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考試也是要提前一個月報名的。

今年考試就定在二月初。所以一月份就要報名。

報名資料需要提供親供、互結、具結等資料。

親供就相當於是家裏三代政審,互結就是五個考生互相保證不會抄襲。具結就是要有秀才作保。

這些對謝來他們來說都不算問題。

家世清白地主家庭。五個考生，自家就有三個。另外還有大嫂崔蘭兒的小弟。還有崔蘭兒小弟的一個同窗。正好湊足五個人。

值得一提的是，崔小弟崔寶玉也是跟著謝家村的陳夫子學的。

來壽對崔小弟的考試成績表示擔憂。

至於最後的秀才擔保就更不用擔心了,家裏兩個秀才夫子,一個舉人夫子呢。

只是不同於林夫子，朱夫子和孫夫子是真的很緊張。

百畝良田他們是不指望了，畢竟這幾年，謝來的學業是一日千裏。越發的難以追趕。這讓孫夫子和朱夫子啥想法都沒有了。

特別是林夫子還考上了舉人。他們也生不起和舉人競爭的念頭了。如今只求自己的學生考取功名,自己回去書院的時候,也算是有所成就。不是灰溜溜的回去的。

報名這日，謝家套了馬車,由林夫子帶隊去報名。他是舉人，在外面哪怕不說話,也好辦事一些。武師傅則充當車夫，隨時準備護犢子。

另外又帶了崔小弟和崔小弟的同窗。

看著三兄弟身上和自己相同款式的衣服，崔寶玉酸的都要吐酸水了。

姐姐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姐姐了。也給別的弟弟做衣服了。

謝來壽道,“崔寶玉,幹啥臭臉呢。這麽大好的日子。”

謝來噗嗤一聲笑了。不管是不是提前知道寶玉的名字,聽到有人喊,他還是忍不住笑。想問問,弟弟可有一塊玉？

崔寶玉道,“笑什麽,不就是考試嗎，大驚小怪的。陳夫子說了,這第一次都是陪考,多考幾次有了經驗再考功名。”

謝來道,“陳夫子這麽說的？”

“難不成你們不是？”

來壽感慨道，“陳夫子真是好人啊，可惜我和他的緣分太短了。”崔寶玉道，“陳夫子可不懷念你，在課堂上都說了你好幾次的不是了。聽說你這次要下場，夫子說若是你能考上童生，他把腦袋給你當球踢。”

“……”來壽頓時覺得自己當初那些好吃的都錯付了。

武師傅在外面趕著馬車，聽著裏面孩子說話，咧著嘴笑。

在這鄉野間日子過的太好了，他都想在這裏紮根了。

這日縣城也是熱鬧的。都來報名了。

上次是來看熱鬧，這次自己也是熱鬧的一員，這感覺還是不同的。

最起碼謝來還是難免有點兒緊張了。

連來祿也是故作鎮定而已。

倒是來壽啥也不怕的，拉著崔寶玉就下車了。說是請他吃好吃的。

還要特意強調，這是自己考試考的好，得來的獎金。

聽到來壽竟然有五兩銀子的獎金，崔寶玉羨慕嫉妒了。同樣是讀書人，怎麽待遇差這麽多的。

他要回去和爹娘說去！

但是來壽東西還是沒買成，因為林夫子嚴肅的發話了，先報名。萬事等報名那之後再說。

因為考童試是最基礎的，很多讀書人，哪怕沒學什麽東西的，都願意來試試。要是萬一運氣好考中了，所以報考的人很多。謝來他們排了長長的隊伍。

輪著謝來他們的時候，林夫子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舉人文牒證明。

負責的衙役立馬熱情起來的。幫著幾人做好了登記。還要請林舉人待會兒去喝酒。

林夫子道，“我就不去了，帶他們出來報了名，不方便，改日吧。”

“好，那就改日。舉人老爺隨時來找咱啊。”

謝來壽他們看的目瞪口地啊。

主要還是平時林夫子太低調了，在謝家的時候，還是和當初是秀才的時候一個樣兒。

沒想到出來了，臉面這麽大的。

甚至後面排隊的人看到衙役這麽熱情，都羨慕的看著謝來他們。

能有個舉人當夫子，學問肯定是有保障的。甚至還有人想趁機結交一番，但是也沒尋到合適的機會。

“喲，是謝家兄弟。”

謝來他們正圍著林夫子拍彩虹屁，譚有為突然冒了出來了。

謝來他們都看向此人。

和三年前相比，人更瘦了，也更虛弱的樣子。眼神也更渾濁了。

崔寶玉驚嘆，“這是你們哪個哥，咋長這麽老，還好意思喊你們兄弟。”

謝家三兄弟都還記得當年譚家的無恥呢。他們心中對譚家只有嫌棄，厭惡。所以絲毫不想認這個看起來就不是很正經的哥。堅決不給對方貼上來的機會。

來壽道，“你誰啊，一邊去。”

譚有為訓斥道，“都是自家兄弟，你竟然如此無禮。三嬸就是如此教導你們的？讓你們連譚家手足都不認？”

聽到他說謝夫人的不好了，謝來怒了，“誰和你是兄弟？無恥，不要臉！”

來壽道，“別這麽說，人家怎麽不要臉了，我看他有臉呢，他的臉比城墻還厚。”

來祿也板著臉，“今日來壽的話是最中聽的。”

譚有為本來是打算來套套近乎，結交一下府上的舉人老爺，也為他日後在縣裏行走吹牛打下基礎。

他那排隊的隊伍裏面，可還站著幾位“同窗好友”呢。沒想到竟然遭到了這樣的羞辱。

譚有為頓時臉色難看，“都是譚家的血脈，你們竟然如此狠心絕情！”

來壽道，“我們姓謝！再說了，我爹都沒了，孝期都守完了，還來認什麽親戚呢。”

“三叔才……”譚有為捏緊拳頭，“罷了，你們也不過是一群蠢貨罷了。被人騙了，小心日後後悔莫及。”

他可知道，三叔沒死。只是三嬸那女人心狠罷了。

若是日後這幾個弟弟知道了真相，看他們還有如今這心情？

來壽不樂意了，挺著胸膛道，“我說你罵誰呢？”

“肯定是罵他自己啊，多大的年紀了，都沒考上童生，還和咱們一起考。”謝來道。

來祿道，“君子不踩人痛腳，但是這一腳要狠狠踩。”

崔寶玉：“……”謝家兄弟可真齊心，吵架都要一起上。

譚有為氣的臉發紅。

謝來覺得這倒是給他增加了幾分氣色。

“譚兄，你生氣的樣子很俊啊。要常常生氣啊。”

來壽和來祿都笑了。

譚有為惱羞成怒，氣的手發抖，“你們都等著！”

來壽道，“等就等，還以為是四年前讓你們欺負的樣子呢。咱們都長成男子漢了！咱謝家可不缺男人了！”

謝來道，“咱們謝家不缺，倒是他們譚家缺。每次都是找女人鬧。這次不知道是要擡著他祖母來，還是拖著他老娘來。”

“哈哈哈哈……”

來壽和來祿只覺得老四嘴巴真毒。崔寶玉也第一次見識到了人畜無害的謝來竟然會罵人。

一直只看沒管的林夫子都看不下去了。“……行了，走了，不是要去吃東西嗎，別耽誤了。”

來壽註意力被轉移了，趕緊去上車，“對對對，別耽誤了飯點。”

眾人上了馬車，譚有為一個人站在原地，赤紅著眼睛。

這次吃飯還是當年的那個飯館，只不過如今的謝來已經不再在外面亂說話了，聽著別人議論，自己也只安安靜靜的聽。

倒是來壽他們聽的津津有味，時常要和人還嘴。

旁人見他長的五大三粗，也不和他爭辯。繼續談論別的新聞。

“聽說沒，咱們那個嫁去塞外的公主被人退回來了。”

“怎麽是退的呢，不是說是去接回來的嗎？”

“我怎麽聽說是退的。聽說她第二任丈夫又死了，如今第三任嫌棄她人老珠黃，把人送回來養老，想娶年輕的公主過去。”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武師傅直接氣的拍桌子。把討論的人給嚇了一跳。

他湊過去問那些討論的人呢，“朝廷就沒什麽決議？”

讀書人們被他這氣勢嚇得說話都不清楚了，“有，似乎有。似乎要打。不知是不是真的。壯士如此英武，倒是可以去報效朝廷。”

武師傅氣的不得了，但是忍住了。回來的時候，拳頭都在作響。

“若是這次不打，日後真是顏面掃地。”

林夫子道，“這種事情朝廷自然要考量。”

“考量到最後，也只不過是把臉送出去給人打罷了。”

來壽道，“所以到底打不打？”

謝來道，“打不打都和你沒關系。這是朝廷的大事兒，咱現在連功名都沒有呢。”

來壽道，“我只是覺得憋屈罷了，幸好我不打算當官，否則我肯定要日日受氣，最終被氣死。”

崔寶玉看著謝來壽，只覺得他是白操心了。

謝來嘆氣，“雖然這事兒讓朝廷顏面無存，但是好歹公主是回來了。不用留在異鄉一輩子。只希望，朝廷不要再送公主出去了。”

眾人都跟著嘆氣。他們都不知道如今皇帝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武師傅心裏感慨，皇帝老了，真的就如同沒了牙齒的老虎一樣了嗎？

因為這事兒，倒是沖淡了點報名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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