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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決戰臘子口(三)【手打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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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學會了回頭,看妻子和兒子。勇猛沖鋒在前,鐵骨柔情在心。一腔惆悵。

“等著我回來。”他走時蹙眉和細妹這樣說,腰上別著數只槍,身上纏著無數子彈,叉著腰,大馬金刀,像威風凜凜的獅王要去巡視領地,帶著為數不多的部眾和兵械。仿佛從不知道退縮為何物。

他上了馬又下來,瞧著自己清麗無雙又眉眼含笑的老婆,心中頗不是滋味,郁悶的又說:“就在臘子口對面呆著,等我去接了你,我們一起走。”他摸摸小寶的卷毛,親親他的小臉,最後還是上馬離去,一聲令下,帶著僅有的槍支,戰士們都隨他而去,無論最後剩下的還是誰,都英勇無敵。

如果民族都面臨了滅亡,每一個人,無論男人、女人,孩子還是老人,都是最勇猛的戰士,為生存在戰,為活的有尊嚴而戰。

敵人,千百年前也許是同宗同源,都承接自炎黃。可是現在,被趕盡殺絕的時候,這一只隊伍只好破釜沈舟,一戰定輸贏。

這一只隊伍叫做紅軍,鮮血一樣的顏色染上五角星,鑄造專屬於他們的傳奇。

臘子口一過,紅軍不滅!星星之火,可燎原矣。

細妹看著男人離去,轉身便落下清淚。縱然她知道他不會有事,可還是滿心皆憂。

好像不僅僅是為了他,還為了這一支隊伍。從開始的八萬到現在的不足三萬,那麽多的戰士都在這一場大遷移中死去了,即使細妹沒有和他們熟識,這心中竟然也是滿滿的心疼和傷痛。

景川看著那個苗族戰士被打下石壁,他不敢貿然行動,可也不能再延遲,草蛇已驚動,再不行動就只能被打成篩子。

景川神色不動,心中不斷的想著主意,一手扒著凸出的石塊,一手在自己身上摸著什麽,等摸到了水壺,景川再不猶豫,使勁往上一扔,便立即聽到無數的槍聲,那水壺也在幾秒的時間裏被打成蜂窩,也就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裏,景川湧起全身的力氣,腳一蹬,拉著繩子就把自己甩了上去。

敵人的註意力在那幾秒鐘裏都被景川的障眼法吸引,景川在出現的那一刻,敵人根本沒來得及開槍,也僅僅是幾秒內的功夫,景川端著細妹給他的機槍就是一通猛打。

火力強盛,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但不能戀戰,畢竟現在下面的戰士還沒上來,他孤軍奮戰必須掩護著後面的戰士安全上來。

掩體,掩體……景川眼看八方,趴在地上滾動一圈,在一塊草坡後開槍。

“敵人上來了!開槍,快開槍!”敵人一個軍官倉皇起來。“魯師長呢,師長去哪裏了。”

“在岷縣喝花酒。”也不知道是誰看不慣這個師長,在這個時候竟然開口揭短。

“閉嘴!”這個軍官也知道會影響士氣,立馬呵斥。發布命令:“給我猛打,媽的,就一個人,還不弄死他!更待何時!”說是這般說,這個軍官自己卻不肯冒險,躲在戰壕裏把一個小兵推出去。

“啊——”小兵剛一冒頭就被景川打死在地,吐血而亡。這個昏官嫌惡的把倒在自己身上的小兵踢到一邊去。“沒用!”

“打,他就一個人怎麽還不死,給我打,打呀!”他一把扯住又一個士兵的衣襟又想往外推。被這個士兵強硬的扯開,躲得遠遠的,打槍也只在景川子彈打沒了重新安裝的時候冷不丁打一下。嘴裏還嘀嘀咕咕不停:“你自己怎麽不打,讓我去送死。”

細妹畢竟是不知道自己哥哥的情況的,所以給了景川很多子彈,那子彈帶纏在景川身上是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當時景川還哭笑不得,這會兒卻要感激自己小妹了,虧得他子彈多才能撐得住。

而這時,下面的戰士也在景川的掩護下紛紛爬了上來。這時那個軍官才知道著急。火急火燎的,大聲吵嚷,一張胖臉漲成了豬肝色,“混蛋!”士兵們不聽話,指揮不力,他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紅軍都拼命似地射擊,他開始想著是不是要先跑,照這樣子下去,他們這塊陣地很快就會被攻下來的。

“幹得好!”連長第三個爬上來,打了機槍滾到景川身邊,連連大笑:“好小子!我記住你了!”

景川面色不變,他現在可不想著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現在就想著打仗,狠狠的打!

“這才是真打!”想著小時候和石穿打架,那真是小家子氣,這才是男人該幹的事。

“那還用說,小子你叫什麽,第一次打仗?”一邊打仗,連長一邊問話。

“第一次打,長見識了。柳景川。三軍團來的。”景川撂倒十數個敵人,連長掩護,他重新安裝子彈。

“三軍團?!”連長訝異一閃而過,接著臉上就浮現敬佩羨慕之色:“怪不得!早聽說過彭大司令的大名,有血性,是個真漢子。你們那是不是還有個叫李雲龍的,彭司令的心腹愛將,聽說是個混球,不知道他打仗怎麽樣。”王開祥見士氣有利於自己這邊,一鼓作氣發起沖鋒,“沖啊!”

景川不落人後,端起手上的酷似這個年代的機槍(內裏絕對先進,細妹學聰明了,不給機槍弄華麗外表了,省的惹人懷疑)就是一陣掃射,緊跟王開祥連長也沖了上去,還不忘回答人家的話:“你都說是心腹愛將了,打仗的能力自然有看頭。”

說完就沖到了最前頭去,第一個跳入敵人的戰壕,攻占!

而敵人的軍官,上梁不正下梁歪,十四師長自己在縣城躲閑,手下的軍官自然也是一個德行,這就叫什麽人帶什麽兵,領軍人物是什麽樣的風骨,這個軍隊就是什麽樣的!

“頂、頂著……我去搬救兵!”這個腦滿腸肥的軍官話都沒說完就倉皇而逃。

而景川,是個有心人,自進彭石穿的軍隊就先弄清楚了自己士兵的軍銜軍服特征,其實紅軍根本沒有正規的軍服,都是截獲了敵人的居多,而敵人的軍隊軍裝軍銜什麽的就正規很多,軍官穿什麽軍服景川自是知道,他眼看那人要逃,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爬出戰壕,就追了上去。

景川腿長,身體強壯,捉一個腿短肥男那就是小菜一碟。景川也不急,定了神,瞄準那肥男的小腿,“嘭!”就是一槍,那肥男哎呦一聲,摔了個狗啃泥。景川還沒到他跟前呢,他就先哭爹喊娘的求饒。

“不要殺我,我投降,我投降。”他立馬就棄了自己的槍,雙手抱頭蹲下,等待景川處置。

景川心下卻生了疑,認為這人是不是耍詐?

據他所知,國黨是一個很強的軍隊。無論是人數還是裝備都要比紅軍高出一個檔次不止,這個小軍官怎麽如此膽小怕死。

“不要玩什麽花樣,這裏已經被我們攻占了!”景川槍口對著這個肥男,一時不好動作。

“你等什麽呢,還不捉了人去前面接應!”王開祥往景川這邊一看,發現景川正在發楞,氣得他真想一腳踹死他。

罵罵咧咧跑過來,扯了肥男的腰帶三兩下就把人綁了。

“他們不是很強的嗎?”景川問,臉上浮現一個新兵該有的好奇。

王開祥沒說話,這個肥男到先開口了,“你們打仗就拼命,這一路上我們各個地區的軍團都傳遍了,神出鬼沒,瘋狗一樣見我們就咬,哪裏敢和你們硬碰硬,你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可是有家底的人,死了就享受不到了。”

“你說誰瘋狗,你奶奶的!”王開祥對著肥男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不能打,不能打,你們不是不隨意處置俘虜嗎。”肥男顫顫的哭爹喊娘。

“那是對待高級軍官,有骨氣的軍官,像你這樣的,見一次打一次。”

側面襲擊成功,打入敵人工事堡壘內部,很快就攻下臘子口。

林虎組織人修覆棧道,搭橋牽繩,發電報給中央縱隊,可以開拔渡河了。

“細妹子,快,我們馬上要走。”賀大姐已經背好了裝備,進來想幫細妹忙來著,沒想到細妹早就收拾好了。

確切的說沒什麽好收拾的,只要把一個大竹籃子放到大白的身上,抱上孩子,領著大白一家,她隨時都能行動。

“好。”細妹動作迅速,抱了某四起來就往外走。大白背著一家子的行囊,領著三只小崽子和金子就顛顛的跟著走。

“哈,我倒是把你的大獅子忘記了,還想著幫你收拾呢。”賀大姐笑著道。

“我想著呢,我抱著孩子本來就是違背了規定的,現在更不能拖大家後腿的。”

“快、快,到前面每人領一鬥糧,領了就走。”外面戰士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整裝待發。排成一長排等在一堆糧食面前。

“別看小平個子小,他嗓門可大著呢。”中央最高領導三人,毛等從一個大帳篷裏出來,笑著道。

“那是老彭的兒子吧,我得看看去,好家夥,這小子特皮實。”恩來往細妹這邊一看,立馬轉了步伐往細妹這邊來。

“就他喜歡孩子。”毛和身邊的人打趣,“想要就自己生一個嘛。走,咱們也看看去,唉,我瞧著也稀罕,我那閨女要是……算了,送都送了,還說什麽,我得以身作則。就他一人疼孩子,咱們都不疼嘍。”毛笑著說。旁邊的人卻沒有接話的。

“都是被逼無奈。誰讓紫珍同志是個溫婉賢惠的,要是紫珍同志也和細妹同志一樣鬧騰,我看到時候頭疼的還是你呦。你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哪有那麽多功夫。”到了細妹跟前,一個人笑著接話。

細妹自是聽到了,只裝作沒聽見。這些人,心眼子比她十個還多,她不能隨便說話。夫妻一體,石穿不在,她就代表了石穿的態度。雖然石穿說話太直,也得罪了一些人,但他畢竟是了解這些人脾性的,說的話也知道輕重,而她就不能亂說了。

“叫伯伯。”細妹很喜歡周這個人,不但長相帥氣,而且性情也灑脫,尤其是他的說話藝術,她每次都拿他來勸說石穿說話委婉一些,雖然都是熟人,但是再熟再好的朋友也要有個度的。她就很欣賞他的說話方式,即使是反唇相譏別人,憋屈別人也很有風度。

“伯伯。”某四翻看過空間裏的民國書籍,知道這個人,是個值得人尊敬的。某四想,這個人經得起他的一聲尊稱,自己也不委屈。

“我們也是伯伯呦,小家夥。”瞧著某四白白胖胖,圓圓嫩嫩的哪個能經得住呦,都逗弄起來。

某四睜著大眼很是仔細的看了毛一會兒,小腦袋輕輕一點,心中想著,這就是那個民國第一人?!雖然在對待自己阿瑪上這個人有所欠缺,但是遍讀他的歷史,不可否認的,這是個雄才大略的人。

額娘說,時勢造英雄,被這個人給趕上了。而他,作為一個曾經的鐵血帝王,遍讀歷代帝王史,深深的感悟,每一個有所作為的帝王都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而他們的共同點則是,在成為帝王之前,在恰恰好碰上那個機遇之前,他本身就是一個有準備的人,因為有準備所以才有所作為。

就像他,後人評說他為王位處心積慮,使盡手段,種種評語,似乎大多數都是為他的作為所不齒。然而於他,只不過是一個志向,是在皇宮權利傾軋之下必須的選擇,成王敗寇,不是高高在上就是被打落塵埃,他,向來冷傲,怎可想象著自己被八弟壓在身下的屈辱!

既然不能忍辱,便只能勢在必得!

“伯伯好。”某四為以後考慮,那態度便稍微更好了些。

“真乖。長得真俊,我看吶,像細妹同志多些,你們以為呢。”毛開著玩笑道。

“是啊。”幾個人紛紛點頭。

“老彭不在,自然是要好好照顧你們母子的。這樣吧,我把我的警衛員派給你。”毛考慮一會兒如是說。

“不用,我和賀大姐一起就可以了,況且我還有大白,我的安全不成問題。”細妹婉言拒絕。“再說了,石穿要是知道我用了您的警衛,他還要找我麻煩呢,為了我們倆人不吵架,主席千萬要自己保重才好。”

“細妹同志考慮的對,主席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小平同志安排好了領糧的事情之後,走過來道。

“好吧。和紫珍在一起,我也能放心。我們也走吧,盡快,我們不能拖延,要給老彭留出阻擋敵人的時間。”

“終於都走了。”細妹吐出一口氣。

“我們也走吧。來,你的糧。”賀大姐替細妹領了糧,要給她放到大白背上的竹籃子裏,被細妹拒絕了,“不能要,我們有從三軍團帶過來的,這些就都留給戰士們吧。”細妹指指自己的大竹簍。

賀大姐看了看細妹的神色也不像說謊,便道:“那好,你也不要和我客氣。從井岡山到現在,一軍團和三軍團就沒分開過,你就當還是在三軍團一樣,戰士們一樣尊重你。”

“我有什麽尊重的,該尊重的是那些流血犧牲的戰士們。”細妹嘆息一聲。

賀大姐也不說話了。“許多身強力壯的戰士本不該犧牲的,他們是為了顧及弱小。算了,不說了,馬上要渡過臘子口了,我們再也不會過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了,該高興。前面是楊土司連夜為我們修好的古棧道,過的時候要小心,不要往下看,會頭暈的。”

“嗯,賀大姐也小心一點。小寶,到媽媽背上去,媽媽背著你走。”細妹準備換個姿勢抱孩子。

“那裏,蹲著。”某四定睛往古棧道上看去,一眼竟然望不到盡頭,自己至少也得十多斤,背一會兒不覺得什麽,若是背著他一步步走上去,估計額娘的手臂都得斷掉了。於是他指著大白背上的大竹簍道。

“小寶窩曲著會難受的。你剛出生的時候小不點一個能放得下,現在放不下了。”細妹轉眼一想,笑了,輕輕的親了某四小肥臉一口,她倒是把空間忘了。“好,小寶是最孝順,最聰明的孩子了。”

把大竹樓蓋嚴實了,只要不掀開,誰知道小寶在不在呢。等休息的時候再讓小寶露個頭就好了。

這棧道修於石壁上,真真的不能往下看去,細妹在禁不住好奇心往下瞅了一眼之後就深深的體會到了。

眩暈,惡心。細妹一下停住,閉著眼,扶著石壁。

“怎麽了,讓你不要往下看,你瞧瞧你,膽真小,難受吧。”後面的賀大姐關心的問。“我看你這樣,還能不能走,臉蛋白的像白面了,你是不是淋雨生病了。”賀大姐抹去臉上的雨珠,急急道。“我們不能拖後行程啊,後面的戰士都等急了,再堅持一下。這棧道又窄,我也不能扶著你,這可怎麽辦。”

“沒事。我、我剛才就是暈了一下。現在好多了。”細妹再也不敢往下看去,只悶著頭跟著前面的戰士走。

“嘭!”“轟!”“嘩啦啦!”

有石塊滾落而下,仿佛山壁都跟著顫抖了。

“快走,加快步伐!”從後面一個戰士接一個戰士傳來命令。

細妹忍住胸悶之感,擦去臉上的雨水,咬牙強撐。腳下也跟著加快了步伐。隊伍的速度決不能在她這裏卡住!

等到達臘子口的時候,這雨也漸漸的停了。

雨後,松濤蒼翠如玉,空氣清新,讓終於從走狹窄的棧道中喘過氣來的細妹也不禁暢快的呼吸一大口。

可,當看到峽口兩岸的點點猩紅,細妹的心又抽緊起來。

“大哥……”會平安的吧。

“你說什麽?是不是畏懼這臨時搭建的木橋,沒事,閉著眼就過了,還是那句話,不要往下看。”賀大姐在前頭走著,鼓勵細妹。

細妹也不解釋,點點頭。有空間在手,就算把她從高空扔下來,也摔不死她。

“大白,金子,你們行嗎。這橋就兩根繩子中間搭了稀疏的木板,你要小心一點啊。”大白琥珀色的眼睛傲慢的看了細妹一眼,昂首挺胸在前,金子緊隨其後,大搖大擺的上去了。

細妹嘟嘟嘴,氣笑了。“擔心你個頭啊,你可是四條腿的,比我這兩條腿的自是穩當。”

待大毛、二毛、三毛也一蹦一跳的安全走過繩橋之後,細妹傻眼了,好吧,只有她是最弱的。

她也奇怪,她也不恐高啊,這會兒怎麽看一眼底下湍急的河流就頭暈呢?

籲出一口氣,細妹放松自己,也學著賀大姐的樣子,扶著繩子慢慢走。

“小妹……”景川在對岸的草坡上等著呢,就是擔心細妹的安全。這會兒看細妹正走在繩橋上,他提著心,現在也不能去接應了,只能等著她自己過來。

“大哥……”細妹聽到聲音很高興,可馬上閉了嘴。她可是記得大哥說的話,暫時不讓別人知道他和石穿的關系,怕人家說他無能,大哥要等到有成就之後再說。

前面有大哥在殷切等待,細妹這心竟奇異的平靜下來。

走過繩橋,細妹還是按捺著自己的情緒,只對景川安慰一笑,就抱起竹簍裏的某四坐在對岸等自家男人。

“細妹子,怎麽不走了,我們在吳起鎮才能休息,累了也要堅持一下,這氣就是要憋著,一旦洩了可就更累。”賀大姐也怕那峽口。她這會兒才平靜下來呢。

“他讓我在這等他,我願意在這等他,和他一起走。你們先走吧。”細妹一直保持著微笑望著對岸。

“可……”賀大姐還想說什麽。可是一想到,他們是安全了,可人家男人還在戰鬥中,怎能拋下為他們斷後的人就先走呢,一時之間,賀大姐也不願意走了。

“那我們也等著吧。聽那邊槍炮聲,老彭手裏已經沒有彈藥了,老彭之勇猛無人可敵。”毛得到消息,沈默半響,道。

又帶著中央的幾個人轉回來,都等在山上。毛抽著煙,目光望著對岸,以及坐在崖邊,抱孩子的細妹身上。“這兩口子啊,分不開嘍。”

“爸爸會沒事的。”某四覺得自己被抱得已經要喘不開氣了,憋紅著一張臉,奶聲奶氣道。

這聲才喚回細妹的理智。抱歉的親親某四的小臉。嘴唇打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面,只有斑駁血跡,還是沒有一個人。

細妹恍惚間,覺得自己已經坐在這裏等了一萬年。一直到她頭發等白了,風把她變成石頭,對面還是沒有一個人,蔥蘢蒼翠的草上,只有血在嫩綠的葉子上滴下,誰的血,戰士們的血,親人的血。

這一路走來,是用鮮血鑄就的殷紅之路。

走在皚皚白骨之上,心中無盡悲痛。

回來吧,我在等你。你知道,我一直會等著你歸來。我壞脾氣的丈夫,快回來,你再不會來,我們的兒子都要長大了,還有我肚子裏的,我還不確定,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到來。

孩子說,爸爸,我還沒見到你,你要看著我出世啊。你不能偏心,你看著哥哥出世,就一定要看著我出世,否則,我再也不認你了。

槍聲到了最後,一邊倒。

久經戰場的毛,心都跟著提了起來。喃喃自語:“老彭,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啊,你決不能把敵人帶到陜北來。”

再後來,細妹眼睛都模糊起來,她漸漸的看不清對面的蒼翠,看不見對面的血跡,她耳朵轟隆作響。

“我在等你,你說讓我等你的……”她來來去去只說這一句話。

“媽媽……”某四禁不住也懷疑起空間裏的史書了。會不會記載不實呢?爸爸……

“啊——”男人一吼,似獅王最後的掙紮!

“轟——”“嘭——”

“炸藥!最後的王牌!”毛眼前一亮,便見對岸陸陸續續有戰士奔過來,身上軍裝烏黑,也不知是炮灰還是血流的太多,把衣服都染黑了。

細妹瞪大了眼,心提到嗓子眼裏,眼淚像珍珠一樣,不能自控的,骨碌碌沿著她雪白的臉頰滾落在某四的額頭上。

某四伸出小手撚住,他卻聽不見自己額娘哭泣的聲音,唯心跳“咚、咚、咚……”一下一下,震蕩的他以為,要耳聾。

“爸爸的聲音。”他聽到了。是經歷了什麽,讓他痛苦至斯!

一聲爆炸,一朵烏黑的蘑菇雲。山間寂靜了,連鳥雀也屏住了呼吸,對岸,會有他的身影飛奔而來的,對吧……

細妹站了起來,竟然顧不得孩子,踉蹌幾步,自己越發逼近崖邊。

“媽媽……”某四焦急的想邁開短腿追過去。被景川一把抱在懷裏。小聲的道:“噓……”

不能出聲,某四心中似乎也感應到父母的境況。

一個,生死未蔔,一個心神飛散,唯男人歸來,女人望見,才能一切恢覆如初。

沒有聲音,靜,靜極。

當那個人,一身是血,騎在馬上,單手提刀出現在對岸的殷紅血泊之中,細妹笑了。

那笑顏,縱然某四前身為皇帝,閱美無數,亦不曾見過。

媽媽是最美的,爸爸是最勇敢的。某四想,他與有榮焉……亦笑了。一雙鳳眼含笑,真情流露,內斂到骨子裏的冷漠,不覆再見。

“嘶——”震鬣長鳴!血馬昂首在天,前蹄擡起,站立。馬上之人,亦高高在上,這一刻,獨屬於他,他的身影,同血紅的朝霞,那是一幅英雄的畫。

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

無聲,卻勝有聲。

細妹才不管旁的人,她沖動的已經站在了繩橋的第二個木板上。

“你站住,別動!”對岸的人,大吼一聲。血馬臥倒而死,彭石穿從馬上跳躍而下,扶著繩子最後一個渡過。

“嗯嗯。”細妹猛點頭,竟真的不敢動分毫。

待一身血腥味的男人走來,大步一轉上了山,腳踩在實地上,那強勁的雙臂也與此同時把女人拉了過來。剛要板臉訓斥,冷不丁被女人一把抱住,他驚楞少頃,嘴角緩緩揚起,心中得意。

自己走時,這女人臉上滿上笑,還以為已經沒心沒肺,原來是裝的好,這不,見他安全了,原形畢露。

細妹滿腹有好多話想說,到了嘴邊才發現其實什麽話都沒有,只看到人,就什麽都好了。

可聞著這男人一身的血味,細妹再也忍不住,哇一聲吐出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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