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迷情劑並不能真的創造愛情。愛情是不可能創造或仿造的。不，這種藥劑只會導致強烈的癡戀或迷戀，這大概是這間教室裏最危險最厲害的一種藥劑了——沒錯。”

斯拉格霍恩朝德拉科嚴肅地點了點頭，他正饒有意味地偏向西昂一側，女孩子安安靜靜地翻著新買的魔藥課本，完全沒意識到德拉科的靠近。

“等你們的人生閱歷像我這麽豐富之後，就不會低估中了魔的癡情有多大的威力了......”

“中了魔的癡情——真的嗎？”

聽到西昂的咕噥，德拉科變得一臉震驚，“你不會想......”

西昂明顯茫然地看向他，註意到一旁桌子上的西奧多·諾特和布雷斯·紮比尼扯著嘴巴壞笑著，德拉科朝他們擺了擺手，他為這種兄弟之間的起哄感到羞哧，又為之而興奮。

“沒有，沒有，”西昂連忙搖頭，生怕諾特他們聽去什麽不好的話，又轉移話題，“那裏還有一口坩堝，你看液體的顏色，就像熔化了的金子，不是嗎？”

轉移他的註意力很簡單，他對西昂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感興趣的。

德拉科沒出息地意識到這件事情時，已經探著身子在往前看最後那個魔藥了。

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在哈利那桌指著那口黑色坩堝問，“先生，您還沒有告訴我們這裏面是什麽呢！”

斯拉格霍恩教授像是根本沒有忘記那劑魔藥，只是等著別人來問，以制造一種戲劇性的效果。

全班同學的註意被吸引過去，西昂看過去，他們的桌子靠著黑色石墻，透過幾口坩堝的煙霧，格蘭芬多三人的身形看不真切。

西昂總覺得有一道灼灼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幾乎能讓她立刻記起，他們四人曾一起穿梭城堡場地，踏著愜意的陽光去往每一個教室，那時愉悅的時光早已回不去了。

只要黑魔王存在一天，他們就必須是兩個陣營的人，明地裏、暗地裏，她都不願讓哈利他們知道，她渴望能像他們一樣光明、一樣期待美好未來。

西昂討厭黑暗，可如果德拉科已經深陷進去，她註定要跟隨他。

她悄悄低下頭，壓下眼底那一抹苦澀情緒。

“它是幸運藥水！”赫敏興奮的聲音從那一側傳來，“會給你帶來好運！”

那抹目光像是定格在西昂身上，直直地落在對面，哈利不著痕跡地將目光移到一旁的德拉科身上，發現德拉科似乎挺直了腰板，終於全神貫註地聽斯拉格霍恩講課。

他神情卻無比堅定，像是期待著能獲得藥水——

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要做......

那一定是神秘人交給他的任務，他希望在福靈劑的幫助下獲得好運！

哈利的呼吸急促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麽秘密，教室裏一片寂靜，大家都被斯拉格霍恩臉上那種誘人的神情吸引，他看到馬爾福開始飛快地切著纈草根，旁邊座位變得空蕩蕩的，他心下一喜——

“哈利，幫我帶一把瞌睡豆！”

羅恩在他身後大喊，看著哈利急急地跑向儲藏櫃。

“西昂！遠離馬爾福——”哈利裝作不經意地湊到正在彎腰取魔藥材的西昂身邊，壓低聲音，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淩亂的心跳，“他這學期，肯定不會幹什麽好事的！”

這真是太令人惱火了，他面對昔日的朋友竟要這樣遮遮掩掩地講話——

一想到這裏，哈利挺直身子，撇過頭瞪了馬爾福一眼，他才不管馬爾福會不會看到，他甚至覺得剛剛說話那樣小心翼翼簡直可笑！

“哈利，可是，他是我的男朋友呀。”他突然聽到西昂小小的聲音，回過頭看到她笑盈盈的眼睛，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是啊，馬爾福那家夥不知道踩了什麽好運，讓西昂這麽對他。

胡亂地攪拌了一次液體，哈利突然意識到要想贏得那瓶福靈劑，他必須打起精神，不能出一點差錯。

直到按照課本的前主人所添加的批註所做，他的藥水首先接近了那種“調勻的淡淡的粉紅色”，哈利幸災樂禍地看著教室另一側馬爾福氣急敗壞地甩了一把擠壓不出液體的瞌睡豆，繼續忙他的藥劑。

“德拉科，不是這樣，”西昂笑了一聲，“你太著急了，你這樣做的魔藥連我的都趕不上呢。”

她幫德拉科按逆時針的方向攪拌了七次藥水，又去切自己的鼻涕根，一邊聽德拉科抱怨這斯拉格霍恩教授對馬爾福家族不屑一顧。

“波特那家夥怎麽會做出比我好的魔藥？！”德拉科下課後收拾著自己地課本，對波特拿到了那瓶福靈劑不滿地嘟囔著。

可是沒辦法，哈利這學期就像是突然在魔藥課上開了竅，之後幾個星期每一節魔藥課他的藥劑都能讓斯拉格霍恩稱讚不絕，直說是他繼承了他母親的天賦，甚至就連赫敏都沒辦法和他相提並論。

只有在上黑魔法防禦術課時，德拉科才能松一口氣。

“很好，馬爾福先生，他的無聲咒已經達到了可以當堂示範的水準，而某些人，還像是在一年級學習簡單的漂浮咒，我看不到他有拿出絲毫的精力來學習。”

這學期的黑魔法防禦術課已然成了格蘭芬多學生們的噩夢，斯內普教授無休止地打壓和偏心，在西昂沒有出現在他的課堂上後顯然加倍許多，讓哈利不服氣的則是馬爾福驚人提升的成績，他像是一匹突然奔騰的馬匹，用他強大起來的魔力和精明的頭腦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這節課就到這裏，下課到我辦公室來，馬爾福先生。”斯內普丟下這一句話，拖著蝙蝠似的黑色長袍離開了教室，格蘭芬多紛紛開始變得怨聲載道，吐槽這節課斯內普又強硬地扣了多少分，格蘭芬多的寶石又會下降多少。

德拉科慢條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知道西昂現在在上占蔔課，直接告別等著他的布雷斯，去了斯內普的辦公室。

“教授。”德拉科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直接推門進來，他很少到這裏來，雖說自己是院長的得意門生，但很少有機會能來斯內普的辦公室。

“把門關上。”斯內普的臉色有些陰沈沈的，但德拉科只是按他所說的去做，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從什麽時候，”斯內普聲音淡淡的，卻不像往常那樣生硬，竟讓德拉科感覺出一絲慌張，“什麽時候，她竟成了——”

斯內普無法說出那個詞，“食死徒”這兩個單詞像是梗在喉間，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失態，那個人救了自己，而他卻連保護她的女兒不被黑暗沾染都做不到......

這幾個月來，德拉科失敗的大腦封閉術湧上斯內普腦海，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那黑色的眼眸就像兩條深邃的隧道，讓人看不出那裏面的情緒。

德拉科低垂著頭，鉑金發失了往日的光澤，不再微微飛動。

這樣的事情發生，是他們誰都不想看到的。

“我不想隱瞞什麽，可教授，您以為呢？”他似乎在拼命克制，深深吸了幾口氣，“跪在他的袍子旁，親吻他的腳背，隨時隨地面臨著死亡的威脅——這些您比我更加熟悉——我是最不想讓她深陷其中的人啊！”

“馬爾福一向擅長於推卸責任，不是嗎？”斯內普冷冷的聲音在德拉科聽來從未如此刺耳，他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握緊了長袍內的魔杖，那只手顫抖的厲害，“你真的有能力嗎？我現在該怎麽形容你？懦弱的、剛剛失去了你親愛的父親庇佑的小孩——我該怎樣信任你？你甚至連自己的任務都無法完成吧？”

不得不承認，斯內普冷嘲熱諷的能力絲毫沒有減退,即使是在伏地魔身邊沈默寡言，他脫口而出的話語都像是一字一句都經過了深思熟慮——他在思考，怎樣才能直擊你最脆弱的內心。

當這些話語不是出現在格蘭芬多那群人身上，而是對著德拉科而來時，他第一次沒有了反駁的勇氣，罪惡感和恐懼感醉醺醺地緊隨其後，將德拉科一整個吞噬。

是啊，黑魔王交給他的任務，他又完成了多少呢？想到那項幾乎看不到盡頭的行動，他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他的臉色變得像斯內普一樣蒼白，“信任我，教授，請求您——”

“我和你母親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你的計劃是什麽——告訴我你的計劃，讓我來幫助你——我可以幫助你......把你多餘的精力拿去看護她吧——她要面臨的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

“告訴我你的計劃，讓我來幫助你——”

德拉科腦海中重覆著這句話，只要有了斯內普的幫忙，他就不必再擔驚受怕，擔著那個毫無頭緒的任務，只要告訴他你的計劃——他就會幫助你——可你的父親呢？

斯內普現在已經是黑魔王最為信任的手下，可在此之前，他的父親地位不說比他高，最起碼是平起平坐，現在呢？盧修斯任務失敗，黑魔王將所有的怒火澆在馬爾福家族，他們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是那所古老的莊園，現在也成了黑暗的聚集地......

只要他獨自完成黑魔王交給他的任務，馬爾福家族是不是又會恢覆到從前的模樣？

“我......我不能告訴您！”德拉科反覆說著，語氣帶著從前未有的強硬，“我會完成我的任務，即使一個計劃不能成功，我也會找其他的方法——關於西昂，我只能承認......”

他停下來，斯內普靜靜地看著他，一瞬間發覺德拉科的目光竟如此炙熱。

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眼前的人，望向這個城堡裏的某處，透進了她的心靈，在探索，追蹤，在吮吸她的整個生命。【註】

德拉科繼續說，“讓她身陷其中是我的原因，可我願意用我接下來的時間來保護她，如果您質疑我沒有這個能力——那麽請您，”他的聲音哽咽起來，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不足的能力，“請求您，在這方面幫助我吧......”

斯內普站在陰影下，眼神晦暗不明。可過了很久，德拉科看到他若有若無地點了點頭，他一顆心剛剛放下，斯內普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將他打回谷底。、

斯內普輕嘆口氣，“跟我來，他要見你，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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