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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永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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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七,新帝登基,定國號永安

這些日子接連打仗,之前養得白胖的小姑娘似乎又有些瘦了,蕭瑟側身動作小心地在榻上躺了下來,環住蜷在狐裘裏的秦箏,手指搭上了她的脈搏,還好出發前把傷都養得差不多,又有純陽宮上好的丹藥供著,出來這麽一遭也問題不大。

他松了口氣,盤算著接下去的日子。

離五月二十七還有十天,等收回剩下的幾座城池怕是沒時間留下來親自訂盟約,得提前安排好會談的使臣才行,禮部現在忙得不可開交,人選怕是得從其他地方挑。

蕭瑟想了想現在朝中的幾個能言善辯的文官,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千裏迢迢從天啟趕過來,不合適。

隨後,他腦海中浮現出了兩個名字,或許是很好的人選。

永安元年五月,南訣北離在邊境膠著三個月的戰事,以永安帝奇襲,締造一日一城的神話結束,南訣兵敗瀾滄城,被迫退回南訣境內,北離三十六萬虎狼之師陳兵邊境,震懾四方。

那是被後世史官評為過去不會有,將來也不會有的神話。

在十日連敗的戰役中精疲力竭傷痕累累的敖玉帶著同樣灰頭土臉的南訣軍撤離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漫山遍野都是北離的軍旗,還有一面高舉的神鳥大風旗,迎風舒展,獵獵作響。

那是蕭氏皇族的旗,旗下站著神色倨傲的蕭淩塵。

那個將整場戰役編織成史書中濃墨重彩的一筆的人卻不在。

第一日,北離沒有動靜。

第二日,北離也沒有動靜。

第三日,北離派出了兩位使節,來人皆穿著紫衣蟒袍,一人神色淡漠如水,客氣又疏離;

另一人左手纏著佛珠,右手持著長劍。

前任掌冊監瑾玉公公,前任掌香監瑾仙公公,北離五大監叛亂之後保全的唯二兩位公公,也是最後一代的五大監。

“陛下說只要我們完成了這次任務,今後便是自由身了。”瑾仙看著頭頂和北離不一樣的天,“若是其他幾人知道陛下會做出這個決定,當初會不會選擇順應自然。”

瑾玉抿了抿唇,“大監心中並非只有不想去守陵這一個目的。”

“也是。”瑾仙垂了垂眸,搖頭輕嘆一聲。

敖玉在南訣軍帳中見了他們,第一句話便問:“蕭楚河怎麽沒來?”

“南訣戰敗,有何資格見我朝皇帝陛下?”瑾玉冷冷地回道。

皇帝?

是了,五月二十七,離登基大典只有兩日,蕭瑟輕功再快也該在回去的路上了。

兩匹快馬奔馳在前往天啟的官道上,輕衣便裝的蕭淩塵和司空千落一路狂奔,蕭淩塵一邊策馬一邊罵:“槽心玩意,自己腳底抹油溜得快,有本事給老子插個翅膀帶老子一起飛啊,五天時間能在天黑前見到天啟城門就不錯了!”

要不是留下了兩匹夜北馬……該死的,那黑心狐貍不會算著日子所以才騎了兩匹馬出來的吧。

蕭瑟和秦箏連夜北歸,回到天啟城的時候子時已經過半,夜色濃重,秦箏低頭看著天啟城縱橫交錯的街道有些懵,她一時認不出哪邊是永安王府了。

蕭瑟拉著她落到有些眼熟的地方,一落地就見到了徐管家,顯然是等候多時了。

“洗漱的熱水都準備好了,兩位主子可好生歇息,去去乏。”

徐管家看到風塵仆仆回來的兩個人有些心疼,忙將他們往屋裏引。

趕了一路秦箏早就困了,她打了個哈欠,洗漱完倒頭就睡。

蕭瑟在她睡著後出門問等在外面的徐管家,“都安排好了?”

徐管家連忙道:“安排好了,都按公子的意思,宮裏知道後也沒說什麽。”

蕭瑟點點頭,“這陣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看到公子成家是老奴的福氣。”徐管家擦了擦眼角的熱淚,笑道。

蕭瑟轉頭看向寂靜一片的臥房,又輕聲道:“那這裏就交給你了,阿箏明早若是醒得早了幫我哄著些,那邊事情辦完我很快就回來。”

徐管家當即應下。

次日,秦箏果然早早地醒來了,眼睛還沒睜開,手往旁邊一摸什麽都沒摸著,整個人頓時從床上坐了起來,“蕭瑟!”

視線一掃,眼前就像紅日般熱烈,整個人直接傻住,看著外頭掛著的大紅色帳幔,門窗上貼著鮮艷的囍字,她一拍腦門,“這壞東西!”

正在太安殿試穿冕服的蕭瑟打了個噴嚏,身後還有幾個大臣在躬身低頭聽他說邊境接下去的布置,北離中軍和上軍當然不能一直待在南境,待邊防軍重新布置後就要撤回來。

隔著一層簾幕,蘭月侯和白王也在,蘭月侯聽到那聲噴嚏朝他挑眉看來,“一路趕回來風寒了?”

蕭瑟擺擺手,“可能是小姑娘在罵我。”

蘭月侯:……

“敖玉起初連奪七城若說北離沒有叛徒是不可能的,我已經交待瑾玉讓他們在和南訣談判的時候把這些人的名字吐出來。”蕭瑟一邊扣著扣子一邊道,“通敵賣國,死不足惜。”

兩名小太監拉起了垂下的幔帳,一身龍袍的蕭瑟走了出來,束發的玉冠換成了紫金十二旒冕冠,玄色上衣和朱紅下裳,章紋窄袖,前後及兩肩各自繡著金色盤龍,平素慵懶隨性的氣質一掃而空,一雙被垂旒分割了視線的眼眸淡淡掃來,好似睥睨天下,俯視眾生。

眾大臣不敢直視天子之威,連聲應是。

蘭月侯在旁微微一笑,白王只掃了一眼便垂下眸去,眼觀鼻鼻觀心。

五月二十七,新帝登基,定國號永安,從早上開始天啟城的大街小巷便是一副熱鬧歡慶的景象,邊境大勝的消息傳到了天啟,百姓對從前就頗有名望的永安王殿下更有信心。

外頭熱熱鬧鬧鑼鼓喧天,所有人都在慶賀新帝登基,秦箏想出門卻不能出門,郁悶極了。

她小身板兒筆直地坐在妝鏡前面,心靈手巧的侍女正在幫她上妝,身後有全福太太在幫她梳頭,看到小姑娘嘟囔著嘴不太高興的模樣,連忙笑道:“今日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姑娘可有什麽煩心事?”

這位以後可是最最金貴的金鳳凰,全福太太自然小心地揀著話。

葉若依從外頭進來,笑道:“這是不能看登基大典,不高興了。”

蕭瑟走完登基大典的禮就要過來迎親,新娘子這個時候哪兒能讓她出門。

之前跟她說的時候小姑娘瞪圓了眼,老大不情願地反覆問了三遍:“就不能先去了再回來穿嫁衣嘛?”

當然不能。

因為成親前一天不能見面,秦箏一個人忿忿不平了一天,加上那壞東西不在,她一晚上都沒睡好,“早知道我早點嫁了。”

葉若依笑了笑,“封後等同娶妻,你就算之前嫁了今日還得再嫁一回,你還是見不著。”

“那就晚點再嫁。”秦箏撇撇嘴。

“這話要是現在被蕭瑟聽到了他怕不得直接從大典上沖過來攔你。”葉若依點了點她的腦門,“登基大典對他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的婚禮。”

也就小丫頭心心念念想看別的。

“都老夫老妻了……”秦箏習慣性地一歪頭,險些讓頭發在全福太太手裏扯斷,驚得後者連忙松了手,一頭青絲頓時如瀑垂下。

天女蕊不知何時也從外面進來,翹著二郎腿靠在圈椅裏,一雙嫵媚多情的眼裏難得充滿了羨慕,她笑盈盈地道:“我跟蓮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都不敢說老夫老妻這四個字。”

“唐師兄打算啥時候娶你?”秦箏忽得扭過頭,“趁早辦嘛!”

天女蕊掩唇笑了笑,“等那個榆木腦袋開口,怕是要等到地老天荒去。

秦箏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她扯起嗓子朝屋頂上喊:“唐師兄,你聽見沒?”

剛打算一屁股在屋脊上坐下的唐蓮腳底一滑,險些從瓦片上摔下去,他咳咳幾聲,一張臉爆紅,“額,這個,待我回去請示一下師父……”

“是你娶又不是你師父娶。”小姑娘撇了撇嘴。

唐蓮立刻改口:“咳,稟告一下。”

屋裏,烏溜溜的眸子朝天女蕊望來,明媚的大眼睛眨了眨,喏,搞定了。

天女蕊捂著嘴笑得滿臉通紅,手裏遞出了一個紅包,“給你的份子,你以後是要見金山銀山的人,可別嫌少。”

還有這等好事?

秦箏臉上那股見不著登基大典的郁悶勁散了,她捏了捏紅包,裏面應該是銀票,厚厚的一沓,美人莊每年的盈利和千金臺一樣都是不可估量的,天女蕊給的這份子絕不會少。

秦箏拿著紅包一咧嘴,樂了,這還是她第一次拿著貨真價實的錢哩!

她不由看向葉若依,後者好笑地從袖兜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色布封,曾經的將軍府大小姐,出手自然闊綽,“你這見錢眼開的表情,是真的和蕭瑟一模一樣。”

“有嗎?”秦箏一手捏臉一手接錢,“沒有哦!”

“瞧瞧,無賴樣也學了三分。”

小姑娘撇撇嘴,視線朝外頭打量,“雷無桀和唐師兄的份呢,沒給噢!”

“給給給。”頭頂上亮光一閃,唐蓮直接把紅包從揭開的屋瓦下丟了過來。

秦箏麻利地一收,唐師兄給的也不少嘞。

輪到雷無桀,少年局促的嗓音從門口傳來,“那個……我,咳……能不能晚點兒……”

他已經寫信回雷家堡求救了,出門在外他也就比一窮二白的秦箏好那麽一點點,和別人一沓沓厚厚的銀票比起來他那點碎銀子都不好意思塞。

屋裏笑成了一團,皇宮的方向忽然傳來了莊嚴的禮樂,全福太太和侍奉的婢女頓時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下。不光房間裏,滿園的仆從和外面的大街小巷上的百姓全都跪了下來,場面十分震撼。

秦箏瞅了瞅跪了一地的侍女,沒說話。

天女蕊站了起來,“我們要跪嗎?”

小姑娘連忙搖頭,“他要是讓你們跪我就揍他。”

這話讓行完禮剛準備站起來的全福太太腳下一軟當場又跪了回去。

皇後娘娘直呼陛下名諱也就算了,怎麽還說要揍上了呢?

“應該是到奉先殿了,等祭祀結束,蕭瑟帶著文武百官回平清殿,走完流程就結束了。”

葉若依看了眼秦箏才梳到一半的頭,連忙把人催促起來。

沒過多久,徐管家也打發了人前來問秦箏準備得如何,葉若依看著被過於華貴的妝容襯得有些看不出原本樣貌的秦箏,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妝太厚重了,淡一點。”

秦箏的臉蛋本就生得白裏透紅,撲了妝粉又補上腮紅顯得多此一舉,為了凸顯一國之母的威嚴特地描黑的眉毛配上她一雙秋水剪瞳有些不倫不類。哪怕秦箏刻意端起架子看著也很怪異。

小姑娘不耐臉上塗那麽厚重的脂粉,捯飭半天一看鏡子裏的自己唇紅得像喝了血一樣,眉毛頓時一皺,身邊的人呼啦啦又跪了一地,她扯了扯唇,“算了算了,你們都下去吧。”

眼看時間沒剩多少,葉若依看了天女蕊一眼,後者拉過圈椅坐到秦箏身邊,“今天是好日子,別不高興了,我替你上妝,只我這手藝是給美人莊的姐妹送嫁練出來的,怕配不上你現在的身份。”

美人莊裏的姑娘最懂得怎麽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現出來。

“哪有什麽配不配的,誰說閑話就叫唐師兄揍他。”

秦箏把臉上厚厚的妝粉一擦,巴掌大的小臉伸到天女蕊面前,“蕊姐姐幫我化就是。”

天女蕊正擦著秦箏臉上多餘的妝,外面突然傳來急呼,喜婆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快快,還請娘娘快些,陛下直接過來了!”

屋裏的人聽見全部傻眼。

聽說皇帝陛下祭祀完,直接在奉先殿接了傳國玉璽,讓文武百官象征性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禮就出了宮,整個登基大典進行了半個時辰都不到就結束了。

這下秦箏也急了,她拽著已經穿好的裏衣和下裙急吼吼地去套嫁衣,一邊穿一邊跺腳,“這壞東西,急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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