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許慕鹽瞪大眼睛, 試圖用這種不承認態度，來掩飾一下自己的心虛。

蔣曦卻早已看透，哼一聲, 陰陽道：“那真是不巧，林岑大年三十一家都沒人。”

說完, 蔣曦便出門了, 許慕鹽捏著手機, 被這個消息沖擊到了, 蔣曦說話也不說完, 怎麽就拋出問題, 直接離開了？

許慕鹽聽完這些話, 直接心癢癢, 看著手機，回想起昨天晚上，林岑確實在海邊, 可是江安沒有海, 那他應該是不在家的，許慕鹽現在才回過味來。

可也不會後悔提前回來，本身在許思明家就很難受。

她現在很想問林岑在哪，為什麽不在姥姥家過年，之前不是問清楚了，他姥姥家, 沒有其他的親戚。

裴燕忙活完, 抽空來樓上找許慕鹽, 許慕鹽正在床上補覺, 聽到裴燕的動靜, 這才探頭起身看她。

裴燕看著她, 便過去拉上窗簾，問她：“在你爸那幾天沒睡好？你爸說你好幾天沒下樓，我還以為你都在睡覺呢。”

“沒有。”許慕鹽總不好說自己那幾天都在房間打游戲玩，順便在給江夏天打榜吧？

“那怎麽提前回來了？你爸還以為是我叫的，跟我打電話吵呢。”裴燕只是這麽說，語氣裏卻沒有半點責備。

許慕鹽沈默著，要提前回來的理由有很多，可她不想說的那麽清楚，更不想一開口用其他的理由去掩蓋最真實的那個。

裴燕洩了口氣，對她笑道：“好吧，那你繼續睡會，晚上吃飯叫你，我跟你叔叔要出門買點東西。”

許慕鹽重新躺了回去，聽到裴燕將門合上的聲音，她在被窩裏打了個哈欠，房間的暖氣很足，甚至有些熱，不過她覺得還好，蓋著被子，如同置身於春天裏，不冷不熱，正適合睡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別墅花園裏小孩子們吵鬧的聲音依舊，樓下還是有很多大人在客廳，甚至連棋牌室裏一群人搓麻將的聲音都很吵，熱鬧的氣氛烘托下。

許慕鹽睡覺的小房間裏，居然有些冷清，只有她淺淺的呼吸聲。

後來，許慕鹽感覺不對勁，睜開眼，不太確定回頭，被子隨著自己的動作，簌簌作響，房間裏不知道誰放的橘子，跟香薰味混在一起，有些果味的清香。

她沒有開燈，外面的餘暉在窗簾外若隱若現，不足以將房間照亮，不知道誰在花園放煙花，聽得到煙火的聲音。

她楞怔看著坐在床邊的人，沙發椅上，男生將軟墊陷下去很多，他翹著腿，倚靠在精細雕刻的扶手靠背上，目光像是黑暗中的光，似獸似野，又似溫柔。

“醒了？”林岑開口，許慕鹽一把坐起來，傾身打開床頭的暖燈，不是主燈，所以沒有那麽亮，光線也是溫和的。

林岑的臉被照亮，他的目光被刺一下，不適應閉眼，過了兩秒才睜開眼。

“你……”問題太多，許慕鹽竟然不知道該問哪個先，好像都挺重要的。

比如你怎麽回來了？比如你回來幹嘛？又比如……為什麽在她的房間裏盯著她，還不知道盯了多久，也不叫醒她。

林岑依舊坐著，似乎在等她的問題，許慕鹽無奈，掃視一圈，發現自己的衣服在床尾，還散了一地。

“我先下去了，本來是來看看你起來沒有的。”林岑笑一聲，站了起來，許慕鹽有些氣，嘀咕著：“叫我起來，沒叫你進來盯著我看吧？”

林岑笑了一聲，讓許慕鹽更加臉紅了，他到底是說：“看你睡得挺香，不忍心打擾你嘛。”

出了房門，許慕鹽看著門，嘆一聲，又暴躁抓了抓頭發，有些煩，她睡覺的時候肯定很醜，為什麽要盯著她睡覺啊？

等她慢吞吞下去時候，天色漸晚，長輩們在廚房準備飯菜，裴燕看到她出來，笑著問：“起來了？睡得怎麽樣？”

許慕鹽張了張嘴，看了眼外面花園，大孩子小孩子不少，也不知道裴燕看到林岑沒有，她不太敢讓裴燕註意到林岑。

好在裴燕只是問她一些事情，並沒有說起其他人，許慕鹽說出去玩的時候，裴燕也沒察覺出什麽。

許是屋裏有暖氣，很暖和，剛出門，就感覺外面出奇的冷，許慕鹽縮著脖子，連忙將外套拉鏈拉起來。

蔣曦在幫小朋友們點火放煙花，林岑也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百無聊賴看著他們。

直到許慕鹽過來，林岑這才將目光投了過來。

“你起來了？”蔣曦也註意到許慕鹽了，只是問一句，許慕鹽點頭，看著小孩子們拿著煙花去轉圈，對著蔣曦，又對著林岑。

林岑格外受小女孩子們的喜歡，一群女生站在林岑旁邊搭話，一口一個哥哥叫著，蔣曦嫌棄極了。

對著許慕鹽吐槽：“你看他跟個花孔雀似的，你快管管他。”

下一瞬，許慕鹽連忙道：“我管他幹嘛？你在說什麽呢？”

反應很大，蔣曦卻一臉看透的表情，不愛跟她再說話了，轉頭繼續跟小朋友們玩。

“哥哥，你有沒有女朋友？”

“哥哥你多大？我今年九歲。”

“我十九了。”林岑笑著回答她們，幾個小女孩子笑出聲，不知道誰說一句：“好老啊。”

林岑臉色立馬變了，從溫柔和善，直接冷了下來。

小女孩子們不高興了，看著林岑跟閻王似的神色，下意識覺得害怕，便鬧著說：哥哥壞，不跟哥哥玩。

看著幾個女孩子離開，許慕鹽好笑，跟偶像塌房的小迷妹有的一拼。

許慕鹽到了林岑身邊，才發現林岑坐著的是軟墊，整個人跟金貴的小王子似的，走哪坐哪都是最優雅的配置。

她還帶著林岑偷看她睡覺的怨氣，沒好氣道：“你起開，我來坐。”

“一起坐呀。”林岑好笑，裝作不知道她生氣的點，故意提議，給許慕鹽眉頭緊蹙的，恨不得給林岑來一拳。

林岑無奈，直接起身給她讓位置，許慕鹽這才得逞般坐上椅子，下巴微擡，得，高貴小王子變公主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許慕鹽直接問，林岑靠著椅子扶手說：“剛回來，本來也不遠，就在隔壁市。”

許慕鹽點點頭，看向蔣曦，又有些懷疑，林岑不會是聽到蔣曦的話，才回來的吧？

可也不敢多想，越想越容易想歪，到時候胡思亂想顯得自作多情。

所以許慕鹽就沒直接問，又問其他的：“你不是說在姥姥家過年嗎？怎麽又去別的地方了？旅游？”

“情況有點覆雜，我姥姥有個姐姐，我也是第一次去她那過年。”林岑似乎不想多說，說了無非是為了接許慕鹽的話。

許慕鹽恍然點頭，卻又覺得古怪，姥姥的親戚，怎麽會是第一次過年？聽著林岑的意思，姥姥好像親戚不多，這麽親的親人，不應該是第一次呀。

不過林岑不想細說，估計是有原因，就像許慕鹽也不想細說許思明家那邊的關系。

林岑長嘆一聲，看向蔣曦，忽然問許慕鹽：“我想抽煙。”

“你不是說要戒煙的嗎？”許慕鹽居然直接回嗆，卻反應過來，林岑本就不用跟她報備的，她居然順著他的意思不讓他抽。

林岑挑眉看她。

許慕鹽這才知道自己中套了，被林岑帶跑偏了，林岑也真是，抽煙喝酒這種事幹嘛跟她報備？害的她都習慣了。

“那就聽你的，不抽。”林岑明明被人拒絕了，還挺開心。

許慕鹽白了他一眼，紅著臉不自在看向蔣曦那邊，他還在拿火柴準備放煙花。

“林岑，一會留下來吃飯吧，你爸媽不是還沒回家嗎？”蔣曦走了過來，林岑搖頭，“算了，你爺爺奶奶家這麽多人，我可不想去湊熱鬧。”

“這有什麽。”蔣曦滿不在乎。

林岑卻不肯，許慕鹽捏著身下的毯子，卻在想，萬一被裴燕看到林岑了怎麽辦？

她心裏有鬼，所以不敢直視內心的鬼。

不過很快，許慕鹽才察覺不對，林岑爸媽和姥姥都沒回來，他一個人回來幹嘛？有什麽急事？或者是真的……為了她回來的？

“我一會去找宋乘他們吃飯，他們今天晚上都在外面吃，你們一會去玩嗎？”林岑對蔣曦說完，看向許慕鹽，問：“你去嗎？我請客。”

“有什麽好玩的？”許慕鹽問，林岑似笑非笑看她。

“行啊，那我一會早點吃完，帶許慕鹽過去。”蔣曦將點開的仙女煙花遞給旁邊的小朋友，直接無視掉許慕鹽的扭扭捏捏。

許慕鹽沒忍住白他一眼。

結果下一刻，裴燕推門出來，對他們喊：“孩子們吃飯了。”

然後掃視一圈，直接將目光定格在許慕鹽和林岑這邊，許慕鹽直接心口一慌，跳下椅子說：“我先去吃飯了，餓了。”

林岑看著她，蔣曦也對林岑說：“你真不留下吃飯？”

林岑笑一聲，沒答應，蔣曦跟個牧羊犬似的，溜著一群小羊似的孩子們回家，林岑覺得好玩，隨著視線，看向跑向臺階的許慕鹽，她甚至慌得臺階差點絆一腳。

也不怪許慕鹽慌，裴燕見她過來，就盯著問：“那男生是誰啊？”

“我跟蔣曦的同學。”許慕鹽隨口解釋，裴燕卻沒覺得這解釋讓自己順心，繼續盯著她。

許慕鹽無奈道：“你不信問蔣曦啊。”

裴燕當然不懷疑同學的身份的，無非還是問些其他的。

“怎麽不叫同學留下吃飯？”裴燕不好繼續追問，以柔克剛，許慕鹽尷尬道：“他回家呢，他在姥姥家過年，就在附近一個小區。”

“哦，這樣啊，剛才我怎麽沒看到他？你跟這個同學很熟嗎？怎麽好像在哪見過？”裴燕一連三問，給許慕鹽難住了。

林岑已經轉身走了，拿著手機，回頭看眼對峙的母女，目光莫測，不知道在想什麽。

“媽，你怎麽這麽多問題？就是普通同學，你覺得眼熟，那是因為我開學時候，不是把他撞了，在老師辦公室見過嘛。”

許慕鹽心都在顫抖，生怕裴燕看出什麽。

裴燕聽到這話，才恍然道：“原來是他，我就說怎麽這麽眼熟，我不就是問了你兩句，幹嘛這麽緊張？”

許慕鹽聽到她這體諒的話，反而不自在，明明裴燕就是很在意，被許慕鹽圓了回去，又裝作自己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

大人都是一個樣。

吃飯時候，一大桌子人，小孩還能再開一桌，好在大人們都是對著蔣曦來，不過收紅包倒是一個待遇，許慕鹽第一次這麽開心收著紅包。

吃過飯去房間數紅包的時候，蔣曦敲門進來，許慕鹽還在忙活，看著她這不值錢的樣子，蔣曦逗笑了，“哎，你還去不去玩了？數錢能數到明天早上了。”

許慕鹽哼一聲，將紅包收好，放在背包裏的時候，又想到什麽，偷偷藏了一個紅包到自己口袋。

裴燕拿著蔣葛的杯子，去棋牌室看他們打牌，正溫柔和一些長輩們聊天，看到蔣曦帶著許慕鹽過來，說要出去玩，臉上劃過一絲不讚同，可這麽多人看著，裴燕也沒說什麽，只是讓他們註意安全，早去早回。

蔣曦立馬帶著許慕鹽出了門，許慕鹽也格外開心，還是第一次過年都能這麽自由，有錢還有借口出去玩，這可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蔣曦去停車庫，不知道從那找了個小電驢，看著還挺貴的，是定制款，不然普通小電驢出現在別墅裏，還挺違和。

蔣曦沒成年，自然沒有駕照，更別說摩托車駕照了，車庫裏摩托車倒是挺多的。

他一擡頭，把手一轉，在花園裏，溜達到許慕鹽旁邊，遞給她一個頭盔，許慕鹽不太確定道：“這個好像是一個小表姐的。”

“你管她誰的的。”蔣曦急忙戴好頭盔。

許慕鹽跟著戴頭盔，蔣熙從方便樓梯下來，對他們說：“去哪呢？”

“我跟許慕鹽去同學那玩。”蔣曦頭也不擡說。

熙姐姐沖許慕鹽笑著，問：“剛才人多，沒好意思問你，你晚上吃飽了沒有？”

“吃飽了。”許慕鹽點頭，剛才熙姐姐可是給了她一個大紅包，旁人都知道熙姐姐是為了上次的事情，許慕鹽也不好意思接的，此刻對著熙姐姐，也格外不自在。

“那就行。”熙姐姐笑著，看向蔣曦說：“你們出去玩，有什麽好吃的帶點給我，我晚上可沒吃什麽呢。”

“你那是不能亂吃。”蔣曦蹙眉，回頭看她，戴著可愛頭盔，此刻倒是將身上桀驁的氣息掩蓋不少。

熙姐姐立馬撒嬌說：“那我嘗一點嘛，你帶點給我，我老公可忙著打牌呢，你不給我帶，我就找他明天監督你寫作業。”

這哪裏是撒嬌，妥妥的威脅。

蔣曦氣得咬牙，沖許慕鹽說：“快點上來，不嫌冷？”

許慕鹽連忙上了車，沖熙姐姐回頭，下一瞬，蔣曦一個猛加速，給許慕鹽直接撞了下，她氣得錘了把蔣曦的後背，“你騎慢點。”

兩個人隨著車速，消失在風裏，熙姐姐看著他們好笑。

到了地方，許慕鹽下了車，看眼店門，上面顯示著什麽酒吧，看起來不太正規啊，他們可都是未成年呢。

蔣曦一眼看出她在想什麽，沒好氣道：“來都來了，趕緊進去吧。”

許慕鹽還是第一次來酒吧，看著店門，進去後，發現都是些年輕人，估摸著跟他們差不多大，不過這酒吧看起來不正規，但真的不正規的時候，它又挺正規的，環境也還幹凈不錯。

跟著蔣曦上了樓，在樓上包廂，許慕鹽路過其他包廂，都能看到裏面人很多。

蔣曦到了林岑的包廂，準備開門，裏面人像是有什麽心電感應，正好推門出來，蔣曦看眼人，不認識，對方也奇怪看眼他們，沖裏面人喊：“林岑，來了對情侶。”

那人開著玩笑，卻沒見蔣曦和許慕鹽已經楞住，而門開後，包廂裏的人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宋乘和董磊直接站了起來，而林岑拿著牌，掃了一眼，看到蔣曦，直接瞪向那人，目光涼颼颼，看起來很不開心呢。

這能開心嗎？

董磊過去，直接給那人拍了一下，說：“別他媽亂喊。”說完，沖著林岑那邊示意，那人壓根沒想到那一茬，狐疑道：“怎麽了？不是嗎？”

“當然不是，他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董磊呵呵笑著，將那人推出去，罵道：“你爹的蛋，不是要上廁所嗎？堵著門幹嘛？”

將人轟走，董磊將蔣曦拉進來，沖許慕鹽說：“快進來，外頭冷。”

門啪的一關，宋乘那調皮心理又上來了，過去找林岑，坐在他旁邊，給他呼呼：“哎呀，不氣不氣，這人都沒眼力見，這誰都能看出來，你跟許慕鹽才是親兄妹嘛。”

林岑深呼吸一口，瞪他：“滾。”

蔣曦掏出手機，看到這群人，沒幾個熟的，他叫的人還沒來，孟朗也沒到，便拿出手機催他們。

“你們怎麽來的？”宋乘看著許慕鹽，問道：“你這頭發都炸了。”

“啊？”許慕鹽連忙伸手扒拉發尾，有些囧。

林岑好笑道：“別聽他亂說，我讓人給你拿個梳子。”

“騎得電瓶車，我表姐現在在家族群裏罵我呢。”蔣曦哼聲，轉手繼續發紅包。

又想到什麽，許慕鹽還沒進家族群呢，又把許慕鹽拉了進去。

林岑側目看見，蔣曦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憋什麽，沒好氣道：“你還想進我家家族群？你要不要考慮下入贅？”

說的聲音大，林岑捏著牌笑，瞥一眼許慕鹽，說：“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還早呢。”

“你可真不要臉。”蔣曦笑罵，其他人也笑著，唯有許慕鹽在桌子下踹了下林岑，林岑看向她，問：“你踢我幹嘛？”

“我哪有？”本來沒說到許慕鹽，許慕鹽自個難受，這一句話沒提她，可處處在點她，大家也都揣著明白開玩笑，可她臉皮薄，結果 林岑這句非得給她拉進來。

給許慕鹽氣壞了，林岑瞅著她的神色，好聲好氣道：“那就是宋乘踢得我。”

“滾。”宋乘將話還給他。

宋乘看著許慕鹽，找她問：“你不叫幾個同學出來玩嗎？”

“何恬跟鳴哥旅游去了，好像是江夏天請客的。”許慕鹽說著可憧憬了，林岑冷哼：“如果邀請你去嗎？”

“那肯定得去了。”許慕鹽眨巴眼睛，偶像最重要啦。

林岑氣悶。

宋乘明顯不是問這個同學，問別的，“你不還有個同學嗎？”

“溫雪得在家過年啊。”許慕鹽奇怪，忽的一怔，問他：“你不會是問陳妍吧？”

“對啊。”宋乘點頭，直接承認。

許慕鹽看著他，意識到什麽，瞪大眼睛說：“你不會是……”

“我也沒那麽明顯吧？”宋乘好笑說，許慕鹽後面說：“不會是想找她要利息吧？”

宋乘：……

林岑看著她，忽然慶幸自己把她追到手了，不然以她的腦回路，他怕是等畢業了，也沒見到許慕鹽一根頭發絲。

孟朗他們很快就來了，正好湊一桌人打牌，董磊不打，蔣曦倒是會打，今天壓歲錢收到了。

林岑洗著牌，笑著說：“到時候輸得壓歲錢都進去了，可不賴我。”

蔣曦哼聲，“我就是來掙你壓歲錢的。”

“咱們岑哥今年沒有壓歲錢。”董磊笑嘻嘻說著，林岑嘴角一撇，許慕鹽聽到這，連忙放下手裏的薯條，將兜裏的紅包，快速拿出來，然後快速塞進林岑的口袋裏，快的只有一道紅色剪影。

林岑沒反應過來，看向她，其他人也看向她。

許慕鹽裝無辜：“再點點薯條，還有沒有別的吃的？”

“有。”林岑像是被點了穴，說話有些木楞，許是沒從她給紅包的行為中反應過來。

許慕鹽過去拿菜單，聽到後面人圍著林岑開始欺壓，罵罵咧咧，最見不到這種愛情的銅臭味了。

蔣曦不屑道：“那紅包是從她壓歲錢裏拿出來的，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又不是單獨給你準備的。”

許慕鹽回頭瞪他。

董磊不服氣道：“那又怎麽了？許同學一番心意，再說岑哥今年確實沒有壓歲錢，不過林叔叔可是給了岑哥一家零食店呢，直接過給了岑哥。”

許慕鹽詫異，蔣曦嘴裏發苦，其他人都仄聲嫉妒。

許慕鹽後悔了，有錢人不需要壓歲錢，也不需要同情，她有點想拿回來了。

四個人打牌，其他人圍觀，鬧哄哄一片，還好喬雨她們後面來了，不然許慕鹽一個女生還挺尷尬的。

雖然和喬雨打過架，不過新年嘛，中國人就是這樣，有什麽事過了年再說。

幾個女生坐在包廂的小臺子前喝酒聊天，許慕鹽跟喬雨她們沒什麽共同話題，偶爾搭上一兩句，不過游戲倒是一起玩的。

“溫雪跟你哥表白過？”喬雨突然問，她今天化了妝，許慕鹽不知道她怎麽知道的，也不確定她話裏的含義。

喬雨下一句便說：“你哥不喜歡溫雪這一款嗎？那我還是不表白了。”喬雨臉上的妝容精致，卻有些憂愁。

許慕鹽頓時有些被震驚到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問：“你不是喜歡宋乘嗎？”

“我喜歡他那麽多年，沒意思了，我覺得你這樣的也不錯，桀驁不馴，不像宋乘，中央空調一個。”

喬雨哼聲。

那頭宋乘突然說：“炸你，四個三。”

“順子。”林岑扔出一手牌，宋乘還沒笑出聲，直接卡在喉嚨裏，頓時變成哀嚎。

許慕鹽回頭看過去，林岑笑嘻嘻洗牌，此刻身上也多了些痞氣，不像在學校裏的模樣了。

似有所感，林岑擡頭看向許慕鹽，兩個人隔空對視，許慕鹽眨巴眼睛收回眼。

“不過你哥這樣的，真不適合表白，萬一沒在一起多虧。”喬雨嘆氣。

許慕鹽拿起手機，有新的消息，她點開看是林岑。

一筆轉賬，附帶一句：【給你壓歲，以後歲歲常相見。】

許慕鹽頓時笑了起來，她也想回一句年年常相見，她又扭捏，不肯打字，只能將手機叩上，回頭看眼林岑，林岑也拿著手機，歪頭看著她笑。

許慕鹽紅著臉，低頭拿起一杯可樂喝。

“表白了，就要在一起嗎？”許慕鹽回答喬雨的話，喬雨蹙眉回答：“那不然呢？不表白就自己一個人憋著唄，表白了當然要在一起，不然幹嘛表白？好玩嗎？”

“那倒不是。”許慕鹽想著，何恬就是這樣，亂表白。

不過也有例外，許慕鹽問喬雨：“那如果沒有表白，默認在一起了，卻沒有真的在一起呢？”

“什麽意思？”喬雨問。

許慕鹽感覺自己瘋了，居然在這和一個跟自己打過架的女生，聊愛情。

“就比如……我一個朋友，她跟她喜歡的男生，都袒露心跡了，卻沒有表白，然後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在一起了，我朋友現在就是不明白，這樣算在一起了，還是沒在一起。”

許慕鹽紅著臉問，喬雨眨巴眼睛，直接湊近問：“真的沒有表白嗎？我愛你沒說過？”

許慕鹽想起昨天，煙花中，海浪中，林岑說：我愛你。

語氣繾綣，尾音拖長，黏糊在一起，聽起來很不錯，現在回想起來就心跳砰砰。

“說過。”許慕鹽心顫。

喬雨又問：“那沒親過？”

許慕鹽瞳孔震動，慢慢轉悠，今天下午，林岑到底坐在那看了自己多久，她也不知道，不過她確實醒的有點早，因為林岑……碰了她一下。

“嘴對嘴沒有。”許慕鹽臉紅到不行了，一鼓作氣說完。

喬雨看著她，倏地笑道：“那他就是在耍流氓，這種沒名沒分的。”

“可是他周圍人都知道他們在一起啊。”許慕鹽又不願意了，喬雨卻說：“那也不能代表什麽，不過，是不是有一方沒成年，而且有更重要的事情啊？”

“確實是這樣。”許慕鹽點頭，高考就是最大的事情。

喬雨點頭，“那還有什麽話他對你說過嗎？”

“他就是說，他可以慢慢等。”許慕鹽說完，沒忍住，癡癡笑起來。

喬雨擰眉，牙酸道：“林岑真牛逼。”

許慕鹽一怔，瞪大眼睛擡頭看她，喬雨得意擺手道：“好了好了，都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我沒說是我們……”許慕鹽急得不行，慌得不行。

喬雨直接岔開話題說：“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林岑，卻喜歡宋乘嗎？”

“為什麽？”許慕鹽成功帶跑偏，對這個問題更感興趣了。

喬雨捏著杯子說：“我其實從小就很怕林岑，不對，是從小到大，我就沒見過跟我們一起長大的，不害怕林岑的。”

“為什麽？”許慕鹽對這個原因很意外，林岑有的時候確實會較真，認真起來是一個很容易震懾所有人的人，可平日裏很溫柔，也不會沒事找事，跟蔣曦這種一點就炸，動不動就要放狠話欺負人的完全不同。

喬雨嘆氣道：“他這個人不知道是不是上高中長大了原因，看起來倒是好相處不少，小的時候，他長得好看，碾壓宋乘一枝花的名頭，我們剛開始都喜歡找他玩。”

“但他脾氣很差，動不動就發火，而且是真的發火抄家夥打人的那種，那時候都小，挑事的被打了，也不敢跟家裏說，我們這種家庭，在庭月芳很多，大人都愛面子，說了反而自己也會被家長打，久而久之，就沒人敢跟林岑玩。”

“宋乘是個例外，他缺心眼，跟林岑也老是打架，打不過就樂呵呵裝傻，跟林岑倒是關系最好，平時看不出來而已。”

許慕鹽點點頭，聽著倒是沒有多大觸動，小時候愛打架，長大了看不出來，說不定真的是長大的緣故。

喬雨又說：“林岑打架這種事倒不是很怪，但他有夢游癥，很嚴重那種，有段時間，他在宋乘家住，夢游時候，宋乘以為他醒了，便跟他鬧著玩，結果林岑夢游時候還把他打了，最後送醫院，林岑睡了好幾天，醫生說隱形基因的緣故，他爸媽帶著他看病，治療了幾年，初中就好了。”

“不過病好了之後，林岑就越來越怪了，在家裏發脾氣，碰到一點事情就炸，還經常鬧失蹤，有的時候一起玩，他還會說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人，要玩命的話，他一條命多得是切段花。”

這也太瘋了，厭世，反社會的基本特征了，可也沒有那麽嚴重，可能是嘴上說說。

“什麽校外的那些混混，在林岑那根本不夠看，關鍵是他成績還賊好，本來打算送國際學校，姜阿姨都準備畢業帶他出國，本來就做好了移民準備的，結果他又進了附中，一副好好學習的樣子，現在又莫名其妙轉去了七中。”

喬雨說著，顯然對現在的走向，也很迷惑，不理解是哪裏出了問題，林岑本來就像個心理疾病患者，突然有天就像好了一樣，一時間分不清他到底是病過了，是好了，還是壓根就一直在病著，又或者是壓根就沒病，只是用來掩蓋一些瘋狂。

許慕鹽卻總覺哪裏好像連在一起了，仔細想想，問她：“林岑之前說他見過我，我卻從來沒有印象，而且他好像是為了我轉學的。”

“真的嗎？”喬雨震驚，似乎很難相信林岑是這種人。

喬雨思索著，忽然說：“你大概是被他騙了。”

許慕鹽奇怪，喬雨抿唇深呼吸一口，“我雖然不知道林岑對你是怎麽想的，但我跟宋乘很了解他，他不是會為了一個人去改變的，他這個人很瘋的，轉學可能是為了你，但絕對不是因為對你的喜歡，他只是覺得很有意思，就去七中了。”

喬雨不好說的太絕對，便舉例說：“我記得以前宋乘家裏有個游戲機，林岑很感興趣，但他不喜歡打游戲，宋乘那時候和他鬧別扭，他就找機會去了宋乘家住，將游戲機占為己有，最後發現游戲並不好玩，就故意把游戲機從樓上丟下去摔碎了。”

“宋乘為了這事哭了很久，直到這兩年才問他為什麽，你知道他怎麽回答嗎？”喬雨盯著許慕鹽，許慕鹽心裏發毛，楞楞搖頭。

“我只是對這個東西感興趣，正好看你當寶貝一樣，我就搶了，覺得沒必要給我當寶貝，我就丟了。”

這是林岑說過的話，從喬雨的嘴裏說出來，許慕鹽仿佛看到了當初林岑說這話時，冷漠無情，帶著繾綣的語氣，裏面確實瘋狂。

許慕鹽直接說不出來話，喬雨繼續說：“但他現在肯定是喜歡你的，聽你的意思，他對你很在乎，你也確實……成為了他的寶貝。”

喬雨倒了杯酒，慢吞吞喝著，見許慕鹽還在看自己，無奈道：“你要是真的糾結轉學的事情，還是別從林岑這裏下手了，你不如想想他說的那段時間，是誰最在乎你，他又怎麽知道你被別人當成寶貝的。”

許慕鹽心裏發涼，難道最開始不是一見鐘情嗎？林岑只是好奇和感興趣才轉學？

她回頭看向林岑，林岑正被人推搡著，邪氣笑著看人洗牌，他雙手抵著下巴，忽的看向許慕鹽，許慕鹽目光瑟縮一下，微微偏頭，又不甘心般，看向他。

林岑目光瞬間就變了，剛才看她的時候是溫柔，此刻卻帶著能將她內心所有刨開的探究，他很聰明的，眼神立馬對準喬雨，喬雨縮了下脖子，對許慕鹽說：“別說是我說的，我可是實話實話，沒打算讓你們分開什麽的，你收了這個禍害，我替庭月芳所有夥伴謝謝你。”

許慕鹽：……

沒一會，林岑起身，看著許慕鹽，許慕鹽抿唇，不想跟他出去，可他盯著自己，意思很明顯。

喬雨見她要走，連忙道：“別把我供出來啊。”

到了走廊上，林岑在盡頭，沖她招手，許慕鹽跟了過去，他推開一扇包間的門，裏面沒有人，空蕩蕩的。

許慕鹽進去的時候，林岑在抽煙，上次看林岑抽煙是在路邊，其實沒有看到多少，只看到他拿著。

包間裏只開了邊燈帶，有些昏暗，卻將氣氛沖向一種暧昧裏。

“過來。”林岑靠著沙發，擡手招了下，許慕鹽緊咬著唇瓣過去，他突然伸手將她一把拉過去，許慕鹽跌坐在他旁邊，楞楞看著他。

林岑大拇指抵上她的臉，目光溫柔，手裏的煙被他傾身按進煙灰缸裏。

“跟喬雨聊什麽呢？”他溫柔的目光裏有一抹暗色。

許慕鹽看著他說：“沒什麽，就是問一下我們的關系，現在算什麽？”

“你覺得算什麽？”林岑看出她在轉移話題了，卻像是沒有辦法，妥協的隨著她的話說。

“我暫時沒打算談戀愛，我想考個好點的學校，林岑，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他也不想回答，“當然，不然我今天親的就不是這裏了。”他手指按著她的臉頰，許慕鹽感覺那裏燙成一片了。

她笑道：“那就好，我們會在一個城市讀大學的，你的大學我可考不上。”

“沒關系。”他笑著，“我只在乎結果。”

許慕鹽看著他，在揣摩這句話的意思，結果重要，那過程呢？

“所以你跟喬雨聊什麽呢？問我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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