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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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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遠下的手”陸冠英悶聲道。“本是要對小公主下手的,青青最近在府裏鬧騰的太厲害,那夥人錯把青青抓走了。”

“只是不知為何,他們抓了青青之後,又把她扔在了郊外。”陸冠英接著說道。

葉青青面上一副懵懂的樣子,心裏卻明白了,原來,自己是替那個丫頭片子擋了一劫,難怪趙竑對自己那麽好。

“史彌遠的這步棋,當真是看不懂。”趙竑皺眉道,“我家柔兒近來頗得官家喜愛,若把她劫走了,官家必定要一查到底,史彌遠就不怕漏了陷?”

“不管怎樣,看起來,史彌遠是鐵了心的要扶持趙均了。”劉靜山淡淡道。

“都怪我當時年少無知,史彌遠在家裏插了個釘子都不知道,反而把我想收拾他的想法給透出去了,如今,再想取得他信任就難了。”趙竑苦笑。

氣氛沈默了下來,半晌,“官家……身子還好”劉靜山意味深長的說。

“老師的意思是……”

“幾年光景,靜山送殿下一字,忍。”

“學生謹記。”趙竑端正神色,一揖道,“到時,還請老師助我。”

劉靜山不避不閃,神色淡然的受了這一禮。

葉青青作為一個史白,準確的說是宋史小白,除了宋太祖趙匡胤和那個趙構之外還真的不認識其他的宋朝皇帝,面對面前這一副君臣相得的場景,葉青青腦子裏轉了幾轉,卻也實在想不出南宋有沒有一個叫趙竑的皇帝,只好暗暗希望趙竑順利登基,怎麽說自家的哥哥可是和他一夥兒的啊。

葉青青繼續與面前的點心做著鬥爭,豎起耳朵偷聽著三人之間的對話,大概明白了,原來當年趙竑還不是太子的時候,就住在湖州,就是太湖的邊兒上,劉靜山那時候是趙竑的老師,差點兒在太湖上叫人給劫了,虧得陸冠英救了他,看陸冠英還算可造之才,便收了他做學生,於是便與趙竑搭上了線。

怪不得有一陣,陸冠英成天在她耳邊嘟噥著什麽匡扶大宋,收覆故土之類的話,必是被劉靜山影響了。

與趙竑別過,陸冠英恭敬的將劉靜山請上了馬車,並暗暗警告葉青青不許頑皮。

葉青青乖乖點了點頭,心道,兇什麽嘛!

葉青青豎起耳朵聽著劉靜山與陸冠英縱談天下大事,好吧,是劉靜山講的多,陸冠英只是時不時的插兩句嘴。

“蒙古在北方日漸強大,金國現今安於享樂,早晚會敗在蒙古鐵騎下,而大宋卻想著與蒙古聯盟,豈不是引狼入室!”劉靜山長嘆。

見葉青青一臉嚴肅的點著小腦袋,“哦?青青也明白?“劉靜山好笑的問。

”是啊,“葉青青回過神來,甜甜一笑,”就好像一個小哥哥搶我的糖,這時候來了一個大哥哥要搶那個小哥哥的糖,我當然不能跟大哥哥一夥兒啦,就算搶到了糖也不是我的啊,如果我跟小哥哥一夥去對付大哥哥,那糖還是我的,誰都搶不走啦。“

陸冠英被葉青青一會兒大哥哥一會兒小哥哥的,攪了個頭昏腦脹,但勉強還是能明白她說的是什麽。

劉靜山拍了拍葉青青的小腦袋,大笑道,“好好好,青青最聰明了。”

“可惜這麽簡單的道理,一個孩子都懂,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怎麽就不懂呢。”陸冠英嘆道。

劉靜山長長一嘆。

”先生,“葉青青不忍他唉聲嘆氣的難過,便說道,”不要嘆氣啦,咱們一定會戰勝那些壞人的!“葉青青握拳道。

劉靜山大笑。

☆、怪病

回到了歸雲莊,葉青青又成了小霸王,仗著自己年齡小,倚小賣小的。可過了幾天,葉青青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自己那個便宜爹爹,歸雲莊的莊主,陸乘風回來了,卻是坐著輪椅回來的,人看起來很是消瘦,他眼眶凹陷,雙目無光,一天到晚就那麽沈默著,陸家莊內沒人敢大聲說話,再也聽不見昔日的笑聲,一片壓抑籠罩。

葉青青聳拉著腦袋,無聊的扒拉著書,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不由嘆了口氣。

哎,這麽好的天氣,真的很適合出去玩誒,可是……陸乘風允許她繼續在歸雲莊裏住著已經是給範氏面子了,若自己惹惱了陸乘風,自己該不會流落街頭吧,葉青青心裏的小人兒咬著手絹嚶嚶哭著。

“咳咳。”葉青青又是一陣咳嗽。從臨安回來的一路,葉青青就覺得身子有些不適,開始還以為是趕路的原因,可如今已經回了家,怎麽還不時的咳嗽。

“小娘子,莊主要見你了。”服侍自己的小婢進來說。

葉青青聽了咳嗽的更厲害了,那小婢忙拍著她的背。話說,這還是葉青青第一次見陸乘風呢,她心裏不禁有些忐忑,穿過正房,到了廳裏之後發現範氏和陸冠英也在,陸冠英遞給一個眼神示意她不用緊張。

“見過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見過兄長。”葉青青努力把禮數做到最好,雖然,陸乘風還沒承認她是他女兒。

陸乘風坐在輪椅上,上下打量了葉青青一番,點了點頭,“好。”他溫和的說道,

葉青青想,這算過了明面兒了吧,不用流落街頭了吧。

秋去春來,一晃又是半年。

歸雲莊裏,葉青青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臉色看起來很是不好。

旁邊的小婢擔憂的說,“小娘子想咳的時候忍著點兒,別咳壞了。”說罷遞上一杯溫水,“喝一口,壓一壓。”

葉青青接過水喝了一口,緩了口氣,眼神黯淡。

陸冠英自回來之後就忙著自己的事情,而範氏每日為了陸乘風的事情操心。

葉青青不想再給他們添麻煩,於是就一直忍著自己的病,想著過了幾天就會好的,豈止愈演愈烈,常常會咳的直不起身,說不出話。

陸冠英領著葉青青去看了幾次病,大夫都搖頭說古怪,開了一堆藥回家熬,苦的要命,病卻總不見好。

範氏忙著關心陸乘風,根本沒有時間來管葉青青。只有陸冠英,無論多忙,總是抽時間來跟葉青青聊聊天。

半年來,請了無數名醫,銀子如流水般的花去,葉青青覺得自己成了累贅。

這天,陸冠英照例來看望葉青青。

“哥哥,怎麽了?”見陸冠英嘆氣,葉青青忙問道。

“沒事兒,”陸冠英摸了摸葉青青的頭,“還記得初九嗎?”

“嗯,”葉青青點頭,她怎麽會不記得那個哭鼻子的臭小子呢。

“他與他姐姐走丟了,今日他姐姐回來尋他。”

“啊?”葉青青擔憂,“怎麽會這樣?”

“她堅持要北上尋人,我是勸不住她了。”陸冠英又嘆氣。

一個女孩子家,豈不是很危險。葉青青想,還有初九,一個小孩子,獨自在外面,一定過得很慘。

“好了,我們就不要替他們擔憂了,人各有命不是嘛,”陸冠英的語調變得輕快,“青青,你就負責乖乖喝藥,快快好起來,這次哥哥可是從臨安請了名醫過來,相信你的病很快就能好的。”

“可是藥好苦啊。”想到藥,葉青青不禁皺了皺鼻子。

陸冠英哄道,“就算藥再苦也要喝下去,這樣病才能好啊,青青最乖了,是吧。”

葉青青囧然,裝了小孩子那麽多年,發現自己真的像個小孩子一樣了,喝藥還得靠哄的,不過聽到哥哥對這個名醫這麽有信心,自己也開心起來。這次,自己的怪病會好吧。

不一時,一個老者踱步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提藥箱的小童。

陸冠英忙上前見禮,“季大夫。”

季大夫回了一禮,看向葉青青,“直接開始吧。”

他身後的小童忙遞上凳子,季大夫的手搭上葉青青的腕,望聞問切,他眉頭緊鎖,不時的搖頭,搞的陸冠英和葉青青二人心一揪一揪的。

“不知小娘子是否經常感到全身泛冷?”季大夫突然問道。

葉青青點頭。

季大夫深深吸了一口氣,“陸小郎君,我們門外談。”

“哥哥,”葉青青叫住陸冠英,“我想知道我到底得了什麽病,可以嗎?”

陸冠英勸道,“青青乖,我先跟季大夫談一談。”

“哥哥!”葉青青堅持道,“我有知情的必要。”

看著葉青青認真的小臉,陸冠英不由嘆氣,“季大夫,有什麽話就在這說吧。”

季大夫擰眉,沈聲道,“小娘子怕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

晴天霹靂一般,葉青青大驚失色。

陸冠英亦是大驚,怎麽會,青青小小年紀會得罪什麽人,怎麽會中毒。

“是一種西域奇毒,”季大夫搖了搖頭,“老夫實在無能為力。”

葉青青一時間心亂如麻,沒註意到季大夫是怎麽走的。

範氏聽說了這件事,連忙趕到葉青青這裏,抱著葉青青眼淚就流了下來,“青青,我苦命的孩子。”

看著面前悲傷的婦人,葉青青心底柔軟起來。是她收養了自己,是她給了自己存身之地。

“娘”葉青青的淚也流了下來。

二人抱頭痛哭。

快七年了,自己多活了七年,還擁有了童年的快樂,應該知足了吧。葉青青這樣想著,漸漸止住了哭泣。

“娘,別傷心了,”葉青青反過來安慰範氏,“生死有命不是麽。”

陸冠英長長嘆了一聲,看著範氏與葉青青,嘴角苦澀。想當年,父親去桃花島求學,母親孤獨一人待在家中,每日每夜的思念父親,長籲短嘆的。自從撿到了青青,母親不再嘆氣了,等到青青漸漸長大,在母親身邊撒嬌癡纏的時候,母親的笑容越發多了。可好景不長,父親斷了腿回來,青青又中了奇毒,難道上天如此薄待我陸家。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不鹹不淡的過著,葉青青變得越發憔悴,病怏怏的,藕節般的胳膊也瘦了一圈。

一日,劉靜山來探望葉青青,“這孩子怎麽瘦了這麽多。”劉靜山憐惜道。

“先生。”葉青青叫道。

劉靜山安慰了葉青青幾句話後,便起身離開,輕嘆一聲,“史彌遠好狠啊。”

葉青青聽了個清清楚楚,心頭一跳,史彌遠。

葉青青了解的片段如走馬燈般閃過,心裏清楚了很多事情。

回想自己被劫,醒來的時候嘴裏有些苦澀的感覺,當時自己並未在意,現在想來,自己身上的毒,定是那時史彌遠動的手腳。

而他們的目的便是讓小公主像自己現在這樣,整日裏這麽病歪歪的。那大宋皇帝就不會這麽喜歡小公主了,趙竑的籌碼也會少一個。

原來如此。

合著自己成了小公主的替罪羔羊,葉青青自嘲,這就是自己穿越的意義麽,替別人當一劫,再死一次。

☆、雙煞

近幾日,歸雲莊內的氣氛有些不對,下人仆役間都緊張的很。

葉青青向身邊的婢女打聽了一下,原來,最近大家都悄悄的傳著話,說當家的要與黑風雙煞為難,那黑風雙煞是如何如何的心狠手辣,女的叫梅超風……

梅超風?!葉青青感覺霎時間一道閃電劈過,腦子裏有些懵。尼瑪難道自己穿到了射雕!

好吧,也不怪葉青青,身為一個整天在題海裏泡的學生,哪有時間看金庸大大的小說,電視劇倒是瞄了兩眼,也就記住了郭靖和黃蓉這一對官配,再就是梅超風了。

因為每個早晨,她披頭散發,嘴裏叼著一塊面包,毫無形象的出現在教室裏的時候,要好的同學總要笑她一句,“喲,怎麽像梅超風似的就來了。”

梅超風……葉青青擡眼望了望天,自己就要瘋了啊!!

這一整天,葉青青就處在惶恐不安中,不知自己為什麽會穿到一部書裏。懨懨的躺在床上不想動彈。

“青青,今天怎麽樣啊?”黃昏時分,陸冠英照例來了葉青青的住處。

“我好多了呢。”葉青青強打起精神,笑笑。“天天養著,又長胖了一圈呢,你看。”葉青青伸出自己的小胳膊,嘟著嘴說道。

陸冠英一樂,“這還叫胖,你以前不成小豬了。”

兩人笑鬧了幾句,“對了,今天晚上千萬不要出門,聽見了嗎?”陸冠英一下子嚴肅起來。應該是關於黑風雙煞的吧,葉青青想,她知道事情的嚴重,便乖乖的點了點頭。

夜半時分,葉青青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間聽到外間吵鬧,心想定是開始抓那黑風雙煞了,翻了個身,又待睡去。

“師哥”聲音戛然而至,卻被葉青青聽了個清楚。

她心裏一激靈,頓時全無睡意,仔細聽著屋裏的響動,心撲通撲通的亂跳,手心也攥出了一把汗,緊緊的閉著眼裝睡。

一個黑影,貓一樣的竄到葉青青床前,審視了一番。

“沒別人,就一個孩子,睡著了。”男人松了口氣,輕聲道。

“師哥,你怎麽樣了,哪兒受傷了。”女人略帶焦急。

“陸乘風下手好狠了。”男人冷哼。

葉青青手腳冰涼,腦子裏不斷重覆著一句話,黑風雙煞,黑風雙煞。這對男女就是梅超風與陳玄風了,葉青青害怕的快哭了,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讓他們快點離開。黑暗中,只聽得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梅超風在為陳玄風包紮傷口。葉青青努力使自己呼吸均勻,繼續裝睡,哪知自己喉頭一癢,便要咳嗽出聲,“完了”葉青青心想,她使勁忍住咳嗽,憋的滿臉通紅。

葉青青只覺一陣勁風襲來,一只大手攥住了自己的脖子,她又驚又恐,難道自己就要命喪於此。“我……不會……出聲的。”葉青青有種窒息的感覺,斷斷續續的說,淚水奔湧而出,打濕了陳玄風的手。

“師哥”梅超風不忍的輕聲道。

葉青青覺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松了松,她死命壓抑著捂著嘴咳嗽。

見葉青青沒有鬧騰出聲,兩人放下了警惕。陳玄風的手還懸在葉青青脖子上半寸。

“陸師弟他……”梅超風的聲音。

“還叫他師弟!要不是他陸乘風召集這幫江湖好手來追殺我們,我們也不至於如此。”陳玄風恨恨的聲音。

屋內沈默半晌,只聽梅超風說道,“師哥,要不是你我執意要在一起,也不至於淪落到這般地步,你……可後悔?”

“怎麽會,”陳玄風頓了頓,“只是,苦了你了。”

黑暗中看不清楚,只聽得梅超風小聲抽噎的聲音。

原來不是他們來找陸乘風的麻煩,倒是陸乘風找他們的麻煩。

聽完這些,葉青青畏懼之心漸去,看著眼前這一對苦命鴛鴦,也不知心裏湧上一股什麽樣的情緒,靜默了一會,葉青青喉頭又是一陣翻湧,止不住的想咳嗽,漸漸的,一種想法占據了她的腦袋。葉青青咬了咬牙,乍著膽子道:“你們帶我走吧。”

兩人不禁楞了。

“我的病讓陸家增加了不少負擔,恐怕是治不好了,”葉青青淡淡道,“我又不姓陸,實在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了。”

“況且,我對歸雲莊的布局比較熟悉。”葉青青頓了頓,補充道。

陳玄風與梅超風對視一眼,葉青青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他們,有人熟悉歸雲莊的地形總是一大助力,而且,還是個孩子,容易控制。

“好”陳玄風一錘定音。

“青青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了,未能在父母膝下盡孝,累得哥哥為青青奔走,實屬不該,今日離去,望勿念

青青頓首”

葉青青咬著筆桿,寫下了上述半文不白的話,留戀的看了自己的小屋一眼,便隨梅超風與陳玄風走了。至於這兩人是什麽結局,自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要這麽一輩子病著,還不如去走走看看天下的山河,哪怕早早死去。

夜裏,歸雲莊內一片肅殺,陳玄風抱著葉青青,帶著梅超風,在奇門遁甲的陣中小心行走。每走一步,陳玄風都會小心的尋求葉青青的意見,雖說陳玄風熟知奇門遁甲,但小心總是好的。

“右面?”陳玄風問。

葉青青皺眉,“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她搖了搖頭代表不知道。

“師哥,”梅超風小聲道,”右面沒錯啊。“

陳玄風瞇了瞇眼,把葉青青放下,“你們先別動。”說罷,往左面一躍,一下子便消失在樹叢掩映中。

梅超風的心提了提,葉青青也瞪大了眼睛等著。

不到片刻時間,陳玄風回來了,“走,左面。”他眼神暗了暗,“陸乘風,好算計。”

想必是陸乘風布下的計中計,葉青青想著,一路有驚無險的離開了歸雲莊。

☆、路上

此時,葉青青寫的紙條,已被陸乘風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連帶著桌子上的茶碗,哐當一陣巨響,“這個病秧子,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陸乘風咬牙道,“竟然帶著黑風雙煞逃走了。”

“看看你找的好女兒。”陸乘風冷冷的向範氏說道。

範氏一時不知說些什麽,紅了眼眶。

立在一旁的陸冠英有些神思不屬,黑風雙煞他不在乎,只是青青她,現在一定很危險。

陸乘風恨這兩人算是恨到了骨子裏,趁他病要他命!何況兩人還帶著葉青青這個孩子。一對受傷的夫妻,帶著一個咳嗽不止的孩子,太顯眼了。可是,如果不是跟著這兩人,葉青青自己如何也走不出湖州的。冠英哥哥,怕是夾在中間難做人了吧,葉青青苦笑,又給哥哥添麻煩了。

陳玄風此時也不在意葉青青,任她邁著小短腿跟著,梅超風見葉青青有時跟不上,反而抱著葉青青走了一段路。是夜,林子裏有月光,能看清一點路,陳玄風怕有人追殺,便沒讓生火。林間的風冷颼颼的,葉青青不斷的咳嗽,咳出了眼淚。

反正,咳著咳著就習慣了,葉青青無奈的一笑,望著天邊的月亮發起了呆。

“小丫頭,想什麽呢。”梅超風坐到葉青青的身側。

葉青青側頭看看梅超風,此時的她,還帶些少女的清秀與溫婉。

“沒什麽,我在想,我的病一定治不好了,別拖累了你們。”

“怎麽能這麽說,”梅超風責怪道,“要不是你帶我們出來,我們早就命喪歸雲莊了。”

“你們也沒殺我不是。”葉青青歪著頭笑了。如果那天她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逃出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麽,被打暈,或者滅口?葉青青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不要低估了陳玄風,他可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

梅超風有些吶吶,“師哥他,他其實不是那樣的,他是為了我。”少女認真的為她的心上人解釋道。

葉青青撲哧一笑,打趣道,“姐姐,我錯了還不成,你的心上人自然是什麽都好的。”

梅超風臉色一紅,白了葉青青一眼,“有時候,我覺得你不像個小孩子。”

“七歲了嘛,不小了。”葉青青笑道。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們是怎麽得罪了陸莊主?”葉青青頗為好奇。

梅超風沈默了。

“呃,就當我沒說,你別在意。”葉青青覺得揭人傷疤不是件好事情。

說罷,葉青青也沈默了。想著自己穿來的這段日子,簡直是一段血淚史啊。七年了,來到這裏七年了,仿佛比前世的十幾年都累。在小嬰兒身體裏的時候差點被燒死,五歲那年去臨安被綁架還被下藥,近兩年來一直病著,現在竟然還被追殺,丫的自己也太悲催了吧。對著蒼天,葉青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驀地伸出右手第三根手指,心裏默念了一句,“你大爺的!!”

第二日卻是走到了一個有人煙的小鎮。

現在三人都是草木皆兵,擔心從哪就蹦出來了陸乘風的人,葉青青納悶,這倆到底怎麽得罪自己那個便宜爹爹了,這麽窮追不舍的,有時候都懷疑自己跟著他們就是個錯誤……

三人扮成了一家三口,看了梅超風和陳玄風的村姑老農形象,葉青青承認,她被雷到了。

茶棚中,一個帶刀的漢子正啃著饅頭就著水,見葉青青三人過來,暗暗打量了一眼。

“客官,喝茶嗎?”茶棚老板忙上前問道。

“麻煩老板,最便宜得茶葉,”陳玄風掏出一文錢,“我們就在這歇歇腳。”

陳玄風對著梅超風細心備至,卻沒怎麽理會葉青青。遇到那漢子狐疑的眼神,葉青青心中一怕。

“娘,”葉青青福至心靈,拉著梅超風的袖子叫了一聲,梅超風的臉騰的紅了。

“爹爹都不理我,”葉青青裝嫩的撅起嘴,“我餓了。”說罷可憐巴巴的看著梅超風。

陳玄風貌似反應過來了,忙過來哄著葉青青,“囡囡,不餓啊,等會兒到了姑父家就有吃的了。”

葉青青眼中霧蒙蒙的,要哭的樣子,梅超風忙抱起她。

“算了,咱快些走吧,”陳玄風道,“別餓壞了孩子。”

梅超風點點頭。

看不見那漢子之後,梅超風方抹了把汗,把葉青青放下了。

葉青青呲著牙,一卷袖子,胳膊上烏黑的指印,陳玄風尼瑪掐的太狠了吧!

剛才葉青青嗓子一癢,便想咳出聲,陳玄風一急,暗暗掐了一把葉青青,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這可不是演技,是真的想哭啊……

☆、生死一線

就這樣一路逃一路北上,走了大約有四日光景。

“走”陳玄風面色冷峻,說話越發簡潔,也許是壓力太大的緣故。

葉青青揉了揉酸疼的雙腿,又開始了長征。

“再走一日就到金國了”梅超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陸師弟,嗯,陸乘風的人應該追不到那裏。”

“你們有什麽打算?”葉青青問。

梅超風搖了搖頭。

葉青青心裏何嘗不是迷茫的很。就這樣悶著頭走,也不知過了多久。

走在最前面的陳玄風突然止住腳步,警惕的望向四周,梅超風上前一步,詢問的眼神示意陳玄風。

“趴下”陳玄風暴喝一聲,猛地把梅超風撲倒在地下。

葉青青一驚,也撲在地上。“嗖”的一聲,葉青青只覺得腦袋一懵,密集的箭簇在狹小的林子裏穿梭。

陳玄風倒吸了一口涼氣,為了至自己於死地,竟然弄來了軍中的箭弩。陸乘風啊陸乘風,你好大的手筆。陳玄風悶哼一聲,身上已經中了幾箭,好在是下落時射到的,傷口不深。梅超風被陳玄風保護的嚴嚴實實。而葉青青,像鴕鳥一樣將頭埋在土地上,緊緊閉著雙眼,偶爾箭支墜落在她細嫩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血紅色的痕跡。

片刻之後,箭支稀疏起來。

“走!”陳玄風低喝一聲,夾著梅超風向前竄去。葉青青愕然,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仍趴在那裏。而這時埋伏在四周的人同時出擊,小小樹林頓時雜亂不堪,陳玄風以驚雷之勢收拾了打頭一人,不欲與他們糾纏,一心只想突圍出去。梅超風與之聯手,瞬時打出了一個缺口,兩人在前面跑,一群江湖好手在後面追,還不斷有人吆喝著“一萬兩銀子,上啊”

一時間,小樹林裏變得空曠,葉青青松了口氣,剛剛站起來。哪知追殺雙煞的那幫江湖人沒有全部走掉,不遠處,有兩個漢子正感嘆著一萬兩銀子不好掙,正跟葉青青照了個面。葉青青心猛地一縮,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那兩個漢子則眼睛一亮。

“跟黑風雙煞在一起,陸莊主必定也是恨著的,說不定還能換幾百兩銀子花花,”那漢子得意的大笑。“乖乖跟你錢爺走吧,小丫頭片子。”

“我說錢老二,你弄這麽個丫頭回去,多麻煩,不如就殺了她揣回去還簡單些。”另一個漢子陰森森道。

葉青青大驚,瑟縮著身子,不住的咳嗽,腦子卻不停的轉著。看來這二人只是想要賞錢。

“叔……叔叔……“葉青青怯怯開口,”我是陸莊主的女兒,被剛才那兩個人挾持的,你們要是能把我送回歸雲莊,陸莊主必定有酬謝。”

“陸莊主的女兒?”錢老二疑惑道,“老程,你聽說過麽?”

“屁!”姓程的漢子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沒聽人講啊,這是黑風雙煞的孩子。陸莊主的女兒要是被擄了,不早通知大夥兒了。”

“你看,這是什麽?!”錢老二眼尖,瞧見了葉青青腰上的玉佩,一把拽了下來。

“若華?”錢老二翻來覆去的看著玉佩上的小字。

“我真的是陸莊主的女兒,叫陸青青!”葉青青驚惶道,“這是我娘的名字。”

“哈哈,別上了這小鬼頭的當,若華,不就是梅超風的閨名嘛。”姓程的桀桀怪笑。“孩子,就怪你命不好了。”

葉青青嚇得拔腿就跑。

“楞著幹什麽,賞錢都快跑了。”姓程的大喊道。

“丫頭,你就認命吧。”錢老二一聲吼,雪亮的樸刀向葉青青砍去。

葉青青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冰冷的刀鋒直直向她腦上砍來,嚇得她魂飛魄散,她本能的用手護住頭就地翻滾來躲,可那刀卻如影隨形的綴著。葉青青只覺胳膊一涼,鮮血噴湧而出,此時已顧不得疼痛,只一味的拼命躲閃,葉青青知道自己就要命喪於此,心中一時萬念俱灰,不顧刀就要砍到自己,順手撿起地下箭支,閉著眼狠命的向那漢子刺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葉青青只覺一陣勁風襲來,要命的大樸刀哐啷一聲落在地上,對面的漢子額頭上一縷鮮血流下,隨即倒在地上,揚起一陣灰塵。

葉青青收勢不及,雙手拿著箭支,狠狠的紮進那漢子的胸膛,濺起一蓬鮮血。

遠遠看著熱鬧的另一個漢子此時面色蒼白,雙腿直哆嗦,“不關我事,不關我事。”他連連擺手。

葉青青只是眼睛一眨,那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葉青青腦袋一片空白。

一個灰袍老者從林中走出,頭發亂蓬蓬的,雙目炯炯,身上點點血跡,不知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他走到葉青青身前,面無表情道:“活著嗎?”

葉青青茫然點頭,隨即一陣劇烈的咳嗽,吐了一地鮮血。

那老者眉頭一皺,將手搭在了葉青青的腕上。“好詭異的毒。”他喃喃道。又打量了葉青青幾眼,“跟我走吧。”老者大袖一擺,將葉青青從地上卷起,夾在腋下,大步離去。

葉青青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她連日受到驚嚇,這點已經不算是什麽了,只是,老爺爺,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腫麽了啊!你是誰,帶我去哪裏啊!啊啊啊!

☆、八年(上)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基本一天更一章了……因為存貨變少了,不過十六會努力碼字的!嗯!握拳!

煙波湖上,碧水蕩波,少女悠然搖船靠岸,皓腕輕搖船槳,舟欲動而浮萍開,她柔發垂肩,在的清新空氣中,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與碎碎的流水聲相和,構成了一幅細膩的小鎮畫卷。

岸上,一老者一襲麻布灰衣,臉上木木的,遠遠的瞪著那搖船的少女。

“葉丫頭,黃芪不應該放在三行四列嗎?你又把它放到哪兒去了。”老者眼中有種隱隱的惱怒。

少女本是笑嘻嘻的,她動作輕盈的要往岸上跳,聽到這話似是一驚,腳下一個趔趄,老者在一旁連忙扶住她。

“哎,都多大了,還這麽毛手毛腳的。”老者搖頭嘆道。

“師父,黃芪我好像放在…放在…”少女撓了撓頭,擰眉思索著,“對了,”她眼睛一亮,道:“我隨手把它和那籃子白菜放在一起了。”

“啊!”少女一拍腦門,似乎又想起什麽,“我們中午要吃白菜的。”隨即一溜煙跑走了,船槳“啪”的甩在地上,同樣留下了尚未停岸的小船浮在水面上,搖啊搖。

“師父,船上的蓮子別忘了拿回去。”少女在遠處的喊聲傳來。

老者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面無表情,像她幹出的這種事情,這麽多年來抓狂啊抓狂也就習慣了。

這二人便是葉青青和杜鬼醫了。

杜鬼醫便是那年救了葉青青的老者。

回想那天,葉青青被杜鬼醫救下,到了一個破廟中,她躺在草堆裏,瞪著眼睛,看著杜鬼醫嘴裏嘟嘟噥噥的。

葉青青的胳膊被拽過去,杜鬼醫兩根手指搭在葉青青腕上,閉著眼睛思索著什麽、

“孩子,別怕,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總是咳嗽的?”他問。

“一年前。”

“除了咳嗽,是不是還感覺全身無力,總想睡覺?”

葉青青點了點頭。

“三伏天的時候也會手腳冰涼?”杜鬼醫越來越興奮。

繼續點頭,葉青青心中吐糟,搞什麽,自己這麽悲慘,這老頭還越來越高興的樣子。

“那就怪不得了,”杜鬼醫咧開了嘴,笑得那個開心吶。

葉青青頓時嘴角抽搐了。

看著他莫名其妙的傻樂了半晌,葉青青終於憋不住了,“不知您怎麽稱呼?多謝你救了我。”

“老夫姓杜。”杜鬼醫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了葉青青一陣,“你可有家人?”他沈吟道。

葉青青身子僵了僵,“現在,沒有了。”她垂下頭。

“你這毒很奇特,老夫可以給你醫治。”杜鬼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既然你沒有家人,就跟老夫走吧。”

葉青青看了看周身上下,覺得自己真的沒什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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