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殊途，人妖相戀是沒有好結果的。

幾乎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了兩人的默契, 大家沒有多說什麽，開心地收拾食材準備開飯。

剛釣上來的海魚滋味鮮美，收拾幹凈之後放到火上炙烤, 再撒上一丟丟鹽, 就能把人舌頭鮮掉了。龍蝦和貝類也是同樣的美味, 龍蝦肉嫩，不適合直接烤, 老板特意收拾幹凈做成了清蒸的, 扇貝裏滿是湯汁，一口下去，充滿彈性的貝肉跳躍在整個口腔, 滋味無窮。

晚飯結束後, 江陵對白小橘道：“小橘，飯後可以邀請你去散步嗎？”

“好的呀。”白小橘爽快地答應了。阿戊、夏夏, 江陵會是她的第三個朋友嗎？

作為同一桌吃飯的敖戊，自然也聽到了江陵的話，他直接道：“我也去。”

江陵楞了一下，對著敖戊笑了笑：“敖戊同學, 抱歉, 有些話我想要單獨和小橘說, 改天再邀請你可以嗎？”

敖戊突然被這麽直白地拒絕, 一時間楞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小橘和江陵去散步了。

敖戊坐在飯桌上，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他沒有從江陵身上聞到妖氣, 那說明他不是妖怪, 既然江陵不是妖怪, 那他為什麽要接近小橘呢？

敖戊有些想不通。

他看向同桌的夏季秋，她算是這麽多人裏他比較熟悉的那個人了。

敖戊問她：“江陵為什麽要邀請小橘去散步？”

夏季秋有些楞住，過了一會兒她反問道：“敖戊同學，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敖戊：“看不出來什麽？”

夏季秋直白道：“江陵喜歡小橘呀。”

敖戊突然覺得心裏不舒服。敖戊想，小橘熱情又善良，江陵喜歡小橘好像並不是那麽讓人難以接受。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就是有點不舒服。

他忍不住反駁道：“可小橘不會喜歡江陵的。”

夏季秋笑瞇瞇的：“為什麽？江陵長得好看，人又溫和，成績也好，多討女孩子喜歡啊。班裏很多女生都暗戀江陵哦。”

“可小橘還是不會喜歡江陵的。因為……”敖戊像是在說服自己，因為江陵是人類，而他和小橘都是小妖怪，小妖怪是不會喜歡人類的。

但下一秒，敖戊就想到了自己以前讀過的那些人妖相戀的故事，白蛇青蛇狐貍龍女，各個物種的都有，雖然他好像還沒有讀到過小貓妖喜歡上人類的故事，但這種事好像也說不準。

小橘真的會喜歡江陵嗎？

他不知道。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

小橘還是不要喜歡江陵比較好。

人妖殊途，人妖相戀是沒有好結果的。

敖戊正想著，白小橘和江陵剛好散完步回來了。

其他同學喊江陵過去玩狼人殺，江陵本想邀請小橘一起去。但小橘不會玩，就拒絕了，回到了之前吃飯的桌子。

敖戊看向白小橘，小橘臉上笑瞇瞇的，看起來心情很好。

他忍不住問小橘：“江陵和你說了什麽？”說完又覺得這話實在是失禮，他不該這樣質問小橘的。

白小橘倒沒有察覺出敖戊的語氣有哪裏不對，她高興地回答道：“他說他想和我做朋友。阿戊，我又交到一個好朋友了。”

敖戊覺得自己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提起了一顆心。

夏季秋在一旁依舊笑瞇瞇的：“恭喜你呀，小橘。”

“嗯嗯。”白小橘掰起指頭數了數，“夏夏，阿戊，江陵，這下我就有三個朋友啦。”

敖戊悶悶地沒說話。

夏季秋看了看旁邊一臉郁悶的敖戊，笑得更開心啦。

晚上回到民宿，敖戊想著白天的事，沒有睡著。

他的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小橘，一會兒是要押他回東海的龍王，一會兒是傳聞中那個令人恐怖生厭的未婚妻。他們焦灼在一起，叫人分不清。

敖戊認真想了一晚上。

他想，他不喜歡看到小橘和江陵走到一起。

因為晚上睡不著，第二天一大清早，敖戊就醒了。

走到民宿樓下小餐廳的時候，他看到了坐在一起吃早餐的白小橘和江陵。

白小橘看見敖戊，開心地朝他揮手。

敖戊走了過去，取了早餐，坐到白小橘身邊。

白小橘小口小口吃著龍眼小籠包，和敖戊道：“江陵說待會兒想去趕海，阿戊和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敖戊點頭答應了：“好，我們一起去。”

他們今天起得確實很早，海邊幾乎沒有什麽游客，只有支攤子做生意的老板和老板娘們一大早就開始忙活了。

白小橘雖然在龍巖鎮住了很久，但因為一直被舅舅約束在家裏，也沒有什麽朋友，所以從來沒有趕過海。至於敖戊，那就更不用說了，內陸城市長大的小孩，就算被龍王強行帶到了東海，也是一直住在海裏，沒有在陸地上趕過海。

江陵取了小鏟子和小桶，仔細叫兩只小妖怪辨別不同貝類和蟶子的氣孔。

敖戊是可以用氣息判斷沙子裏藏著什麽的，但那對於人類來說就太作弊了，他不屑於那麽做。

聽著江陵細細講解，白小橘果然通過氣孔挖到了月亮貝，忍不住感慨道：“江陵你好厲害啊。”

江陵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我是在海邊長大的，小時候家裏窮，只能靠早早起床趕海掙點生活費。熟能生巧，挖多了就熟練了。”

聽到這話，敖戊不由看了江陵一眼，他完全沒有在江陵身上看到一點因為貧窮而自卑的影子，和長留中學的其他學生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加優秀。

“聽起來好像更厲害啦。”白小橘衷心地誇讚江陵，“那你現在還缺錢嗎？”

這本應該是極為失禮的話，但江陵看著白小橘認真的眼睛，也認真回答道：“我能拿到最高額度的獎學金，去雜志投稿能獲得稿費，周末還可以給初中部的學弟學妹補課，所以暫時不缺錢了。”

“真好啊，恭喜你。”白小橘道。

江陵笑笑：“謝謝。”

敖戊看了眼江陵，他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麽討厭了。

“啊，太陽升起來啦。”

三人站起身，看向大海。

海天相接之處，遠遠只是露出一點紅，染紅了周邊的雲彩。

這點紅變得越來越大，慢慢變成一個半圓，一點一點浮出海面。

最後它猛地一躍，完全脫離了海面，太陽完全升起來了。

“看起來，好像一個鹹蛋黃啊，真好吃。”白小橘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朝後指著一家小攤道，“那家店是賣雞蛋漢堡的，有人要吃嗎？我去買。”

江陵笑了笑：“大家一起去吧。”

雞蛋漢堡松軟香甜，白小橘特意叫老板放了雙倍的蝦仁和鹹蛋黃，吃得可滿足了。

一個人兩只小妖怪正吃得開心，突然地面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動，雞蛋漢堡的小攤不停震動，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油花四濺，幾人躲著飛濺的油花，江陵一個沒站穩一下子摔倒了地上。

沒等白小橘上前，敖戊就把江陵扶了起來。

江陵見兩只小妖怪把他拉起來之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連忙拉著他們遠離建築，往海的反方向跑：“海邊地震是很容易發生海嘯的，我們趕緊往裏跑，盡量離海遠一點。”

但不知道為什麽，跑著跑著，白小橘和敖戊都停下了腳步。

敖戊看向西方：“這不是海邊地震，震動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白小橘看向了那個地方：“那裏好像是……”

敖戊：“是方城。有什麽東西覺醒了，小橘，快點給黎前輩打電話。”

白小橘：“好，我知道了。”

江陵站在原地：“……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麽？”

這一刻，他好像和他們隔開了一個世界。

好在震動持續了一段時間，很快就停止了。

白小橘和敖戊先把江陵護送回了民宿，才開始商量對策。

敖戊對白小橘道：“小橘，這個震動，應該是方城地下有什麽東西醒來了，我們要去看看嗎？”

白小橘點頭：“我們去看一下吧，舅舅不一定來得及趕回來，萬一有普通人遇到危險，我們還可以救一下。但是，我們要怎麽去呢？坐車嗎？”

“不，飛過去。”

白小橘瞪大了眼睛：“敖戊你會飛嗎？”

敖戊笑了一聲，無奈道：“我是龍啊，小橘。”

他拉著小橘跑到附近無人的僻靜處，綠色的耀眼的光芒從敖戊身體各處散發出來。

那光芒太過刺眼，白小橘忍不住拿手遮了一下眼睛。

等到她再度睜開眼時，敖戊已經消失不見，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條巨大的數十米長的青龍，龍片和龍角都晶瑩剔透，閃光熠熠，看起來似乎比前幾天看到的紫龍要更加粗壯一些。

青龍在白小橘面前低下頭，發生的聲音似乎比人形的敖戊更渾厚些：“上來吧，小橘。”

白小橘小心翼翼地跨上龍頸，輕柔地撫摸著敖戊身上的龍鱗，鱗片涼絲絲的，摸起來略微有些粗糙，但意外的手感不錯，涼爽又幹燥。

敖戊提醒道：“小橘，你如果害怕摔下去的話可以握住龍角。”

白小橘應了聲好好，爬過去將龍角輕輕握住。

“嘶~”

敖戊只覺得靈魂深處發出一陣戰栗，從來沒有龍告訴過他被人握住龍角是這樣的感受。

他能感覺到小橘手上的溫度，她手上因為緊張出汗的微微潮氣，通過她手上的連接的脈搏，他甚至能感知到小橘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和他的心跳聲一樣快。

敖戊覺得喉嚨有些發幹，很想到海裏打一圈滾，他提醒坐在他頭上的白小橘：“小橘，坐穩，我們要出發了。”

白小橘應道：“好——”

青龍發出一聲長嘯，往方城方向趕去。

作者有話說：

敖戊：想被騎

二更完成，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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