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該怎麽辦！奶奶————”

中午的時候，小航平安歸來了。彼時我正在觀看電視的新聞，果然，步行街的事件被報導出來，王家也意識到新的周期開始了。

“要怎麽才能PK掉那個情敵……！”

不管怎樣，我都不希望我的家人卷入其中，小航沒有被選中而讓小明替代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可惡……難道我也要女裝才行嗎！”

“停一停。”

我立刻阻止了小航的幻想。

“雖然這麽說有些晚了……小航，也許、我是說對方也有可能是其他的關系，比如說姐妹、母女、朋友之類的？”

“………但是。”

“她能約你出來，肯定是想要和你交流的，這樣想的話，你應該積極地去和她交心才對，在這裏胡思亂想也只是浪費精力不是嗎？”

小航如夢初醒，恍惚地看向了我。

“………奶奶！你說的對。”

好極了！總算是把他的重點移過去了。

真希望看見他們父子和解的時候……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到。

“不過……魔法少女所對抗的那個東西，到底是由什麽構成的呢……？”

眼見著我盯著他看，小航在我的床前拉了把椅子坐下。

“啊，奶奶，聽不懂也沒關系，我是在自言自語。”

“沒事的，和我多講一講吧，你那個膜法稍女的事。”

沒錯，要說這一次和上一次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就是從巫女變成了如今的這個載體。這究竟是為什麽？難道巫女也會隨著時代變換而改變形式？上一次，可沒有王八這種東西。

“真的嗎！奶奶，太好了，在學校裏大家都說我是二次元魔法少女萌豚，根本就沒有人願意和我聊這個啦！”小航熱情地拉住我的手，“我的同好也只有教授和庭宇……”

？為什麽會有教授？難不成連那個魔法教授都？！

那一天，他給我的腦袋裏灌了些什麽圓啊方啊皮蛋B什麽育成什麽Q娃的亂七八糟知識，我才意識到他之所以如此確信他老子是個可愛美少女，是因為這些作品魔法少女的內裏確實都是年輕的女孩子。

他們父子真的能和解嗎……我有點擔心起來了。

“但是……魔法少女番裏也有很多黑幕啊，安鎮市的魔法少女應該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小航突然陷入了深思，“我看見的那個東西，產生也得有什麽原因吧，欺騙少女打信息差的壞吉祥物也已經好多了———”

水缸裏傳出一聲噴嚏。

“我要去問問若水！”小航猛然站起，“不能讓她被騙了！”

比起她被騙什麽的，我覺得實際上你要是知道真相，應該是你被騙的慘一點才對。

【媽，你還有空嗎？】

小明給我發來了信息，問一個已經退休在養老院裏的老娘有沒有空是幌子，我猜他又想出了什麽奇怪的歪點子想和小明打好關系。

【不好意思啊，我這把老骨頭實在是沒辦法攪和進你的家事了】

【媽……】

【最後幫我一把】

【不，你自己的事自己做，我不想看到小航拿著你的微信號跟我說找到對象了】

我關掉手機，從床上起來，悄悄地推開了窗。

之前在與其他魔法少女約定再一次的商議時間的時候，我提出了請求。

“能不能不要讓……和我一起的那個魔法少女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既然已經卷進去了，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母親曾經和這種事有關，這一次，讓他什麽都不知道吧……可以嗎？”

不管是他，還是小航，都沒必要摻和進這種危險的事裏，這是我的期望。

“那最後一個魔法少女要怎麽辦？”魔法鐘點工還有問題，“那介姐從來沒來過市中心，想找也妹地兒找啊？”

“……我見過。”我自覺地擔起了這個責任，“而且那位想必要接受事實的話應該很快，由我來協調吧。”

———約定好了下次的時間，那個魔法農民……姑且這麽稱呼，把他帶過來就成為了我的任務。

我推開窗，抓起水缸裏睡夢中也在m的王八，準備一躍而下。

手機又響了。

我暫且收回窗臺上的一條腿，看了一眼信息。

【媽，這次是最後一次了，小航這孩子他居然在偷偷寫情書！】

【等下】

【收信人是若水】

【餵】

【該不會】

【他把我】

………不必再看了。

你才意識到這一點，這才難以置信吧。

雖然我想要和小明重塑關系，感受家庭的溫暖，但要是把這種雷雨一樣的倫理關系帶到我身上，那還是別了。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電話。

總是在大事上求助老媽怎麽行，你自己決定啊！

我只能跨在窗臺上，勉強地接起電話。

“………救救我。”小明虛弱地說道，“我在垃圾桶裏看見七八張情書了。”

我默默地移開電話，朝掛斷鍵伸過去———

“媽！他也幫那個同學寫！是寫給你的……！”

不要再說啦！

“我不管了！”

我這樣大聲回覆，一邊掛斷了電話。

“………你不要想不開啊？！”

混雜著哭腔的聲音從下方響起，我向下一看，原來是剛才耽擱的時間裏，小王發現了我的姿勢。

———哎呀……？

仔細一看，確實是有點引人誤會

“我沒事的，只是有點想透透氣罷了————”

“報警……快點報警———！”

小王連菜都不洗了，一邊飛快地跑了出去。

“真的沒有想不開！”

我試圖解釋，但是遺憾的是我被卡在了窗臺上，如果變身離開，被叫來的警察肯定要追究我的失蹤……怎麽會這樣，小明……都是你的錯！

已經不想再待在這裏了……老林啊，你帶我走吧！

“這位奶奶你好，人生苦短，回頭是岸。有什麽想不開的，和我講一講，千萬不要一時沖動，想一想你的孩子，想一想你的家人，他們會願意你這樣嗎？有什麽不如意，請和我們說一聲———”

“………我沒有要想不開。”

我騎在窗臺上，弱弱地出聲。養老院外的警車車載大喇叭在循環播放這段話，已經顯著地蓋過了我的聲音。

“這位奶奶你好，人生苦短，回頭是岸……”

“我沒有要想不開！”

我努力用丹田去吼，但也沒有蓋過喇叭的聲音。

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吧，要是真要有人想不開怎麽辦啊？

“你說什麽—————！”

警車的那邊傳來了問題。

“我說我沒有想不開————！！！”

根本就是無效溝通，這是什麽徒然又絕望的場景。

警車上下來了一個警察，我戴著老花鏡，遠遠地便望見那就是建國。

………還有比這樣的相遇更離譜的事嗎！

建國一把摘下了喇叭靠近過來，他擡起頭，【青山敬老院】的標牌便反射進了他的視野。

他站在我樓下，短暫地關掉了喇叭。

“………魔法未亡人？”

坐在警車上，我心情覆雜。

怎麽說呢，是一種在虛擬面孔下的真實身份被現實人發現……還是什麽其他的感覺，有些許微妙。

“謝謝警察同志。”

了解緣由後，建國最後還是決定送我去找魔法農民。

“不用謝，這是我第一次發現魔法少女的真實身份……而且，正好我也有想和你單獨談談的事。”

建國一轉方向盤，嘯天從副駕駛座下面跳了出來。

“上次人太多，信息太雜亂，想到問題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

畢竟是職業為警察的人，如果自己牽扯進如此巨大的事件，會感到迷茫也是理所當然。

“為什麽……嘯天會這麽招人喜歡！簡直難以置信，這些天，我已經把它當做女兒看待了……”

建國把毛茸茸的小茶杯犬貼到臉頰上托了起來。

你把我特地叫出來，就是為了問這種問題啊？

“你要真把它當成女兒就不會把她當做武器掄來掄去了啦喵！”王八發出了驚恐的吐槽，“魔法少女的戰鬥裏，就數你的最血腥啦！？”

我深以為然地點頭，畢竟我也只是饞王八身子（物理），這家夥可是打的現場血肉橫飛，難以置信會有這樣的戰鬥方法———

………等一下，王八是可以縮到殼裏的吧？

“你的戰鬥方式，願聞其詳。”

“你等一下喵？！”

王八驚恐的聲音還沒有說出更多話來，就被建國打斷。

“它們……這些吉祥物是沒有上次的吧？你有沒有想過，它們是從哪裏來的？”

“………”

實際上，我真的沒想過這種問題。小王說這是最後一次的祭山，按道理來說，覆雜的設置應該也會減少一些———

“……我不知道。”我坦言道，“這一次不管是形式還是什麽魔法少女的設定與上一次都大相徑庭，我不明白。”

本以為選人會和上次一樣的……難道這也是隨著時代與時俱進的嗎？

“王八，你對此有什麽看法嗎？”

“我怎麽知道喵。”王八在網兜裏翻了個面，開始擺起爛來，“反正自從我有意識起，就知道自己的職責是這樣喵。已經無所謂了，反正我才是知道最少的那個喵m。”

“你怎麽罵人汪！”嘯天對此指指點點，“不可以說臟話！”

“你怎麽可以罵人？”建國趕緊捂住小狗的耳朵，“不可以學這種壞吉祥物哦，嘯天。”

“我真的受夠你們啦喵！裝什麽笨蛋父親啦你！”

王八大聲吐槽，嗚嗚咽咽地靠近我，“奶奶，還是你比較正常喵，果然還是你比較適合我———”

“也就是說……”建國提出了一種可能性，“你們吉祥物會說話，還會覆活，也就是說，你就是王八精……？”

“啊對對，沒錯，當初馱師徒一行四人讓去西方來來那問問我壽數的就是我————個頭喵！你西游記看多了吧喵！”

王八嚴正抗議，“那魔法鐘點工內掃地機器人吉祥物怎麽說？機械飛升了嗎喵？”

警車駛過高速路，窗外是飛馳而過的田地與山巒。

“……真是覆雜。”

建國嘆了口氣。

“明明是你太想當然了喵！”

王八不服氣地嗆聲。

一塊綠色的公路路牌從上空劃過，建國像是突然有了什麽點子，踩下了剎車。

“說起來，成為魔法少女的範圍是【安鎮市內】沒錯吧？”

我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既然災害僅僅發生在市內，那麽離開安鎮市本身就是逃離了這一命運———

“沒有用的。”我這樣提醒。不僅僅是選擇本身就註定要居住於安鎮市的市民，上一次也有人想到了同樣的做法。

“文華……我們，我們一起逃走吧！我才知道……我們家早就知道祭山的事，從很久以前開始就……這樣下去——”

王向紅曾經這麽對我說過。

我當時是怎麽回應的來著？

對了，我拒絕了她。

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王向紅說要逃走的那天晚上，我往她的包裏塞了一個月的工資。

然後，清晨的時候，粘著草葉和露水的王向紅回來了。

“……m，失敗了。我根本走不出去，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等等，記憶裏王向紅原來有說過這麽多臟話嗎？難不成是和王八相處太久連記憶都被這句話感染了？

我戳了戳王八的肚皮殼，它在網兜裏哼唧哼唧，發出了意味不明的一m。

“到了。”

警車停在土路上，遠處是一望無際的青翠稻田。

前方佇立著一幢小土樓，農村常見的那種。我從護工小王那裏提前打聽到了農民的地址，看樣子對方確實是以種田為職業。

我和建國在車裏完成了變身，而後打開車門，謹慎地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按下了門鈴。

“來咧———”

是一個略帶口音的女聲回的話，我猜想也許是魔法農民也正巧是在變身狀態，不由得松了口氣。

哢擦，小院的門緩緩打開，門口卻沒有人。

“……你好？請問……”

左等右等沒有人來應門，我有些踟躕地站在門口，接著問道。

“看這裏咯。”下方傳來一聲回應，“你們也是魔法少女咯？那就進來吧。”

我們視線下移，看到的是一個眼睛水靈靈的、還舉著掃帚燒地的農村本地蘆花雞。

“……………？！”

———這、這是……？

“你、你是吉祥物喵？”王八瞳孔地震，“咦？怎麽是你……你怎麽做到的喵？”

“………咯。”蘆花雞的眼神飄忽了一秒，“我在二樓看到你們倆才開的門，老羅不在這，我們進去聊咯。”

蘆花雞熟練地把他們帶進了房間，撲騰著飛上了桌，用蘆花雞不可能的身體結構完成了泡茶的壯舉，用翅膀尖尖把茶推過來。

“……你、你們吉祥物都能做到這種事嗎……？”

建國的眼睛在嘯天和蘆花雞兩邊不斷巡回，他的眼睛裏第一次像是有了“別人家的吉祥物”這種概念。

“哈哈，怎麽可能咯。”蘆花雞慘然一笑，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從一只雞的臉上看出這種表情，“為了不被每天殺三次做成菜，我也只能努力了咯。”

———說起來，確實，魔法農民說過他每天都吃……原來這是被逼出來的嗎？！

求生的本能，好強大啊。

“啊，已經這個時間了咯。”蘆花雞撲騰著翅膀飛下桌，“我還要去做飯，先不叨擾了咯。我還要做個四菜一湯咯。”

四菜一湯……？！

我大受震撼，不由得看向了網兜裏四腳朝天的王八。

“你、你幹嘛喵？！”

王八心虛地翻面縮了起來。

“想都別想！我只有這樣的小爪子喵！讓我做四菜一湯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喵！”

接著，它便委屈地大罵了起來。

m！吉祥物之間禁止內卷喵！禁止擠壓可憐的吉祥物的生存空間喵！”

一陣飯香味從廚房傳了出來，我盯著王八，建國盯著嘯天，兩個吉祥物都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直到魔法農民的本體———確實是一個五十歲的中年老頭，用鑰匙擰開了門。

“我嘞個娘，來客人嘞？”他看見坐在廳裏的我們一楞，隨即扯開嗓子叫道，“小翠，來客人你咋不說嘞，給俺發個短信也好啊。”

———不不不，再怎麽說那蘆花雞的翅膀也是沒辦法發短信……沒辦法發嗎？

“打擾了，我們是——”建國拘謹地站了起來。

“不急嘞，客人來了好歹得殺只雞。”

老羅走近了廚房，小翠在廚房發出了殺雞一般的叫聲。

“我都學會做菜了你還要我怎樣咯！不中嘞，就是不中嘞！”

被嚇壞了蘆花雞小翠縮在墻角，我們還是吃了一頓沒有雞肉的飯菜。

王八在用它的那雙水靈靈大眼睛死死盯著我，死死地。

“吆，這不甲魚嗎，吃了大補，你嘞吉祥物也不錯啊。”老羅一邊夾菜一邊誇讚，這讓王八更加害怕。

“對啊，肉質鮮美，而且放進水缸就跑不掉了，怪好養的。”

我扒著飯，隨口應和。

m，太可怕了喵……你們這兩個變態，不要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話啦喵！”

王八瑟瑟發抖，它旁邊還有一個拿著吉祥物當武器的不正常魔法少女，這讓它的形勢顯得尤為嚴峻。

“講正事吧。”建國率先開口打破了閑聊的氛圍，“這位魔法……少女，我們希望你能協助我們。”

說出少女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有點艱難吧，畢竟這裏壓根就沒有一個是少女啊。

“俺尋思也是嘞。”

老羅倒是非常冷靜。

“穢染……我也擊退過周邊地區的無數次嘞。來這打工嘞時候，這附近安鎮山的傳說就聽過好多版本，想也能想到是怎麽一回事。”

唔，確實附近周邊的農村地區很可能還流傳著更多的版本，自從住到市區，這些本土傳說也消散地差不多了吧。

我與建國對視了一眼，將上一次教授的分析和盤托出。

“………俺明白了。”

魔法農民·老羅一放筷子，小翠就過來把碗收走。

“事情都這個樣子嘞，不幹就活不下去，俺肯定幹。小翠，你帶這兩個吉祥物去玩嘞，給你放半天假。”

小翠收碗的動作停止了。

“………真的嗎？”

那吉祥物特有的水靈靈大眼睛猛然瞪大，接著就感動地發出一聲嗚咽。

———良心有點疼起來了。

等他們三個逃離這裏的氛圍後，老羅才正色起來。

“關於這吉祥物嘞，附近也有類似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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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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