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飲冰滿臉微妙：“沈見闕的醫療器械公司, 不會還做別的不太合法的生意吧，比如買賣器官？”

顧雲霆：“這倒沒有。要是他真的有這種行為，直接報警更方便。”他的表情竟有些可惜, “他的行為不太嚴重, 也就是偷稅漏稅、以次充好，這些年來拿下的訂單基本都是走關系。”

可惜沈見闕能依靠的關系隨著韓成輝被查而陸續倒臺，他著急回國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顧氏和他終止合作合情合理, ”顧雲霆神色不變, “只不過沈見闕怎麽想就沒人知道了。”

孟飲冰奇怪地看了顧雲霆一眼：“以次充好還不嚴重？萬一劣質醫療器械出現問題, 耽誤病人治療時機怎麽辦？”

之前世界意識總擔心他當法外狂徒, 但他怎麽突然覺得，他家軍師現在比他法外狂徒多了？？

是錯覺嗎？

顧雲霆略微歪了下頭，表情格外無辜：“他賣的東西不算劣質, 只能說達標，剛超過標準沒多少, 算不上特別精良。”

沈見闕心裏還算有數, 沒有宣傳他家的醫療器械質量有多好, 價格和同類產品也不相上下, 能賣出去純靠他手裏那些關系。

孟飲冰不太滿意地盯著顧雲霆：“你不要轉移話題。”

顧雲霆表情更無辜了：“團長，我一直都很乖的。”至少在你面前都很乖。

孟飲冰：“是嗎？”

他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顧雲霆的表情實在太真誠了, 他一時間也不好直接下定論。

世界意識無聲狂笑，心道宿主你也有今天！

孟飲冰看了奇奇怪怪的世界意識一眼，最終還是略過這個話題, 問顧雲霆對沈見闕在國外的經歷怎麽看。

顧雲霆打開電視, 隨手調了個正在播放電視劇的臺，在男主角拉風箱一樣的哭泣聲中交疊起雙腿, 含笑和孟飲冰說起他對沈見闕的印象。

孟飲冰很認真地聽了半天，卻發現顧雲霆這一番話真是典型的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忍不住沖顧雲霆翻了個白眼。

顧雲霆盯著他只顧笑。

孟飲冰被笑得莫名其妙，搞不清楚顧雲霆在發哪門子瘋。

顧雲霆攬住孟飲冰的腰，笑著將面孔湊近他，輕輕埋在他脖頸間，稍微蹭了下。

“沒什麽，只是遇到了一件開心的事情。”

孟飲冰自以為懂了：“是公司的事？”

顧雲霆笑得更開心了：“不是，只是我自己的事。”

這是真的。

他的開心和其他事無關，單純是在幫孟飲冰查沈見闕的行蹤時忽然發現，他家團長大概率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就和他相遇了。

想起在刑警大隊外的那次對視，顧雲霆閉上眼，緩緩吸了口氣，右手撫著孟飲冰的發尾，喉間滾出低沈的笑聲。

孟飲冰莫名覺得耳朵有點燒。

他忍不住瞪了顧雲霆一眼，想把顧雲霆從身上撕下來，又在顧雲霆的笑聲中下不了手。

最後，他稀裏糊塗就被顧雲霆抱著追完了一集他平時從不看的電視劇，男主角的咆哮聲如同魔音貫耳，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他耳邊好像還回蕩著男主角的大喊大叫。

顧雲霆心疼地幫他揉了揉耳朵，抱著他陷入睡夢。

孟飲冰聽著顧雲霆的呼吸聲，也困得睜不開眼睛。

他打了個呵欠，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是什麽來著？

一下想不起來了。

不過也沒關系，既然能忘記，就說明其實也沒多重要。

還是等明天一早睡醒了再說吧。

孟飲冰閉上眼睛，也陷入睡夢。

……

沈見闕一腳踹翻茶幾，擺在上面的果盤、茶杯、茶壺摔落在地，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他狠狠喘出一口粗氣，眼底透出淡淡的血色。

“顧家人是有病嗎？！公司給他們的價格夠優惠了，放眼整個行業，哪家性價比有我的公司高？他們竟然還不滿意，要取消合作……怎麽，這是幾個顧氏高層商量好要吃回扣？！”

秘書和生活助理站在客廳另一邊，默默看著沈見闕發火，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他們兩個都是沈見闕從沈家家族公司挖走的員工，不說能力有多強，對沈見闕的了解卻是其他員工不能比的。

沈見闕發脾氣時最好不要開口，除了孟淩曦，沒人能讓他改變主意，一個弄不好，還會受到他的攻擊。

生活助理眼珠轉了轉，悄悄看向秘書。

秘書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眼神。

先不說孟淩曦在醫院休養，根本不會管沈見闕的事情，就是他們現在真能叫來孟淩曦，等孟淩曦到了沈見闕的住處，沈見闕早就該撒完火了。

生活助理莫可奈何地垂下頭。

沈見闕還在不停摔東西，他只要脾氣上來，就無法控制自己的破壞欲。

“真是邪了門了！”他將餐桌椅狠狠摜在地上，眼中血色稍微消退些許，表情愈發狠厲，“前段時間本來和盧總合作得好好的，結果剛打開新市場，就被蘇氏帶累沒了；副書記辛苦經營了二十幾年，位置穩穩當當，突然之間也栽了，還是被一個娛樂公司連累的，真他.媽離譜到家了！”

“我好不容易帶公司走出宿南省，開拓了新市場，這是犯了哪門子的沖，幾年經營就這麽完蛋了？！”

沈見闕咬著後槽牙，冰冷的眼神裏帶著不甘。

“這些事情肯定和沈行慎有關。我都已經帶著人避開祖業了，他還想怎麽樣？非得要我墮落成個紈絝，整天游手好閑不幹正事他才高興？”

“還有那個老東西，我不過就是比沈行慎晚出生幾年，他憑什麽這麽區別對待？沈行慎是他兒子，我就不是他兒子了嗎？行慎行慎，多麽寄予厚望的名字，老大可真是老東西的好大兒！”

沈見闕眼底又泛起血色，碰的一聲踹在酒櫃上，昂貴的實木門發出一聲形似哀嚎的悶響，直接變了形。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老大有個什麽麻煩，他都想方設法幫老大，到了我這兒就什麽都沒有。見闕，多好笑啊，讓我看見自己的缺點是吧？老子還就是不看，能把我怎麽著！”

生活助理和秘書依舊低著頭，對沈見闕這一通抱怨沒什麽反應。

他們早就習慣了沈見闕這些話。

一開始被沈見闕挖到身邊，聽到沈見闕的抱怨時他們還有點慌，感覺自己知道了太多老板家隱秘的事情，搞不好第二天就會被開除，但五年下來，他們對沈見闕的老生常談已經徹底失去感想。

反正翻來覆去要麽是諷刺沈大少和沈老爺子的話，要麽是不滿只有沈大少有資格繼承家業，他們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

要是哪次沈見闕遇到挫折沒罵爹，他們才會感到奇怪呢。

兩人對視一眼，心有戚戚。

平時沈二少罵起人來還有孟淩曦勸著，一半個小時就能結束，現在孟淩曦不在，他們恐怕得像以前一樣一聽就是三四個小時。

頭大。

兩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低著頭假裝木頭人。

沈見闕也沒把他倆的情緒當回事，自顧自唾罵著他爸和他大哥。

他有時候真的想不通，他又不是註定要嫁出去的女孩子，為什麽老頭子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讓他繼承公司？明明他和沈行慎一樣的性別，怎麽在老頭子眼中他就是不合適掌管公司的那個？

要是他註定嫁出去也就算了，現在這樣他真的不服！

老頭子有時候甚至讓他覺得還不如隔壁省周家那個老東西明事理。雖然那個老東西讓女兒繼承了家業這點很讓人不喜歡，但人家對兒子們可是一視同仁。

姓周的那個女人以後肯定是招贅，老東西的兩個兒子都不是什麽有能耐的人，總的來說，周瘋婆繼承家業，他還勉強可以接受。

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老頭子不正常。

沈見闕嘖了一聲，煩躁地踢了腳碎裂的茶杯，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他轉頭看向兩個和鵪鶉一樣的人，吩咐道：“小林去找幾個家政過來把這裏收拾一下，小王和我去醫院，今天還沒去探望淩曦，也不知道他好點沒。”

秘書小王應了一聲。

生活助理小林眼神發苦，垂著頭假裝恭敬，小聲問：“沈總，家具需要換嗎？是購買和現在一樣的款式，還是換個風格？”

沈見闕不在意道：“你自己看著換，我沒功夫管這種小事。等我從醫院回來，我要看到這間屋子幹幹凈凈，明白嗎？”

小林眼神更苦了，會意道：“沈總今晚要住這邊？”

沈見闕紆尊降貴給了小林一個讚許的眼神。

小林表面受寵若驚地笑了，內心卻滿是苦水。

看來得選新風格的家具了，就是不知道沈二少這次到底想要什麽樣的。

實在不行，他還是問一下孟二少，盡量讓孟二少幫忙選擇吧。

小林給小王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小王背著沈見闕對小林比了個ok的手勢，揚起笑臉，踩著高跟鞋，步履生風地跟在沈見闕身後離開別墅。

在小王的陪同下，沈見闕花了半個小時趕到醫院，可惜孟淩曦正在睡覺，他舍不得吵醒心上人，只能在一邊等著，時不時就因為煩躁在病房裏走來走去。

眼見孟淩曦的管家表情越來越差，小王陪著笑臉，小聲勸說沈見闕：“沈總，我看外面陽光很好，您要不要先到花園裏給孟先生占個曬太陽的位置？我剛才上樓的時候註意到今天花園裏人很多。”

沈見闕尾音揚起：“哦，是這樣嗎？”

孟淩曦的管家不鹹不淡道：“這幾天花園人都不少。”

沈見闕表情瞬間變得和善，笑著對管家說：“那我先下去看看，一會兒給你們電話。”

管家禮貌地欠了欠身：“麻煩沈先生了。”

沈見闕擺擺手：“都是為了淩曦，不麻煩不麻煩。”

眼見沈見闕大步走出病房，管家和秘書小王都松了口氣。

躺在病床上的孟淩曦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聲音很輕：“辛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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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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