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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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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的白色,光芒強烈地讓脆弱的眼球發疼。外界的光線照在虹膜上,讓整雙眼睛都盈滿了光亮。

“這個時候,你的眼睛才會有一點點像她。”虛微笑著拿起小瓶子搖了搖,又漫不經心地放在了一邊。他唇角掛著不怎麽令人舒服的笑容,上挑的眼角韻味十足。

瓶子裏的隱被晃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才找回意識:“虛?你怎麽會在這裏?”

收拾了場面的虛靠著欄桿,一只腳懸空。下面是潺潺的流水,春天到來的氣息在這裏體現地尤為明顯。他把玩著自己的發端末梢:“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聞言微愕,隱開始打量四周。這裏她並不陌生,是虛的住所。雖然這些對幽靈來說是不必要的,但是虛卻在很多方面還保留著人類的習慣。他擁有住所的原因也只是想要一個回去的地方,“雖然雨水會穿過我們的身體,但是就那樣站在雨中又不會看著自己好像要被淋濕了但一點感覺也沒有任誰都會很不爽吧所以想要一個避雨的地方但是不想每次都站在別人的屋檐下”,這是虛的原話。至於住所為什麽在山中,虛又是怎麽得到這裏的,不得而知。

而現在她在這裏的原因是,葵的爆發使她失去了意識,靈魂也因此進入休眠狀態,大概虛就是借此機會將她逼到這個瓶子裏的。“為什麽要幫助葵?”

虛閉上眼睛,他白色的狩衣在風中翻飛,長長的袖子似乎要將時空反轉:“我並沒有幫她,只是利益一致合作而已。她要拿到自己應得的東西,而我則追回從手裏逃走的東西,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用手擋住眼睛,隱自暴自棄地躺下來:“當時你可沒有說過違約的後果這麽嚴重。”

“當時我也不覺得你會背叛,”虛偏頭看向瓶子裏的全身白色的微型蘿莉,“而且,讓你陷入休眠狀態的,只有葵一個人。”

“……開什麽玩笑,你覺得逗我好玩麽?”隱不以為然地反駁道,然而虛卻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順口接上兩句,隱緩慢地坐起來,神色古怪地看著虛:“你是認真的麽?但是……”

“但是,那樣強大的精神力量,副作用也大到難以估量。”虛收斂起沒有笑意的笑容,他睜開眼睛看向遠方的山嵐,“隱,你大概猜不到,是她自己沖破了我設的結界,並且有餘力控制住那具身體,如果你們當時以正常的速度下墜的話,以我當時的力量接住並不困難。但我拼盡餘力也只能勉強讓你們在落地之前停頓一瞬間卸去所有的沖擊力,她所控制的下墜力道幾乎要超越我的力量。而且在最後,她的靈魂還沒有完全枯竭,而是以破碎的姿態融進了身體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我的身體在為她提供力量,並且完全接納她的存在。比起我,她們的兼容性更高。”隱面無表情地說道。

虛聳聳肩:“這也許是原因之一,但是,我覺得還是感情的積蓄超過了我們的想象。靈魂的狀態更容易體會到各種各樣的情感,一點點悲喜都可以被無限放大。我們到的時候你正在開忍足與五十嵐的玩笑,那個時候葵的情緒波動就開始反常。直到你說出那句最可悲的是千葉葵,我已經阻止不了她的暴走。”

隱沈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她咬住下唇,眸子裏透出幾分覆雜:“一般人會這麽沖動麽?”

風忽然停住,寒意也褪去幾分。虛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手,他淡淡一笑:“葵是一般人麽?一般人會那麽無節操無下限無追求?”

如果被逼到一無所有,就算是個懦夫,也會奮起反擊吧?再說了,葵本身就是個容易沖動的人,她不是那種做事瞻前顧後一切以大局為重的類型,相反,說風就是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感情這種事本來就說不好,看不出深度摸不到輪廓,說出口覺得單薄,不說又覺得模糊,沈澱久了,能夠爆發出多大的能量本來就是個未知的事情。只是這樣魚死網破的做法,真的不像葵的作風……不過這也算能看得出她對這件事有多介意。

想來也是,就算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在那樣敏感的環境下總顯得格外傷人。葵的決絕,縱然太過沖動,卻也折射了她內心的絕望。

虛的猜測並沒錯。身體本身的接納並沒有給葵多少幫助,靈魂所透支的身體的力量足夠葵休養生息幾十年了。如果葵還有以後的幾十年的話……身體的力量仰仗於心臟的跳動與大腦的指揮,而一旦力量耗盡那麽靈魂就會向這兩個地方索取。這直接導致了葵現在心臟衰竭大腦休眠的狀態,營養液的供應本來就於事無補,加上她本人沒有半點求生的意志,這樣下去她的身體只會徹底崩壞,然後就這樣死亡。

我可不希望你見了我之後,忽然又病了,萬一一病不起那就不好了。——某種程度上來說,一語成讖。忍足覺得自己很可笑,說不出哪裏可笑,但就是,像個無家可歸的小醜。

葵沒有家人,朋友不多,她住院的事情知道的人本來就不多,這個時候知道她狀況的也就忍足與真田兩個人。而葵一天要花將近二十個小時的時機來睡覺,其它時候,她拒絕見忍足。甚至是連他靠近病房都非常地抗拒,更不許任何人提到忍足,只要是與他相關的事情葵都會送客。

一開始醫生還勸著“年輕人吵架難免的”,被葵擡手推掉了床頭桌子上所有的東西,而她本人也因此翻到床下,右手上的輸液管被扯得怵目驚心,血流不止一片狼藉的樣子讓所有人都乖乖閉上了嘴。而站在門後的忍足,只能默默坐在外面的長椅上。

第一次覺得累,覺得想哭,覺得,生無可戀。

忍足往後仰倒在椅背上,他不怕解釋,也不怕質問,但是,葵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以前總會覺得把一個人當做自己的全世界蠢得難以言喻,才發現那不過是因為自己還沒有遇到對自己而言比全世界還重要的人。擡起手捂住眼睛,溫熱的液體止不住地外溢。

明明兩個人誰都沒有錯,卻還是會被傷害地體無完膚,會痛到難以自已。

葵在蘇醒的時間裏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對於真田的所有的勸解也只是用行動來表示無所謂與憤怒。沒有釋懷這個選項,她現在看不清任何自己存在的價值。醒著的時候她經常會看著蒼白的天花板發呆,或者對真田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然後又閉上眼睛。那樣的笑容,真田不知道看過幾次,每一次都會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麽扼住了一樣難受,所有要說出的口的話無聲地消弭。

真田只知道第一次看見那個笑容的時候,他沖出病房給了忍足一拳。掛著天才之名的少年捂著劇痛的腹部緩緩蹲□去,但是沒有發出任何□也沒有憤怒地質問。他只是喘息著扶住墻,過了好久才慢慢站起來:“葵還好麽?”

望著忍足的眼睛,真田頹然地松開了緊握成拳的手,他冷冷地答道:“不好,快死了。”

葵一直只想,當時到底是什麽支撐著自己完成那些事情的。她答應了虛,她幫他得到隱的靈魂,而他幫她得到自己的身體。事實上,當時只是非常地憤怒,憤怒到如果隱離開這具身體,就算它毀掉也無所謂。看著“自己”把喜歡的人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送給別人,而他竟然沒有認真地拒絕。如果那個別人不喜歡他也就算了,在明知對方心意的情況下卻玩著這樣模糊的游戲——葵也知道忍足是為了安撫隱以免她傷害這具身體,但是,就是沒辦法接受。

所以,她對忍足說出了那些近似分手意味的臺詞。被狠狠地傷害,無所依靠,也無從悲痛,甚至連我很在乎這樣的話都嫌矯情難以說出口,只好選擇這樣殘酷的方式用自己去懲罰忍足。葵也知道這麽做很蠢,是在無理取鬧,然而無法被撫平的傷痛讓她做不到原諒。她做不到若無其事地對忍足說“都過去了我回來了”這樣的話。

戲落幕了,殘局卻一塌糊塗難以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沈重的大概就完了決定下章重回輕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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