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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興奮的一個吻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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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加圖的眼底閃過一絲猶豫,就在她不安的把小刀從袖子裏抽出來的時候,他把手槍插回了皮帶裏。

緊接著加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很快轉過頭,不再看她。

果然,他認出她了。

她是個偽造貨。

但是因為某種原因,他不打算殺她。

對,他把槍放回去了,也許他從頭到尾都沒想殺她,也許是槍的位置咯到了骨頭,想要挪動一下換個位置。而且她為什麽下意識覺得加圖恢覆記憶以後會解決她?說起來他們相互扶持了這麽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葉芙松了一口氣,等到她發現背上出了一層冷汗的時候她也完全沒明白自己幹嘛那麽害怕。但她發現加圖背轉過身的時候,那口悶氣有提了起來,葉芙就這樣憋著一口無緣無故的悶氣走到皮塔身邊,這個斷了腿的小夥子蜷縮在角落裏,靠在一面褐色泥土和青色草屑堆積的石壁上,黑色的外套被撕成可笑的長條,染紅的白體恤褶皺散亂,那張原本自信的臉現在青灰一片,就像長了青苔的石像。他的滿是傷口的手從殘破的襯衫袖口探出來,一下一下撫摸著凱特尼斯的頭顱,她黑色的頭發像水草一樣纏在那幾根慘白的手指上,那張臉上的皮膚大概已經和冰冷的大理石一樣硬了,可皮塔仍舊不死心的一遍一遍撫摸著,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心愛的女孩子喚醒。

葉芙不想打斷這種叫人悲傷心碎的場景,不過他們沒有時間看皮塔心碎悲傷了,她的意思是,他們得快點出去。而出去的代價就是解決掉這兩個人,或者是夥同這兩個家夥一起出去,如果艾伯特那個所謂的方法足夠有用的話。還有就是,她的背幾乎要被加圖的眼神燒成焦炭了。

“皮塔,地洞是你們挖的,怎麽樣才可以出去?”她一定是在做蠢事,她喃喃的想,放過殺害這兩個目標,去追尋一個可以共同存活的機會。這說明她的本性還不算壞,當然,如果那個機會是個謊言,她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的心臟血淋淋的挖出來。

皮塔像是沒聽見一樣,葉芙耐心的重覆了一遍,直到背後傳來艾伯特的呻吟聲,皮塔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吃驚的看向她。

“你知道的,殺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皮塔艱難的說,很顯然也不想死,“你們倆,你和加圖。”

當然,這個可能性她早就考慮過了。加圖和她在解決完艾伯特和皮塔以後,他們將會一起被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而這個時候凱匹特可以對他們任意處置,譬如放廣播改變規則,和電影裏一樣說什麽只有一個人才能活著出來,那麽他們根本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電影裏凱特尼斯和皮塔用毒果子成功威脅到了凱匹特,而在地底下加圖和葉芙什麽也沒有,難道用吃泥土威脅凱匹特?凱匹特可不會吃這一套。

他們得回到地面上去,起碼手裏有點類似毒果子這種後招再說。

皮塔擡起頭,撫摸凱特尼斯的手慢了下來,眼底微微閃著光,那分明是對生的渴望。好家夥,敢情對凱特尼斯這種悲痛欲絕也是喬裝的?葉芙擰起眉毛仔細打量他臉上的神情,那抹微光已經從蔚藍色的眼睛裏消失了,留下略顯慘白的嘴唇和青黑的眼圈。

“皮塔?”葉芙警告。

“你……不打算殺我們?”皮塔以一股驗證數學公理的嚴肅和防備勁問,一遍問一邊緩緩站起,懷裏還緊緊抱著凱特尼斯的頭顱。

現在不殺不代表未來不殺。

葉芙心底暗暗加了句,表面上卻翻了個白眼,“顯而易見,要不然你的腦袋還會在你的脖子上麽?”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在加圖和自己間選擇,為了讓他們倆在凱匹特改主意之前出去,她必須留點後手,比如那些毒果子,而得到毒果子就需要皮塔的幫忙,那麽,他們不得不需要這種短暫的合作關系。為了取得皮塔的信任,他們也不能殺了艾伯特,這真叫人難過。她巴不得艾伯特快點死,這個世界上少一個知道她的小秘密的人就是消除一個隨時威脅著她的隱患。

皮塔低聲告訴了她方法,葉芙回過頭,加圖正長久的看著她,在發現她的註視時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和期盼的光,不過在真正對上她眼眸的瞬間就消匿無蹤,就像皮塔在發現自己可以存活時眼中閃現的那股對生命的渴望。葉芙覺得自己的喉嚨堵得難受,就像有個女人正使勁用尖指甲掐她脖子似的。

她垂著頭走到他身邊,短暫的看了他一眼,而加圖則垂下頭瞥了眼皮帶裏的槍,又擡起頭,灰色的眼珠比以前更陰暗也更深沈了。

有什麽東西變了,有什麽東西回來了。

但很快,加圖的臉頰邊泛起一股痛苦的,矛盾的,壓抑而堅定的神色,連帶著腮邊的肌肉也僵硬堅實起來。

“格拉芙?”他帶著不確定的問,大拇指摩挲著槍支,仿佛那東西就是讓他醒悟了的證物。

“……”葉芙躲避著他的視線,為這一切感到沮喪,按照她的計劃,起碼得比賽結束以後加圖才會恢覆記憶並發現她是冒牌貨,而現在加圖直接戳穿了她的偽裝,還是靠著一個連艾伯特都知道的小破綻,更關鍵的是,她不明白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她真是沒用,但葉芙還是用舌頭潤了潤喉嚨,“恩……加圖。”

加圖灰藍色的眼睛閃了閃,帶著不容許她拒絕的肯定道,“格拉芙。”

一下子她什麽都明白了。加圖用了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這就說明他的確想明白了,也看穿了她的偽裝。但現在,起碼是現在他們不能把真相說出來,一旦揭露事實,葉芙的性命將會不保。加圖剛才的那聲格拉芙分明就是肯定了葉芙作為格拉芙的存在,即使在未來他會報覆會否定,但在眼下,葉芙作為格拉芙的身份不會改變。

她不會死。

剎那間,他們之間似乎建立起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加圖扛起了昏迷中仍在微笑的艾伯特,這個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他們不會丟下他似的呻吟了聲,甚至還咳了幾口血以示祝賀。葉芙把皮塔的手捆了起來,把凱特尼斯的頭顱掛在他的脖子上,背著他按照他的指示爬了出去。

凱特尼斯很聰明,他們一開始挖了兩條路,一條來時的已經被封鎖,還有一條則以備不時只需。

加圖沈默的在前頭開路,一邊還時不時回過頭看看葉芙有沒有摔到,這讓她在即使明白加圖已經看穿她的事實後還莫名其妙的盼望其實他根本還什麽都不知道,好吧,坦白的說就是自欺欺人。這條洞又窄又擠,葉芙咬著牙跟在加圖身後,空氣潮濕悶熱,呼吸不暢得仿佛有十條滾燙的手帕層層捂在鼻子上。大概走了有十幾分鐘,不時有奇怪的老鼠貼著她的腳背竄過,那些毛茸茸的長尾巴像狗尾巴草一樣,每每撩得她咬牙切齒。

當溫暖的陽光迎面拂來時,葉芙下意識瞇縫了下眼。加圖第一時間伸出一只手擋在了她的眼睛上,避免突兀的光芒刺傷她的視線。

安靜,很安靜。

她的耳朵和視線一樣突然失去效用,變得一個字都聽不見,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仿佛聽到有人喉嚨滾動的聲音,接著加圖的手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從她臉上挪開。她的視線中出現了那抹久違的金色,璀璨得好比世界上最純的黃金,雖然它們硬得像刺猬背上的刺,但葉芙就是覺得它們在這個時候漂亮得無人能比擬。剛才他體貼溫柔的動作又讓她產生了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那就是這個加圖和以前那個殘暴的加圖相比,變了。但又和那個失去記憶後有些天真的加圖不一樣。

藍色的天空像柔軟的綢布一樣,軟綿綿的白花就和南方鄉下的大白棉花田,葉芙的雙臂拖著皮塔的屁股,比利哆哆嗦嗦的從她身後走出來。

嘲笑鳥滑過天邊時高亢的叫聲,比利大力吸著鼻涕的噪音和小聲的抱怨。艾伯特被毫不溫柔的撂在草地上時發出的呻吟,皮塔在聞到青草的清香時,在她肩頭發出近乎驚喜的嗚咽。

還有象征著希望的一切。

他們來到了原來葉芙替加圖驅趕狼王的地方,那個時候加圖身受重傷,一頭狼王不要命的撲向他。而這個時候她不要命的沖上去死死抱住了那頭狼,燙人的火焰瘋狂的從她的手臂上湧到頭狼身上,接著它痛苦的嚎叫了一聲,放過了對加圖的致命一擊。然後艾瑞克籌集了大筆的資金給他們送來了藥物和價值千金的鎧甲。加圖完全知道她的弱點,心臟和胸腔都有鎧甲保護,那麽殺死她的唯一途徑就是砍斷脖子射穿頭顱。

葉芙轉過臉,不去看加圖眼裏閃爍的淚光還有他摸上腰際的手。

她握緊了懷裏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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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擺在他們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把皮塔和艾伯特都幹掉,另一條是采用艾伯特的那個可以挽救所有人生命的法子。葉芙不可能讓再次相信艾伯特,就算這個方法真的管用又怎麽樣?他雖然沒有被刺中要害,但也逃不過血流致死的命運。皮塔的腿斷了無法獨立行走,沒有藥物的治療他不可能再次行走。只要加圖和葉芙把他丟在樹林裏,沒過幾天就能聽到宙斯之角傳來某個貢品被渴死餓死的炮響。

所以這兩條路變成了:是現在把他們幹掉還是讓大自然解決他們?

讓大自然解決他們固然好,葉芙的手上不會再多兩條無辜者的性命,她每天從夢中醒來時不會擔心下一次做夢會遇到艾伯特皮塔的臉。可如果不在此刻幹掉他們,沒有人能確保凱匹特會幹出什麽事來。比如他們會放出又一場大火,或者再放一群野狼,或者直接讓比賽延長,直到他們自相殘殺出只剩下三個人為止。

葉芙摸了摸脖子上被石子刮出來的皮肉,那裏刺刺得疼。在陽光下,皮塔臉色蒼白的抱著凱特尼斯的頭顱,似乎正在哭。比利在他旁邊發呆,紅色的頭發像逐漸熄滅的火焰。艾伯特在綠色的草地上氣息奄奄,她嘆了口氣,走過去檢查他的傷口。溫暖的,濕滑的血沾了一手。她就用那只沾著血的手拂開擋住他灰眼珠的棕發,這個人已經出氣多入氣少。那雙灰色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眶裏費力的動了動,葉芙看懂了那一瞬間他向她傳達的訊息,那是一抹帶著嘲諷的,不甘心,卻摻雜了解脫的微笑。

“你不信我是不是?”他吃力的挪動嘴唇。

此刻葉芙倒有些相信艾伯特是認真的,也許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著一個可以讓他們所有人平安離開這裏的辦法。凱特尼斯臨死前曾經提到過艾伯特的計劃裏有地雷,競技場裏不可能有地雷這種危險性武器,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艾伯特那麽聰明,他一定想到了那個“可以被利用改造成地雷”的東西,那就是宙斯之角上金屬圓盤下的定時炸彈。游戲一開始時所有貢品在倒計時結束前必須站在那些可笑的金屬圓盤上,一旦提前離開就會觸發定時炸彈從而引起爆炸。

如果計劃可行,艾伯特凱特尼斯他們完全可以威脅大賽委員會:如果不讓剩下的幾個人同時活下去,那麽他們就會引爆地雷,到時候沒有一個人會活下來。是的,委員會需要一個勝利者,不然全凱匹特人都會失望,所有的賭註和財產都會因為貢品的全軍覆滅而落空,而這一切的苦果罪責都將由委員會承擔。沒準那些可憐的組織者會被施以絞刑,而絞刑會以全國直播的方式進行實況轉播,就像這偉大的饑餓游戲一樣。

但是這個法子太瘋狂,先不說它的合理性,炸彈要怎麽拆卸,地雷要怎麽安置,誰知道?況且要是凱匹特提前發現他們的小算盤,會不會引發一起水澇把炸彈都淹了,這下誰的鬼點子都轉不起來。還有,就算天時地利人和,誰能擔保沒有人會出賣隊友,在炸彈引爆之前率先按下引爆器,以犧牲其他幾條性命的代價成全自己。

“我知道該怎麽弄。”他低聲說,“就在湖底的那個小紙條上。”

葉芙盯著他,手指猶豫的摸到自己的口袋上。艾伯特是指那份拆裝地雷的圖紙是她從湖底小屋帶出來的物理圖畫?

“地雷?”她做了這個詞的口型,沒有說出聲來。

艾伯特喘著氣,費力的點點頭。

好吧,葉芙從湖底金幣小屋裏帶出來的那張小紙條的背面畫著一張粗糙的簡略圖,有點像初中學的電壓電阻的物理圖,不過也多了很多看不懂的元素。照艾伯特的說法,那應該是一張地雷運作的簡單直指南。好吧,看來炸彈要怎麽拆卸怎麽安置的問題解決了。但是這張地雷構成圖為什麽會出現在哪裏?

葉芙緩緩站了起來,一種憂慮伴隨著驚恐的情愫在她內心深處不斷滋生。她不相信凱匹特會把那種教人如何反抗的圖紙塞到貢品的勝利獎品中。要知道電影裏的凱特尼斯和皮塔就是因為公然反抗凱匹特耳而被秘密當成反抗聯盟的代表人物,而他們反抗的方式和艾伯特此刻用地雷威脅凱匹特的方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凱特尼斯讓皮塔和自己假裝同時吞下有毒的果子,大賽委員會為了不出醜不得不宣布七十四屆饑餓游戲有兩個勝利者。雖然他們活了下來,但從此都被凱匹特記恨上了。

所以喜愛獨裁主義的凱匹特怎麽可能把這種地雷安置圖秘密塞給他們呢?還有那個叫凱蒂的女孩,凱匹特說她是出賣二區倒戈向首都的反抗人士,這是在暗示什麽?

一道靈光閃過,葉芙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遇上了大麻煩。一股名為反叛的革命勢力正在滲入凱匹特,就像凱蒂當年做的那樣,因為游泳的比賽的關系頻繁出入凱匹特,從而獲得了很多關於首都科技的醫療的情報,雖然她最後被判了十二區,但如果沒有那些珍貴的情報,十二區根本不可能靠那些落後的武器和貧瘠的土地贏仗。

也許那張地雷圖就是所有革命者對貢品的一個暗示:照著上面的去做,和我們一起反抗凱匹特的權威。

而照著這樣做的好處是:你們可以一起在這場饑餓游戲裏活下來。

但是今後能不能在凱匹特的惡意壓榨下活下去,革命者不會保證。地雷這個主意只是個革命者對首都的一個小小的試探,如果凱匹特對貢品聯合反抗的事情反應過激,(比如追殺艾伯特葉芙他們,或者想盡辦法折磨他們一次一次讓他們參加游戲),革命者就會調整計劃不會刻意挑起戰爭,那麽如果葉芙想要活下去,除了加入革命別無他法。相反,如果凱匹特對此無動於衷,那麽葉芙艾伯特加圖都可以平安保住命,革命者會繼續得寸進尺,直到觸碰到凱匹特的底線。

“格拉芙,格拉芙——”

葉芙猛然驚醒,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在艾伯特身邊坐了很久,背上的T恤濕了又幹,脖子後的黑發因為冷汗黏在脖子後。低下頭,艾伯特正用一種了然的眼神看著她。

“你都知道了?”她問,指的是革命者混入饑餓游戲並且利用他們做槍桿使的事。

“我別無選擇。”他說,“我只是想活著。”

他腰上和小腿上的傷口本來應該結疤,可剛才的動靜太大,很多快愈合的傷口又掙開了。葉芙沒有繃帶,無法止住湧出的鮮血。

“相信我一次?”他略帶乞求的問,灰眼睛閃動著。

相信艾伯特的後果可能是再次被他出賣,或者是被凱匹特永遠記恨上。

“很抱歉。”葉芙的聲音裏空洞洞的。她不能擅自搭上加圖的命。

艾伯特閉上了眼睛,一行淚水混著血水從他滿是煙灰的臉頰上滑過,這是葉芙第一次看到他流下淚水。

“那要是他們改主意呢?二選一?”他輕聲問。

她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聲音在艾伯特耳邊呢喃:“這個不需要你擔心,我……”下意識看了眼身後的森林,“……我有準備。”她站起身,回頭拍了拍加圖的肩膀,交換了一個彼此才懂的眼神,轉身走進了茂密的森林裏。茂密交錯的棕色樹枝密密麻麻蓋在頭頂上,深綠色的樹葉不讓半分陽光投入。清晨剛下過雨,草地太軟一踩人就下陷。 空氣中也是濕漉漉充滿了青草的香味。皮靴子踩在滑膩的苔蘚上,昆蟲拍打翅膀的簌簌聲在耳邊響起,樹林暗沈,四周無光,葉芙用刀費力的砍去擋住光線的灌木叢,一小片金黃色的光像沙子一樣流瀉到地面上,照耀出好幾從各不相同的植物。

就像艾伯特所說的,他們都知道凱匹特陰晴不定,讓兩個相愛的人自相殘殺是多麽具有戲劇性的畫面,即使凱匹特人會在事後抱怨委員會沒有良心,但如果讓這些熱愛肥皂劇的人們摸著心口說不愛這種鏡頭,那一定是騙人的!葉芙明白這一點是因為她看過電影,而艾伯特能看透這一點完全是因為他足夠了解凱匹特,所以她很佩服他。為了給自己爭取一點餘地,葉芙在森林裏開始了找尋毒果子的探索。她努力回憶電影中毒果子,那是一種黑色的漿果,在電影中皮塔無意中采得卻被四區的女貢品狐貍臉誤吃,也是凱特尼斯和皮塔威脅凱匹特的最後一招。她花了大概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尋找,幾乎把那片森林的地皮都翻爛了,就在她打算取些水給加圖他們洗洗臉時,宙斯之角的方向突然響起了一聲炮響。

炮響等於有人喪命這點她再清楚不過。

剛才她給加圖的眼神是讓他看管他們,照理來說不應該有死人。

難道是加圖等不及了?那麽死的人是誰。

是艾伯特還是皮塔?

等等,如果是皮塔和艾伯特突然反擊呢?

萬一是加圖呢?

是加圖!

這個可能性讓她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

飛快的把撿到的各種漿果用外套包起來,甩在肩膀上,葉芙迅速的向森林的邊緣跑去。刺眼的陽光在第一時間刺在她的臉頰上,隨後視網膜上出現了那個站著的高大黑影,他一手低舉著,有個黑影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反抗的意向。

葉芙往前跑的步子慢了下來,視線逐漸習慣了光亮,那幾個影子逐漸清晰了起來。

艾伯特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但鮮血正不斷的從太陽穴上的窟窿裏湧出來。比利癱坐在地上,瞪大著波斯貓一樣的綠眼睛嚇呆了。葉芙把視線從那頭隨時都可能燃燒起來的紅頭發上收了回來,望向了那個正舉著槍對準皮塔太陽穴的人。過了半晌比利才反應過來,開始瘋狂的尖叫。

葉芙長抒一口氣,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擔心感到無奈。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加圖的神色太過於漠然,他緊抿著嘴唇,對比利的尖叫置若罔聞。那柄槍毫不留情的頂著皮塔的太陽穴,後者挺著脊背一動不動,皮塔則毫不畏懼的看著加圖的臉,那是一種無聲的抗爭,他懷裏還溫柔的躺著凱特尼斯的頭顱,仿佛他真的愛這個女孩到了最後一課。加圖面無表情的俯視他,一抹殘忍的,果決的嗜血從那雙灰藍色的眼底泛濫上來,接著葉芙看到了他手裏握著的東西。

那是一柄牛皮手柄,做工精致小巧的來福士手槍。

這個認知讓她大吃一驚,迅速回頭看向艾伯特屍體的方向,太陽穴上小巧但致命的傷口明明白白說明了兇器是什麽——

——是槍!

可是那把槍不是不能射出子彈嗎?不,不對。如果那把槍從一開始就有子彈呢?艾伯特從舉著槍威脅她的一開始就知道手槍裏有子彈。當她從他手裏奪走手槍的時候卻無法射擊,從而判斷裏面並未填充子彈。

對,也許手槍從始至終都有子彈,只是她一開始用槍的方式不對。可她在特訓的時候艾瑞克教過她用槍,沒道理這次用法不對啊?等等……

葉芙瞪著加圖手上的那柄槍,一縷青色的煙緩緩的從黑洞洞的槍口中飄出。

會不會這是個改造款?改造的和普通的槍支不一樣,所以射擊時彈出彈夾的方式也不同了。也許普通人不知道,但職業貢品從小接受訓練,沒道理不明白其中的技巧。照這麽一說,艾伯特後面那些似是而非的暗示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釋,他看出她不是格拉芙,因為任何一個職業貢品都不會忘記怎麽使用槍支。如果格拉芙不會用槍,那麽她還是格拉芙嗎?

加圖顯然聽到了她的腳步聲,飛快的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見到她平安無事,緊繃的下巴緩和了少許,就在葉芙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他眼睛也不眨的手指突然使力。

“砰——”

皮塔的脊背抖了抖,加圖走上前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腳,皮塔的身軀軟軟的向另一側倒下了,這讓一旁的比利更加驚恐。

加圖幹脆果斷的解決了最後一個擋路的貢品。

葉芙的脊背因為緊張而蜷縮,她感到自己空蕩蕩的胃因為缺少食物火燒火燎的疼了起來。那個熟悉的黑色身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低著頭盯著皮塔的屍體思考了很久,淺黃色的陽光被遺落在身後。葉芙就這樣看著他站在原地,兩人僵持著。過了好一會那個高大的黑影才動了動腿,慢慢的走了過來,手槍被他掛在了腰上的皮帶上,那根皮帶葉芙也摸過,是菲爾替他們準備的。

“來福手槍型號3754,這種槍型應該是凱匹特在原來的來福長槍上做出的新槍型,我剛才試了試,發射的速度比較慢,扳機按得有些吃力,不過精準度比較高,看槍管的膛線,這種槍的威力要比普通的滑膛槍大很多,不過因為加工精度要求很高,子彈也比較珍貴,但它可以自動裝填連續擊發,是全自動射擊的極佳武器。”

他一邊說一邊站定,葉芙瞪著他仿佛剛才他講的是外星語。

“當然,彈夾的構造也很特別。”他突然說。

然後眼前這個人把手上的槍輕輕的從皮帶裏抽出來,放到了她的手上。葉芙瞳孔一縮,反手緊緊握住了槍,緊接著一個略帶苦澀的聲音低聲道:“我都想起來了。”

那他也知道她不是格拉芙的事了,先前的反常果然是在想怎麽對付她吧?他什麽都知道了。葉芙低低的恩了一聲。

不過他不打算殺她,是了,從山洞外舉槍射擊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意識到她有什麽不對了。所以後來他的才會舉止怪異。

“我們贏了。”他又說,這次沒有稱呼她是格拉芙。

“是啊。”葉芙迷茫的說,擡頭看了看天空,還是一望無際的藍,藍得多麽充滿希望,遠處是浩渺的綠色田地,微風吹過,漸漸發黃的麥穗掀起一層漣漪,葉梢摩擦葉梢,在柔軟的風聲中發出“沙沙”的輕響,柔軟的綠草掀起大片大片的波浪,象征著新生,象征著希望。

加圖太沖動了,在她沒有找到毒果子的前提下解決了那兩個人,這也怪她自己,她的動作太慢,所以加圖等不及了。如果凱匹特這個時候反悔,那麽他們該怎麽反抗?

一只嘲笑鳥發出低而長的鳴叫聲,他們兩個在原地站著,等待著第二聲炮響,等待著直升機出現把艾伯特和皮塔的屍體清理幹凈,等著宙斯之角方向傳來的勝利的好角,等著廣播裏傳來道賀的聲音。

第二聲炮響如願而至,但直升機遲遲都沒有出現。

作者有話要說:中秋快樂!!

終於要解開我苦心埋下的另一個伏筆了嚶嚶嚶,這章我重寫了好多遍,終於滿意了orz

一次更新5000字,我乖不乖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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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等到太陽下山也沒瞧見直升機的影子。

艾伯特和皮塔僵硬的屍體在四五個小時後徹底變冷,暗紅色的屍斑慢慢爬上蒼白泛青的皮膚上,索性二十四小時還沒到,屍體並沒有發臭,應有的腹脹也沒有出現。趁天黑之前葉芙打了兩只野兔,加圖自發找來柴火,既然直升機沒來,那就意味著比賽還沒結束,睡覺還是要睡,吃東西也還是要吃。比利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夜晚比往常更冷,他們三個人靠在溫暖的火堆旁,貪婪的汲取那一點可憐的溫度。葉芙回頭張望,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黑漆漆的暗色中,遠處的樹林像猙獰的鬼影,隱約有淺綠色的星點從漆黑的森林中一閃而逝,圓盤大的月亮高高掛在天空,泛著冷冷的青黃色。葉芙搓了搓裸/露在外的手臂,那裏因為寒冷起無數雞皮疙瘩,而她現在感覺這股寒冷像侵襲進骨頭裏似的,每個關節都像被扔進冷藏室般被凍住了。

幸好有這堆火光熊熊的柴火,葉芙吸了口氣,撕開油汪汪烤得焦黃的兔腿,有些部分烤成黑色炭狀,嚼著像輪胎一樣硬。加圖一直都在沈默的為他們兩個翻轉烤兔子,比利吃得斷斷續續,間或還有秀氣的抽噎聲不斷傳來,葉芙則吃得相對安靜也更粗獷些。原因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眼前這個男人,他們該聊什麽話題?比如:“嘿,我雖然不是格拉芙但是我看過你的裸/體了,腹肌很不錯。”或者,“很抱歉,我偷了你女朋友的身體而且適應的相當良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不準備還了,就算你威脅著要殺我我也不會還你。”

他們都不知道凱匹特在打什麽鬼主意,葉芙不經懷疑他們先前是不是漏殺了誰,或許在他們沒有註意的時候有某個貢品湊巧逃過了追殺,這就是為什麽凱匹特遲遲不派來直升飛機的原因。當然,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把所有死者的影像在腦海裏過濾一遍後,葉芙確定現在幸存的貢品只有加圖和她兩個人。那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凱匹特想要他們在兩人之間二選一了。

葉芙擡起眼皮飛快的掃了一眼對面的加圖,加快了吞咽粗糙肉類纖維的速度。

如果凱匹特讓她在他們之間選擇,她該怎麽做?

幸好上天沒有讓這叫人窒息的沈默繼續下去,加圖率先打破了靜謐,“……好吃嗎?”他的話語透著一股猶豫和晦澀,好像有多不情願主動開口同她說話卻又忍不住挑起話頭似的。這種像陌生人問好交談的方式叫她不舒服,也許加圖已經忘記了,幾天前他還什麽都不知道光著身子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一臉好奇的探索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對殺戮躍躍欲試,對未知極端富有求知欲。而現在這個加圖回來了,一種奇怪的相處方式像瘟疫一般在他們兩個之間蔓延開來。

葉芙去拉扯另一條腿的手頓了頓,緩緩收了回去,“……恩,還可以。”

他輕微的點點頭,挪動腿湊近了些,這個動作讓她下意識握緊了刀,但這種警戒的意識馬上讓她心情覆雜起來。她不想對加圖表現得明顯的防備。她迅速調整臉部的肌肉,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尷尬。加圖看了她一眼,別過臉把目光投向什麽都沒有的夜空。

過了很久他才出聲,“你知道……我們不應該這樣。”

葉芙胡亂的抹了抹油汪汪的嘴唇,把手背往自己大腿上擦了擦,低聲“恩”了一聲。

加圖沈默的往後躺下,伸展四肢,把頭枕在圈起的雙臂上,擺成一個毫無防備的姿態。葉芙想了想,靠著他躺了下去。加圖的肌肉在她胳膊上的皮膚碰到他時緊張的鼓起,一種危機感緊緊壓迫著他的血管,幸好他看起來也不想把自己的防備展現出來,吸了幾口氣努力調整了幾下姿勢,兩個人默默無語的望著一無所有的黑幕。

又是一陣長長的,令人難以忍受的沈默。

“什麽時候的事?”葉芙打破尷尬,她指的是加圖恢覆記憶的事。

“看到那把槍的時候。”他回答,“你呢?什麽時候發現的。”他在問葉芙是什麽時候發現他恢覆記憶的。

現在他們兩個似乎都褪去了偽裝。加圖不再癡呆單純,葉芙也不再扮演格拉芙。

葉芙看了他一眼,回過頭悶悶的說,“你開槍把我從六區公主下面救出來的時候。”過了會她又忍不住問,“如果那時你就已經全想起來了,為什麽不……”為什麽不幹脆一槍崩了她?手槍了還有子彈不是嗎?不過這句話她沒問完,不僅是因為要顧及現在的所有一切都在全國轉播,更是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問完,對葉芙來說,這個問題在某種程度上叫她無法忍受。

如果加圖真的開槍對準她,好吧,葉芙拒絕去想這個問題。

“是啊。”加圖看起來也很困惑,一股迷茫的神情軟化了他下顎處太過硬朗的線條。加圖花了很久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仿佛那是個難倒世界上所有科學家的未解之謎,最後他回過頭,屏住呼吸定定的看著她,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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