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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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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大早,房晴開車帶老媽去家附近武警醫院做檢查,前一晚熬到兩三點才睡的她,邊打著哈欠邊替老媽排隊掛號。當看見軍人掛號窗口前筆直地站著幾位年輕的武警小哥哥時,房晴下意識地挺了挺身子,也跟前面那人看齊了隊形,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心中覺得好笑,自己一個小老百姓學人家站什麽軍姿。

前面排隊的人一個個離開,輪到房晴時,她飛快填好了單子,把老媽的身份證和就診卡遞給窗口裏那軍裝小姑娘,小姑娘劈裏啪啦在電腦裏輸入信息後,簡潔明了地說了句:“二十三塊!”

房晴忙從包裏掏錢,為了找那三塊錢硬幣,將包翻了個底朝天,偏偏最後一個硬幣它不聽話,啪地掉在地上,滴溜溜滾了幾圈就不知去向。正準備給張一百的算了,隔壁隊伍裏一位武警小哥哥彎腰從軍靴下撿起那枚硬幣遞了過來。

那手掌心因為經常訓練的緣故略生薄繭,手指卻白皙修長,十分惹眼。房晴連忙道謝,擡頭一看,靠,這個高她一頭的小哥哥,要不要這麽眉清目秀英姿勃發啊!

許是看出房晴眼睛裏冒小星星了,那小哥哥微微一笑,又回到隊伍中站得筆挺。房晴還是第一次發現,有人能將一身簡單的夏季軍裝穿得這樣好看。

老媽的檢查項目要排許久的隊,房晴就先出了醫院大門,在早餐車買了兩份早餐,包子豆漿雞蛋,和老媽在等候室邊等邊吃。因為熬夜又早起,一晚上只睡了三四個小時,房晴覺得頭昏腦脹懶得說話。早上胡亂套了件寬松的連衣裙,穿個平底拖就出了門,此時又捧著個包子在啃,活像個落難的大媽。

等了一會,她擡眼看見那隊武警哥哥竟也往這邊的檢查室走來,心裏不由咯噔一下,慘了,這下不知要排到幾時了。武警醫院的每個窗口都貼著:軍人優先。他們這隊人一來,不再等兩小時絕對輪不到她們。

等候室空椅子很多,那些武警戰士卻沒有一個坐下的,雖也在聊天,還是站成筆直的一排,像一棵棵挺拔的小樹。房晴猛吸了一口杯底的豆漿,發出可怕的滋滋聲,幾名武警小哥哥齊齊回頭看向她。

粗魯,邋遢,沒教養,房晴心裏替他們給自己下了這樣的評語,反正她這種不修邊幅的懶人,和這些時時刻刻都嚴守紀律的軍人根本就不在同一個世界裏。

房晴是個自由職業者,接到活就狠忙幾天,熬個通宵也是正常,沒活的時候就窩在家追劇玩游戲,可以死宅一周都不下樓。為此老媽除了經常強迫她下樓丟垃圾,還整了只叫豆豆的小泰迪給她遛,免得她天天蹲家裏發了黴。

閨蜜也只有從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玩的那兩個,幸好大學畢業後還留在同一座城市,但是她們逛街泡吧什麽的房晴又不感興趣,她向來只在實在沒衣服穿時,才能想起來奔到商場買幾件,不講究款式只求穿著舒服。

說到底,快六十歲的老媽都比她時尚,娛樂活動也豐富得多。

老媽見人家年輕小夥子都瞅著自家閨女,她還在那一個勁兒地與杯底那點豆漿過不去,一把搶過來扔了,說:“看你這德行,人家還以為咱家窮得吃不起飯了呢。”

不混社會的人就這一點好,對外界紙醉金迷的風氣全不感冒,從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自己。她那輛車若不是逼不得已的情況下都懶得開,寧願搭地鐵或者騎共享單車。在別人看來這姑娘的生活已落後於時代,但房晴對自己的生活不要太滿意,不用坐班,賺的錢足夠養活自己還有剩餘可以孝敬父母。在房價沒有飛升之前早早給自己供了套公寓,除了沒有男朋友,一切簡直堪稱完美。

此時她無事可做,就掏出手機玩游戲,天天跟老媽蹲一起,她實在找不出話題陪老太太閑聊。

不多會護士拿著一堆檢查單出來,喊道:“下一個,王美玉。”房晴趕緊舉手:“這裏,這裏!”誰知那護士扭頭發現了那隊兵哥哥,又改了口:“不好意思,軍人優先,麻煩你們再等一下。”

房晴無奈地垂下手臂,還沒等她坐回去,其中一位兵哥哥就十分禮貌地說:“不用了,我們排隊,還是讓阿姨先檢查吧。”

房晴一邊道謝一邊領老媽進去檢查室,不一會兒又拎著老媽的包出來,恰好撞見剛剛掛號時替她撿硬幣的那個武警哥哥,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

她微笑點頭,與他擦身而過,心底卻灰溜溜地想,老娘今天臉都沒洗,不知有什麽好看的。

這是房晴與秦舒朗第一次碰面。

二十五歲單身女青年房晴生活得十分佛系,卻難免偶爾做一回春夢,那夜追了幾集纏綿悱惻的韓劇,晚上竟夢見了白天的那位武警小哥哥。

夢裏她還是又挫又頹廢的扮相,頂著一頭亂發手拿一個特別大的西紅柿邊走邊啃,走到自家電梯口,電梯門恰好開了,她悶頭就往裏鉆,卻撞上了一個彈性十足的胸膛。擡頭望去,正是那眉清目秀的武警哥哥,眼看著電梯門又要關上,小哥哥長臂一伸,將她拉進電梯裏。

密閉空間,帥氣美男,她要能再啃得下西紅柿她就是頭活豬了!

可是,嘴裏那一大塊不嚼也咽不下呀!她剛嚼了兩下,紅色的汁液就順著嘴角流下,沒等她自己擡手去擦,小哥哥的手就輕撫過她的唇邊,繼而撐在她身側,身體也向前邁進了一步。

某人心跳如鼓,險些要振臂歡呼:這就是傳說中的,偶像劇裏經常會出現的,二十五年母胎單身從未有幸經歷的—壁咚啊!

一定是她支配了自己的夢境,那小哥哥當真低頭吻上了她的唇,當然那滿嘴礙事的西紅柿早已消失不見,只餘唇舌糾纏不休,和他呼出的熱氣令她全身酥軟。

分不清電梯是在上升還是下降,反正她的一顆心一直向上飄啊飄,飄到了嗓子眼,又被他一口吞了去。

睜開眼卻是黑漆漆的深夜,她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蜷成一只蝦米的形狀,想到剛才的夢境,不由將臉埋進綿軟的枕頭裏,笑個不停。

這樣甜的美夢,真巴不得天天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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