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識從謝潛之那回來, 好奇地去書房圍觀了下顧雲霆，把那兩份檢討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笑得差點滿地打滾。

它樂癲癲地回到孟飲冰身邊, 引得孟飲冰都多看了它好幾眼。

孟飲冰狐疑道：【你怎麽高興成這樣？】

世界意識立刻清了清嗓子, 興致高昂地回答：【我就是看到謝潛之後悔成那個樣子高興的。】它迅速轉移話題，【這次結算氣運回收了35%，總共回收量已經有95%啦, 你準備什麽時候去見謝潛之一面, 把剩下5%收回來？】

孟飲冰不太相信地又看了它兩眼, 哦了一聲：【我不打算去見謝潛之。】

世界意識錯愕地噫了一聲：【為什麽？！這5%氣運你不會不要了吧！】

孟飲冰：【怎麽可能不要。我只是覺得謝潛之和蘇兆夜不一樣, 對蘇兆夜有用的，對謝潛之不一定有用。】

世界意識發自內心地難以理解：【啊？】

【簡單來說，就是謝潛之屬於另一個類型的人渣。】孟飲冰這會兒倒是挺耐心的, 還願意給世界意識詳細解釋，【根據我以前帶宿主的經驗, 謝潛之不是後悔他做了人渣才會做的事情, 而是後悔對不合適的人用了錯誤的手段。】

這兩個類型在實際情況裏還挺像的, 有時候需要仔細分辨。

比如前者, 是人渣真的知道自己錯了，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配稱之為人，並為此趕到羞愧, 誠心誠意悔過，盡力彌補受害者；

而後者則單純是後悔，後悔沒有早早看出受害者的不同, 後悔使用了不恰當的方式對待受害者, 以致自己的利益受到巨大損失。

世界意識恍然大悟：【就是說，真心悔過的人是以受害者為中心, 而類似謝潛之這樣的人，心裏再怎麽後悔，其實還是建立在自己利益的基礎上？】它不由嫌棄道，【這麽看來，比起謝潛之，蘇兆夜起碼還算是個人。】

孟飲冰不置可否。

世界意識：【那你為什麽不去見他？不是還有5%的氣運嗎，你準備怎麽回收？】

孟飲冰：【我不用去見他，就這麽扔著他不管，那點氣運會自己回來的。】

孟飲冰在以前的任務裏見過類似的目標。

這類人通常不見棺材不落淚，有的哪怕已經被踩進泥裏，依然覺得自己有機會東山再起，為了達成目標堅持不懈搞事，簡直是生命不息搞事不止。

只有真真正正面對死亡，他們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完了，再也沒機會起來了。

謝潛之沒到這個地步，但也就只是稍微好那麽一點點。

對於這種人，不要給他眼神是最好的。

世界意識仔細想了想，竟然覺得很有道理，雖然它直覺孟飲冰不想去更大可能是因為懶，但孟飲冰說的確實沒什麽毛病，它拿不出證據。

世界意識試探著把自己看到的東西告訴孟飲冰。

孟飲冰給了它一個莫名的眼神：【這還不能證明我說得對嗎？國安這次真是幫了大忙。】

如果只是被公檢機關以普通罪名起訴，謝潛之未必會絕望，肯定會想方設法減輕量刑，順便找門路給出獄後東山再起做鋪墊。

但進過國安的審訊室就不一樣了。

哪怕謝潛之真能找到能量不小的靠山，國安都不會給他再站到臺前的機會。

孟飲冰忍不住笑了：【難怪他這麽絕望。謝潛之這個人，嘴上說著是為了覆仇為了讓他爸後悔才要成為頂流，實際上他在乎的人只有自己。他就是享受那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謝潛之的父親心裏只有前途，謝潛之的母親更愛拋棄她的男友，謝潛之從小被父親忽視，被母親忽視，進了孤兒院以後，又因為院裏的小朋友們太多，阿姨奶奶們很難面面俱到，更多精力放在身患疾病或天生不健全的小朋友身上，享受到的關註肯定也不會多。

孟飲冰理解他對引人關註的渴望，但就是因為理解，才會覺得這個人渣更惡心。

【從小就耍歪門邪道的東西，爛透了。這樣的人沒了指望，不需要我上門去找他，他就能把自己逼得崩潰。】

相反，要是多給他眼神，他反而會覺得你還在關註他，他還有機會挽回你。

孟飲冰嘖了聲：【希望國安給力點，多關他幾天。】

世界意識這下懂了，兩眼放光。

【我去盯著他！要是國安關的短了，宿主你和姓高的那個男的交涉一下，繼續關著他啊~】

孟飲冰點點頭：【知道，你去吧。】

世界意識美滋滋地走了。

臨走前，它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麽，但想了一會兒沒想起來，也就暫時放棄了。

算了，還是先收拾謝潛之比較要緊。

……

世界意識確實忘記一些東西，但是還好，那對孟飲冰和回收氣運來說不太重要。

至少目前不算重要。

在孟飲冰單方面和顧雲霆冷戰的第三天，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抱著一只小型保險箱，找到了正在外面四處抓逃犯的孟飲冰。

這人大概已經幾天沒有吃過東西，整個人虛弱得很，一身原本相當體面的西裝破了很多口子，孟飲冰一眼瞧去，就知道是被利器劃開的。

他在一個小巷子裏看到孟飲冰，眼睛一亮，著急想過來，可剛邁開一步，腿就軟得像面條一樣，撲通一聲，硬給孟飲冰跪下了。

孟飲冰沒認出他，還以為是個來求幫助的可憐人，趕緊上前去扶起他。

男人慘白著臉，顫顫巍巍將手裏的保險箱推給孟飲冰。

“孟先生，你或許對我已經沒有印象了。我是盛輝韓成輝韓總的秘書，我們盛輝曾經投資了謝潛之拿來所有的劇本。我和韓總都知道劇本是你寫的。”

孟飲冰從他的話裏品到了古怪，沒有急著回應，也沒有馬上接過保險箱。

這位秘書也不在意，繼續說：“我知道我很可疑，但韓總交代我的事情我必須辦好。這個保險箱裏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裝的是您以前寫的劇本原稿、謝潛之其他影視劇劇本原稿和謝潛之的全程交流錄像。”

孟飲冰眼神微變。

交流錄像？

盛輝的人為什麽要錄這東西？

如果只是給洗.錢留存證據和必要的時候準備威脅謝潛之，應該用不上全程錄像這麽謹慎吧。

還有那些劇本原稿……

秘書笑了：“看來孟先生也有些感覺。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之後孟先生肯定也是要報警把我送進派出所的，我也就不說虛話了。”

他有些無奈頓了頓，盡力組織措辭，“不知道孟先生是從什麽時候感覺到不對勁的，我和韓總是在謝潛之第一次來找我們談合作時就被坑了。本來我們是不在乎一個小演員的，哪怕他確實帶來了非常優秀合適操作的劇本，立項後我們能給他一個男三的角色已經是擡舉。”

“不瞞您說，其實最開始我們甚至連劇本都不太想要。這劇本太優秀了，給我們反而不是很得宜。但是在看完劇本之後，我和韓總莫名其妙改變了主意。”

秘書偏頭看著孟飲冰，神情實打實的真誠。

“我不知道我這麽說能不能獲得您的信任，但那時候真的是鬼使神差，等到回過神來，再想取消項目就已經晚了。”

孟飲冰一針見血：“這樣的情況，你們是不是發生過很多次？”

秘書有些詫異，隨即狂喜，用力點頭：“是的！最初我們還以為是您的劇本的問題，直到謝潛之後來拿了別的人劇本過來，情況還是一樣，我們才意識到是謝潛之本人的問題。”

孟飲冰上下打量他幾眼，不可思議道：“那你們都沒離他遠點，竟然還一直給他投資？”

秘書苦笑一聲，垂下頭：“是我們太貪心了。”

謝潛之每次都能拿來合適的、大賺特賺的劇本，他們以為自己能控制住謝潛之，只要把謝潛之掌握在手裏，謝潛之身上的這些古怪反而是助力。

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錢多。

尤其是他們這種想盡辦法要把非法錢物變成合法所得的人。

“謝潛之太好用了。”男人輕聲說，“我們覺得可以冒這個風險。”

孟飲冰淡淡哦了一聲：“人不作死就不會死。”

秘書沈默片刻，將保險箱往前送了送：“孟先生，請收下這個。”

孟飲冰這次爽快點了頭：“行。”

秘書驚喜，伸著手臂等孟飲冰拿走保險箱，結果孟飲冰看都沒看保險箱，直接掏出手機報了警。

秘書：“……？？”

孟飲冰給了他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瞧你這樣子，也不知道端著保險箱去過什麽地方，誰知道東西有沒有消過毒，傻子才直接碰。行了，你就在這等著吧，我奉勸你別想著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秘書苦笑著點點頭。

就是孟飲冰不警告他，他也沒力氣跑了。

靠著小巷的墻壁緩緩滑落在地，秘書擡起眼註視著鉛灰色的天空，神情悵然。

東西已經送到，希望孟飲冰能看在他們的誠意上別落井下石。

他不像大哥那樣樂觀，但能死個痛快他覺得還是挺不錯的。

警笛聲由遠及近，警察很快趕到小巷裏，將秘書銬了起來。

保險箱被作為證物一並帶走，孟飲冰去協助警方做了個筆錄，離開之前，警方將消過毒的保險箱交給了孟飲冰。

孟飲冰有些吃驚：“這算是證物吧，不留著先調查一下？”

警察笑著說：“該調查的已經調查過了，取證的證物已經存檔，這個只能說是普通物品，算不上證物。經過隊裏研究決定，還是直接交給你比較合適，裏面都是劇本什麽的。”

孟飲冰：“那些視頻呢？”

警察：“早拿到了，原版視頻在韓成輝手裏。”

孟飲冰這才點了點頭，抱起保險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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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沈見闕家的情況大概是好竹出了歹筍，雖然沈見闕的爸爸和哥哥挺商人做派註重利益的，但總體而言為人還算正面。

沈見闕才是沈家那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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