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那邊的管事說兩位姑娘都和四少爺一起在學堂裏學字。我就去問了葉姨娘。葉姨娘說是讓兩個姑娘去照顧四少爺的。不是去學字。”

晚上謝夫人從外面巡視田產歸來，曹媽媽就邊服侍她梳洗，邊匯報了這個消息。

謝夫人擦手的動作一頓，“那是真的在學堂照顧老四？”

“我問過了，說是四少爺一直在睡覺，倒是兩位姑娘一直纏著夫子問問題。看樣子是在掩護四少爺。夫人，葉姨娘這邊也太過了，這種時候了還不知道上進，反而還幫著打掩護。”

謝夫人沒聽進去這個。

她不覺得葉氏膽子這麽大。明目張膽的就讓女兒去學堂裏面給兒子打掩護，讓兒子睡覺。

至於桃花杏花去學堂，她倒是沒想到的。

其實謝夫人也想過培養兩個女兒。她自己是女兒身，也承認女孩兒也能有出息。

可她也怕對兩個孩子不好。

有時候啊，她甚至覺得無知點，才能活的開心。就和葉氏，還有錢氏吳氏一樣。

不會有不滿，也不會覺得辛苦。她們腦子裏想的不多，人也輕松一些。

她覺得自己就是想太多了。

別人看著她威風，可她自己呢？

“夫人，葉姨娘那邊，要去打招呼嗎？”曹媽媽問道。

謝夫人道，“ 不必了，就讓她們去折騰吧。”

“夫人就是對她們太寬容了。當初我就說了，這些孩子們應該放在夫人你自己的院子裏養著，和你才親。”

“現在和我就不親了？”

謝夫人不以為然，“他們都是好孩子。”

“就怕姨娘們心大了。”

謝夫人笑道，“再大的心，也得有本事才行。要不然自會自己害自己。我整日裏外面的事情忙著呢，懶得管他們。對了，老爺最近如何了。”

“整日裏不著家，最近又去城裏了，好像是和以前的同窗喝酒去了。夫人，你說老爺會不會在外面胡混啊。”

謝夫人笑道，“想混就混吧，年紀大了，也該讓他快活快活了，他不是總念叨找不到真心喜愛之人嗎？沒準就找到了。”

“……”曹媽真是替自家姑娘不值得。

原本應該喊姑爺的，可她家姑娘給姑爺面子，讓他體面，就喊老爺。喊她夫人。

可老爺呢，整日裏往外跑，連府上三個姨娘都留不住他的腳步。

在曹媽媽認為，府上三個姨娘，各個都長相好。錢姨娘要屁股有屁股，要胸有胸。吳姨娘長的也清秀。又會哄人。葉姨娘呢，長的眉目如畫的。相貌是真好。

就這還不滿足。

當然，曹媽媽並不知道，自家老爺在幾個姨娘那邊並不得臉。特別是生了孩之後。

葉姨娘開始還盼著老爺來自己房裏，好生兒子。

等生了老四之後，就立馬把人踹一邊，不伺候了。

有了兒子，還要老爺幹嘛的，哄著夫人不香嗎？

夫人年紀也比老爺小呢。以後老爺死了，她們還是要靠著夫人過日子的。幹啥還要中看不中用的老爺啊。

也是因為這樣，譚玉每天都覺得自己活的沒意思。

這不，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同窗，反正時間太久遠了，他也不記得了。

在酒樓遇著了，一見如故，就約著他來胡同裏喝酒。

這胡同不是一般的胡同，裏面有做皮肉生意的，也有自己租了院子，接待客人，但是只唱曲兒，吟詩作對，不賣身的。

譚玉今日就是跟著同窗來了這裏見世面。

以前他真不敢來這種地方，每次出門，身邊都跟著人。這些人是謝家的，什麽事兒都和他家那母老虎說。

但是最近幾個兒子要讀書，夫人註意力全在兒子身上了。連他身邊的人每天也要去伺候幾個夫子，他反而還松快了。又遇到了同窗，來了這神仙一樣的地方……

譚玉心裏美滋滋。

正準備見世面，見見同窗嘴裏誇讚不已的妙人兒，就聽著一陣琵琶聲，由遠及近。

此時，突然起了一陣風，似乎還起了霧。

霧中出現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抱著琵琶，戴著面紗……對他嫣然一笑。

譚玉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場面了。

他當年春風得意，還沒入贅的時候確實去花樓裏面喝花酒。可那些人也都是一些胭脂俗粉罷了，姿色還比不上自己家裏的母老虎們。

可這人就不一樣了……

煙霧散去，這女子的面容露了出來。

正好，也不知道哪裏一陣風，吹掉了面紗。露出這女子的絕世容顏……至少譚玉是這麽認為的。

太美了！

他心動了！！

院子外面，幾個仆人趕緊把帶著煙霧的草堆用草木灰給蓋住了。大大的芭蕉扇也撤掉了。

完美！

自己姑娘就是有一套，竟然還想出這個法子來。看這沒見識的土財主還怎麽受得了。

姑娘說了，等做完這一單就可以收手了，然後找個地方買個莊子，買點田地。過安生日子去。

當晚，譚玉就不願意回去了，留在這裏和人吟詩作對。

謝來並不知道他爹在外亂來。

他也在學著吟詩作對。

徐夫子說了，念書可不能太枯燥，偶爾也得學學詩詞歌賦。覺得煩悶的時候，吟詩一首，豈不快哉？

謝來心裏想著，如果煩悶的時候，躺著睡一覺豈不是快哉？

但是這話不敢說出口，怕被打。

徐宗元道，“以後你若是要游學，交友。都要會幾句。

謝來想抄幾句顯擺一下，但是怕把自己擺得太高，以後摔的太慘。所以決定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夫子學，以後自己什麽水平，就念什麽水平的詩句比較好。

晚間課程學完，徐宗元就給謝來布置了作業，讓他明日上午做。又問他有沒有問題，那個礙事的夫子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謝來道，“夫子不用擔心，明日我把那些題目給他就行。他自己解題。對了夫子，林夫子今日還按照您給的解題思路，把題目解出來了，您給點評點評？”

徐宗元本來懶得看這人解的題目的。又不是自己的學生。

但是他想在謝來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耐，並且也讓謝來了解一下那位礙事夫子的水平，於是摸著胡子點頭同意。

還好他穿的衣服是可以帶進這學堂的，他當然記不住題目，但是將這答案貼在了衣服內襯上面睡覺，就也一起帶進來了。

徐宗元看了幾眼，一看就笑了，“來兒啊，你還騙為師，你說你這夫子有才華，但是這題答的可不行。我都給出答題思路了，他竟然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

謝來：“……”

好吧，林夫子只是秀才，他們這個縣競爭力也不是很強大的樣子。

徐宗元在這紙上點評一番，挑挑揀揀的，指出一大堆的問題，就差寫上狗屁不通幾個字了。

將答題紙交給謝來的時候，他還嘆氣，“哎，來兒啊，幸好你遇著為師了，要不然真是要被你這夫子耽誤了。誤人子弟，說的就是這種人。”

謝來：“……夫子，遇到您，確實是學生的幸運。但是其實林夫子在我們那兒算是很不錯了。我們家裏的長輩花了重金從外面請回來的。”主要林夫子是老實人，他不好意思讓人在背後貶低林夫子這老實人。

不過他也承認自己幸運，不止穿越了，還帶這個金手指。要不然這次難關，他累死都沒希望通過的。

徐宗元見他誇上林夫子了，頓時吹胡子，“是嗎，那我可要多考考他了。好歹也是我關門弟子的另外一位夫子，總不能讓他帶壞了你。”

謝來解釋道，“林夫子現在也沒給我講課，他現在是給我姐姐們講課。”

“什麽，他還教女學生？”

徐宗元一臉驚嘆，“有辱斯文！”

謝來：“……教女學生怎麽了，夫子，女孩兒念書也是很聰明的。我二姐才學了一下午，就認識幾個字了。”

“可那是女子！”徐宗元強調道。

“但是是女子又怎麽了？我們的母親，祖母，都是女子。”謝來爭辯道。他在外面不敢爭，不敢挑戰世俗。但是在這裏可就敢了。反正這裏只有徐夫子。

徐宗元：“……強詞奪理，狡辯！罷了，下學！”他說著，怒氣匆匆的下學了。

謝來心裏很不平衡。

原本以為金手指徐夫子會和外面的夫人不一樣，誰知道竟然也是這樣的一個古板。

這讓他心裏十分郁悶。

女孩怎麽了？

在他以前的世界裏，女性裏面出了多少有本事的人啊。

別的不說，他的嫡母就比老爹要強多了。

謝來氣餒的嘆了口氣，罷了，說服不了別人，只能自己努力讓姐姐們接受教育。

徐宗元被氣醒了。

從床上起來，就起床去喝了杯茶。

茶是溫著的。

他的老妻一向周到，知道他每天這個時候會起床，就讓人這個提早送了茶來涼著。

等這個時候就剛好喝。

他覺得女子就該和他的老妻一樣。

徐夫人淺眠，醒了過來。“老爺。”

徐宗元嗯了一聲。

徐夫人了解他，看出來他在生氣，就披著衣服坐起來了。“老爺怎麽生氣了，做噩夢了？”

“被我那學生氣著了。”徐夫子不高興道。

徐夫人笑道，“怎麽氣著了？”

她是越發的對那個沒見過面的學生好奇了。

這學生可讓老爺改變了不好。

要是換做別的學生，惹老爺這樣生氣，早就趕出門外了。哪裏還讓她家老爺上趕著去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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