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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好了傷疤忘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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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好了傷疤忘了疼

“你沒事吧?怎麽會腫了呢?”

有白連忙問, 除了關心,還帶著一些委屈,“我明明只輕輕親了親啊!”

應拂雲坐起來, 把‘你若是難受,我便抱抱你’這句話吞回腹中, 換成了冷靜的解釋。

‘你的輕輕和我的輕輕大抵是不大一樣的。你們做妖精的, 大都法力高強,身體強健,而我本就體弱, 還在病中, 你的輕輕於我而言, 就像狂風暴雨襲擊弱花枝, 我自是難以承受。’

“那怎麽辦呀?”

有白抓著頭發, 一臉無措,說, “我的神術對你不起作用,靈力妖法的話,我又用不了治愈的法術。”

有白想了又想, 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要不然, 我們去藥鋪,找位坐堂大夫幫你看看吧?”

應拂雲無語凝噎。

嘴唇被親腫了,還要專程去找大夫開藥,真是不夠丟人的了。

應拂雲起身洗漱穿衣, 面無表情道。

‘無需這般興師動眾,白白讓人起疑。我一個花妖, 怎麽還會因為這點小事去看人類郎中呢?’

‘待會兒你弄些冰塊和熱水出來, 吃過飯後, 用幹凈帕子冷熱敷,半個時辰便能見效。’

“雲雲!你真聰明!你懂得好多啊!”

有白放下心來,巴巴地跟在應拂雲身後,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雖然是很平常的小事,但不得不說,有白直白地讚美應拂雲的才能,比他熱烈地傾吐愛意,更讓應拂雲歡欣喜歡。

前者是被看見,被鼓勵,被肯定,本就包含後者單一的愛語,而且更加具體。

這是一種具象化的,可追溯的愛意。

應拂雲收斂笑意,故作平靜坦蕩地點頭,接受有白的讚美。

她洗漱凈手,喝完藥以後,還保持著這種微弱奇妙的快樂。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應拂雲開始吃早飯。

已經放到溫熱的高湯餛飩,入口的一瞬間,還是蟄得她嘴唇發疼。

應拂雲放下碗勺,捂著嘴,倒吸兩口冷氣,才覺得痛感稍稍舒緩了些。

‘有白。’

應拂雲指尖輕點言辭板,提醒身後眼巴巴的蛇妖看過來。

“怎麽了?”

有白湊過來,拉來一個凳子,貼著應拂雲坐下。

“雲雲你不喜歡這家的餛飩嗎?”

應拂雲搖頭,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不合理的小脾氣,用言辭板告訴有白。

‘下次,下次親我,不可以用尖齒,不可以親破皮,也不可以親太久。’

畢竟是她鬼迷心竅,先引誘無辜小蛇的,應拂雲也不好意思和有白發脾氣,說完以後,她捏起勺子,動作輕緩,張口慢慢吃餛飩。

看清楚言辭板上的文字,有白的頭低垂下來。

口中尖齒生長,明明是動情的反應,他卻覺得綿密的痛感從齒骨上襲來。

有白想道歉,又不知怎麽開口,蛇信在唇齒間吞吐,嗅探空氣中應拂雲的味道。

有白捏了一顆酸辣蘿蔔丁,送到口中。

濃重的酸辣味與他偏愛的甜意不同,接觸到口腔黏膜時,帶來一股近乎虐待的痛感。

他不懂為什麽應拂雲會喜歡這種口味的食物。

但他感謝蘿蔔丁的酸辣味,能遮住蛇信感知到的滋味,壓制他難耐的情動,好使他能克制住自己,不必在應拂雲不開心時,再同她求歡,惹她生氣。

這蛇妖,莫不是不開心?我也沒有說重話呀。

應拂雲嘆口氣,單手輕扯有白衣袖,翻出昨夜荒唐前的話題,逗有白開心。

‘有白,我昨日忘了說了,你編的海棠花活靈活現,很好看。我第一次見時,就很喜歡,那時我想問你來著,但是不敢問。’

“啊?問什麽?”

快樂小蛇的註意力很容易就被應拂雲轉移。

有白大眼睛撲閃,開心又好奇湊過來,把系著素色絲帶的手腕橫在應拂雲身前,好讓她瞧個仔細。

“很好看吧!你送給我的。我在上面施加了法術,它現在也和你的言辭板一樣啦,是個小法器,輕易不會損壞的。”

應拂雲一面小口吃著餛飩,一面用大腦控制言辭板,和有白交流。

‘好看,我當時看到,很是心動,想問你為何偏偏將繩結系成海棠花的模樣?你不是不喜歡海棠花嗎?’

“我沒有不喜歡啊!我只是說它不好玩。”

有白先是否認道,再晃動手上絲帶,解釋自己編織海棠花的原因。

“因為是雲雲送的,所以想做成雲雲喜歡的樣子,這樣以後看見它就能想起雲雲啦。”

即使知道有白言行無狀,坦率自然,應拂雲也特意多次告訴自己不必掛懷。

但每次聽到有白如此直白熱烈的話語,她還是免不了心生波瀾,被其感動。

應拂雲眼含笑意,同有白開玩笑。

‘那你要時常帶著它,以後我離開後,也要帶著,要時常想起我。’

有白聞言,重重點頭,顯然沒把這句話當成玩笑。

他攥住海棠花結,目光朝向窗外東升的朝陽,說,“雲雲不會離開的,我會找很多很多可以延年益壽的靈果,還有天材地寶給你。”

“就算人壽命有限,這一世結束了,我也會求神鏡奶奶幫我找到你,只要雲雲願意,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對。”

坦率的蛇妖濃眉緊鎖,稍作遲疑,才下定決心,接著說,“就是雲雲不願意,我也不會離開的。我會躲起來,藏在神隱術中,陪著雲雲。”

有白話中的情感過於濃烈,多少有些偏執,但就是這樣濃烈的、專一的、排他性的愛意,才是應拂雲一直以來所缺失的。

應拂雲放下勺子,拿幽蘭帕子擦嘴,細細體會胸腔中激湧的情緒。

她鄭重地告誡無畏深情的蛇妖。

‘你們修煉的生靈,說出的話,天地作證,具有因果,這種話以後不要隨便說。’

‘一直二字太久了,我且信你,但未來的事情,還是交給時間見證吧。’

有白還想說些什麽,但他覺得應拂雲說得也有道理。

有些東西是刻在湖底石頭上的,直到歲月流轉,水落石出後,才見分曉。

有些話語卻像是無盡海海面上的浪花,看起來漂亮壯觀,但月亮遠離,風浪平歇後,也就散了,不留痕跡。

他是睡在海底的蛇,不是飄在水面的蜉蝣,自然要做長久的事,愛長遠的人。

“應拂雲。”

有白唇角翹起,用濃若春情般的嗓音喚應拂雲,吸引她的註意力。

‘怎麽?’

應拂雲擡眸看他,用幹凈棉布包裹冰塊,放在唇側冰敷。

她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用言辭板問有白。

‘對了,有白,我們之間不是有纏心鐲約束嗎?你是怎麽出去煎藥 、買早餐的啊,不會被召喚回我身邊嗎?還是說纏心鐲的能力有間隔時間。’

應拂雲沒發覺,她已經在潛移默化中被有白和溯洄鏡影響了,她想問問題,居然只是在心頭稍稍斟酌一番,便問出來了。

“這個啊,我沒離開你,用的是小紙人。”

有白低頭,神識在自己的寶庫裏扒拉搜尋。

“我給你找找,收哪兒去了。”

半晌,有白手一揮,憑空拉出兩個黃紙人出來。

他對兩小人吹了一口氣,嘴中念了一段應拂雲聽不懂的咒語,黃色紙人便抽長身條,落到地上,化成兩個“有白”出來。

“這是我以前,從梧桐山上的好脾氣鳳凰手裏要來的,是用鳳族特有的神木梧桐紙做成的紙人,可以用神識操控,當簡易的□□來用。我就是讓他們倆去煎藥和買早餐的。”

解釋完,有白閉目沈心,操控兩只紙人“有白”。

左邊的紙人“有白”彎腰拱手,對應拂雲說,“雲雲,你昨天睡得好嗎?”

右邊的紙人“有白”則微微點頭,沖應拂雲道,“我這回記住啦,下次只讓雲雲親我。”

兩位紙人“有白”連聲音都同真正的有白一模一樣,除了動作稍稍僵硬,沒有表情以外,幾乎是以假亂真的程度。

應拂雲被有白逗得囅然而笑,一時不知道該回覆哪一位“有白”才好,便在言辭板上一一回應。

‘原來是紙人有白呀,也不知道你讓他倆出門時,有沒有嚇到普通人。’

‘還可以啊,後半夜夢到你了,睡得很安穩。’

‘也沒有到不許動的程度啦,下次輕一些,我說停便要停,不許引誘我。’

有白睜眼,將紙人收回寶庫中。

他低頭看言辭板上應拂雲的話,也跟著應拂雲笑起來,得寸進尺地追問。

“為什麽會夢到我誒?夢到我什麽啊?”

應拂雲回想夢中場景,明明沒過多久,竟已忘得七七八八。

她只記得,她在光怪陸離的夢中世界,四處奔波流浪,最後找到了她的蛇。

‘不知道,或許是你纏著我胳膊睡的緣故。我夢見你變成原型,很大一條蛇,看我看成了鬥雞眼,頗惹人愛,於是我就認出來是你了。’

有白聞言,擡眸盯著應拂雲看,現場為她表演了一番鬥雞眼,還美滋滋地問她是這樣嗎。

應拂雲捂唇直笑,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點頭說差不離是這樣。

冰敷完換熱敷,熱敷完又換冰敷。

應拂雲如此折騰了一個時辰,嘴唇消腫才看得出來效果。

其間,有白一直黏在應拂雲身旁,怕她無聊煩悶,便從自己的寶庫裏扒拉些新奇的、沒有殺傷性的小東西,一件一件拿給應拂雲玩耍。

有些他玩過一兩次,便覺得很沒意思的東西,應拂雲卻都很喜歡,略作思索又找出了新玩法。

譬如放在暗處便會發光生長的繁春星枝條、能自己朗讀出聲的妖界話本子合集、只能單向傳話,用來騷擾他人的長翅喇叭……

有白常年沈睡,避世不出,這些法器對他來說,就是能亮的、能響的小東西,沒什麽用處。

應拂雲卻說,繁春星枝條因溫度和環境變化,會生出不同色彩和形狀,除了照明,拿來裝飾也很好看,甚至可以用來輔助作戰和溝通。

能朗讀出聲的妖界話本子合集,若能自動更新內容,或是讀取放在上面的話本,可以不用自己看,就能一直聽到不同的故事,也很有意思啊。

而長翅喇叭,除了用來騷擾損友,也可用於傳送信息,添加一個單次使用後自毀的小法術,便是很好的法器,或者是說一些難以啟齒的想法,是比文字信件更好的工具呢。

……

有白驚嘆於應拂雲的聰穎,覺得她的想法新鮮有趣。白日空閑時,他便按著應拂雲的建議一件件改裝,再都送予她玩耍。

“話本子倒是好更新,但是讀出來的都是妖族語言,改不成人類的話。”

有白說著,翻動薄薄的書頁,讀出來的果然是一串難懂的妖族語言。

“我空閑時,拿它去問海貍妖精能不能改。這個原先就是從他們一族手裏淘來的。”

‘不要緊,有白已經很厲害了。’

應拂雲說著,將無色透明的繁春星枝條編織成花環狀,伸手示意有白靠過來。

有白湊過來,蹲到應拂雲面前,仰著頭問,“是送給我的嗎?”

應拂雲微笑點頭,一手貼著有白的面頰,一手緩緩將花朵細小繁密的花環戴在他頭上。

‘鮮花贈美人。’

有白眉眼彎彎,附和說,“我確實很好看,在妖精裏,也好看。”

或許是他太坦率,太天真,有或者是他真的美麗驚人。

反正,有白說這話時,應拂雲不僅不覺得他狂妄油膩,反倒深以為然,更覺美而自知的蛇妖可愛非常。

‘偏頭,看太陽。’

應拂雲哄著有白動作,自己卻只顧看陽光傾瀉。

光線勾得繁春星花枝彎曲生長,繁花開遍,深紅淺紫,微光流轉,異彩紛呈。

華麗的、盛大的、絢爛的色彩。

美則美矣,卻不及她眸中妖物萬分之一。

應拂雲好了傷疤忘了疼,竟微俯下身子,又備受蠱惑般,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應拂雲嘆氣:沒辦法,小蛇太可愛了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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