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來福的照顧,謝來這樣路上倒是過的順風順水。

雖然舟車勞頓，但是好歹也算是吃喝不愁，風餐露宿。

和他想的一樣,越往都城去，城市越發繁華。

不過有一點讓謝來很是感觸。

城市雖然繁華，但是與貧苦百姓無關。哪怕是臨近都城的老百姓,依然過的很不好。賣兒賣女的多。

有人看著謝來趕考,求著他買自家孩子當個書童跑腿的。

謝來心軟，讓來福買了兩個年幼的，以後去都城那邊的府上幹活。

來福嘆氣，“你啊,就是心善。這種事兒咱們見著多了去了，管不夠的。你買了這個,還有下一個……”

謝來道，“理是這個理兒，但是我見著了,要是無動於衷,我也做不到啊。”

來福知道,這個兄弟還是出門少。

早年他也這樣心善，可後來看的多了，麻木了。

因為這天底下的事兒，他管不夠。要是不麻木，遲早要把自己拖死。所以幹脆就視而不見了。

兩兄弟沒再爭論這些問題，謝來坐在馬車裏,和坐在馬車外面的兩個孩童聊天,問他們家裏出了什麽事兒,怎麽要賣孩子。

兩孩子雖然不是同一家的,但是情況差不多。

家裏早年的田地為了減租子，依附於當地舉人家裏，成了別人家裏佃戶。地主家裏要收租子。家裏交不起，還得吃飯。於是只能賣兒賣女。

也算是給他們這些孩子一個活路。去大戶人家為奴為婢的，總比餓死了強。

謝來想起謝家村的佃戶們。

雖然也是佃戶，但是家裏對他們都很寬裕。每年租子也不多收。遇著天災的時候，還會減租子。即便如此，佃戶們的日子也不會太富裕。以農業為生的人，日子都不可能富裕得起來。

“你們家裏當初就別不該把田地給別人，好歹是自家的田地。”真要是差錢過日子，好歹能賣田地，不用賣兒女。

兩孩子搖頭，年紀稍大點的男娃道，“爹說了，當官的收的租子太高，要餓死咱了。給舉人家裏當佃戶，好歹能喝一碗粥。”

謝來：“……”

謝來真覺得這個朝廷遲早要完。

老百姓寧願去舉人家裏當佃戶，都不想給朝廷種田地。

民心已經失了。土地又被握在了讀書人的手裏。一旦來個天災，就差一場農民起義了。

不過謝來並不想發生這種事情。戰爭總要死很多人的。最後的當權者建立新的皇權，然後繼續周而覆始的出現盤剝百姓的現象。

接下來謝來又陸續買了幾個人帶著往都城去。

一路舟車勞頓，歷經奔波，總算是在考試前十天，提前到了都城。

看著這個時代的首都——虞都，謝來感受到了古代雄偉城池的氣派。

果然和其他地方的城池不一樣，光是在門口，就能感受到雄偉壯闊。

讓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這就是他未來要待的地方，這是他未來施展抱負的地方。

這會兒城樓上，司馬丞相一身常服站在上面，看著城墻下人來人往。

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之後，司馬丞相難得的笑了一下。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就和夢境走入現實一樣。

夢裏的人，也在現實裏見到了。

他開始期待以後如何培養這個學生了。

謝來本身就是寒門出身，天然的就屬於寒門官員派系，按道理司馬丞相可以對他稍微照顧一下。但是想到如今自己和世家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所以司馬丞相還是準備稍微避嫌一下。

哪怕是今天，他也是找了個借口，說是來看看這些進都城趕考的盛況。

現在看完了，自然也就放心回去了。

接下來可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每次科舉，都是朝廷選拔人才的時候，自然也是派系之間爭奪人才，爭奪朝廷功名的時候。

“來弟，你看這裏多繁華啊，不愧是天下第一城。”

來福高興和自己兄弟分享著。

謝來倒是興趣不大，他好歹是見過世面的人，當年首都，魔都，哪裏不繁華。人擠人，只看得到頭。

所以他頂多就是被這裏的雄偉城墻稍微震驚一下，畢竟現代看不到了，但是城內倒是也沒那麽好。

而且城內分為內城外城。外城是平民百姓生活的地方，所以並沒有什麽人管理，地面雜亂不堪，還能看到糞便。謝來就更沒什麽期待了。

謝夫人給謝來他們安排的房子就在外城。

沒辦法，內城的房子那都是達官貴人住的地方，房源本就不多，還得有背景才能買到。

不過謝夫人也盡量給了兒子最好的條件，找的房子就挨著內城。沾著光，環境也不算太差。

兩進的小院子，裏面安排了一個老仆人，一個老媽子守著房子。

知道主家有人來考試，早就把房子收拾好了。

謝來他們進屋，就能馬上休息。

把買來的幾個孩子交給了老仆，謝來就進屋裏去休息了。

這一路走來，他精神上不累，但是身體確實也累到了。

不過第一件事兒還是給自己的老師們報平安。

看著自己兄弟進屋了，來福也忙著管理這個家，安排下人們忙起來了。收拾行李，做飯，燒水……

屋裏謝來進了一趟空間，直接找老師們報平安。結果老師們都不在。

謝來只好給他們留了言。說明了情況。

這會兒，徐宗元正在讓自己的老妻給自己置辦行頭。

徐夫人特意找了裁縫上門來給他重新量了尺寸，重新給他做袍子。

“這麽多年了，竟看不出老爺還有這樣的一面。”徐夫人笑著道。

徐宗元道，“你是不知道，我是不想落了下風。那個心思最多的姓雲的到時候一定會和我搶學生的。我要是在他面前落了下風，豈不是讓他有機可乘？”

徐夫人挑眉，“到底是什麽樣的學生，能讓老爺你如此重視？”

徐宗元神秘莫測的笑了笑，“到時候我帶他來拜見夫人你這位師母，你也就知道了。夫人定會喜歡的。”

徐夫人越發好奇起來。

這些年來，徐宗元說一句桃李滿天下都實至名歸的，哪裏見過這樣在意一個學生的。

徐宗元想說，就是咱那神仙弟子。

但是這會兒那孩子的身份還不能隨便的說出來。所以徐宗元賣了個關子。

至於雲太傅這個世家出身的，就更不方便見謝來了。

不過倒是安排了自己身邊的人保護謝來周全。省得在這都城裏遇到了麻煩。

這種事情，司馬丞相不方便做，徐宗元沒這個意識，也只有世家出身，家世龐大的雲太傅能想到也能做到了。

畢竟他們世家，總會培養一些自己暗中的勢力。

這事兒雲太傅都沒讓別人知道，包括自己的兒子。就怕讓人提前察覺了，影響了謝來的科考。

安排好一切，雲太傅的長子雲世揚也進門來請示了。

如今各地舉子進都城，其中有諸多世家子弟參加。他已經讓人了解了這些人的品性和能耐，如今就看他們今年科考的成績了。要是考的好，是不是要提前把一些官位給爭取留著。

雲太傅聽完匯報之後，仔細沈思片刻，“如今在朝中，我們和司馬丞相一派已經勢同水火。雙方勢均力敵。想必如今這局面正是陛下想看到的。就不必在增加籌碼了。就安排一些外放的位置足以。”

如今皇帝正需要平衡，那就給他一個平衡。

省得皇帝偏向了司馬那邊。

當初司馬被扶持起來，就是因為世家獨大。

當然，也有當初世家太過於輕敵的緣故，覺得這些寒門沒什麽本事。

給的官職也不是很重要。

誰知道這些寒門抱團之後，加上對下面百姓和官員更加了解，以至於如今很多政令還需要寒門官員配合才行。

也就有了如今雙方對峙的局面。誰也不能奈何誰。

不過雲太傅也不著急，雖然世家如今也沒什麽出挑的人，但是底蘊在那裏，以後總能培養出挑大梁的人。反而寒門那邊，只要熬死了司馬，那邊就是一團散沙。

一群沒有底蘊的寒門，得到富貴之後，吃相也不會太好看。

雲世揚見父親諸多考慮，也只能聽從。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情來了。

今年科舉之後，也會出一些青年才俊，每次這個時候，都是各大家族聯姻的好時機。

嫁娶之事情，當然也不能光看門第，也要看人才。

世家聯姻，也要看看對方的孩子優不優秀。這種事情最直觀的也是通過科舉了。

雲太傅聽到這個，眉頭一挑，“月瑤是不是歲數也到了。”

月瑤是雲世揚的嫡女，長相也是十分出挑。知書達理，念過不少書。

雲世揚道，“今年已經十四了。”

雲太傅滿意的摸了摸胡子。

當然滿意了，十四歲啊，和自家那乖徒弟特別的般配。

雲太傅更加不著急去找謝來了。這世上還有什麽比聯姻更加能拉攏人的？

就他師弟那個腦子，可想不出來。即便想出來，也沒有比他孫女更好的人選了。

“也該準備了，月瑤的事情先不著急，我心中已經有人選了。”

聽到這話，雲世揚著急了，“爹，您看中誰了？”

不著急不行，那可是自己的寶貝閨女。

哪怕是家族聯姻，也不能給閨女選一個不好的人選。

見他這神態，雲太傅不高興了，“你還不相信我的眼光？我瞧中的人，自然是千好萬好，世間難得。長相氣度文學自然不必說的。”

“家世呢？”雲世揚問道，“是哪家的子弟？”

“這個你不必多問，家世自然也是頂好的。”

自己和師弟一起教出來的，能不好？那神奇的地方大講堂出來的，家世能差？

那不是凡夫俗子能比得上的。而且世家出身，底蘊深厚的雲太傅比其他人想的更多，自古以來，有奇遇者，多為天命之人。

如今雖然看不出什麽，也不像是有合適的時機，但是日後……投資是世家之人擅長的。

在雲太傅心裏，謝來還真就比那些世家子弟都好。雖然和世家聯姻，可以緊密互相之間的關系，但是如果讓謝來加入雲家，那才是壯大自身。

聽到雲太傅這麽吹噓對方，雲世揚也就放心了。自家父親眼界也是很高的，一般人得不到他這樣的誇讚。就是太子殿下，父親也是很瞧不上眼的。

既然如此，那對方自然是合適的。

所以雲世揚離開之後，就和自己夫人暗示了一番，說是可以開始準備嫁妝了。

……

謝來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婚事竟然都被人盯上了。

來了都城之後一番安頓，總算是在這裏暫時安穩下來了。

也幸好是謝夫人早就準備了自家的住宅，不用去租房子。住自家的房子安心。

所以謝來也沒啥好著急的，安安心心備考。

不過這備考也不光是讀聖賢書。還得出去轉轉。就和馬老師說的那樣，越是往上面考，越是要了解這個朝廷政治方向，了解這個朝廷的皇上的想法。

以前在縣裏，府城，可沒有都城這樣方便。

謝來就琢磨著出去轉轉，也好趁機多了解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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