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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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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下的金陵城也很熱鬧, 冰裹下的城池充滿著江南水鄉的魅力。

虞家諸位表哥表弟都睡下了,四周靜悄悄,明祎非要領著顧錦瑟去莫愁湖。

顧錦瑟不願去, “你不困嗎?”

明祎在黑衣襯出幾分冷冽,不說話的時候渾身透著冷,雙眉修長, 榮光照人的同時又覺得她很冷,她符合大眾的審美,然而,大眾不敢直視她。

“不困, 我又沒有絞盡腦汁過一夜。”明祎顯得從容,甚至去衣櫃裏開始挑衣裳了。

顧錦瑟卻往床上爬, 摸到香囊, 想都沒想就往自己腰間去扣, 明祎上前就奪了,速度之快, 與她平日的形象天壤之別。

顧錦瑟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腰間,“我沒說送你,你鬧什麽呢。”

“你說不送, 我就信了?”明祎將香囊放在妝臺上, 回身繼續去選衣裳。

顧錦瑟懶得與她吵了,毫無營養的爭吵只會讓自己更累, 明祎就這樣了,改不過來了。

收拾妥當後, 明祎一襲紫衣登上馬車, 虞家大舅父追了過來, 見到神色尚可的明相後, 嘴角抽了抽,看來虞家的兒郎們連個女人都無法比。

虞家大舅父給了幾十護衛,又贈送虞家最豪華的馬車,皮毛坐墊、炭火手爐,還有可以休息的床榻,寬大的空間讓人感覺舒服極了。

半日的行程,可以先睡半日,明祎躺在床上闔上眼睛,顧錦瑟在一側的抽屜裏翻到些書本,應該是上一位留下的。她翻開後,就看到書名《金陵風流事》。

似乎是古代小說。顧錦瑟立即打起精神,翻開目錄看了看,是單元劇,共有十個小故事。

第一個故事便是傳統劇情,表哥表妹相愛,但表哥家嫌貧愛富,給他擇取了高門大戶的女子,但表妹呢未婚先孕懷了表哥的兒子。

狗血劇情。顧錦瑟心裏吐槽很多遍,接著去看,表妹離開後,生下一對兒子,但表妹養不活,丟在路邊,被一對老夫妻撿到了。

十多年後,雙生兄弟考上了狀元與榜眼,更狗血的是恩師家裏也有一對雙生女兒,於是,恩師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們。

看到這裏,顧錦瑟面前閃過一陣陣烏雲,這叫什麽事。

雙生兄弟考上後,遇到自己的生母,生母一下就認出了恩師便是自己的表兄。

好家夥,親兄妹成親,兩個姑娘受不住侮辱,上吊自盡了。

顧錦瑟:“……”好像古代版的雷雨。

最後,兩個兄弟也自刎了,上一輩的三人備受打擊,跟著抑郁而終。

槽多無口,她選擇放棄吐槽,繼續去看第二個故事,床上的明祎忽而開口:“你對這種民間故事很感興趣?”

她很反感,曾有人指著她勾引太子,看到相同的故事,覺得編劇人不長腦子。

“無趣罷了。”顧錦瑟翻開第二個單元劇。

明祎說道:“無趣就多躺會兒,你有力氣四處跑嗎?”

顧錦瑟不理會,繼續去看第二個單元劇,看狗血故事也比和明祎鬥嘴強啊。

莫愁湖在秦淮河西,顧錦瑟聽說過,但從沒來過,古代現代哪怕是同一景點也有諸多不同,也沒什麽可比的。

但金陵十八釵的電影很好看,現在的莫愁湖都是自然痕跡,湖面上還有小舟,冬日裏結了曾薄冰,但亭子裏有不少游客,甚至有人在垂釣。

下車後,兩人漫步走著,明祎精神不錯,沒有萎靡不振,一路走來,倒也存了些游玩的心思。

早早地大有人在亭子裏放好坐墊和火爐,煮茶煮酒都可以,兩人坐下,明祎煮茶,動作優雅,姿態美麗。

顧錦瑟托腮看著她,景色很美,人也美,賞心悅目的冬景讓人很舒服。

茶香四溢,飄在空中,引來些貴客,不是,是搭訕的男客人,對方是一行公子哥,年歲不大,大的不過弱冠,小的不過十五六歲,神色端莊,走近時,目光落在顧錦瑟身上。

顧錦瑟朝他們笑了笑,先開口:“我是金陵虞家的,你們是?”

“金陵虞家十一子,並無女兒家。”

有人戳破了顧錦瑟的‘謊言’,她覺得對方太耿直了,沒有情商,旋即側身說道:“我說我是金陵虞家的,但沒有說我是虞家的女兒,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

哦豁,生氣了。

對方有些膽怯,不過美人生氣有些可愛,稍感安慰,他先報家名:“陳家三子陳少嘉,這是我的同窗,我們今日而來是想開個詩會。”

“作詩啊,我會啊,你們要什麽樣的,我都有。”顧錦瑟微笑,對方似乎家世不錯,白玉冠、織錦袍服在冬陽下泛著光彩,大氅之上的獸毛旁還有寶石,嘖嘖嘖,挺騷氣的,再看明祎。

明祎換了身紫色小襖,進亭子後脫了紅色大氅,渾身上下,都沒有珍珠寶石,這麽一看,像是尋常府邸的女子。

陳少嘉極力邀請對方參加自己的詩會,顧錦瑟也不客氣,打壓打壓對方也是不錯的,旋即答應。

城少嘉指著不遠處的樓臺,道裏面都是他們詩會的人,還有些姑娘來參加。

托先太後的福,女子可入朝,出門也更方便了些,風氣大好。

顧錦瑟欣然前往,明祎面不改色:“你去做什麽?”

“作詩,然後才壓眾人,詩會肯定有彩頭,我去看看,不然對著你這麽一張無趣的臉頰?”顧錦瑟反問。

明祎一噎,招搖憋著笑,險些憋出些內傷。

喝了一口茶後,顧錦瑟領著招搖大搖大擺地就去了,留下一臉無奈的明相,然後默默地跟上。

詩會在二樓,窗戶開著,眺望湖面。

三人進去後,詩會內的人都頓住了,陳少嘉自豪地介紹虞家的姑娘。

有人嘲諷:“虞家十一子,哪裏來的姑娘,就算來招搖撞騙也要打聽打聽底細。”

陳少嘉小臉刷的就紅了,支支吾吾,顧錦瑟看向對方,是一個小姑娘,她立即懟道:“虞家是沒有姑娘,但是有表姑娘,虞家大姑奶奶出嫁後就沒生女兒嗎?你知道虞家的底細嗎?打腫臉充胖子之前也要打聽打聽底細。”

明祎:“……”好在懟的不是自己。

對面的小姑娘登時臉就紅了,氣呼呼說道:“虞家表姑娘從未來過金陵,我等怎知就是你,你怎麽證明自己。”

“那你先證明我不是虞家表姑娘,又或者,你先證明自己是姑娘,你穿個裙子就是姑娘嗎?”顧錦瑟笑吟吟地開口。

“你、你好生無禮,沒有教養。”對方外強中幹,氣得直瞪著顧錦瑟,“你父母怎麽教導你的,竟說出這麽不知廉恥的話。”

“阿娘教我以禮往來,當以禮還之,對付無禮之人,當重拳相擊,你先不知廉恥地構陷我,我只能學你的模樣對你了。你生氣了呀,不好意思,是你先惹我生氣的。”顧錦瑟含笑說道,粉面桃腮,眉眼靈動,一顰一笑都透著可愛。

明祎紋絲不動:“說得甚好。”

旁人一頓,陳少嘉驚訝,“你便是虞家姨娘的女兒,小時候我去餘杭見過你的,你莫不是忘了。”

明祎朝前走了兩步,擋住陳少嘉的視線,“她八歲之前的事情都忘了,莫說是見過,哪怕是你對她說歡喜,她也忘得一幹二凈。”

陳少嘉被說笑了,“姐姐說笑了。”

“誰是你的姐姐,我與你不熟。”明祎淡淡道。

陳少嘉尷尬不已,旁人立即開始擬題,嘰嘰喳喳地湊在一起,但有不少人主動與顧錦瑟示好,虞家在金陵出名的富貴,想要結交之人數不勝數。

很快,題目出來了,冬日冰湖為題。

眾人都安靜下來,唯獨明祎與顧錦瑟,兩人對視一眼,明祎問她:“你會嗎?”

“會呀,你會嗎?”顧錦瑟反問。

“我又不參加詩會,會與不會,並無關系,你若不會,我倒可幫你。”明祎誠懇極了。

顧錦瑟低笑道:“我有很多,不需要你幫忙了。”

明祎哀怨地看她一眼,沈默下來。

顧錦瑟決定有白居易的詩詞,原詞是‘曲江新歲後,冰與誰相和。南岸猶殘雪,東風未有波……’

稍微改動下即可。

明祎湊過來的時候,凝眸不解,“你這詩詞是偷來的嗎?”

顧錦瑟被問得心虛極了,瞥她一眼:“偷你的。”

明祎點評的話到嘴還是吞了回去,其實,她是想誇讚顧錦瑟的,奈何對方炸毛了,不如不誇讚。

兩人站在一張書案前,一少女直接走來,是方才吵架那位,顧錦瑟立即擋住她的視線,道:“來做甚?”

“姐姐這是怎麽了,方才的事情都道歉了。”少女目露委屈,捏著帕子低頭不敢言語。

顧錦瑟發怔,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遇不上白蓮花,沒想到,出門一趟,竟然有這麽大的收獲,她擼起袖口就要反擊,身側之人先她一步開口:“你道歉,我就得原諒嗎?你拿張鏡子照照你自己,你長得好看還是傾國傾城,侮辱我們後就要得到諒解,你的臉也大了些。”

少女不敢置信,待緩過神來後,直接捂著臉哭了出去。

其他人先是冥思苦想,待回過神來,人都不見了,陳少嘉走了過來,先說道:“那是王家的幺女,被家裏寵慣了,顧妹妹莫要在意。”

“陳公子,你姓陳,她姓顧,你這句妹妹怕是會讓人誤會你們是兄妹。”明祎言道,周身散著淩冽的氣息。

陳少嘉面如色通紅,支支吾吾說道:“以前,我便是這麽稱呼的。”

“以前你們小,哪怕你喊娘子,旁人都覺得你們可愛,現在,你們長大了,你若喊娘子,旁人會打斷你的腿。”明祎徐徐開口,語氣平緩,絲毫不起波瀾。

“顧、顧姑娘,是我唐突了,你可寫好了?”陳少嘉立即換了稱呼,臉色殷紅,可見緊張極了。

為什麽這麽緊張?顧錦瑟想起自己再見明祎的時候,也是這種情形,打發走陳少嘉後,她看向明祎:“他好像喜歡我。”

明祎不快:“我長眼睛了。”

顧錦瑟探口氣,捂住自己的臉頰:“我怎麽這麽招人喜歡呢,看吧,沒有你,我依舊可以混得很好。”

“我長腦子了。”明祎臉色沈如黑夜。

顧錦瑟想起此時婚嫁開放的程度,歡喜道:“他會不會去虞家提親?”

明祎冷笑:“確實會,但我長手了。”

明祎不理她了,喜滋滋地去找陳少嘉,誰知剛走兩步,明祎拉住她的袖口:“你要氣死我嗎?”

“我、我給自己找後路呀。”顧錦瑟也是理直氣壯,慢慢地拂開她的手,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當初說的我找女人,你不生氣的。”

明祎微微一笑::“我說的是女人,不是男人。”

顧錦瑟一怔,“有區別嗎?都是情人。”

“女人不會隨便碰你,男人會。”明祎虛心解釋。

顧錦瑟恍然大悟,低低罵了一句騙子。明祎淡笑,“你嫩了些。”

“你以為吃肉呢,老了些,嫩了些,我就是被你的美色迷惑罷了,我如今洗心革面,決定不再被你的美色迷惑了。”顧錦瑟拿起自己‘偷來’的詩詞走向陳少嘉。

眾人陸陸續續都寫完了,除了跑出去的王家幺女。

一番評比後,顧錦瑟得了第一,彩頭是一方名硯,顧錦瑟得到手後先問明祎:“值多少銀子?”

“千兩左右。”明祎道。

接著,眾人提議去烤肉喝酒,顧錦瑟借機身子不舒服要走了,陳少嘉追過來詢問可有大礙,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然而明祎就像惡毒長姐一般驅趕走了流氓少年,顧錦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站不直身子。

明祎的臉色略好了些,“不要過分。”

“比起騙我,你說誰過分?”顧錦瑟慢慢平覆笑意。

明祎卻說道:“我至少沒有和其他女人共寢一榻。”

“你吃醋了?”顧錦瑟有些發懵,腦子暈乎乎的,被突如其來的想法驚到了。

明祎看她一眼,擡腳就走了,絲毫沒有給下言的想法。

顧錦瑟幹瞪一眼她的背影,招搖在背後急得跺腳,明相啊明相,但凡你點頭,此事不就解決了。

偏偏倔強!

景點附近都會有酒樓茶館,小攤子也是有的,這點與現代沒有什麽區別。

湖旁開了幾株紅梅,還有黃梅,引得游客駐足,微風撲面,還是有些冷的。顧錦瑟走到黃梅前探頭探腦,伸手摸了摸,而明祎瞧見詩會中的人烏泱泱一大幫人離開,等顧錦瑟擡頭的時候,人都走完了。

來了自然要在酒樓旁吃飯的,橫豎是坑,她們不缺錢,甘願被宰。

她們進去後,就挑了最好的位置,說了不差錢。

金陵湯包肯定是要試一下的,看到湯包,顧錦瑟後知後覺為何今日處處不對勁了,顧錦商沒有跟過來,人沒來,湯包可以帶過去,吩咐掌櫃一聲。

明祎如木頭一般坐著,顧錦瑟看看旁人又看看她,頓了頓,說道:“以前我喜歡你的時候,覺得你哪裏都好看,現在不喜歡你了,覺得你像個木頭。”

明祎明眸流轉,心中更是百轉千回,低聲說道:“你今日不氣我,難不成渾身不舒服?”

顧錦瑟說道:“我說的是實話。”

明祎回道:“那你就不要說了。”

顧錦瑟不理解:“實話就要說。”

明祎望著她:“我不喜你說實話。”

顧錦瑟哼了一聲:“我就喜歡說實話。”

明祎也哼了一聲:“你敢說你不喜歡我的那句話是實話嗎?”

顧錦瑟點頭:“實話。”

明祎伸手就要拍桌,想起自己的處境後又忍了下來,道:“謊話連篇。”

顧錦瑟冷笑:“那也是和你學的。”

“是嗎?我聰明,處理政務賬簿游刃有餘,你怎麽不學著點呢。”明祎反問她。

顧錦瑟捂臉笑了,哈哈哈幾聲後,伏在食案上偷笑,“你自己說你自己聰明,你怎麽那麽不要臉呢……”

明祎:“……”她很窘迫,但她不肯露出來一點點。

顧錦瑟笑過一通後,就努力坐直了身子,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明祎:“你還能說出更不要臉的話嗎?”

明祎道:“你喜歡我。”

“確實很不要臉。”顧錦瑟揉了揉自己的兩頰,笑得臉都疼,今日出門一趟很不錯,得到兩個笑話,等回去後就可以和杜衍說一說。

明祎說:顧錦瑟喜歡我。。

明祎說:我很聰明。

招搖在一側笑得鉆進食案下去了,她就沒見過這麽幽默的主上,活了這麽多年不如跟隨顧主事三五天,簡直顛覆自己的三觀。

店家將湯包甜品一類的菜肴端了過來,顧錦瑟這才停了下來,招搖則不客氣的抓起筷子。

顧錦瑟吃了些清淡的菜,招搖吃了十幾個臉盤大的湯包,最後喊膩死了,灌了一盞苦茶才消停。

明祎隨意吃了些,讓人打包了不少菜回虞家。

一行人開始折返虞家,半日的路程,等到了虞家,天色都已經黑了。

下車回府,虞家管事早就侯在一邊,悄悄地朝顧錦瑟眨了眨眼睛,顧錦瑟立即明白,故意說道:“是不是二表嫂喊我?”

管事立即附和,“對對,二少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很快的。”

顧錦瑟點點頭,看向明祎:“我今晚不回來了。”

明祎凝眸,道:“帶回我去找你。”

顧錦瑟幹瞪一眼,“你去幹什麽,指不定他們給我相看夫婿呢。”

管事籠著的雙手一顫,表姑娘好生聰慧。

顧錦瑟不知內情,悠哉悠哉地跟著管事去了,招搖立即跟上,丟下的明祎臉色微沈。

氣了一天,也差這麽一回。

作者有話說:

明祎:不生氣不生氣!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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