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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瑯琊,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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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說見面禮下次補上,好大的見面禮哦。

小道姑每說一個人就一伸脖子,說到最後半個身子掛進了房間,蕭崇不著痕跡退了一步,淡淡地喚了聲:“弟妹。”

約莫是覺得這樣掛著有點累,秦箏貼著窗沿翻身進了房間,落地之後雙手束在鬥篷裏乖乖站好,“二哥好。”

蕭崇之前目盲,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秦箏的模樣。

顏戰天說她睚眥必報,淩邵翰說她一身稚氣,蕭崇聽過秦箏的聲音。如今再見到她本人,他只覺得出奇得一致。

純真乖巧,懵懂卻又透著清明。

“老六讓你來的?”

許是因為蕭崇和蕭瑟是兄弟,秦箏覺得他們兩人的聲音有點相像,她彎起了眼,點點頭,“對噠,他就在外面,不進來了。”

她素來大膽,伸手在蕭崇面前晃了晃,見他目光隨之游移,“二哥眼睛好啦?”

蕭崇不答,卻見秦箏自顧自地點了下頭,“好了就好,蕭瑟說過不了多久天啟會有大事發生,二哥若是眼睛還沒好,怕是有諸多不變。”

她就是進來傳個話,話已經帶到,她也沒必要繼續待下去。雖然她很想把這些在算計蕭瑟的人抓起來打一頓。但是費力又吃虧,她不想落了傷回去叫蕭瑟擔心,當然受傷需要躺在床上還要喝苦藥的日子也很難捱就是了。

於是她沖蕭崇揮揮手,翻出窗戶去一溜煙不見了。

這白王府,她來去自如,那麽大個活人進出都沒人發現。

顏戰天放下按在破軍劍上的手,瑾玉緩了呼吸,“這位小王妃實力深不可測,怕是和大監已在伯仲之間。”

蕭崇看著秦箏離去的方向,沈聲問:“二師父,近日天啟可有什麽變故發生?”

瑾玉思索片刻,“除了陛下的聖旨引人註意之外,倒有一件,前幾日永安王私闖後宮見宣妃娘娘,大監和赤王皆在場,事後卻無人揭露此事。”

瑾宣不說,八成代表的是明德帝的意思。

可蕭羽不說,還真有點不符合他的性子。

蕭崇沈默了片刻,“老六不會拿大事開玩笑,邵翰失了眼睛需要休養,二師父,有勞你在朝堂上多關註幾分了。”

瑾玉自然頷首。

旁邊的顏戰天卻在旁邊沈沈開口,“不必了。”

蕭崇和瑾玉同時朝他看去,只見他眸色凝重地看著遠方的天,兩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出去,那漫天飛雪之中,一縷長煙騰空而起。

烽火狼煙,千裏連城。

什麽樣的狼煙能燒到天啟城都能看得到?

坐在馬車裏回府的蕭瑟和秦箏突然聽到徐管家的稟報,兩人迅速走了出來,看著天邊濃烈的狼煙,“他們回來了。”

秦箏皺了皺眉,“這麽快?”

二十萬大軍殺到天啟城,怎麽好像轉眼間的事?

“有葉嘯鷹的北離中軍在,加上瑯琊軍舊部,一般的駐軍不是對手,能讓他們放起狼煙通報就不錯了。”蕭瑟吩咐徐管家,“先回府,把其他人帶上。”

今天本是他們可以進宮見明德帝的日子,真是趕巧了。

秦箏看著狼煙久久不能回神,蕭瑟發覺她的眼神有些怪,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想起什麽了?”

“安祿山攻占長安的時候我才七歲,在華山上也見過那樣的狼煙,聽師兄們說,他手下的軍隊就叫狼牙軍。”

狼牙,瑯琊,多麽相近啊。

蕭瑟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們要相信他。”

秦箏收回視線,“我才不信呢,你自己都說了皇室中人不可信,我只見過他一次,我為什麽要信他,所有姓蕭的人我只信你,他要是敢打,我就揍他。”

她一個人攔不住二十萬大軍,但是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還是能做到的。

永安王府裏,唐蓮等人也看到了遠方的狼煙,心中還在驚疑的時候兩柄劍呼嘯著從他們身邊飛過,眾人相視一眼,捏緊手裏的武器直接跟了上去。

數輛馬車從各府出發前往皇宮,蘭月侯府、白王府、永安王府、赤王府,在宮門口的時候大家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進了宮門直接前往平清殿。

平清殿。

明德帝在黎長青的攙扶下走了出來,所有禁軍集結在大殿之下,虎賁郎站在最後,擋在明德帝面前,大監瑾宣,掌香監瑾仙,掌冊監瑾玉,蘭月侯,白王,永安王以及赤王等人帶著他們的侍從們正等在殿外。

“少了兩個。”秦箏數了數一旁穿著紫衣蟒袍的太監,兵臨天啟,平清殿外的氣氛凝重得旁人大氣都不敢喘,偏偏她就是跟沒事人似的指指點點。

蕭瑟淡淡地掃了一眼,一來他就發現少了兩個人,掌劍監瑾威和掌印監瑾言不在。

原來是他們麽?

“二十萬大軍,就這麽憑空冒出來了?”殿前的明德帝沈默許久,只問了這一句話。

黎長青已經渾身是汗,他身為禁軍統領,主掌皇城軍事,這二十萬大軍的行進本該有軍報不停上呈,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秦箏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八成是暗河搞的鬼。”

不然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傳訊的人?

臭水溝就是臭水溝,和臭老七攪合在一塊更加烏煙瘴氣。

蕭瑟無奈地捏捏小丫頭的掌心,這裏的人精神都緊繃著,她的話九成九的人都能聽見。

蕭羽的視線掃了過來,秦箏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看到他身後帶著的黑袍人,更是磨了磨牙,又是狠狠地一瞪眼。

“暗河?”明德帝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沈默片刻又問道,“是淩塵帶兵嗎?”

蕭淩塵,瑯琊王蕭若風之子,也是那曾在東海中遇到的千裏海域之王,秦箏和蕭瑟之前在馬車上說的就是他了。

黎長青點頭道:“是,但大將軍葉嘯鷹陪同其旁。”

“淩塵和他的父親一樣是個心善的孩子,至少天啟城不會有損傷。”明德帝淡淡地說道,“傳令下去,不必有無謂的沖突,我們在這裏等他。”

“陛下!”黎長青急道,“臣已傳信給王離天軍和其他兩位將軍了。只要我們守住宮門,定能等到他們前來勤王!”

秦箏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那天在蘭月侯府的時候蕭瑟給蘭月侯算了一筆賬,什麽北離上軍啊下軍啊的,怕不是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呢。

“二十萬大軍,拿什麽守?”明德帝咳嗽起來,虛白的臉色並不加以掩飾,“下面這些都是我北離的良將,你要他們死在這無謂的戰爭中嗎?”

“無謂?”蕭崇低低重覆了一聲,短短幾句話裏這已經是明德帝第二次說這兩個字了。

蕭羽低低地笑了一下。

蕭瑟沈默不語,靜靜地看著宮門口的方向。

天啟城門大開,瑯琊軍暢通無阻地進了這座繁華的都城,鐵騎入城,連皇城內的地面都在顫抖。

“我們就在這兒等著?”秦箏皺皺眉,就算她再不懂打仗,也知道他們這裏不過幾千人,二十萬大軍把他們包餃子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小道姑在下面嘀嘀咕咕的想不註意都難,明德帝又咳了咳,輕輕地喚了一聲:“老六。”

蕭瑟轉過身,垂首應道:“父皇。”

“你與淩塵自小一起長大,屆時請以大義勸他,蕭氏一族不可內鬥,孤與若風這一輩恩怨就在這裏結束吧。”明德帝說道。

黎長青急道:“陛下不可如此!”

蕭瑟卻搖了搖頭,“淩塵是為大統而來,不是為了叛亂而來,父皇放心。”

大統?

蕭淩塵乃叛臣之子,領軍攻打天啟,怎麽還成大統了?

蕭崇靜默不語,他望向蕭瑟,卻發現他的神情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蕭羽卻忽然心中一動,有了不妙的感覺,蕭瑟這話仿佛已經知道了什麽。萬一他介入此事的話,結果怕不會是他預料的那般。

“大統啊。”明德帝意味深長地說了一聲。

宮門之外,鐵騎如山,曾經的瑯琊軍已經逼得很近了,受到那股沈重的氣勢逼迫,一銀一藍兩柄長劍在劍鞘中嗡嗡顫動,秦箏按住劍柄,將騷動壓了下去,腦袋順帶拱了拱蕭瑟的肩膀。

蕭瑟壓了壓那試圖往外躥的小丫頭,好笑地說道:“乖,再等等。”

秦箏翻了個白眼,她乖著呢,就是她的劍有一點點想法。

明德帝垂眸看了下來,“本想叫你們倆進宮來說說話,看來是得延後了。”

蕭瑟恭順地低著眉眼,“不妨的。”

明德帝看向他身旁雙眼炯炯有神的秦箏,又看向另一旁垂手而立的蘭月侯、白王和赤王等人,嘆道:“既然都在等著,就叫他們直接進來吧,開宮門,無須無謂的犧牲!”

無謂,這是他今天第三次提這個詞了。

黎長青大急,但宮門已開,身穿鮮紅色鎧甲,手持長槍的年輕男子踏馬而入。

“真像啊。”明德帝感慨道。

黎長青猛地站了起來,拔出腰間長刀,“陛下有德於軍,軍亦有報國之志。我跟隨陛下十七年,不能眼見陛下遭逆臣所害!我當身先士卒,振君王之風!”

“長青!”明德帝伸手阻攔,卻見黎長青已經持劍走下臺階,翻身上馬,怒喝一聲亂臣賊子便沖紅甲持槍的蕭淩塵沖去。

禁軍連同虎賁郎也都將手按在了刀柄之上,蠢蠢欲動。

雖然明德帝下了不敵之令,但他們的統帥卻已經單刀赴陣,他們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蘭月侯忍不住感慨道:“黎統領出身軍伍世家,身上的血氣絲毫不亞於自己的先輩。”

黎長青行至蕭淩塵身前,一刀怒斬而下,蕭淩塵一躍而起,一槍將黎長青的長刀蕩開,他並不戀戰,重新落回馬上一踢馬肚子繼續朝前掠去,一道劍氣倏地驚住了馬蹄,他猛地拉緊韁繩側了側身,看向劃在馬蹄前方的劍痕,問道:“這是哪位高手啊?”

“這是我呀。”一個嬌嬌俏俏的身影從人群後頭踩著劍飛了出來。

虎賁郎和禁軍初次見識那禦劍而行的劍術,眼中難掩震撼,明德帝和蕭崇等人雖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眼波卻只輕輕一晃。

蕭淩塵也不是第一次見,只是看到她出現的時候楞了一下,隨後含笑喚道:“小弟妹。”

“壞東西。”

“唉,我和小弟妹加上今日才見過兩面,緣何每次都這般喊我?”蕭淩塵故作苦惱地皺了皺眉。

『你上次說見面禮下次補上。』秦箏點了點他身後隨之踏入的軍隊,黎長青已經和領軍而來的葉嘯鷹戰在了一起,看上去明顯處於劣勢,“好大的見面禮哦。”

蕭淩塵笑道:“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了。”

“不喜歡。”秦箏斬釘截鐵地回答,“我最討厭打仗了。”

蕭淩塵頓了頓,眼底似乎有了些許暗色,“好巧,我也是。”

秦箏擡指,順勢幫了一把在葉嘯鷹的雙刀下挨揍的黎長青,“你就不能回海上去嗎?”

“這個,好像是不行。”蕭淩塵笑道,“難得回了岸上,總要把該做事情做完。”

蘭月侯還算對秦箏的本事有幾分了解,他看向蕭瑟,“你這是要擒賊先擒王?”

就秦箏的身手還真能把蕭淩塵拎出來。

蕭瑟攤了攤手,“誰是賊,誰是王?”

“好嘛,我先不揍你,但是你的答案如果讓我不滿意,我回頭第一個來揍你噢。”

秦箏一步躍出,躍過緊隨蕭淩塵其後的北離中軍三神將直接落到了葉嘯鷹面前,劍鞘一橫架住了即將被打退的黎長青。

黎長青的盔甲在葉嘯鷹的重擊之下已經破碎,長刀脫手,秦箏提劍用柄支著他的後腰才叫他不在葉嘯鷹面前倒下去,他轉頭一看,一身藍白道袍,是那位他不太看得起的小王妃。

出身草莽,言行無狀,這是黎長青對秦箏的評價。

“你退下吧。”秦箏淡淡地對他說。

雖然對方是未來的永安王妃,但黎長青是禁軍統帥,天子近臣,明德帝的心腹,無需供著一位皇子的王妃,更何況這位王妃還沒正式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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