“只是承認錯誤？”

孟飲冰：啊，那不然呢？

顧雲霆嘆了口氣：“我今天很擔心你，很緊張，你不哄哄我？”

孟飲冰呆了下，楞楞地問：“啊這、這怎麽哄……？”

顧雲霆循循善誘：“比如安撫一下我。”

孟飲冰遲疑：“那我不是已經安撫過了？”

錯也認了，保證也給了，而且還答應認真思考在一起的事情，這還不夠嗎？

顧雲霆搖搖頭：“太飄忽了，落不到實處。”

孟飲冰突然有了點微妙的預感：“實處啊？”

顧雲霆看著他，但笑不語。

孟飲冰有點緊張地攥了攥手指，聲音低下去：“那你要什麽樣的實處？”

顧雲霆捧住孟飲冰的臉頰，低頭吻了下去。

炙熱的氣息灑在孟飲冰面孔上，像是猛獸得到認可，鎖定了他摯愛的獵物。

孟飲冰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他聽到顧雲霆從唇縫間擠出幾個含糊的字眼。

“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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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出來了！真不容易啊這個告白，吭哧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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