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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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三個愛人》？”仲玥揣摩著這個名字,“看來不是一部純正的文藝片，劇本是導演寫的？”
“對，更確切來說,這個制作團隊,除了確定導演，和你這個女主角外,”李哥有幾分苦惱，“也沒其餘工作人員了。”
仲玥：“看來我們的導演還挺多才多藝。”
李哥感慨，“生活所迫，無可奈何。”
連編劇都沒有,這個團隊怎麽越看越不靠譜？
如果不是他們已經乘坐前往另一座城市的飛機，李哥都想叫停合作了。
不過,在他們表達合作的意願時，那個導演幹脆利落就約定了見面的時間,當場就定了機票,也定好了酒店。
這就讓李哥騎馬難下了,來都來了，好歹見上一面吧？
《殺死三個愛人》，聽起來是一部懸疑電視劇。實際上,卻是一部披著清新小甜劇的懸疑劇。
這也是仲玥為什麽說導演試圖兼並文藝與商業雙元素的原因。
這是一部懸疑驚悚的電視劇，相比傳統的懸疑片，又裹挾著三段不同的戀愛經歷,為冷漠血腥的內核添上了一層甜美的外表。
劇本講述了仲玥所飾演的女主角任煙謀殺三人後如何脫罪的故事——
任煙出生於重男輕女家庭,上面兩個姐姐都被流掉了。成年後，她與大學同學袁萊展開了一段甜甜蜜蜜的戀愛。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步入婚姻階段時,袁萊卻指責她出軌,劈腿，同時與三個男人交往，不顧任煙百般解釋，堅持分手。
分手後，任煙痛苦萬分，卻在不久後接到了警方的傳訊——袁萊竟然被人殘忍殺害了！由於袁萊是任煙的前男友，自然被警方列為重點嫌疑人。
警察調查組組長方正雲負責調查此案，卻發現任煙患有夢游癥狀，睡醒過來後就會轉換人格，一共有三個人格，分別是任煙，任煙大姐和任煙二姐。
任煙大姐和任煙二姐和另外兩位的男性談起了戀愛，卻都慘遭分手。最讓方正雲不寒而栗的是，這兩位男性竟然也被殘忍殺害。
一切證據都被指向了任煙，任煙驚慌表示毫不知情。最後，方正雲通過多項調查，證明任煙患有夢游癥和多重人格癥狀，真正殺害三個男朋友的人是任煙大姐，而不是任煙。
最後的大結局是任煙被釋放，卻背對著方正過露出了笑容。原來，從來沒有什麽夢游癥，也沒有多重人格，從頭到尾都只是任煙。
從劇本來看，這其實就是一部典型的試圖兼並文藝性和商業性的電視劇。
既有文藝片特有的故弄玄虛，也有商業片的三段荒唐戀愛，走的是一邊賺票房，一邊拿獎的路線。
仲玥翻了下劇本，發現導演聰明地把拍攝分為四個部分，調查組組長方正雲審訊任煙是主線，這條主線基本在警察局室內就可以完成。
而其餘三條副線則是任煙和三個男人的三段戀愛，分別屬於人生的三個階段，任煙大姐的婚後愛情，任煙二姐的職場戀情，和任煙自己的大學戀情。
而這三段戀情的主要著陸點都定格在家裏、公司或者是大學校內——換句話來說，需要的預算支出非常低。
李哥看她扳手指算預算，直接把劇組的預算開支表給她，“劇組是真怕我們跑了，還特意把預算表給我們，也是要給我們一個心理準備。”
仲玥接過來一看，忍不住笑了，這劇組……還真是窮啊。
穩打穩算，這部片能花的錢也就千萬左右。
按照她的計算，用在拍攝上的錢反而不需要太多，三四百萬勉強夠用。
反而是主要演員比較多，雖然仲玥一個人就要飾演三角，但除了仲玥外，還有四個主要的男性角色。
如果仲玥出演，片酬估計會占到大頭，但也不會太多，估計也就是百萬出頭。剩餘的預算也請不起什麽好演員，那幾個男性角色大概率是剛出道的新人或者是不知名的演員。
想到這，仲玥就松了口氣，沒有成熟有經驗的前輩在，起碼不會把她的表演襯托的太差了。
看著這個投資預算計劃表，仲玥反而有了新的想法——她要不要同時兼任投資人的身份，出資試試？
李哥一聽，瞪大了雙眼，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想要投資？可是，咱們從來沒有做過投資人啊！”
雖然圈子裏也有演員兼任投資人的情況，但那一般是，演員混出頭了，有名聲了，自然有資格參與投資，又或者是準備轉戰幕後了，息演了，才會打量著參與投資賺下退休金。
而仲玥，自然是哪方面都不屬於。
“以這部戲資金的缺乏程度來看，我們想參與投資，分一杯羹不難，”李哥邊打量著仲玥的神情，邊斟酌著說，“難的是……我們從來沒有參與過類似項目，缺乏判斷眼光，萬一賠本了……只怕我們就血本無歸了。”
要投資，最起碼也要成百上千萬投進去吧？投的太少了，也過於兒戲了。
“有道理，”仲玥點頭，然後說，“不過，我有信心。”
李哥：？？？
仲玥雖然演技不行，但眼光還是有的，再有系統的作弊分析——畢竟投資賺錢了絕對是拿去填系統的坑，她還是很把握。
這個劇本能被他們選上，本來就很優秀。
一來，這個劇本走的就不是純粹的文藝路線，也不是純粹的懸疑風格，反而在夢游癥、多重人格、謀殺案、高智商犯罪中，添加了三段甜蜜又苦澀的戀情，這幾個多重元素都是電視劇市場上頗受歡迎的元素，有一定的收視基礎。
二來，如果她決定參演這部電視劇，可以確定的是，一開始就會有巨大的關註和熱度，回本是百分百的，除外就是賺多少的問題了。
被仲玥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分析，李哥明顯被忽悠瘸了，若有所思說：“好像能行？”
他偷偷瞟了眼仲玥，就看到仲玥給了自己一個沈穩的笑容，不由得也放下心來，多了幾分自信。
李哥心想，也對哦，畢竟他們仲玥身上流著的也是明家的血。雖然明總這人不行，但論起商業才華，還是不能反駁的。
“我們確實也應該多開拓在圈中的其他角色，”李哥深思熟慮，反而提出了一個不同的角度，“這次你公開爆料荒野求生的內幕，肯定會引起圈中某些人的反感，作為一個藝人實在是太被動了，多了一個投資人的身份也能讓有心人投鼠忌器。”
李哥越說越興奮，“最重要的是——一旦你成為投資人，那麽你的女主角的地位就穩固了。”
這個劇本是一個實打實的大女主劇，全劇的人物都被女主角玩弄於股掌之間。
人設確實出色，肯定會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但與此同時，這也意味著，這個角色想要演好，很難。
“不過，一旦你能演好任煙這三重表現層次的角色，”李哥說得累了，喝了口茶，慢條斯理說，“那麽就能證明，你除了是一個有極高人氣的綜藝明星外，還是一個能吃苦、有演技、有票房號召力也有眼光的演員了。這部戲拍好了，打開電視劇的大門只是時間的問題。而且，這部戲還取了個巧，特意用三姐妹的身份來炫耀了女主角的演技，你知道的，這合了很多評獎委員會的胃口，若是還能趁機拿個獎項，那麽電視劇就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說到這，李哥也有些激動了，只覺得方才喝下的茶化成火，燒的渾身都興奮起來，“仲玥，我們借此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仲玥笑了，“這次怎麽不說我要紅了？”
李哥認真道，“因為上位是個過程，紅是結果。咱們還在上山，等到了鼎峰，那才是紅的時候。”
這也是很多優秀的一線演員的真身經歷，先是由一部小有名氣的電視劇或者電影打開市場的大門，不用非常成功，但只要讓觀眾記住你，就是登山的第一步。有了觀眾的認可，各大評獎委員會的評委也很容易受到觀眾們的影響，對演員的評價會上調，又會反過來影響到觀眾的評價。
這一來二去，本來一般般的演員也會被炒作成頂流巨星。
只要代入想一想，李哥就忍不住呼吸急促，“仲玥，很快我們就要紅了！”
小助理也很激動，“我們是不是又可以去買彩票了？！”
自從仲玥爆料以後，他們就基本戒掉了買彩票的活動了！
仲玥：？？？
李哥：……
仲玥忍不住失笑，沒想到李哥竟然還抱著這個想法嗎？
李哥被笑得老臉一紅，連忙說：“那都過去了，我們仲玥現在紅靠的都是實力！不是運氣！”
當然，如果這次電視劇，仲玥能拿到獎項，甚至只是一個提名，他李哥都要把樓下的彩票亭全包了！
飛機抵達。
在機場，那位導演就特意派人來接他們。
為了避免被記者發現，一行人裹得嚴嚴實實，像是做賊一樣，被面包車運到了——
一處狹窄的出租屋處？！
地方狹小，光線陰暗，空空蕩蕩，連沙發都沒有。
黎海城，《殺死三個愛人》的導演，剛出道的新人，毫無經驗，卻頂著一張足以讓娛樂圈絕大部分男星黯然失色的臉，優雅地遞給他們幾張塑料凳，禮貌地說：“請坐。”
整個過程優雅至極，毫無指摘之處，除了——那幾張與他出色的外貌極其不相稱的塑料凳子。
李哥有點猶豫，仲玥倒是爽快接過來。
不就是幾張塑料凳子嗎？在孤兒院的時候，想坐還沒有呢。
看到這位導演的俊美容貌，仲玥難免有些擔心，這位該不會和她一樣，也是花瓶吧？
黎海城有幾分藝術家的高冷氣質，整個人都是冷的，如同濃霜後的大地。
然而，見著仲玥，他還是揚起唇角，“辛苦幾位了，今天很出乎意料吧？”
確實，無論是這位過於俊美的導演，還是這過於下載的出租屋，都讓人印象深刻。
仲玥笑著說：“別的都好，就是不能讓記者拍到。”
試想，若是讓記者們拍到，她和一個陌生的俊美男子，同時出現於一個極具生活氣息的出租屋，接下來連續幾天的熱搜頭版頭條就應該是她和黎海城了。
黎海城楞了下，他還真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不得不說，他雖然知道仲玥火，但沒想到已經火到這種程度了。
李哥插話說：“沒關系，你們兩個是坦坦蕩蕩的同事情，記者拍到了也是給我們這部劇做宣傳。”
黎海城點點頭，卻對營銷宣傳沒什麽興趣，轉而和仲玥討論起這部劇的劇情。
在來這裏之前，仲玥已經翻來覆去研究劇本多次，自然不怕他問。
相反，她也對這個花瓶導演有幾分懷疑，正好趁此機會試探一番。
兩人不謀而合，針對劇本大談特談。
隨著探討的深入，兩人的眼睛都是越來越亮，對彼此的擔憂都放下了不少——
他們發現，兩人在劇本上的觀點竟然驚人的相似！
從人設談到情節，再到藝術主旨，甚至是拍攝手法，兩人都聊得有來有往。
不知不覺，兩人的話題延伸到了劇本之外，談到了劇本所蘊含的社會意義，又超脫了劇本，談到了社會，人文，藝術等等，依然很有默契。
李哥和小助理就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兩人的話題越來越遠，遠到他們已經插不上話了。
小助理悄悄問李哥，“哥，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兩個太礙眼了？”
像兩個電燈膽。
李哥狠狠瞪他，“瞎說什麽？！他們兩個是純粹的同事情！又不是談戀愛，怕什麽礙眼？”
隨著話題的深入，黎海城的雙眼更是亮得驚人，裹著外面的那層孤高外殼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炙熱真摯的內核。
“對，我在創造這個劇本的時候，就是這個想法，”黎海城說道，“劇本設定任煙出身於重男輕女家庭，就是為了暗示兩個姐姐的死不是意外。而任煙得知後，就決定背負兩個姐姐的人生而活。所以，在她用姐姐的身份殺死姐姐的男朋友時，她不僅沒有愧疚，反而是——”
“是欣喜，是激動，是釋然，”仲玥自然地接過話頭，笑容越來越真實，“她認為自己是替姐姐報仇，是在做正義之事，是應該被嘉獎的……”
在兩人談興越來越高時，李哥終於坐不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仲玥和別人這麽合拍。
看的他心急！額頭都冒汗了。
李哥強行插入話題，“天色已經不早了，不是說今天要試鏡嗎？”
黎海城這才醒悟，有些羞赧地搖搖頭，歉意道：“我太投入了，不好意思耽誤時間了，這就聯系這部劇的男主角，他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仲玥就體貼地說：“沒關系，討論過後，我對劇本的理解也更深刻了。”
黎海城就沖她笑，哪裏還有一開始的冷漠和審視？
這都快奔著知己去了！
李哥深吸一口氣，努力為兩人降溫，“現在談對劇本的理解太早了，還是試鏡重要，一切還是要看試鏡的結果。”
李哥已經不看好這次的拍攝了，雖然這部電視劇有可能讓仲玥名利雙收，但更有可能讓仲玥把自己都賠進去了！
仲玥現在正式上升期的時候，真的不能談戀愛啊！
李哥期待地看向黎海城，心想，這位導演這麽嚴謹，孤高，自傲，肯定不能容許一個演技差勁的花瓶扮演女主角吧？
黎海城打了電話，讓飾演男主角的莫成過來。
他守在門邊，等待著莫成的到來。
聞言，梁海成回過頭，沒有看李哥，雙眼含笑，對仲玥說：“之前聽別人說，你演技很差，但今日一見，才知流言之害。”
李哥：？？？
沒想到這位導演濃眉大眼，說起謊話來這麽得心應手？
仲玥擺手，真誠地說：“那倒不是流言。”
她演技差，人盡皆知。
之所以現在對劇本理解深刻，那純粹是花錢買的金手指給力，改造了她的腦子（總不可能只改造了身體吧？），人變得聰明了，思考也敏捷，能想到的事情就比以前多多了。
但理論是一方面，實踐又是一方面了。
仲玥略帶歉疚地看向黎海城，不好意思了，是時候要讓你感受下什麽叫做演技差的女星勇闖娛樂圈了。
出租屋的鐵門被敲響，“嘭嘭嘭”的，聲音巨大。
門外的人似乎也被這巨大的響聲驚住了，縮手縮腳地站著。
直到黎海城把門打開，他還疑神疑鬼的往屋子裏面看，直到看到仲玥，方才松了一口氣，從門外走進來。
進了門，他又被那幾張矮小的塑料凳子驚住了。
莫成是個大高個，蹲坐在塑料凳子上，兩條大長腿只能委屈地折疊，怎麽看都不舒服。
不過，他是個成熟的男人，不會為了幾張紅塑料凳子，和導演鬧別扭，大大方方和仲玥打招呼，“你就是仲玥吧？你好，我是莫成。”
莫成煞有介事地自我介紹，“我對你的名字是如雷貫耳，但是想必你是不知道我的，那讓我為我們的任煙介紹下自己。”
以黎海城現在的處境，能來參加他的劇本拍攝的肯定不會是什麽大牌明星。
大多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才試圖從他這裏找到一條生路。
不過，按照莫成的說法，如果這條生路走不通，他就要退圈了。
“我也是正經的科班出身，不過，運氣不好，從業至今也沒拍多少正經的劇，”莫成很是灑脫，對這些苦難的經歷並不在意，“剛開始還能演男配呢，後來就只能去群演混了，混了十幾年，也只能堪堪摸到不重要配角的門檻。”
“家人都勸我退圈算了，錢沒賺多少，身體卻被搞壞了，”莫成笑道，“不過，就在我退圈的前幾天，黎海城導演打電話給我，問我要不要來試一試男主角。”
仲玥忍不住笑道，“然後你就來了？”
莫成向她眨眨眼睛，“男主角啊，我想了一輩子的男主角，就是爬也要爬過來的。”
仲玥其實提前拿到了莫成的資料，找了莫成的參演過的片段來看，都是零零碎碎的，不成片段兒的表演。
旁人唏噓他不適合這行當，黎海城卻肯定地說莫成是個大器晚成的演員，就缺一個機會了。
現在，他要把這個機會給他了。
仲玥不清楚大器晚成的表現模式，卻覺得莫成整個人都很穩，在鏡頭裏有種別具一格的成熟，絲毫不見出戲。
仲玥就說：“等你演完這個男主角後，以後找你當男主角的劇本該多不勝數了。”
莫成更樂了，笑得眼角泛起細紋。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有細紋很正常，但這細紋不僅沒有影響到他的英俊，還讓人覺得很有味道——歲月的味道。
黎海城很高興他的兩個男女主角看起來很合拍，如果能在戲裏也合拍就更好了。
“那麽，我想我們也不需要多餘的配角。”黎海城平時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比起寒暄，他更習慣沈默，但說到表演，他卻自然而然占據了話語權，“你們都已經提前拿到劇本了，就審訊這段吧——我猜，你們應該記住臺詞了？”
自然不會有人說不。
這時，就顯示出紅塑料凳子的好處了，李哥幫忙把凳子疊起，清理出客廳的空地，好暫時充當舞臺。
小助理挪來長桌，作為審訊桌，桌子裏外放著椅子，讓仲玥和莫成兩人分坐。
一人是涉嫌謀殺前男友的嫌疑人，一人是調查兇殺案的調查組組長。
黎海城拿著攝像頭，問：“準備好了嗎？”
兩人點頭。
李哥和小助理快速讓開，緊張地看著兩人。
雖然仲玥比莫成紅，但論起演技，李哥自問，一萬個仲玥也比不上一個莫成。
黎海城從容喊了開機。
“嘎吱。”
審訊室大門被推開。
方正雲從外面走進來，拉開審訊桌面前的椅子，劃拉出刺耳的聲音。
他坐在犯人的對面，不耐煩將文件砸在桌上，嚴厲而冷峻地問，“任煙？”
對面，被指控謀殺前男友的女人緩緩擡頭。
她沒有說話，略帶疑惑地看向他，用鼻音發出輕輕一個“嗯”？
令無數罪犯聞風喪膽的莫成卻輕輕吸了一口氣，註視著她那張臉，問了第二次，“任煙？”
任煙仿佛清醒過來，畏怯點頭，沙啞地說，“是我。”
莫成沈默幾秒，按照規矩問：“你的男朋友被人殘忍殺害，你知不知情？”
任煙眼中迅速漫起水霧，咬著唇，白著臉，拼命搖頭，“不，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驚慌失措地哀求，“警官，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方正雲閉了閉眼睛，輕輕呼了一口氣。
心想，她太柔弱了，怎麽會是那個殘忍的殺人兇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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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更確切來說,這個制作團隊,除了確定導演，和你這個女主角外,”李哥有幾分苦惱，“也沒其餘工作人員了。”
仲玥：“看來我們的導演還挺多才多藝。”
李哥感慨，“生活所迫，無可奈何。”
連編劇都沒有,這個團隊怎麽越看越不靠譜？
如果不是他們已經乘坐前往另一座城市的飛機，李哥都想叫停合作了。
不過,在他們表達合作的意願時，那個導演幹脆利落就約定了見面的時間,當場就定了機票,也定好了酒店。
這就讓李哥騎馬難下了,來都來了，好歹見上一面吧？
《殺死三個愛人》，聽起來是一部懸疑電視劇。實際上,卻是一部披著清新小甜劇的懸疑劇。
這也是仲玥為什麽說導演試圖兼並文藝與商業雙元素的原因。
這是一部懸疑驚悚的電視劇，相比傳統的懸疑片，又裹挾著三段不同的戀愛經歷,為冷漠血腥的內核添上了一層甜美的外表。
劇本講述了仲玥所飾演的女主角任煙謀殺三人後如何脫罪的故事——
任煙出生於重男輕女家庭,上面兩個姐姐都被流掉了。成年後，她與大學同學袁萊展開了一段甜甜蜜蜜的戀愛。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步入婚姻階段時,袁萊卻指責她出軌,劈腿，同時與三個男人交往，不顧任煙百般解釋，堅持分手。
分手後，任煙痛苦萬分，卻在不久後接到了警方的傳訊——袁萊竟然被人殘忍殺害了！由於袁萊是任煙的前男友，自然被警方列為重點嫌疑人。
警察調查組組長方正雲負責調查此案，卻發現任煙患有夢游癥狀，睡醒過來後就會轉換人格，一共有三個人格，分別是任煙，任煙大姐和任煙二姐。
任煙大姐和任煙二姐和另外兩位的男性談起了戀愛，卻都慘遭分手。最讓方正雲不寒而栗的是，這兩位男性竟然也被殘忍殺害。
一切證據都被指向了任煙，任煙驚慌表示毫不知情。最後，方正雲通過多項調查，證明任煙患有夢游癥和多重人格癥狀，真正殺害三個男朋友的人是任煙大姐，而不是任煙。
最後的大結局是任煙被釋放，卻背對著方正過露出了笑容。原來，從來沒有什麽夢游癥，也沒有多重人格，從頭到尾都只是任煙。
從劇本來看，這其實就是一部典型的試圖兼並文藝性和商業性的電視劇。
既有文藝片特有的故弄玄虛，也有商業片的三段荒唐戀愛，走的是一邊賺票房，一邊拿獎的路線。
仲玥翻了下劇本，發現導演聰明地把拍攝分為四個部分，調查組組長方正雲審訊任煙是主線，這條主線基本在警察局室內就可以完成。
而其餘三條副線則是任煙和三個男人的三段戀愛，分別屬於人生的三個階段，任煙大姐的婚後愛情，任煙二姐的職場戀情，和任煙自己的大學戀情。
而這三段戀情的主要著陸點都定格在家裏、公司或者是大學校內——換句話來說，需要的預算支出非常低。
李哥看她扳手指算預算，直接把劇組的預算開支表給她，“劇組是真怕我們跑了，還特意把預算表給我們，也是要給我們一個心理準備。”
仲玥接過來一看，忍不住笑了，這劇組……還真是窮啊。
穩打穩算，這部片能花的錢也就千萬左右。
按照她的計算，用在拍攝上的錢反而不需要太多，三四百萬勉強夠用。
反而是主要演員比較多，雖然仲玥一個人就要飾演三角，但除了仲玥外，還有四個主要的男性角色。
如果仲玥出演，片酬估計會占到大頭，但也不會太多，估計也就是百萬出頭。剩餘的預算也請不起什麽好演員，那幾個男性角色大概率是剛出道的新人或者是不知名的演員。
想到這，仲玥就松了口氣，沒有成熟有經驗的前輩在，起碼不會把她的表演襯托的太差了。
看著這個投資預算計劃表，仲玥反而有了新的想法——她要不要同時兼任投資人的身份，出資試試？
李哥一聽，瞪大了雙眼，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想要投資？可是，咱們從來沒有做過投資人啊！”
雖然圈子裏也有演員兼任投資人的情況，但那一般是，演員混出頭了，有名聲了，自然有資格參與投資，又或者是準備轉戰幕後了，息演了，才會打量著參與投資賺下退休金。
而仲玥，自然是哪方面都不屬於。
“以這部戲資金的缺乏程度來看，我們想參與投資，分一杯羹不難，”李哥邊打量著仲玥的神情，邊斟酌著說，“難的是……我們從來沒有參與過類似項目，缺乏判斷眼光，萬一賠本了……只怕我們就血本無歸了。”
要投資，最起碼也要成百上千萬投進去吧？投的太少了，也過於兒戲了。
“有道理，”仲玥點頭，然後說，“不過，我有信心。”
李哥：？？？
仲玥雖然演技不行，但眼光還是有的，再有系統的作弊分析——畢竟投資賺錢了絕對是拿去填系統的坑，她還是很把握。
這個劇本能被他們選上，本來就很優秀。
一來，這個劇本走的就不是純粹的文藝路線，也不是純粹的懸疑風格，反而在夢游癥、多重人格、謀殺案、高智商犯罪中，添加了三段甜蜜又苦澀的戀情，這幾個多重元素都是電視劇市場上頗受歡迎的元素，有一定的收視基礎。
二來，如果她決定參演這部電視劇，可以確定的是，一開始就會有巨大的關註和熱度，回本是百分百的，除外就是賺多少的問題了。
被仲玥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分析，李哥明顯被忽悠瘸了，若有所思說：“好像能行？”
他偷偷瞟了眼仲玥，就看到仲玥給了自己一個沈穩的笑容，不由得也放下心來，多了幾分自信。
李哥心想，也對哦，畢竟他們仲玥身上流著的也是明家的血。雖然明總這人不行，但論起商業才華，還是不能反駁的。
“我們確實也應該多開拓在圈中的其他角色，”李哥深思熟慮，反而提出了一個不同的角度，“這次你公開爆料荒野求生的內幕，肯定會引起圈中某些人的反感，作為一個藝人實在是太被動了，多了一個投資人的身份也能讓有心人投鼠忌器。”
李哥越說越興奮，“最重要的是——一旦你成為投資人，那麽你的女主角的地位就穩固了。”
這個劇本是一個實打實的大女主劇，全劇的人物都被女主角玩弄於股掌之間。
人設確實出色，肯定會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但與此同時，這也意味著，這個角色想要演好，很難。
“不過，一旦你能演好任煙這三重表現層次的角色，”李哥說得累了，喝了口茶，慢條斯理說，“那麽就能證明，你除了是一個有極高人氣的綜藝明星外，還是一個能吃苦、有演技、有票房號召力也有眼光的演員了。這部戲拍好了，打開電視劇的大門只是時間的問題。而且，這部戲還取了個巧，特意用三姐妹的身份來炫耀了女主角的演技，你知道的，這合了很多評獎委員會的胃口，若是還能趁機拿個獎項，那麽電視劇就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說到這，李哥也有些激動了，只覺得方才喝下的茶化成火，燒的渾身都興奮起來，“仲玥，我們借此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仲玥笑了，“這次怎麽不說我要紅了？”
李哥認真道，“因為上位是個過程，紅是結果。咱們還在上山，等到了鼎峰，那才是紅的時候。”
這也是很多優秀的一線演員的真身經歷，先是由一部小有名氣的電視劇或者電影打開市場的大門，不用非常成功，但只要讓觀眾記住你，就是登山的第一步。有了觀眾的認可，各大評獎委員會的評委也很容易受到觀眾們的影響，對演員的評價會上調，又會反過來影響到觀眾的評價。
這一來二去，本來一般般的演員也會被炒作成頂流巨星。
只要代入想一想，李哥就忍不住呼吸急促，“仲玥，很快我們就要紅了！”
小助理也很激動，“我們是不是又可以去買彩票了？！”
自從仲玥爆料以後，他們就基本戒掉了買彩票的活動了！
仲玥：？？？
李哥：……
仲玥忍不住失笑，沒想到李哥竟然還抱著這個想法嗎？
李哥被笑得老臉一紅，連忙說：“那都過去了，我們仲玥現在紅靠的都是實力！不是運氣！”
當然，如果這次電視劇，仲玥能拿到獎項，甚至只是一個提名，他李哥都要把樓下的彩票亭全包了！
飛機抵達。
在機場，那位導演就特意派人來接他們。
為了避免被記者發現，一行人裹得嚴嚴實實，像是做賊一樣，被面包車運到了——
一處狹窄的出租屋處？！
地方狹小，光線陰暗，空空蕩蕩，連沙發都沒有。
黎海城，《殺死三個愛人》的導演，剛出道的新人，毫無經驗，卻頂著一張足以讓娛樂圈絕大部分男星黯然失色的臉，優雅地遞給他們幾張塑料凳，禮貌地說：“請坐。”
整個過程優雅至極，毫無指摘之處，除了——那幾張與他出色的外貌極其不相稱的塑料凳子。
李哥有點猶豫，仲玥倒是爽快接過來。
不就是幾張塑料凳子嗎？在孤兒院的時候，想坐還沒有呢。
看到這位導演的俊美容貌，仲玥難免有些擔心，這位該不會和她一樣，也是花瓶吧？
黎海城有幾分藝術家的高冷氣質，整個人都是冷的，如同濃霜後的大地。
然而，見著仲玥，他還是揚起唇角，“辛苦幾位了，今天很出乎意料吧？”
確實，無論是這位過於俊美的導演，還是這過於下載的出租屋，都讓人印象深刻。
仲玥笑著說：“別的都好，就是不能讓記者拍到。”
試想，若是讓記者們拍到，她和一個陌生的俊美男子，同時出現於一個極具生活氣息的出租屋，接下來連續幾天的熱搜頭版頭條就應該是她和黎海城了。
黎海城楞了下，他還真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不得不說，他雖然知道仲玥火，但沒想到已經火到這種程度了。
李哥插話說：“沒關系，你們兩個是坦坦蕩蕩的同事情，記者拍到了也是給我們這部劇做宣傳。”
黎海城點點頭，卻對營銷宣傳沒什麽興趣，轉而和仲玥討論起這部劇的劇情。
在來這裏之前，仲玥已經翻來覆去研究劇本多次，自然不怕他問。
相反，她也對這個花瓶導演有幾分懷疑，正好趁此機會試探一番。
兩人不謀而合，針對劇本大談特談。
隨著探討的深入，兩人的眼睛都是越來越亮，對彼此的擔憂都放下了不少——
他們發現，兩人在劇本上的觀點竟然驚人的相似！
從人設談到情節，再到藝術主旨，甚至是拍攝手法，兩人都聊得有來有往。
不知不覺，兩人的話題延伸到了劇本之外，談到了劇本所蘊含的社會意義，又超脫了劇本，談到了社會，人文，藝術等等，依然很有默契。
李哥和小助理就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兩人的話題越來越遠，遠到他們已經插不上話了。
小助理悄悄問李哥，“哥，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兩個太礙眼了？”
像兩個電燈膽。
李哥狠狠瞪他，“瞎說什麽？！他們兩個是純粹的同事情！又不是談戀愛，怕什麽礙眼？”
隨著話題的深入，黎海城的雙眼更是亮得驚人，裹著外面的那層孤高外殼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炙熱真摯的內核。
“對，我在創造這個劇本的時候，就是這個想法，”黎海城說道，“劇本設定任煙出身於重男輕女家庭，就是為了暗示兩個姐姐的死不是意外。而任煙得知後，就決定背負兩個姐姐的人生而活。所以，在她用姐姐的身份殺死姐姐的男朋友時，她不僅沒有愧疚，反而是——”
“是欣喜，是激動，是釋然，”仲玥自然地接過話頭，笑容越來越真實，“她認為自己是替姐姐報仇，是在做正義之事，是應該被嘉獎的……”
在兩人談興越來越高時，李哥終於坐不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仲玥和別人這麽合拍。
看的他心急！額頭都冒汗了。
李哥強行插入話題，“天色已經不早了，不是說今天要試鏡嗎？”
黎海城這才醒悟，有些羞赧地搖搖頭，歉意道：“我太投入了，不好意思耽誤時間了，這就聯系這部劇的男主角，他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仲玥就體貼地說：“沒關系，討論過後，我對劇本的理解也更深刻了。”
黎海城就沖她笑，哪裏還有一開始的冷漠和審視？
這都快奔著知己去了！
李哥深吸一口氣，努力為兩人降溫，“現在談對劇本的理解太早了，還是試鏡重要，一切還是要看試鏡的結果。”
李哥已經不看好這次的拍攝了，雖然這部電視劇有可能讓仲玥名利雙收，但更有可能讓仲玥把自己都賠進去了！
仲玥現在正式上升期的時候，真的不能談戀愛啊！
李哥期待地看向黎海城，心想，這位導演這麽嚴謹，孤高，自傲，肯定不能容許一個演技差勁的花瓶扮演女主角吧？
黎海城打了電話，讓飾演男主角的莫成過來。
他守在門邊，等待著莫成的到來。
聞言，梁海成回過頭，沒有看李哥，雙眼含笑，對仲玥說：“之前聽別人說，你演技很差，但今日一見，才知流言之害。”
李哥：？？？
沒想到這位導演濃眉大眼，說起謊話來這麽得心應手？
仲玥擺手，真誠地說：“那倒不是流言。”
她演技差，人盡皆知。
之所以現在對劇本理解深刻，那純粹是花錢買的金手指給力，改造了她的腦子（總不可能只改造了身體吧？），人變得聰明了，思考也敏捷，能想到的事情就比以前多多了。
但理論是一方面，實踐又是一方面了。
仲玥略帶歉疚地看向黎海城，不好意思了，是時候要讓你感受下什麽叫做演技差的女星勇闖娛樂圈了。
出租屋的鐵門被敲響，“嘭嘭嘭”的，聲音巨大。
門外的人似乎也被這巨大的響聲驚住了，縮手縮腳地站著。
直到黎海城把門打開，他還疑神疑鬼的往屋子裏面看，直到看到仲玥，方才松了一口氣，從門外走進來。
進了門，他又被那幾張矮小的塑料凳子驚住了。
莫成是個大高個，蹲坐在塑料凳子上，兩條大長腿只能委屈地折疊，怎麽看都不舒服。
不過，他是個成熟的男人，不會為了幾張紅塑料凳子，和導演鬧別扭，大大方方和仲玥打招呼，“你就是仲玥吧？你好，我是莫成。”
莫成煞有介事地自我介紹，“我對你的名字是如雷貫耳，但是想必你是不知道我的，那讓我為我們的任煙介紹下自己。”
以黎海城現在的處境，能來參加他的劇本拍攝的肯定不會是什麽大牌明星。
大多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才試圖從他這裏找到一條生路。
不過，按照莫成的說法，如果這條生路走不通，他就要退圈了。
“我也是正經的科班出身，不過，運氣不好，從業至今也沒拍多少正經的劇，”莫成很是灑脫，對這些苦難的經歷並不在意，“剛開始還能演男配呢，後來就只能去群演混了，混了十幾年，也只能堪堪摸到不重要配角的門檻。”
“家人都勸我退圈算了，錢沒賺多少，身體卻被搞壞了，”莫成笑道，“不過，就在我退圈的前幾天，黎海城導演打電話給我，問我要不要來試一試男主角。”
仲玥忍不住笑道，“然後你就來了？”
莫成向她眨眨眼睛，“男主角啊，我想了一輩子的男主角，就是爬也要爬過來的。”
仲玥其實提前拿到了莫成的資料，找了莫成的參演過的片段來看，都是零零碎碎的，不成片段兒的表演。
旁人唏噓他不適合這行當，黎海城卻肯定地說莫成是個大器晚成的演員，就缺一個機會了。
現在，他要把這個機會給他了。
仲玥不清楚大器晚成的表現模式，卻覺得莫成整個人都很穩，在鏡頭裏有種別具一格的成熟，絲毫不見出戲。
仲玥就說：“等你演完這個男主角後，以後找你當男主角的劇本該多不勝數了。”
莫成更樂了，笑得眼角泛起細紋。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有細紋很正常，但這細紋不僅沒有影響到他的英俊，還讓人覺得很有味道——歲月的味道。
黎海城很高興他的兩個男女主角看起來很合拍，如果能在戲裏也合拍就更好了。
“那麽，我想我們也不需要多餘的配角。”黎海城平時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比起寒暄，他更習慣沈默，但說到表演，他卻自然而然占據了話語權，“你們都已經提前拿到劇本了，就審訊這段吧——我猜，你們應該記住臺詞了？”
自然不會有人說不。
這時，就顯示出紅塑料凳子的好處了，李哥幫忙把凳子疊起，清理出客廳的空地，好暫時充當舞臺。
小助理挪來長桌，作為審訊桌，桌子裏外放著椅子，讓仲玥和莫成兩人分坐。
一人是涉嫌謀殺前男友的嫌疑人，一人是調查兇殺案的調查組組長。
黎海城拿著攝像頭，問：“準備好了嗎？”
兩人點頭。
李哥和小助理快速讓開，緊張地看著兩人。
雖然仲玥比莫成紅，但論起演技，李哥自問，一萬個仲玥也比不上一個莫成。
黎海城從容喊了開機。
“嘎吱。”
審訊室大門被推開。
方正雲從外面走進來，拉開審訊桌面前的椅子，劃拉出刺耳的聲音。
他坐在犯人的對面，不耐煩將文件砸在桌上，嚴厲而冷峻地問，“任煙？”
對面，被指控謀殺前男友的女人緩緩擡頭。
她沒有說話，略帶疑惑地看向他，用鼻音發出輕輕一個“嗯”？
令無數罪犯聞風喪膽的莫成卻輕輕吸了一口氣，註視著她那張臉，問了第二次，“任煙？”
任煙仿佛清醒過來，畏怯點頭，沙啞地說，“是我。”
莫成沈默幾秒，按照規矩問：“你的男朋友被人殘忍殺害，你知不知情？”
任煙眼中迅速漫起水霧，咬著唇，白著臉，拼命搖頭，“不，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驚慌失措地哀求，“警官，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方正雲閉了閉眼睛，輕輕呼了一口氣。
心想，她太柔弱了，怎麽會是那個殘忍的殺人兇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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