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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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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酒肆, 沈世京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從身上摸出銀子, 丟在桌上。

小夥計抹桌子,覷見上頭一只小小錦盒, 忙追來喚住他:“客官, 客官!您東西忘了。”

沈世京回眸, 定睛看清那盒子,嘴角勾起一抹涼笑, “不要了!丟了它, 丟得遠遠的!”

兩年守望, 他以為總有一日守的雲開見月明, 原來不過癡想。

這兩年他伴在她身側,卻從來沒走進過她心裏去。

如何會有這樣無情的女人?

她是鐵了心, 要獨守一輩子?

有個能為她遮風擋雨的人, 有什麽不好?

他不懂,真的不懂。

一路垂頭踉蹌, 很容易就撞上了人。

一行官兵,整齊劃一抽出刀來,刷地一聲,齊齊指住他的胸口。

被撞之人擺了擺手, 沈聲道:“是良民, 醉了酒。”

那些官兵這才收刀,護擁那人而去。

沈世京隱約聽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茫然回頭張望, 只見巷子盡頭,層層兵勇擁著的那高大身影,肩膀寬厚,行止沈著,步子邁得又穩又快,很快消失在視線當中。

他心裏,升起一點點奇異的恐懼。

具體為著什麽,卻說不清。

…………

木奕珩轉過墻角,眸子微閃,心中有些雀躍,又有些難以置信。

這樣的日子,不該同處共飲,□□度?

難道、難道……

…………

夜游河。風已經很涼了,再過幾日,便要飄雪。在京城兩年多來,林雲暖已適應了這種寒冷天氣。

小爐上溫著酒,阿倩和悅歡、朝霞鬧成一團,她抱膝坐在船尾,不知為何,鼻子酸酸的,笑不出。

阿倩遞酒過來,順手就接過了。

早已忘了自己早上是如何說,再不飲酒的。

如今,再不會有人出現,將她搶走,醉了又怕什麽?

林雲暖飲了一杯,自己撲到案旁,提了酒壺,又飲一杯。

阿倩拍手起哄,就看她一杯杯的灌下去。

一會兒,倚在人身上,臉色泛紅,雙眸迷離,醉得狠了。

阿倩怎麽逗她起來再喝,都只是傻笑。

阿倩眸子一轉,湊過來,低聲在她耳畔:“剛才,沈大哥和你說什麽了?是不是,告訴你他想娶你?”

林雲暖嘟著嘴巴,許是嫌她呼吸蹭到耳邊太癢了,揮手將人驅得遠些。

“沒有的……沒有的……”

小聲的,也算答了問話。

阿倩眼睛一亮,給一臉擔憂的朝霞打個眼色,才道:“那你,喜不喜歡沈大哥啊,想不想嫁他?”

平素這人太板正了,假惺惺得很,一臉生人勿進的表情,不知嚇跑了多少想給她提親說媒的人。阿倩覺得還是有必要,探一探這人的口風,知道她真正的想法。不為別的,就算為了讓自家主人林熠哲少操些心,不必總是兩頭跑,也是好的。

許久,林雲暖都不曾開口。

阿倩看到面前那雙迷離的眼睛張開了。

醉意淡下去,又恢覆了往日的沈靜無波。

阿倩有些失落,垂頭嘆了一聲。

林雲暖朝她一笑,湊近來,小聲道:“阿倩,是不是你喜歡沈大哥?”

不僅阿倩,連悅歡和朝霞都楞了。

“他是個好人,你喜歡他,總比喜歡我哥好……”

林雲暖伸手,輕輕地握住阿倩的手。

“我哥有我嫂子了。他是我見過,最癡心的男人,你不要傻,不要喜歡他……”

阿倩揚手將她手甩掉,揪住她袖子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你胡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說,我喜歡二爺?”

林雲暖笑了下。

阿倩窘得滿臉通紅,抓住林雲暖把她摟住,“那你呢?你喜歡誰?花夫人有心給你搭橋牽線,你想都不想就拒絕。這兩年筠澤不斷寫信給你催你回去成親,你又不肯。你不是為了沈大哥,是為了誰?別告訴我,你還想著那個木奕珩!他死都死了兩年了,你莫不是要給他守寡?你說你這樣算什麽?人家活著的時候你連個名分都沒有,你守得是哪門子寡?沈大哥樣樣都好,你做什麽故步自封不肯再進一步?錯過這人你就不怕將來再也遇不到?林姐姐,這世上可沒誰是永遠不會變心的,等沈大哥被你傷透了,也一樣會對你冷下來,你這樣虛度韶華,到底是想幹什麽?你又不是我,我這種人,就是想嫁,也不會有人要的!沈大哥以正妻待你,你就非要這樣別扭的耗著?”

林雲暖不說話了。

頭低低的,靠在阿倩身上。

朝霞連忙過來把人搶過去:“阿倩姑娘,我們奶奶醉了,你便是再如何苦口婆心的勸,到了明日,她一樣記不得的,不如先回去吧?”

阿倩似乎被氣著了,哼一聲將人松開。

好容易把人弄上馬車,回到女館。

朝霞叫人去端醒酒湯來,一回神,那個醉倒的人已經自己爬到帳子裏去。

朝霞只得上前替她脫鞋、換了寢衣。

帳子放下,耳中聽到裏面輕緩的呼吸。

朝霞嘆了一聲,闔上門去了。

窗子,就在這瞬開了,又閉上。

來人屏住呼吸,每走一步,都幾乎沈重得要窒息過去。

六百餘日……

以為永遠不會再見的人……

此刻,安安靜靜睡在帳子裏。

掀開簾幕的手,抖得厲害。

一半是因為緊張,另一半……

嘴唇緊抿一下,像是不給自己反悔的時間,刷地掀開簾子。

人就在眼前,呼吸輕淺,身上蓋著薄衾,被下玲瓏起伏的形狀。

他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伸過去將人摟住的雙手。

眸子瞬間泛紅,牙關緊咬,兩頰都在抖動。

林雲暖似有察覺,身子輕輕地翻過來,眉頭蹙著,睫毛顫了顫。

木奕珩整個人震住,又驚又怕屏住了呼吸。

床上的人輕輕縮了下肩膀,喉中哽咽了一聲,並沒有醒,像是做了噩夢。

木奕珩覺得自己的心都緊成了一團。

伴著舌底的苦澀幹痛,伸出左手,在她面容上面虛虛一覆。

指尖滑過去,距她一寸遠,描畫這眉,這眼,這挺翹的鼻尖,小巧的唇……

…………

夢。

紛紛亂亂的夢。

飛紗飄幔的內室,美人半倚在那,長腿潔白瑩潤,泛著光。

他粗糙的手掌滑去,一路蜿蜒至腰。

拂開素白的細綾抹胸,未來得及將指尖覆上。

一柄長劍冒著寒光,從她手裏,遞出。

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垂頭看見身體已被穿出一個血洞。

美人轉瞬挪到裏面,投入一個陌生男子懷中,回眸不屑地譏笑道:“憑你也配?廢物!”

眸子睜開,他醒了。

窗子開了半扇,依稀聽到外面喧鬧的人聲。

就立在窗前,向下俯瞰熱鬧的街市。

京城繁華一如往昔。從未因誰的失落頹喪而變得有丁點不同。

……

“奶奶,昨夜未曾睡好麽?”朝霞被林雲暖的兩個熊貓眼嚇了一跳,她家奶奶愛惜容貌,又有沈大夫的方子調理著,肌膚越養越細,這兩年來,固守養生作息,從不肯亂,這卻是怎麽了,像一夜不曾睡過。

林雲暖揉揉額頭:“朝霞,昨晚外頭一夜笛聲,你沒聽見?”

“沒有啊!”朝霞一頭霧水,道“奶奶莫不是夢魘了,一會兒用完早飯,再去補眠一會兒?”

林雲暖搖頭:“不行了,今兒花夫人過來。”

京兆尹花家的夫人,天生面色黑沈,左頰生癍,年紀越長,越現頹勢,經人介紹,用林雲暖特制的美膚方子調了一年餘,如今成為毓漱女館的常客,總是要求林暖親自給她服務,一來二去也成了說得上話的相識,也沒少介紹貴夫人們來林雲暖這裏享受。

今年初終於說通不遠處那溫泉的主人,用了不少銀子,引來一條寬渠,平素不使用時封住,需要時便引流至後園池中,對某些肌膚問題有極好的療養效果。生意做得不大,勉強維持生活,她已經十分滿足。

只是這幾天,不知為何莫名來了許多慕名而來的女客,許大把銀錢,願預約明年全年的服務。

細細觀察,這些人穿戴雖華麗,出手雖大方,但言行中頗露愜意,態度也頗為閃爍。

林雲暖歉意地婉拒了眾人。

近來的許多意外情況叫她有些警醒。

似乎什麽人盯上了毓漱女館,不容她不緊張。

前兩年她曾試著出白話文小說,才出了第一冊 ,市面上就有人續寫了第二冊,接著更是將她知道的其他一些故事也都撰寫刊印,轟動一時。

這半年,更有一個新生的戲班,專門排演這些故事,因表演形式新穎,故事動人心弦,也吸引了不少看客。

她沒想過要與人一爭高下,但如果對方把手伸到她的毓漱女館上來,豈非斷了她的前路?

輾轉間,耳畔似乎又傳來那熟悉的笛聲。

林雲暖睡不著,索性披衣起身。

她也不喚朝霞和悅歡,一個人輕手輕腳地,朝那聲音的方向尋去。

才覺已靠近了,那聲音便熄了去。

她恍惚看到,屋檐上頭一閃而過的黑影。

一個念頭徐徐泛上心間,覺得十分荒唐,自己先否定了。

下一秒,急急轉過身來,聲音試探著,輕喚:“木、木奕珩?”

頭頂傳來細微的落足聲。

她放高了音量:“木奕珩!”

回答她的,是烈烈風聲。

吹得人極冷。

她澀著嘴角一笑,自嘲:“我真是傻了……”

明月樓,佇立在津口最繁華的正街中心,與平素熱鬧的氛圍不同,今日樓上樓下,靜得沒一點兒聲息。

如舊上門的客,被一行兇神惡煞的官兵阻在外頭,樓上最裏的雅間,幾個戰戰兢兢的美貌花娘如趕鴨子上架一般,被推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前面。

“爺,這便是津口最有名的四大花魁了。”副官高健面無表情地說完,就退後一步,“屬下就在外頭。”

門從外關上,“四大花魁”臉色覆雜地堆起笑容:“官、官爺……”

“嗯。”

沈悶的一聲,男子仰頭飲了杯酒。

然後眼睛看向幾個美人。“開始吧。”

…………

“哎,你說咱們頭兒行不行啊?天天這麽的,一傳就是四個,雖說年輕力壯,可不能這麽虛耗吧?”

守後巷的官兵聽得見樓上的動靜,兩個湊在一起,對視一眼,忍不住竊竊私語。

“爺也是的,他在上頭享受,讓我們在下頭吹風,唉!”

“這你有什麽好抱怨的?有本事,你在制服那匹發狂的馬,救下咱們郡主啊,有本事,你布伏剿匪,擒了反賊頭目啊。頭兒之所以是頭兒,那還不是憑本事得了咱們王爺賞識?若不是出身低了,說不定就做了王府的女婿!”

“這人哪,也是瞧運道。運道來了,自然大把功勞等著你搶,運道不來,你就空有本事也及不上人家。我算想明白了,頭兒怕是天生好命,咱們一般人是比不得的。”

“你別可酸了。運道?哪次他不是差點沒了命?九死一生掙來這點子榮光,你眼瞎了瞧不見?”

兩人爭論得厲害,忽聽上頭的聲響住了。

四大花魁忐忑地望著坐上的人,身子瑟瑟發抖,以為自己什麽地方惹得這位煞神不高興了。

木奕珩左手捏著一只杯子,半垂了眼瞼,看不清情緒。周身籠罩著一股寒氣,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避開來。

他右手攤平,上面赫然幾粒碎銀,聲音低沈地道:“拿了銀子,滾吧。”

幾個花魁原本哭喪的臉,登時開出花來,忙不疊穿好衣裳,撲過來搶了銀子就走。

門重新在外閉合。

木奕珩手掌覆在桌上,緊緊捏著拳頭。

沒感覺……

四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在他面前解了衣裳,哼叫出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他分明意動了,可就是沒辦法,再進一步。

…………

風輕輕的,從窗隙而入,又被閉合的窗擋住。

此刻,帳子裏原該沈睡的人,睜開一雙眼,目光清明,沒半點初醒的楞怔惺忪。

十幾個夜,上半夜的默然相對,後半夜的笛聲入耳。

門前那條失修的道被什麽人鋪平了。新上門的不少客人,一張口就要下整年的定金。總在巷口守著門找女客討錢的那夥乞丐不見了。前幾日來抽稅的官差,難得對她一臉笑容,連平時總要多摳去的茶水錢,也不敢要了。

再沒一點知覺,除非她是個傻子。

當如何?心亂如麻,沒半點方向。

與錢氏說話的時候,明顯的心不在焉。

錢氏觸她額頭:“不燒了啊,怎麽這樣?沈先生多日不來,你可是,心裏不自在了?”

林雲暖垂下眸子。

一些情緒堵在心裏頭,說不出。

她能坦然告訴錢氏,因為寂寞,自己胡思亂想了什麽?

錢氏在旁絮絮叨叨:“這沈世京也是的,男人家家的,這麽小氣,不過又被拒了一回,當年你二哥,不知被我攆出去多少次,被爹罵了多少回,臉皮也厚,天天賴在我家畫舫外頭,趕走了多少客。實在沒法子,才許了他的求親,想拿入贅的事嚇他,一點兒不怕,寧肯被全天下人戳著脊梁,非賴著我……”

擡眼,見她一點兒沒聽進去似的,嘆一聲,告辭而去。

因前段時間的山西匪患,侵擾良民,燒殺搶掠,引得許多百姓流離失所,大舉湧來大都。

城防比平時嚴備,城門盤人更是盤的嚴密,流民多起來,時有搶食奪衣,或與乞丐爭地的亂事發生。再有城裏不少大戶人家開倉施粥,在街上排起長長的人龍。

因出行不便,這兩天生意慘淡,林雲暖索性閉館,在家裏與師傅調制胭脂水粉。

夜裏那笛聲來得很遲。

她就坐在窗前,托腮靜靜聽著。

從前霸道不可一世的人,似乎學會了何為羞恥,躲躲閃閃,不肯露面。若真要聽她的話學著“不騷擾”,就不要出現在附近,來來回回用那些故弄玄虛的手段來撩撥。

不知她這兩年,窗空屋凈,荒蕪得久麽?

有點氣惱,擡手將窗闔了。

木奕珩罷了笛,足尖一點,從瓦頂縱下。

雖隔得遠,適才窗前那抹纖纖人影,卻看得分明。

胸腔鼓噪著難耐的悸動。明日便要離京返回,再見,不知又是幾年後。難不成便一直這樣苦著自己?

他從窗口躍進去,因心思太亂,都沒註意,那窗兒不曾關緊。

帳子撩起,他不由一怔。

沒人……

剛要轉頭,聽見身後涼涼的一笑。

“夜半駕臨,不知木爺何事見教。”

婦人冷著臉,從屏風後出來。

耳尖一抹淡淡的紅暈,屋中太暗,瞧不清。

木奕珩聽見自己喉結激動的滾著。緊張得不敢多看一眼。

他垂著手,立在那,竟有些不知所措。

林雲暖眸子猛然躥上一抹水汽,來得莫名其妙,讓她自己都吃了一驚。

眼前這人瘦得厲害,比上次見面,還更顯清臒,身穿甲胄,腰佩寶劍,這樣一幅打扮,竟然夜闖婦人閨房,鬼鬼祟祟在人家墻外吹十幾天笛子。

想到這裏,面容繃不住,嘴角綻出一抹笑來。

木奕珩幾乎以為自己瞧錯了,那個恨不得他死的人,那個在他生辰當日惡毒詛咒他的人,是在對他笑,還是在笑他?

他抿緊嘴唇,耐住覆雜的心緒,強撐道:“我追賊來此,如今已查看過,並無可疑。告辭。”

他轉身便去,倒叫她一怔。

“木奕珩!”

她叫住他,卻根本想不到自己到底想要叫他做什麽。

他自動自覺地走了,不是很好?

他不再糾纏,不是正合她意?

嘴角笑容消融,與他輕聲道:“保重。”

保重……

一別兩年,她總算不曾惡言相對。木奕珩笑了下,人到窗前。終是不甘心,猛地回過頭來,快步走到她身前,深深吸了兩口氣,伸手,將人推在屏風上……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夾雜著鐵甲的涼氣。

她順從地仰起頭,閉上眼睛。

嘴唇貼上來,手臂將她腰肢緊緊箍住。

是兩年的相思,兩年的渴望。

都深深的,印在這個吻裏。

分開時,兩人都有些氣喘籲籲。

她的唇瓣紅腫著,有說不出的頹靡之氣。

那雙水眸,像要望進他心裏,剖開他最隱秘的渴望。

相對無言。從始至終,他一句話都不曾對她說。

要怎麽說?該說些什麽?

婦人適才不僅十分順從,甚至主動回應。到頭來,不會又是醉了酒,轉頭又翻臉忘了?

他的自尊心,已不容許自己再被人踐踏、玩弄。

強自定住心神,用最大的意志力將距離拉遠。

“我走了……”幾個字,幾乎用了全身力氣。聲音暗啞,有與從前不同的醇厚。

他長大了,與從前,有些不一樣。

林雲暖這般想著,抿起嘴唇,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聲音又軟又低,有他不曾感受過的溫柔。

木奕珩握住拳,蹙眉定定瞧她。她臉頰有些泛紅,整個人靠在屏風上頭,似乎還沒緩過氣來。

“好好的……”他心頭泛酸,忍不住囑咐一句。

“嗯。”

“姓沈的若待你不好,”他望著她,“我會知道的。打得他滿地找牙……”

再怎麽不一樣,也才二十二歲,還是有股孩子氣,林雲暖聞言就是一笑。

似乎再沒有留下的理由了。步子卻邁不動。木奕珩十分傷感的環視這房間,最後又把視線落在她身上。

兩人相望,分明就在咫尺,中間卻有太多的艱難險阻,誤會多多,矛盾重重,叫他們只能這樣靜默相對,無法靠近。

可林雲暖不想再騙自己了。

她抿了抿唇,喘息著道:“木奕珩,你、成親了嗎?”

木奕珩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他怔了下,然後很快回答。

“不曾。”

“那你、有心上人,或是未婚妻麽?”

他露出疑惑的神情,仍是耐著性子答道:“沒有。”

“那你、這次走了,是不是就不再回來了?”

“也許……”

“那你……楞著做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卡的厲害……

下章,29日早上九點不見不散,謝謝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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