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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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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放學期間, 整個學校的學生都有些懶散,坐在下面,吃喝玩樂。

許慕鹽的表演項目在最後倒數, 九班的一群人還坐在那看,看到許慕鹽上來, 一群人立馬跟猴叫似的, 動靜比臺上還大。

其他人好奇看眼這邊的九班, 再看向臺上, 大多數男生都露出驚艷的眼神。

衣服是挑選的昂貴款式, 蔣葛陪著裴燕一塊買的, 之前看中一件, 都已經從國外運過來了, 裴燕非說太暴露,不務正業,蔣葛便又陪著她去附近的高奢店看。

最新款的銀河色系, 純白中交雜一些天空和晚霞的顏色, 就像這個年級的少年人,未經世事的純白,活潑跳躍的青春隱隱從純白中透出來,將會在這大好年華中,畫出精彩的一筆。

許慕鹽深呼吸,用力抓著裙擺, 看向臺下, 蔣曦抱著胳膊, 聽著旁邊其他班人的驚呼和詢問, 臉上是若隱若現的傲嬌, 而坐在他旁邊的林岑, 舉著一部相機,小方塊形狀,看著像大巧克力,可林岑臉小,從這個角度看去,將他的臉遮住主要情緒。

許慕鹽反而沒那麽緊張了,不然就這麽看著林岑盯著自己,更不好意思了。

裙子的材質是輕軟的,聽蔣葛說,這個牌子在名流少女中最時髦,價格算中等,最適合參加誤會,比他們在網上挑選的那款更輕,跳起來,連裙擺的弧度都是好看的,

昨天彩排,蔣熙也說很適合她,保守卻將她身形的優點無線擴大,最高級的性感,並不是將暧昧的地方顯現出來,也不是固定在一個年齡段,而是將優雅和每個年齡的的獨有魅力融合。

蔣熙比許慕鹽還緊張,坐在鋼琴前,劉星岳激動看著她,恨不得上去替她彈。

這對組合倒是奇怪,一個不太熟悉的漂亮女生,一個老師的家人,卻身有缺陷。

本來興致缺缺的一大群人,反而比看前面幾個表演項目,要專註多了。

看著蔣熙那邊點頭,主持人也下場了,許慕鹽這才緩緩呼吸,忍住羞澀,氣沈丹田。

之前也有幾個跳舞的,都是專業的,從小學過的,許慕鹽現在大有豁出去的架勢,不專業的就做好丟人的準備,最起碼還有蔣熙姐在。

許慕鹽捏著裙擺,聽到鋼琴音,連忙挪動腳步,踩著節奏開始揮舞身姿。

隱在相機下的林岑,愛意在眼睛中無法克制,如果臺上的是璀璨銀河,他眼裏便是波濤洶湧的大海,沈穩安靜的內裏,無法掩蓋外面的驚濤駭浪。

蔣曦偏頭看眼,嘖一聲,“你看你那不值錢的樣子。”

相機在錄制,林岑偏頭用眼神示意他別說話,蔣曦非要說:“你就喜歡她啊?”

林岑深呼吸一口,蔣曦偏要他回答,腳踢了下他椅子,說:“不喜歡就算了。”

明知道會被錄進去,林岑抿唇,像是第一次開口的核桃,艱澀說:“當然喜歡了,怎麽會……不喜歡。”

蔣曦在一邊笑出聲。

蔣熙的手在抖,鋼琴雖然老舊,發出來的聲音比不上她彈奏的任何一架,卻好似她也是第一次彈奏,竟然接連錯了好幾個音。

劉星岳緊張看她,再看眼好似沒有註意到這回事的許慕鹽,許慕鹽還在淡定跳著。

林岑神色微僵,目光從臺上挪開,看向臺下的蔣熙。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只是很多人聽不出來,許慕鹽和劉星岳,還有林岑一樣,早就察覺出來不對。

所以在音樂戛然為止一瞬間,許慕鹽就當做是一場停頓,背過身,緊張出一身汗,比她跳舞累出來的還多。

蔣熙跑了,她慌亂手抓輪胎,跑得慌不擇路,劉星岳幾乎是一瞬間,便做出選擇,去追上她,推著她的輪椅帶著太離開。

所有人目視這一幕,全場嘩然。

“什麽情況?”何恬立馬站起來,盯著蔣熙,一旁的陳妍看到老陳在瞪,連忙將何恬拉著坐下。

蔣曦都沒明白怎麽回事,“熙姐……”

但好似也沒有那麽意外,蔣曦欲言又止,林岑瞪著他,“你去彈。”

“我不會。”蔣曦惶恐搖頭,現在有點後悔當初死都不學的決心了。

場外的主持人,瘋狂點著筆記本電腦,開始搜索曲子,慌得不行,臺上的許慕鹽好似對這一切沒有註意,依舊停頓在那,她心中是記得曲子的,可是現在沒有伴奏,去幹跳,好像會很丟人。

一時間,她也沒有了主意。

學校的老師們看著她,最後是陳三毛跑了過去,站在臺子邊,對許慕鹽示意一個眼神,剛要上臺去把她解救下來。

忽然,人群中站出來一個人,所有人都看著他。

蔣曦拿著相機,瞅著林岑出去,去向那架鋼琴。

老陳楞在原地,就見林岑從何恬那路過,拿過許慕鹽的椅子,然後一屁股坐在鋼琴旁邊,用左手試了下音。

這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老陳松了口氣。

老曾抱著胳膊搖頭,轉頭去找劉星岳他們,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許慕鹽聽到熟悉的音樂響起,終於笑了一聲,轉頭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繼續跳舞,卻回頭沒看到意料中的蔣熙,看到了林岑,雙手放在琴鍵上,節奏不算很快,雙眸偏頭看著她。

許慕鹽一是嚇得心跳加速,二有些出乎意料給來的激動。

蔣曦捧著相機,繼續拍。

林岑手還是有些不自然的,所以跳躍很大的音鍵便是用左手完成,許慕鹽發現自己不用去適應他的節奏,他看著臺上,會看準她的節奏來。

剛才的情況,沒有一句話解釋,彈奏的換人,反而像是剛才發生的是彩排事件,好似林岑才是原本的演奏者。

最後一個音鍵落下,許慕鹽等於跳了兩次,氣息微喘,她低身鞠躬,臺下傳來掌聲。

她看著林岑,林岑也坐在那,沖她笑著,身後是夕陽,照滿她整個眼睛。

何恬揮著拳頭喊:“許慕鹽最美。”

許慕鹽擡手擦了下鼻子上的汗,沖她瞪一眼,卻沒有制止住,仿佛一個開頭,整個九班都在喊她的名字,連帶著其他班的人也在湊熱鬧。

結束後,旁邊人問:“許慕鹽是誰?”

“你笨?就跳舞那個啊。”

“哦哦,我以前怎麽不知道咱們學校有這麽好看的?”

“你是真的土貓子,校外的人都知道許慕鹽是咱們學校校花。”

“啊?我們七中的怎麽不知道?”

“因為我們身在福中不知福,沒有慧眼識珠的本事。”

“好吧……”

蔣曦聽了一耳朵,覺得好笑,校花這事好像是何恬夾帶私心在外面穿的,還真有人當真了,不過今天之後估計不少人會當真。

看著林岑抱著椅子回來,許慕鹽過來,接過他手上的椅子,關切問:“你手沒事吧?”

“有點疼,不過活動活動也好。”林岑實話實話。

許慕鹽蹙眉,“大不了就不表演了,你這可是骨折,哪能隨便亂動?”

“手臂骨折,跟我手指頭沒關系。”林岑說著,還擡起手,給她看,許慕鹽連忙後退一步,極為恭敬看他手指。

林岑似乎有什麽話要脫口而出,卻沒有說,好似在壓制,許慕鹽看著,隱隱有些期待,卻又膽怯。

一直到兩個人回位置坐下,許慕鹽聽到他路過說:“你剛才……”很美。

“……跳得很好。”

許慕鹽沖他笑一聲,“是你解圍得好。”

放下椅子坐下,下面一個表演是相聲,不過都是老掉牙的,下面沒什麽人在聽,便都在朝許慕鹽這看。

何恬迫不及待問:“那個老師怎麽回事啊?彈一半就走,也太過分了。”

“你別這麽說她。”許慕鹽連忙捏住她的手,將她的氣憤消減大半,沖她解釋:“熙姐姐不是老師,她是咱們物理老師的妻子,幫我彈奏是出於情面,她的情況不好,你也看到了,所以有些情緒不穩定,剛才估計是你們都看著她,她太緊張了。”

“創傷後遺癥啊?”何恬倒是猜測,忽然笑道:“那她和咱們物理老師豈不是小說男女主?磕到了 。”

“人家是真夫妻。”許慕鹽看到有人給她遞水,下意識道謝接過,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陳妍給她遞紙巾擦臉。

何恬看著送水的男生,一副嬌羞的樣子,沖許慕鹽說:“你現在可是咱們學校的大美女,什麽水你都敢接?”

許慕鹽還沒意識過來,聽到這話,連忙回頭看眼那人,男生沖她靦腆笑,許慕鹽紅了臉,慌亂蓋上蓋子,餘光掃到林岑,沒看清林岑的神色。

何恬繼續說:“不過你看林岑剛才給你解圍的樣子,真是帥,骨折了都給你伴奏,看來今後咱們學校都要給你們磕一口呢。”

“什麽呀?我跟他就是同桌之間的互幫互助。”許慕鹽聽到這話,心裏卻是激動,面上不顯。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們倆這麽來戲啊?”何恬早就聽膩了許慕鹽這一嘴借口,自顧自笑她。

許慕鹽暗嘆一聲,沒搭腔,何恬還在說:“我要不幫你追一把他?”

“你省省吧。”許慕鹽是真挺怕她的,說:“你追了兩個,沒一個成功的。”

“我就是這麽一說,你還真想成功啊?”何恬故意理解錯她的意思,換來許慕鹽一頓打。

陳妍磕著瓜子,托腮說:“好無聊啊,快結束了吧,讓老陳請客吃飯好了。”

“你叔叔什麽時候這麽大方過?”何恬嗤笑。

沒成想,校慶收尾的時候,老陳還真的跑過來說:“你們一會放學別走,我請你們吃飯,前提是我們拿到前三,到時候有獎金的。”

聽到這話,九班所有人都期待看過去。

最後公布表演獎項,是老師們內投,學生不參與,老陳玩著手機說:“這次許慕鹽肯定能拿前三,孟朗你還不趕緊考個好大學,以後去娛樂圈做星探,你這雙狗狗眼真會看人。”

孟朗茫然擡頭,欲哭無淚,“老陳,你不能說我狗。”

等到臺上校長真的說第一名高二九班許慕鹽的時候,老陳臉卻變了,許慕鹽上臺去拿獎,就是個紅本本上面臨時寫上她的名字了。

許慕鹽還真沒參加過什麽比賽,拿獎也是第一次,看著本子還有些不真實。

臺下九班一群人跟要喝奶的猴子似的,扒著老陳嗷嗷待哺,都快商量吃什麽菜了。

老陳拿著獎金,有些微弱啊,可一看全班同學都盯著他,頭頂的三縷毛好像更加稀疏了。

下一瞬,他看到曾主任從劉星岳那回來,走路步伐有些囂張。

老陳連忙過去抓住他,極為殷勤說:“主任,咱們班可是第一。”

“喔謔,厲害啊。”曾主任豎起大拇指,對許慕鹽說:“許慕鹽同學臨場應變能力非常不錯,在學習上也要努力加油。”

許慕鹽尷尬笑著,下一刻,老陳便說:“走吧,我們班級聚餐,你也去湊個熱鬧。”

曾主任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問題,臉蛋又油又紅,點頭說:“行啊,我也一起去。”

今天主要搞校慶,沒人帶書包,還了椅子,便跟著老陳和曾主任,浩浩蕩蕩出大門。

選了附近一家狀元樓餐廳,老陳非要選金榜題名的二樓,一整個班將二樓坐滿,先點菜。

林岑和許慕鹽坐在一起,老陳看了眼菜譜,嘴角微微抖動,到底是笑著說:“你們喜歡吃什麽就點。”

好在這些菜品都不算貴。

可吃到中途,老陳帶著曾主任去結款,曾主任看著本來滿當當的錢包,現在空的一個子都掏不出來,轉頭瞪著老陳,氣得要吸氧。

他是真的欠啊,幹嘛過來吃一口?

許慕鹽回頭看兩個老師,側身問林岑:“老陳會不會沒錢啊?”

“沒錢沒關系,不是有個冤大頭嘛。”林岑含著笑,許慕鹽也無奈笑道:“曾主任肯定特別後悔。”

“行了,曾主任要是不知道老陳沒錢,就不會來了,他肯定知道,只是裝作不知道,給老陳留面子。”

林岑慢條斯理吃著飯,許慕鹽若有所思點頭。

也是,曾主任可是整個學校的教務主任,平時精明得很,抓刺頭一個比一個準,才不傻,傻得只是什麽都不懂的學生,和說話不過腦子的老陳。

不過,許慕鹽看著林岑,覺得這人還真是聰明,不是那種死腦筋讀書的人,家世好,從小接觸的人情世故很足,在生活上也挺聰明的。

真羨慕林岑這種人,什麽都能看透,跟同齡人有很大的區別。

林岑好笑道:“你幹嘛這麽崇拜看著我,我也只是瞎猜的,小心崇拜變喜歡。”

許慕鹽聽到這話,下意識說:“你想得美。”

林岑看向她,她立馬道:“才沒有崇拜你,你就別擔心了。”

“我可不擔心你喜歡我。”林岑喝了口湯,沒看她,卻說出來的話,是在輕輕敲擊她的心靈般。

許慕鹽腦袋嗡了一下,想要細問,卻不好意思開口,但又似乎沒什麽好問的,這句話沒有那麽多解讀,只有表面意思吧?

“你今天拍的,能到時候給我一份嗎?”許慕鹽岔開話題。

林岑搖頭,“我沒怎麽拍,估計沒有,你找孟朗,學校都有拍下來。”

許慕鹽有些失望,想想也是,林岑後面去彈鋼琴了,哪有時間拍,可一邊的蔣曦卻嫌棄看眼林岑,不就是裏面錄了句實話嗎?不想給就不想給,剛才威脅自己,讓自己拍的人是狗吧?

這個年齡的孩子,壓力大,吃得也多,加上是老師請客,倒是一點沒剩。

老曾哭喪臉搖頭,“吃倒是會吃,省心是一點都沒有過。”

老陳沖他笑,大言不慚道:“我們九班可都是乖的。”

曾主任直接破口罵:“放你的狗屁,最難纏的就在你們班。”說完看向蔣曦,蔣曦期待看他,問:“老曾,能點茅臺嗎?”

曾主任完全不管是放學期間,上去直接給他一個蓋叩,“我現在送你去夢裏喝。”

蔣曦直躲。

其他學生早就見怪不怪了,蔣曦欠揍不是一天兩天。

天色漸暗,大家也都起身準備回去了,跟老陳打過招呼便走,老陳也自然道:“路上小心,明天準時上課,不準遲到啊。”

許慕鹽還穿著裙子,沖林岑揮了揮手,便拿上包走了,林岑站在臺階上看她,轉頭看向蔣曦,“你還不回去?”

“我們晚上去喝一杯?”蔣曦今天特別想喝酒,跟曾主任是開玩笑,可是想喝酒是真的。

林岑看他湊過來,立馬道:“我不能喝,你趕緊回去吧,許慕鹽一個人呢。”

這話說的,蔣曦氣結,他就是保鏢的命,當即氣得下了臺階,追上許慕鹽。

林岑正要下樓,忽然一個人壓著他的肩膀靠過來,他沒懂,目光轉向那人,老曾臉上被光線切成兩面,陰的一面看不清,亮的那一面在說:“林岑,這是你的東西吧?”

林岑低頭看過去,老曾手裏拿著一盒沒拆封的香煙,還有一個銀色打火機。

靠,曾主任不愧是曾主任,別人開校慶,他去教室翻抽屜。

林岑鎮定道:“不是。”

“你還扯。”曾主任對著他腦袋就是一拍,林岑擡手摸了摸頭發。

“我是在你抽屜裏看到的,不是你,難道是你同桌?”曾主任咬牙切齒,林岑立馬回答:“是我的。”

老陳在後面和藹笑著,對林岑說:“沒拆封,是不是偷拿的?還是以前就有這個習慣?”

林岑沒回答,老陳也沒指望他老實說,嘆口氣。

曾主任放開手,將東西揣兜裏,看著林岑說:“你老實交代,還有誰?我剛才看到後面樹林那那麽多煙頭,你們都不怕把學校點了是吧?”

“我不知道。”林岑挑眉,臉上一副‘我才不關心’的淡漠。

老曾指了指他兩下,“你行。”

說完,兩個人也沒為難他,讓他走了。

隔天,林岑到了學校,一副睡眠不好的樣子,到了教室便趴在桌子上,許慕鹽正在玩手機,溫雪又寫了一版情書,正在和她商量心得。

許慕鹽看旁邊沒人出聲,轉頭看去,林岑的後腦勺對著她,許慕鹽伸手摸了下,毛茸茸的,上面還有一撮頭發翹起來,隨風跳舞。

她一臉壞笑,正要摸上去,突然,林岑擡起頭,臉直接放在她手心,許慕鹽嚇一跳。

他也嚇一跳,許慕鹽摸著他的臉,像是被燙,連忙收回。

軟軟的,皮膚很滑。

林岑摸了摸臉頰,問:“你要幹嘛?”

“我就想拍下你,看看你怎麽了。”許慕鹽聲音有點抖,林岑好笑,揪了下自己的臉,掐出一點紅,問她:“昨天的作業給我看看。”

“好。”許慕鹽將作業本遞給他,林岑漫不經心翻開,看她還在玩手機,便問:“你昨天晚上睡得怎麽樣?”

“挺好的呀,可能是表演也結束了,心情還不錯,加上累的,很快就睡著了。”許慕鹽笑著說。

林岑卻說:“我沒睡好,刷題到兩點,結果四點就起來了。”

“啊?”許慕鹽驚呼,問道:“怎麽會這樣?”

可能是昨天欣賞她的舞蹈,有些心癢,然後激發了某些不該有的心思,又或許是抽煙被發現了,他明明也沒怎麽抽過,卻是第一個被抓,心裏煩著呢。

“可能是期中要開始了。”林岑翻著書本,許慕鹽收回眼,笑道:“我還以為你是馬上過生日,年齡焦慮呢。”

林岑:……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許慕鹽也意識到了,低頭放下手機,主動問:“我有題不會,你幫我看看?”

“哦。”林岑不跟她計較了。

蔣曦自從今天來上課,就不太自在,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越是這樣,就越想抽煙,本來想午飯去樹林那邊,沒人陪著,孟朗還沈浸在昨天的校慶上,忙著去拿照片和視頻。

蔣曦好不容易逮到他,是上午最後一堂課前的休息時間。

兩個人叫上其他班的煙友,直接去了男廁。

學生用的衛生間跟老師用的不是一個,不過也有老師懶得麻煩去學生衛生間的,幾個人還是很謹慎的,今天早上開了大會,所以都穿著藍色校服。

蔣曦看著廁所沒其他人了,馬上上課了,連忙掏出煙,點上,一口接著一口續上。

孟朗興致缺缺,讓蔣曦晚上陪他去廣告公司洗照片,蔣曦沒答應,也沒拒絕。

幾個人正煙霧繚繞,吞雲吐霧的時候,一個人推開門,蔣曦他們揮著煙霧,只看到藍色校服,估計是哪個學生呢。

蔣曦側身,沒怎麽註意。

下一瞬,人到了跟前,不是上廁所的,難道是一起抽煙的?

蔣曦和孟朗看了過去,蔣曦正要問要不要來一根,張嘴看到對方的臉,國字臉黢黑,戴著一副眼鏡,肥胖的臉上皺紋很多,哪裏是什麽高中生,這不純純曾主任嗎?

蔣曦的話變成一聲被嚇夠嗆的驚呼,“臥槽。”

論變態,七中曾主任,誰敢不服。

誰會三四十歲,沒事穿著校服去男廁抓抽煙的?喪心病狂啊?

曾主任穿著違和的校服,一一掏幹凈他們的口袋,然後給了蔣曦一個大鼻兜,“我就知道有你,你他媽就不能給我點驚喜,讓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曾主任,你是真的能屈能伸。”蔣曦不得不佩服,這麽被抓,他也認了。

很快,男廁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穿著校服的老曾此刻仿佛人生都得到了極度的升華,抓著同樣穿著校服的一群人,袋子裝著煙,罵道:“你們最好都給我主動舉報上交,抓到了就跟他們一個下場。”

九班熱鬧壞了,何恬舔著唇角,從窗戶探頭看走廊,裏頭堵滿了人,許慕鹽也趴過來看熱鬧。

“曾主任也太牛比了吧?偽裝學生去男廁抓抽煙的。”陳妍感嘆出聲。

許慕鹽一臉崇拜,震撼到了。

何恬慶幸道:“還好我最近沒抽,今天也沒帶,更重要的是我不上男廁。”

“你就慶幸吧,聽說曾主任還慫恿了一個新來的年輕女老師穿校服去女廁了,抓一個獎勵五十塊錢。”陳妍消息總是最快,雖然沒給老陳帶來小道消息,但從老陳那聽了不少呢。

何恬連忙拍拍胸口,等休息天就去拜拜菩薩。

許慕鹽眨巴眼睛,回頭看眼在睡覺的林岑,笑道:“還好林岑不抽煙,不像蔣曦。”

何恬驚詫看她,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當初要了林岑的微信,可是威脅林岑告訴別人呢,林岑才答應的,現在雖然不追林岑了,可說過的承諾不能毀。

不過何恬想到別的,問許慕鹽:“你不喜歡男的抽煙嗎?”

“還好吧。”許慕鹽沒多想,這東西不算抗拒,也不算喜歡,得分場合,有教養的人抽煙也會很禮貌,不禮貌的人抽煙只是他不禮貌的縮影。

午飯時候,許慕鹽聽到高三那邊的學生說也被抓了不少,老曾慫恿的老師可不止一個,抓了不少呢。

蔣曦跟孟朗就慘了,得去掃後面的秘密基地了。

而浩浩蕩蕩的抓捕抽煙行動,越發嚴重了,曾主任當老師真是屈才了。

到了下午,許慕鹽聽說曾主任不光抓抽煙,帶手機的也抓,嚇得許慕鹽將手機塞在書包最角落。

好在曾主任是放出消息了,手機當天沒抓,是第二天進行的,許慕鹽跟大多數學生一樣,不敢抱著僥幸心理,便沒有帶。

而那些還在懷疑的學生,已經被曾主任提著黑色塑料袋,老老實實交出來了。

一連好幾天,無孔不入的抓捕行動,把許慕鹽給嚇夠嗆,她兩樣都不沾邊,反倒是最害怕的那個,主要是氣氛緊張。

不過這麽可怖的環境氛圍中,卻抓出一個大瓜來。

許慕鹽和何恬坐在教室裏,緊張看著窗外,明明這節課是體育,卻不能去上課,只能在教室裏自由活動。

連何恬都被嚇到了。

高三有個女生懷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許慕鹽立馬頭皮發麻,陳妍知道不少內部消息,卻不敢亂說,開口便是唏噓。

許慕鹽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楞楞看著走廊外的高大白樺樹,枝丫上的樹葉一碰就掉,哪怕是風,碎葉枯黃,落在地上和空中,零散的陽光穿過樹枝,卻好似在空中編織細網。

許慕鹽小時候去外婆家抓魚,有一片池塘,她晚上赤腳踩在草坪上,看著外婆和別人撒網。

她很好奇為什麽不用粗網,粗網很大,一看就能抓住很多魚。

外婆笑著說:“是能抓住很多魚,但前提是能抓得住才行。”

她那時候不懂,現在卻明白了,抓魚第一步就是能抓住才行,細網不貪多,卻能將所過之魚牢牢束縛住。

劉銘也不知道事情怎麽發展到這一步,整個學校,人心惶惶。

他回頭看向林岑,見對方還在刷題,還真是認真,無奈說:“林岑,你說那些不好好讀書,整天想這些東西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正常人。”林岑頭也不擡,劉銘吃驚,“這還正常?高三哎,還有心思戀愛,我們現在高二,感覺好多課都學不完呢。”

“人性的欲望可以先於任何一件事情,但理性會主導事件的重要性。”林岑慢吞吞說著。

劉銘嘆口氣,不能理解,只說:“都是瘋子。”

“喜歡一個人,哪有不瘋的。”林岑擡頭笑一聲,劉銘奇怪看他。

學生家長到學校鬧了,最後兩個學生都停課回家處理了。

這事引起的轟動不小,如果是在別的學校,可能不會這麽震驚,主要是這事太過詭異,從抓抽煙,到如今這個地步,怕是曾主任也沒想到吧。

為此,學校還專門開了一堂情感知識課堂,專門請的大學心理輔導老師,還有兩名生物老師旁聽。

男女分開上課,這倒是刻意了。

裴澄在那嘀咕:“男女談戀愛是主流,可同性也有可能啊。”

老陳被這話嚇一跳,曾主任病了,貼著退燒貼,喝止咳藥,開口像是被燙過的嗓子一樣,說:“同性好歹不會懷孕,惹出這種耽誤學習的破事。”

“也不一定。”裴澄知道他現在心煩,學生們嚇得不輕,他們老師的也好不到哪裏去,教育局這幾天開會,沒少找校長過去談。

裴澄也兼生物老師,這幾天上課,尤其是在高一,總覺得下面這群孩子們有些不良心裏。

大家都在杯弓蛇影。

上完情感教育課,許慕鹽被嚇壞了,老師說話可露骨了,之前生物課都不會說這些呢。

何恬還好,家裏就有個孕婦,但是很排斥這種行為。

整個學校都充斥在一種陰郁的氛圍中。

林岑有些不好受,他發現許慕鹽對他有些疏離,雖然還和往常一樣,給他打飯之類的,可說話客氣不少,也不主動找她聊天。

之後幾天,學校改抓早戀了。

而林岑的生日悄無聲息地到來。

晚上睡覺前,許慕鹽看到班級群裏,從來不發消息的林岑,突然發了條:“我周日過生日,有沒有要來的?”

很快,下面孟朗帶頭,劉銘烘托氣氛,感覺整個班都在聊天。

許慕鹽戳著屏幕,想到之前上的那堂課,胃裏痙攣,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就很不舒服,果然性教育要趁早,這種年齡接觸這些,實在是難以承受。

隔天去上課,林岑看著她,問:“你昨天沒看手機?”

許慕鹽用力揪著書本角,說:“恩,很早睡了,怎麽了?”

“我周日過生日。”林岑小心翼翼看著她的神色,許慕鹽笑道:“是嗎?生日快樂。”

林岑有些氣悶,問:“你去嗎?”

“我得看情況了,我媽不一定讓我出門……”許慕鹽緊張說著,林岑突然將書合上,聲音有些重。

許慕鹽立馬坐直,看向他,林岑冷著臉,側臉宛如冰凍過,語氣很不好,“看情況?”

他諷刺說:“你去參加宋乘生日的時候,怎麽不用看情況了?陪何恬的時候怎麽不看情況了?我上個月就跟你說過生日的。”

他很想問她有沒有心,轉念一想,自己又是她的誰,最後自嘲一笑。

許慕鹽被他問得有些懵,捏了捏書,悶聲說:“我會爭取去的。”

“許慕鹽,你是被那個高三的嚇到了?”林岑直接問。

許慕鹽嘴裏苦澀,嘆息道:“你難道沒有被嚇到嗎?可能是我膽子小,我真的很害怕這個事情,而且……”

裴燕也是十八歲懷孕生孩子,之後婚姻不幸,裴燕沒少拿這事出來反覆自責。

林岑重新翻開書,語氣沈穩道:“沒什麽好怕的,你倒是不如說你是被之前的課給嚇到了,每個人有他自己的選擇,你明知道你自己不會,又有什麽好怕,或者說,你是怕你以後喜歡的人會讓你如此,還是你喜歡的人會如此?”

話說到後面,林岑語氣有些輕,似乎在小心翼翼捧著什麽,生怕會被摔碎,比如他們之間未曾開口的每一句。

許慕鹽下意識想到林岑,看著他的時候,還不太確認,可看他的神色,又覺得自己在想什麽荒唐,笑道:“才沒有,我又沒有早戀,我就是被課嚇到了。”

之前裴燕是對性,避之不及,自然不會跟許慕鹽說這麽多,一時間,她確實難以接受。

林岑失笑,再說下去,他就算是騷擾了,便點到為止,問:“那我給你留個位置了,到時候你跟蔣曦一起來吧。”

“好。”許慕鹽點頭,忽的想到什麽,連忙問:“我能帶朋友嗎?上次那個溫雪,她可以嗎?”

林岑不太記得,只是隱約想起是個跟許慕鹽一起跳舞的女生,他似笑非笑道:“只要別帶你說我兩百斤的那些人就行。”

原來還記得這一茬,許慕鹽尷尬笑著,實在是後悔啊。

林岑還說:“不然我就兩天,吃不出這麽多的脂肪。”

“當時是情急。”許慕鹽幹巴巴笑。

不過事後想來,班裏大部分都去,她一個人不去,反而顯得矯情,搞得好像他們真有什麽似的。

溫雪帶著情書,有些緊張,許慕鹽把學校的事情跟溫雪說,溫雪卻又是另一種看法。

“這哪裏算早戀?早戀是基於我國法律和人文才有的詞匯,說不好的是大人,對我們來說,得分情況,你們高三那個是打著早戀旗號犯罪,任何一個合法公民都不能跟十八歲以下的未成年發生關系,而我們這些未成年也要合法約束自己。”

許慕鹽又崇拜看她,豁然開朗般。

她思索後,說:“你說得對,我大概理解性了。”

什麽影片和教育課堂,將這些可怕的事情誇大後,令人毛骨悚然,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過太沈重了。

可愛戀不是這樣的,它不該被錯誤的人,去定義它本身沒有的重量。

溫雪失笑,“你有什麽好擔憂的?與你無關,你就是太敏感了,你跟我說這些,是怕我跟你哥在一起昏頭吧?放心吧,這些事也跟我無關。”

許慕鹽嘆口氣,挽著溫雪的手說:“我相信你。”

酒店上層,林岑選的是包廂,還沒有人來的時候,姜煙他們這些大人過來安排了一下,誰知道兒子是個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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