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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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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小姑娘這麽可憐,看焰火都沒人一起。”

“鐘意醫生,我來赴約。”

鐘意想笑給他看,她想說現在不可憐了,我等的人他來啦!可是鼻子卻一點一點酸了。

江畔焰火冰燈璀璨星河交相輝映,就連空氣都是熱烈的歡鬧的。

世界盛大夢幻如童話故事裏的城堡,可這一切,遠遠比不上他一雙眼睛。

煙火人間落在顧清淮清澈眼底,他瞳孔深處是星辰萬裏,是她的一整個宇宙。

鐘意悄悄把濕潤的眼睛擦幹,冷風吹過刺痛幹澀,驚訝欣喜、劇烈心動之後,是層層疊疊的委屈,絲線一樣環繞在她的心臟,一層一層收緊。

怎麽見不到他想哭,見到他更想哭了。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顧清淮破天荒的沒有一身黑,他穿深藍毛衣和水洗藍牛仔褲,外面套了件寬寬大大的白色羽絨服,膚白貌美格外讓人心動,像哪個大學走出來的水靈靈的校草,竟有些清冽的少年氣。

鐘意深吸口氣,終於抿起嘴角露出這天晚上的第一個笑。

她眉眼甜甜彎起:“新年快樂,顧清淮。”

他低頭看她,長長的睫毛有微微卷曲的弧度,落了雪,亮晶晶的。

“你睫毛跟眉毛,都有雪。”

她想也沒想,想要伸出手幫他擦掉,手伸到半空才覺得這個動作已然超出房東和房客的範疇,畢竟,她喜歡人家,又不是人家喜歡他。

顧清淮垂眸,看她泛紅的眼睛和鼻尖,看她落在半空中凍得通紅的手,手撐膝蓋彎下腰。

距離毫無防備拉近,她難得可以和那雙漂亮眼睛平視,他漆黑的劍眉和濃密的眼睫,都近在咫尺。

喧鬧聲一瞬間遠離,寒風一瞬間溫柔,他的影子落在她的頭頂,身上的味道鋪天蓋地。鐘意聞到淺淺的醫院的味道,可是那味道太淡,風一吹就散,隨著他靠近,變成幹幹凈凈的洗衣液香氣,陽光曬過,清冽極了。

煙花好像是從她腦海裏炸開,要不然,怎麽會震得她心尖發顫。

她看見顧清淮撩起眼皮看她,清亮眼底波光流轉,很軟的嘴唇輕輕抿起:“你來。”

他淺色瞳孔映著她,她輕輕撫過他鋒利清晰的劍眉,雪在一瞬間化開,刺激著她的心尖。

她的手指下移,落在她最喜歡的那雙眼睛,他乖巧馴順垂下眼睫、鴉羽一般。

他看不見,她才敢肆無忌憚看他,看他冷白如玉的臉頰,濃密微彎的睫毛,看他鼻尖那顆淺淡的小痣,看他總是微微向下寫著不高興的嘴角。

忍不住想,什麽樣的女孩子才能和他在一起,心裏又是酸澀又是甜。

她撫去他睫毛上的雪,觸感比想象中還要柔軟清晰,像是蝴蝶在指尖短暫停留又飛走。

顧清淮睜開眼睛,那個瞬間她的胃裏有萬只蝴蝶蹁躚。鐘意想起《想愛就愛》中說的,“當我們愛上一個人,就會像有一百只蝴蝶在肚子裏翩翩起舞。”

迎接新年的歡鬧氣氛到達頂峰後開始回落,人群尚且沒有散開。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個人像她,自始至終形單影只。她就這樣一個人,在這站了一個晚上,因為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人。

顧清淮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小時沒有合眼。

武裝販毒團夥持槍拒捕,子彈擦著臉頰飛過,直到現在腦海似乎還有槍聲回響。

可當他看到她,這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他的心臟酸軟。

鐘意像個等到家長來接的小朋友,終於開心起來:“顧清淮,我們去掛祈福牌好不好?”

江畔有一整條長廊,掛滿木質的祈福牌,用紅繩系在一起,風一吹,木片碰撞發出悅耳聲響。

顧清淮點頭,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

鐘意背對顧清淮。

元旦的願望留給他,希望他不會受傷。

新年的願望可不可以留給自己?

她叩開筆蓋,落筆認真,一筆一劃寫:“鐘意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寫完這十個字,卻緊張得好像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說給他聽。

顧清淮目光落在她柔軟發頂,鐘意把自己的小木牌反扣在掌心,像是捧著自己的滾燙真心。確定他不會看到,她仰起臉問:“你不寫嗎?”

顧清淮當然不相信這些小姑娘才會相信的東西:“不寫。”

鐘意癟了癟嘴角,以前她也不相信這些東西的,看電視的時候看到還會覺得幼稚且矯情。可是現在,她心底有了秘密,有了單單憑借努力並不能達成的心願。

她把自己的祈福牌用紅繩系好,掛到長廊高處,隱沒在那麽多人的心願裏,難以分辨。

江畔長廊燈光點點歷史悠久,她和他走在其中,希望它沒有盡頭。

身邊的小情侶掛好祈福的小木牌,拿出手機“哢嚓”“哢嚓”合影,合完影就抱在一起親來親去。

鐘意小臉一紅卻沒有轉過頭,長這麽大,還不知道親親抱抱是什麽感覺。

直到冷冷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你在看什麽。”

鐘意忽然想起自己在派出所有前科,她臉漲得通紅:“我不是我沒有!”

顧清淮懶得理她,一副清心寡欲的漂亮樣子,任由她狡辯。

鐘意臉頰的熱度慢慢褪去,遇到他之後亂糟糟的腦袋也慢慢恢覆清明。

太過難忘的新年,太想永遠珍藏在心底,不管若幹年後她和他會不會在一起。

她可不可以以新年為借口,也跟他合一張影?她和他身邊,幾乎所有人都在忙著留念。

雖然她對於他來說,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房客,還是不太討喜老是給他添麻煩的那種。

“顧清淮。”

“嗯。”

鐘意發現,在她認清自己喜歡他之後,她再也不能像之前坦然。

喊他名字的時候心裏甜蜜酸澀,在他看過來時不受控制臉頰滾燙渾身僵硬。

她深吸口氣,小小聲問他:“我們可不可以也合一張影?”

雖然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我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但是這次可不可以答應我。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初戀差一點就要無疾而終,你出現的時刻,我想要記在心底一輩子。

顧清淮低頭,她握著手機的手凍得通紅,關節卻因為用力泛白。

她仰起臉看他,睫毛輕輕顫抖,目光清透、濕漉漉的,像警犬基地可憐兮兮的緝毒犬幼崽。

——“咱們這群人,不能見光。”

——“上報紙是‘某警官’,上電視是馬賽克。”

——“死了沒有墓碑,還要擔心毒販打擊報覆。”

有和他的合影,對於她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對上那雙小心翼翼期待著的眼睛,顧清淮輕聲開口:“我不喜歡拍照。”

聲音是冷的,語氣卻是溫柔的、像是在哄一個隨時會哭出來的小朋友。

他移開視線,看天邊朗月星河萬裏,唯獨不敢看她失落的眼睛。

鐘意眼裏的光黯淡一瞬,下一秒眉眼又甜甜彎起,她乖巧懂事地把手機放回兜裏:“我就是隨便一說,沒關系的!”語氣像是反過來安慰他。

顧清淮:“幫你拍一張。”

鐘意眼睛一亮:“好!這次記得全部用美顏!我要漂漂亮亮的。”

她調好手機特效遞給他,小雪人似的跑到碩大的冰燈面前,傻兮兮比了個剪刀手。

她臉上在笑,心裏卻在失落,對上顧清淮的鏡頭,嘴角努力翹起。

顧清淮關掉特效,鏡頭裏的女孩笑眼彎彎。

鮮活生動,人如其名,是又長大一歲的鐘意。

鐘意:“好了沒好了沒!”

顧清淮:“嗯。”

她跑過來,她和她身邊的空氣都是暖的。

鐘意滿懷期待,看到手機裏的照片,小圓臉瞬間垮成個驢臉。

顧清淮個子高,硬生生用俯視視角把她拍成短腿小矮子,身材比例特別慘烈。

這也就算了,她原諒他一個直男不會找角度,但是他不僅關了特效還把她拍得巨高清,跟個犯罪嫌疑人似的。

“不是說用美顏嗎,還能漂亮一點點……”鐘意不滿,幽幽怨怨瞪顧清淮,眉毛糾結成波浪線,小聲咕噥著,“直男審美,我跟你講你這樣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鐘意短發微微卷曲乖巧落在臉側,臉埋進圍巾。

雙眼皮窄窄一道,瞳仁黑而大,眼睛圓潤而眼尾上揚,像貓咪。

她本想說“你給我重新拍一張”。

可是對上顧清淮冷淡不帶情緒的眼,只覺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朋友。

直到從江畔離開,她癟了癟嘴角什麽都沒說,跟在顧清淮身後悶頭往前走。

此時人群散去,熱鬧不覆存在,也失去所有掩護。

鐘意走一會就要跑幾步,顧清淮高高瘦瘦步子也大,完全沒有要等一等自己的自覺,甚至跟自己隔開好遠的距離。生怕被人看到他和她認識一樣。

顧清淮看不到身後人的表情,卻能看到她的影子,耷拉著腦袋,步子放慢,像是在不高興。

他拿出手機,調出拍照,另一只手微微擡高。

他在鏡頭裏,看到自己的影子揉了鐘意影子的腦袋。

你的合影裏不能有我。

就只能拍一拍影子。

“帥哥,能加個微信嗎?”

鐘意擡頭,見是一個黃毛女生把一個長發女生推到顧清淮面前,長發女生已經調出微信添加好友界面,眼睛刀子似的往顧清淮領口劃。

就這麽一會,桃花就粘到身上了?沒看到他身後還有一個自己嗎?這麽明目張膽額嗎?

顧清淮神色冷淡,鐘意雄赳赳氣昂昂走到他面前。

她有些不高興,於是她也學著長發女生的樣子調出“掃一掃”,昂著頭聲音脆生生:“帥哥,我也想加!”

幾分賭氣,幾分認真,只有她知道,她攥著手機的掌心已經微微冒汗。

長發女生不高興地看她一眼,黃毛女生不滿嘀咕:“先來後到不懂嗎?這人誰啊,真搞笑。”

鐘意懶得理會她們,心道顧清淮你要是敢在陪我跨年的時候招攬生意你就完蛋了!我就不喜歡你了!

顧清淮剛才拍照手機還沒收起來,垂眸對上鐘意氣鼓鼓的眼神。他細長白皙的手指賞心悅目,因為冷風關節泛粉,二維碼遞到她的手機下面。

先來的長發女生不開心了:“還有我呢!”

她自認身高氣質打扮都在鐘意之上,說著還挺了挺胸。

顧清淮手機已經放回兜裏:“抱歉,她可以,你不行。”

“叮”的一聲,二維碼識別成功,頁面跳轉。

鐘意眼睛一眨不眨,等著國家反詐中心APP下載下面跳轉成功。

下一秒,她卻瞪圓了眼睛,因為屏幕上是識別成功的“顧清淮”。

頭像是微信原始的默認頭像,連朋友圈都沒開通,好像是個貨真價實的“顧清淮”!

她整個人都被震撼到,還沒回過神就已經被他碰了下後腦袋:“走了,回家。”

鐘意呆呆抱著手機,因為太專心以至於走路撞到顧清淮後背。

顧清淮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鐘意卻沖著他笑出一口燦爛的小白牙:“我添加了!你快通過!”

她那樣子特別沒出息,像個被人塞了一捧小紅花的幼兒園寶寶。

顧清淮無動於衷,她就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手臂戳戳戳,覆讀機似的:“快通過快通過!”

顧清淮無可奈何任由她這樣那樣,看她在好友通過的那一秒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鐘意美滋滋,又想起剛才顧清淮冷冷淡淡那一句:“抱歉,她可以,你不行。”

原來被偏心的感覺是這樣的?

鐘意走在顧清淮身後,忍不住原地蹦跶了好幾下。

看著自己的影子,腦袋上的小呆毛一翹一翹,開心得要飛起。

回到家屬院,小區小半的燈光還亮著,煙花明明暗暗,爆竹聲不絕於耳。

鐘意這才覺得,新的一年真的到來了,這才終於有迎接新年的心情。

顧清淮:“困嗎。”

鐘意搖頭:“不困!我在家都守歲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看來說的是真的。

顧清淮打開後備箱,抱出一個箱子:“我們去天臺。”

鐘意迷茫眨眼:“嗯?”

天臺風大,夜空觸手可及,煙花盡收眼底。

鐘意忍不住想,江畔的焰火要比此時盛大一百倍,可惜他們不是一起看到。

她想著想著,腦袋上壓下柔軟溫暖的重量。

她不明所以,把自己的小腦袋扒拉出來,視野重新恢覆光明。

顧清淮的羽絨服扔給了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深藍色毛衣,半蹲在地上,鼓搗一堆東西。

鐘意腦袋上冒出個小問號。

顧清淮看她凍得通紅的小臉:“穿著。”

鐘意:“你不冷嗎?”

顧清淮:“我怕你感冒傳染我。”

鐘意抿了抿嘴巴,又有些想笑。

好好關心人的話不會說嗎?非這樣,傲嬌大狗狗!

她沒矯情,也沒再跟他客氣,顧清淮的外套有他身上的味道,還有他的體溫。

他的短款羽絨服,她穿著能蓋到腿,袖子更長,可是真的很暖和,甚至想去買個同款。

鐘意把自己捯飭好,這才去看顧清淮在幹嘛。

他把箱子裏的煙花拿出來,白皙修長的手指間是打火機。

鐘意呆呆的回不過神:“我不是今天看焰火了嗎?”

顧清淮看向穿著他外套的她。

是去看了,她一個人,江畔成千上萬的人裏,找不出一個比她更可憐的。

他低頭去點煙花,在點燃的那一秒大步退開走到鐘意身邊,鐘意臉頰閃過一陣風。

煙花升上夜空,和星辰朗月比肩,猝不及防炸開,聲響轟然,她不受控制哆嗦了下。

下一秒,顧清淮羽絨服的帽子蓋到了她的腦袋上。

她剛要擡頭說一句“謝謝”,他修長幹凈的手指已經隔著帽子捂住她的耳朵。

這才是她理想中的新年,這才是她想看的煙花,那個瞬間鐘意突然有落淚沖動。

所有的聲音都變得模糊而遙遠,她只能看到夜空明亮煙花爛漫,身側還有一個顧清淮。

深藍毛衣襯得他像月光下的海,又或者遙不可及的雪山,每道線條都幹幹凈凈讓人心動。

悶悶的的聲音從胸口位置傳來,是她的心跳,臉頰熱度滾燙,像蒸鍋裏的糯米團。

她心動得天崩地裂,難以控制過快的心跳,仰起臉看向他。

從他微微向下的嘴角,到挺直鼻梁那一點小痣,再到一雙清澈如湖水的眼睛,浸過冰一樣的冷淡明亮,而此時映著漫天焰火,波光流轉。

一切聲響都被心跳聲掩蓋,她看見他漂亮的嘴唇動了動,她讀出他的唇語:

“補你一場錯過的煙花。”

“鐘意,新年快樂。”

新年第一天,淩晨兩點,鐘意在她的小床上滾了幾百圈,已經快要把自己滾暈掉。

她的做夢素材又增加了,變成說“鐘意醫生,我來赴約”的顧清淮,變成說“她可以,你不行”的顧清淮,變成那個因為她被嚇到捂住她的耳朵、為她重新放了一場煙花的顧清淮。

甚至因為晚上近距離看過情侶接吻,小腦袋不受控制要把男女主的臉換成她和顧清淮的臉……顧清淮的嘴唇軟軟的還漂亮,親起來……

停!停停停!鐘意你的思想越來越危險了!

你這樣,跟【純情小老弟】身邊那個饞他身子的小姑娘有什麽區別!

鐘意深吸口氣,平覆呼吸,趕走腦袋裏所有不該有的念頭。

她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唯一的遺憾,是沒有一張合影。

忍不住又打開手機,看顧清淮把她拍成小矮人的那張照片。

這個瞬間,她突然想起,她現在已經有他微信了!

顧清淮洗完澡,才想起藥箱在客廳,起身去拿。

鐘意聽見對門開門關門的聲音,看來顧清淮現在也還沒睡!

她裹著小被子坐起來,把自己的照片做成表情包,旁邊加了一行字:“被你醜得睡不著。”

做好之後添加表情包,她戳開顧清淮的對話框,看著他的名字,就好像面對面看到他人。

表情包發出去的瞬間,心跳都跟著重了好幾拍,而後她又發了好幾個生氣的表情。

對話框上方,顯示他正在回覆自己的消息。

鐘意不倒翁似的歪倒在小床上,下巴抵著枕頭,頂著一頭亂糟糟的小卷發,已經笑得收不住。

【顧清淮:真生氣了?】

那語氣莫名有些乖,讓人心軟。

其實都是假的,她是開心得睡不著。

鐘意不忍心再假裝生氣,正想著回些什麽的時候,他的信息已經先過來。

【顧清淮:關特效,是因為你已經夠漂亮。】

是回應當時她說的,這次記得全部用美顏,我要漂漂亮亮的。

我已經夠漂亮?!

顧清淮誇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鐘意來來回回把那句話讀了十遍,興奮得能原地起立表演一萬個托馬斯回旋。

她一個不小心從床上滾下去,又揉揉腦袋爬起來,笑成小傻子。

對門的顧清淮,剛給傷口抹好藥膏。

他們的情報出現偏差,行動前以為是三四個毒販,等人沖進去,才發現是一屋子。

不光如此,毒販有刀有槍,全是窮兇極惡的亡命徒。

顧清淮洗完澡之後沒穿上衣,淺灰運動褲松垮,往上那截收緊的側腰清晰淩厲,腹肌肌理分明線條禁欲恰到好處,他的肩背平直寬闊,卻依舊是清瘦的幹凈的,依稀有些少年時的樣子。

他的手臂腹部乃至後背都是猙獰紅痕,落在冷白皮上觸目驚心。

舊傷來不及長好,就又落上新傷。

手機沒有信息,他嘴唇輕輕抿起,眉眼低垂莫名有些無辜,像個少年。

她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不敢合影,不敢走太近,怕萬一。

一整個晚上,她都追不上自己,卻還對著自己笑。

鐘意傻笑夠了,這才想起應該告訴顧清淮,自己沒有生氣。

而就在她編輯消息時,顧清淮發過來一張照片。

鐘意點開,放大,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是什麽。

可等她反應過來是什麽時,眼睛無可救藥熱起來。

一整個晚上,被她刻意忽略的委屈瞬間找到了出口。

那是兩人第一張“合影”。

照片裏,是他和她的影子。

他們隔得很遠,影子卻親昵依偎在一起。

照片裏的顧清淮,影子輕輕擡手,安撫小朋友一樣,揉了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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