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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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讓不覺得這麽想的自己是錯的。
森林深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吼聲，還隱約伴隨著人的慘叫，站在森林入口的士兵們都可以想象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是虐殺，那個有著智慧的女巨人正在虐殺他們的同伴。
然而他們卻不能行動，只能站在這裏，焦躁的感覺蔓延著全身。
比起讓，站在森林另一側的，三笠更是有這樣的感覺，憑借著直覺和阿明的推測，艾倫和特別班一定是進入了森林深處，而裏面絕對是發生了什麽。她強壓著內心的沖動，緊緊握著手裏的長刀。
——不該把艾倫交給其他的任何人。如果沒有我，艾倫一定會早死的。
“三笠！三笠！”薩沙在黑著臉的三笠旁邊叫了很多次，她都毫無反應。
而尤彌爾則是伸出手攬過克裏斯塔的肩膀，依然嬉笑著“看下面那些巨人的臉，很滑稽呢。”
此刻，森林深處的追逐戰還在繼續。
在利威爾下達指令後，特別班幾乎是在用全速狂奔，不過幾分鐘而已，女巨人就幾乎追了上來，那沈重的腳步就回響在身後。
艾倫回過頭，卻和女巨人那睜得大大的眼睛對視著，這是令他感到熟悉的視線，到底是什麽時候曾經被這樣的視線註視過呢？不，不對，怎麽可能，如此荒謬的事，此刻自己身後的，分明是殺死很多人類的，可惡的巨人啊！
——找到了！找到了啊！
女巨人的嘴帶著令人感到驚悚的笑容，而操縱著女巨人的年輕女子，在感到欣喜的時候也依舊有些疑惑。
自己明明是正確的，為什麽會在這時回憶起過往的片段呢？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在嘲弄著對世界依舊抱有幻想的人，那明明是令自己羨慕的天真和頑強啊，然而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就變成了愚蠢。
艾倫耶格爾就是這樣的人，他對外面的世界那種向往，對夢想的渴望都深深刺痛了這已經絕望的心。
實在太明顯不過了，無論是自然，還是人類組建的社會，都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站在高處的人衣冠楚楚地裝作仁慈，把別人的努力與夢想踩在腳下蹂.躪，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權利啊，曾經的祈禱沒有任何用處。
早就沒有希望了，無論是自己還是這個世界。
可是，為什麽此刻，被自己追逐的少年卻依舊沒有放棄呢？回過頭仰視自己的眼眸，雖然有著驚恐，但更多的是堅決和憤怒，燃燒著殺意，死死咬著牙。這樣的視線，這樣的神情，這樣的不屈不撓就像過去那樣，讓自己煩躁。
一片混亂之中，連話語都難以分辨清楚。
“可惡，在這森林裏沒辦法事先回避。”“好快！！要被追上了！”“兵長！！移動到立體機動裝置上吧？！”
特別班無法保持冷靜了，然而利威爾始終沒有回應，巨人的身後是利用立體機動迅速追上來的援兵。
女巨人很隨意地用身體的背部把一個人壓死在樹上，再拉住立體機動的繩纜把士兵砸在樹幹上，然後再用手掌拍成肉泥。
——絕望吧！絕望吧！像我一樣絕望吧！
無聲地，在內心吶喊著，用巨人的眼睛緊緊盯著艾倫此刻所露出的表情，咧開嘴笑，對，就是這樣的絕望。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故意把捏在手裏的人體，撞擊在樹幹上，利用慣性把對方的上半身完全斬成兩半，如此殘忍的手法，來彰顯自己遠勝於人類的力量。
——怪物，是的，我就是怪物，從內到外，無論是血肉還是靈魂，都是怪物！！！
兇狠利落的動作，再加上驚人的速度，即使是久經沙場的特別班也瞪大眼回望著，全部人都難以置信。利威爾只是微微側過眼眸向後看著，面容陰沈到了極致，那是比凍結的寒冰還要冷酷的憤怒，如果眼神能夠殺人，對方大概已經死了幾十次，可是此刻男人卻靜默著。
特別班的前輩以及艾倫都無法按捺此刻的心情。
“兵長請下指示！！”
“動手吧！！那家夥太危險了！！”
“應該由我們出手。”
“我馬上就把這家夥大卸八塊。”
躁動一旦開始，就難以停下，艾倫回望著身後奔跑的女巨人。
——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這裏可是調查兵團中最頂尖的巨人殺手團隊啊！
此刻也許是因為憤恨，過度地相信身邊的人所擁有的戰績。
就算，戰績只不過是過去的東西罷了。
令他們意外的卻是利維爾兵長依然沒有回應，反而是沈默地繼續看向前方，這實在太不自然了，兵長的臉色明明已經陰沈到了恐怖的地步，但卻依然不進行反擊嗎？
“兵長，請下指示吧！！”艾倫大聲向那直視前方的背影喊著。
“所有人捂住耳朵！””說完這句話之後，利威爾就舉起手，然而這一次發射的，並不是煙彈，而是音爆彈。
在戰術講解時完全沒有說明過這個信號的含義。
立刻就能明白，自己和很多人都沒有知曉這個信號的存在，發射和接收都是特定的人。
——隱藏的戰略，是利威爾兵長和艾維爾團長以及個別人才明白的吧。
這個時刻，你卻在嫉妒他們這樣的關系嗎？
自責地想著，卻來不及去考慮更多，利威爾在此時轉過頭來，沈著臉望著身後的部下們，無論是僵直得如同面具一樣的面容，還是那壓低的眼眸裏暗藏的怒火，都在暗示利威爾在壓抑著過於危險的情愫，簡直就像冷靜機械地數秒不斷倒計時中的炸彈一般。
這就是所謂的「人類最強」，愈是憤怒就愈是冷靜，不會因情緒而失手，令人感到恐怖的同時也會感到安心。
“你們的使命是什麽，是一時沖動意氣用事嗎？”他看著部下已經滿載殺意的臉，知道自己大概比他們全部人都要嚴重，卻還是淡然地說著“現在可不是那種時候……你們的使命是保護那個小鬼，盡你們所能，讓他毫發無傷。”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也許不該有的前提“只要你們還活著。”
特別班的成員包括艾倫在內，都瞪大了眼。
“是！”短暫的停頓之後，佩特拉立刻回應道，然而其他三個人卻有些遲疑。
長官的命令是絕對的，但這種緊急情況下，每個人都被賦予自行判斷的權利。
“抱歉，這是出於戰略的考慮，還是兵長自身的意願呢？”埃爾德有些猶豫的問題，利威爾沒有回頭，低聲回答道“如果是我個人的意願，我會自己保護他的。”
埃爾德沈默了下來，奧路歐想開口的時候，佩特拉狠狠瞪了他一眼。
“嘖”，他只好閉上口，不滿地看向艾倫。
“我不需要前輩們保護我。”接觸到奧路歐的視線，感覺似乎是被看輕了，艾倫提出了異議。
“那你是希望我親自守在你旁邊嗎？”明明是危機的時刻，利威爾竟然因此笑了一下，只是混在那淩然冰冷的殺意裏，更是讓艾倫感到窒息，兵長分明是忍耐到了極限。
“不、不是。”立刻否決著，但是就如艾倫所意料到的，利威爾微微地向後看著，已經沒有餘力去溫和地回答他“閉上嘴，那不是給你的命令，你只要聽著就足夠了。”
這樣的戰術安排一點也不符合自己，只是不得不做，然後去做，僅此而已。
為了成功，為了所有人，以及艾倫。
已經不能否認，是把艾倫單獨放在天平的一端，去衡量，只有拿出讓憲兵團和貴族閉嘴的成果，才能保證他的安全。
——我們所負責地角色究竟什麽？如果不是守護馬車，那麽難道是誘餌嗎？
埃爾德思考著，似乎已經接近了答案，但恐怕只有這次墻外調查結束才能知曉隱瞞的戰略目標。
“對不起！問了這樣的問題！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抱著懸念，埃爾德卻還是下定決心，認真地回應著，而這則是最後的任務了。
「哈哈哈哈，還不停下嗎？艾倫，你們都只是螻蟻啊。」
聲音直接進入腦海中，似曾相識的聲音。
艾倫回過頭，然而那巨人根本不可能開口講話。
阿尼一面控制著巨大的身軀，一面忍不住想笑，繼續向前殺去，此刻終於明白了，過去的自己不過是在做無用功了，幾年的朝夕相處，一直想要認可對方，但最終決定價值觀的不過是立場而已，感情只是多餘的東西罷了。
站在別人的立場考慮問題，只會徒增痛苦，不需要什麽溫柔，只要繼續殺戮就可以了，因為，這是命運啊。
“艾倫，做決定。”面對幾乎要踩到他們身上的女巨人，利威爾把抉擇的機會交給艾倫，盡管這明顯為難了完全沒有經驗的他。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沒有自信拿出正確的方案。如果阿明在這裏的話，就好了，以他的頭腦……不，不行，現在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覺。
望著利威爾的背影回想起了出發不久時所說的話。
——在得出結果以前，沒有人會知道對錯，只要盡力得出不讓自己後悔的答案就可以了。
或許只是簡單的道理，但是實際去運用的時候卻覺得困難，因為首先要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是殺死巨人，還是保護同伴？
“太慢了，艾倫，立刻決定！”利威爾催促著。
沒有時間猶豫了，只能抽簽一樣單憑運氣，艾倫用盡力氣大喊起來“繼續前進！！”
然後又一個趕過來的援軍被女巨人抓住，借著慣性被樹幹砍斷磨碎了整個上身。
“對不起……”艾倫輕聲道歉著，咬牙閉上眼。
就在這時女巨人卻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然後用腳猛地蹬地，像沖出起跑線一樣猛地飛躍上來，援軍犧牲生命所換來的差距立刻消失了。
“跑起來，就這樣逃脫！”利威爾命令道，特別班繼續向森林深處沖去。
——怎麽可能逃脫，這樣背對著它繼續跑下去，所有人都會被拍扁。
艾倫望著利威爾義無反顧的背影，明白剛才做出決策的是自己，他們也因此執行了下去，即使隨時會死，即使犧牲了同伴，也依然繼續前行。
利威爾兵長繼續註視著前方，無論此刻是怎樣的心情。
前輩們也都信賴著兵長，將一切都托付於他。
——我……為什麽會選擇這條路……因為我……是這樣啊……
一直一直都渴望著，用整個靈魂渴望著的，不僅僅是自由和夢想，還有另一件事，那就是被誰選擇，被誰信任，被誰依靠，而不是一個人孤獨著活著。
因此，才會想要和104期的同伴們一起，為微不足道的事感到喜悅，畢業，選擇未來。
因此，才會期待能夠和前輩一起，戰鬥，獲得彼此的信賴。
也因此，才會愛上眼前的人，愛到無法自拔，甘願破碎的地步。
這些是支撐自己在這殘酷的世界繼續戰鬥下去的基石。
“兵長！！”艾倫已經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聲音，整個神經都被那沈重卻快速的腳步而繃緊了，然而腦海卻依然不受自主控制地閃現著過往的回憶，這不到兩個月的回憶，幾乎比一輩子都要長。
“繼續，不要猶豫！”利威爾向後喊著，命令身後的每一個人。
“是！”下意識地回應。
早就受夠了，雙手被綁在身後，被禁錮在賞玩或者試探的視線中央，被圍觀的人們當做怪物，沒有人接受他，沒有人看著他的內心，沒有人傾聽他的勸解，他被排斥在外，作為一個怪物。
——不是！不是！我不是！
他和別人一樣流著紅色的血，和別人一樣，憎恨著，愛戀著。
已經無法忍受了，再重現那時的狀況，再回到審判的現場。
他是人類，想要去信任同伴。
也一直都想要相信，信任同伴這件事是正確的，僅此而已。
就在這時女巨人已經向艾倫伸出了手，立刻就能抓到他了，僥幸的是，他們此時終於趕到了埋伏的地點。
艾維爾而團長大聲吼著“射擊！”太過用力連臉都扭曲了，這是犧牲了太多人才得到的，唯一的機會。
布置好的機械發射出繩纜，將女巨人控制在追逐的路上。
艾倫怔了一下，似乎還沒有理解突然的狀況，利威爾卻已經從馬背上站起來，沒有多餘的解釋，繼續命令著“再往前行進一些後，栓好馬匹，然後改用立體機動裝置，我暫時離隊行動，隊伍暫時由埃爾德指揮。”
然後忘了艾倫一眼，沒有言語的註視，卻仿佛包含了深沈的情感，然而當艾倫註意到的時候他卻轉過身，同時留下一句囑咐，只是這時他還未知曉，這是他對特別班最後所說的話。“保持適當的距離，不要讓巨人發現艾倫。馬交給你們了。明白嗎？”
“哎？”艾倫回頭的時刻，利威爾已經快速地利用立體機動向後追去，幾乎只是剎那就消失了身影。
“難道是要活捉那巨人？”艾倫問著，特別班每個人都是驚訝的神情，互相看著，片刻後，就變為了喜悅。
“怎麽樣，艾倫，瞧見沒！！將那巨人捉住了！！”
“這就是調查兵團的實力！！怎麽樣？你個混蛋！可別小瞧我們知道了麽？”
“是！！”雖然對方的口氣不怎麽悅耳，艾倫還是坦率地為此感到高興。
這是終結之前，最後的，關於勝利的美夢，甚至沒有時間去回味戰前飲下的酒與誓約。
22
電光火石，瞬息即逝的思念，卻強烈得幾乎讓腦海空白。愈是被逼迫到幾乎絕望的境界，就愈是希冀著，愈是渴求著，愈是不願閉上眼，一直看到最後，看到終結，痛到刻骨也無所謂，只要活著，就沒有人能抹消這份決意。
“已完成關節固定。”韓吉滿意地看著自己設計的裝置所造成的效果。
“好像已經停止活動了。”利威爾一腳踏在樹上停了下來。
“還不可大意。話說回來，你們還真將她引誘到這裏了啊。”身後的艾維爾似乎是稱讚的話語。
“全靠後排的班拼上命的戰鬥，爭取了時間。沒有他們的犧牲，我們是做不到的。”盡管利威爾無意去提醒他，這個結果所付出的代價。
“這樣啊……”意識到責任的同時，覺得分外沈重，艾維爾幾乎是嘆息一樣的聲音。
“就是這樣……”已經這樣做了，就沒有辦法逃避，那麽多少來看看，所謂的成果吧，利威爾繼續說下去“多虧他們，我們終於能見到在它脖頸中的家夥……”
然後看向那被束縛住的巨人，口氣裏滿是危險，淡漠地嘲諷著“但願那家夥沒有尿褲子。”
如果真把這樣的家夥拉出來，他可不會顧及對方是男是女，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拷問的方式可是很多，首先先把骨頭全部打碎吧。
在調查兵團的高層終於取得戰果的時刻，士兵們卻都躁動不安著。
“餵，阿明，稍微移動一下”讓皺著眉頭對阿明喊道，他們必須躍上更高的樹幹“該死，他們似乎找到訣竅了，爬樹越來越熟練了。”
等阿明跳到他旁邊，讓才開始說出自己的推測。“我大概能理解後方森林深處的騷動了。看來是要捕獲那個女巨人吧。”
“嗯，應該是的”阿明沈下眼眸，似乎在思考什麽。
“只把這麽重要的作戰告訴極少一部分士兵的理由大概也只有那樣吧。”讓的語氣明顯激動了起來。
“那樣？”阿明反問著。
“也就是說，故意破壞城墻的家夥們就藏在兵團裏吧。”讓繼續說著。
“嗯，我也覺得是這樣，團長已經確信了。”阿明卻很平淡的回應著，心裏已經得到答案了，女巨人的真身是誰，就算這不是自己想要的也罷，必須告訴團長，他們必須戰鬥下去，如果真是如此，他也只有把對方當做敵人。即使是走進自己世界的人，傷害到艾倫和三笠的話，他也是絕對無法饒恕的，更何況害死馬可的人也應該就是她。
“如果能直接抓到那些人，調查兵團夢寐以求的情報就會落入手中，這個世界的真相也可能會因此解開。”沒有意識到阿明此刻的欲言又止，讓繼續說下去“而艾倫就是誘餌嗎？”
“可以這麽理解。”阿明一面說著，一面想起戰前讓和艾倫的對峙，讓要求艾倫肩負起同伴犧牲的責任，可是現在，實在太沈重了。
“為什麽團長那麽確定艾倫出了城，巨人就會追來呢？”讓繼續問著。
“仔細想想看，他們的這次襲擊為什麽沒有完全破壞城墻，而是中途停下了呢？如果不破壞露絲之壁，就不能達到他們的目的吧？”阿明誘導著那個答案。
“是啊，為什麽呢？”讓微微偏頭回憶著。
“終止的理由大概是，當時發生了一件比破壞墻壁更重要的事吧。那就只可能是艾倫變成了巨人並且胡鬧了一通這件事吧……”
無論是巨人那一方，還是部分人類，都如臨大敵。
艾倫的處境很糟，他自身也感受到了，明明拼盡全力，結果卻是被綁起來接受審判，現在也甘願被利用，可是艾倫一定不會後悔吧，他擁有力量這件事。
而且過去的艾倫，就一直憧憬著利維爾兵長……想到這時，阿明卻想起艾倫脖頸上暗紅的痕跡，那難道是……？
不，不太可能吧……
“阿明？！阿明？！”讓叫著走神的阿明。
“對不起，你剛才說了什麽？”阿明趕緊回應道。
“也就是說在當時目睹了艾倫巨人化的那些家夥裏，有間諜一樣的人在咯？”做了這樣的推測，讓開始冒出冷汗，回憶不斷閃現，當時的一個又一個片段，每一個人都視死如歸地和巨人戰鬥，每一個人都不忍目睹同伴的死亡，然而當時，在他們之中，有誰是……
“對，你說的沒錯。”依舊是冷靜的口氣，阿明知道已經沒有退路了，阿尼殺了那麽多的人，必須付出代價，他絕對不能隱瞞，而這樣的事，甚至不能對讓直說，因為牽扯到馬可的事，萬一讓回到墻內直接去找阿尼就麻煩了。
“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無法釋然啊，就算是不知道間諜在哪裏，還是讓更多的士兵們明白這次的作戰內容比較合適吧？”讓看著腳下開始嘗試爬樹的巨人，一面說著。
盡管過去總是針鋒相對，在森林深處的艾倫，也和讓抱有同樣的疑惑。“如果知道對方是有知性的巨人，就不會犧牲那麽多士兵了。”
短暫的休息，艾倫站在樹幹的旁邊，看著身旁的前輩。“先不談像我這樣的新兵，居然連在調查兵團幹了這麽久的前輩們也不知道。”
奧路歐不耐煩地回應“真煩啊！小雞，其實是你自己覺得不好受吧，兵長竟然沒告訴你真相。我可是完全不在乎。”
“不，前輩你其實很在意。”不好受是真的，但是自己只是新兵，不知道是在情理之中，艾倫看著皺著眉頭的奧路歐。
“你是想說我們不被團長和兵長他們所信任嗎？”佩特拉不快地向艾倫喊著。
“不，那當然不是。但事實就是前輩們也一無所知。”艾倫還是坦言此刻的狀況，但卻依然是火上澆油。
“佩特拉，把那家夥的牙拔下來！把他的前牙和後牙掉個位置吧！”奧路歐向佩特拉嚷嚷道。
佩特拉看著艾倫的臉，最後卻嘆了口氣。“利維爾兵長是有即使瞞著我們也想取得勝利的理由吧，這不是很明顯嗎？”
“冷靜點，恐怕知道這個計劃的，只有那些從五年前一直存活到現在的人吧。”埃爾德擠進正在爭吵的三人之間。“不，我希望是如此。”
“原來如此，沒錯，肯定是這樣，明白了吧，艾倫？”奧路歐立刻附和埃爾德的話，似乎是打算撿回自己的面子。
“嗯！如果是這樣，那就沒辦法了！”佩特拉也長舒一口氣。“大概是因為假定間諜在五年前墻壁被破壞的同時潛入了內部，所以團長以那個時間為分界線界定了嫌疑人。”
艾倫回憶著五年前被攻破時的慘像，輕聲問著“五年前真的有間諜潛入了嗎？”
無法回答艾倫的提問，埃爾德繼續說下去。“殺死實驗體的，大概也是他們的成員吧”
“那個時候被團長質問了2個問題。”佩特拉倒是想起了那時候的事。“你能看見什麽，你覺得敵人是誰？”
“我也是，原來那個問題是在試探啊。”艾倫回想起當時艾維爾團長把手放在他肩上的場景，能夠被稱為誰的，果然指的是人類，不，應該說是外形像人的存在，可是有很重要的一點不一樣，艾維爾團長並沒有問利威爾兵長這兩個問題，那大概是因為他們是互相信任的。
——為什麽要去思考這種事呢？比起剛剛認識不久的自己，對利維爾兵長來說顯然是團長的話比較重要……可是……自己果然是戀慕著兵長，連這樣的事也覺得介懷。
“如果當時能正確回答問題，大概就能參加作戰吧”沒有註意到艾倫有些沮喪的神情，埃爾德繼續思考著。
“老子可是早就明白，只是當時故意沒回答罷了，你們這幫家夥明白是為什麽嗎？”奧路歐又陷入了自我妄想自我誇讚的狀態裏。
佩特拉沒好氣地問著“為什麽？”
“哈？什麽？難道不明白麽？嘛，你們這種程度不明白也很正常，你們知道你們為什麽不明白嗎？那是因為你們都沒打到我的境界啊。”奧路歐的語速很快，可是說出的話完全沒有意義，說到底，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明白吧。
“還在模仿兵長的口氣，兵長可不會說這樣的話。”佩特拉感到有些脫力。
“嘿，佩特拉你果真變回以往的樣子了呢。我還以為兵長和小雞的事會打擊你更深一些呢。”奧路歐沒什麽神經的話，讓佩特拉沈默下來。
而艾倫完全沒有註意，望著遠方思考著：如果能成功的話，就能前進一大步，但是這樣也讓太多人犧牲了。這就是調查兵團的做法嗎？利維爾兵長也同意這麽做嗎？
“如果預先知道戰略目標，對應手段也會有所不同吧，阿明你的班也是。”在森林的入口，讓不甘地繼續說著。
阿明回憶起和已經犧牲的班長尼斯初次見面的情景，平易近人地笑仿佛還在眼前，整個人像老頑童一樣，不僅介紹了自己，甚至連馬都取了名字，也煞有其事地介紹給他。
就是這樣一個人，也頃刻間死去了。
但是就算如此……
“不，我覺得並沒有錯。”阿明否定了讓的話。
“哈？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嗎？”讓反問著，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事。
“在知道結果後進行選擇，誰都能做到，但是在選擇之前就知道結果，是不可能的吧？那個巨人的真身是誰？到底有幾個人？能做些什麽？他們知道了什麽？我們知道了什麽？全部都不知道啊！無論過了多久，還是不知道啊！但是時間不等人，一定會遇到不知道結果就要做出選擇的時候。”阿明陳述著，用手按在他的胸前“我也知道結果或者責任，是既便利又正確的詞匯。”
——為了打敗惡魔，把自己的人性丟棄，這明明是一件痛苦的事。
“團長是在100個夥伴的性命和墻內全人類的性命之間做出了選擇，他選擇了舍棄100個同伴的性命。”
在昏暗的樹林上空撲噠著翅膀的烏鴉落在了枝幹上，轉動著黑色的眼珠，如同死者之王派來的使者，註視著闖入森林的人類。
在艾倫擡頭的時刻，那黑色的大鳥已經俯身去啄食黏著在遠處的樹幹上的肉塊。
特別班在利維爾不在的情況下，討論著他們的上級。
埃爾德對艾倫說道“艾倫，你現在也應該明白了吧，人類的希望——調查兵團為什麽讓艾維爾斯密斯領導”
佩特拉也垂下視線思考著“怪不得利威爾兵長如此信賴他。”
“嗯，但是……”艾倫看向那烏鴉的背影，抱著覆雜的心情，利威爾兵長也期待自己成為像艾維爾團長那樣的人嗎？那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艾倫很清楚這一點。
奧路歐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要真的明白艾維爾團長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前提是你要能活到答案揭曉的時刻。”
就算站在同一的戰線上，也會有不同的做法，執著手段和美學或許是幼稚了一些，但卻有絕對不能退讓的底線。
阿明看著遠方，回憶起法庭上對.峙的那一幕，無論是皮克希斯司令，憲兵團的首領，還是作為法.官的三團之首，他們都和別人不同，然後慢慢對身旁的讓說道“盡管我並沒有活多久，但是這件事我很確定，假如有人能夠改變某些東西……那個人一定是一個能夠舍棄重要東西的人。”
高舉著手指揮整個調查兵團的艾維爾團長，已經無所畏懼那些犧牲。
“那些人，假如他們不得不超越怪物，他們能夠把人性也舍棄掉。什麽都無法舍棄的人，什麽都無法改變。”阿明認真說著，仿佛找到了真理一樣。
然而讓卻反駁了這句話。“不，不對，遲早有一天，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得到勝利。我和艾倫，都是不會放棄的人。”
馬可當初所認可的，就是這樣的自己吧，無法放棄弱者，無法無動於衷，在這一點上，自己和艾倫出奇地相似。
倒吊的男人從樹上落下，幾只烏鴉上去啄食新鮮的血肉，仿佛一幅淒慘卻又神聖的畫，死者之王因此從巨人那裏給了人類智慧。
超越了一切的自我犧牲，最終會換來什麽？沒有人知道，唯有繼續著無盡的付出，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這就是英雄的生活方式，英雄的使命，無名的英雄。
23
根本沒有對錯，只有做了和沒做的區別，不想去後悔，也不能去後悔。
因緣連成的線，牽絆著每一個人，卻在實現夢想的途中，不斷被扯斷，遺落的線，另一端空蕩蕩地落下，死後是無止盡的虛無，活著，卻也只剩下無望和苦痛。
——不、不想在這樣下去了！誰來拯救我，拯救在這個荒蕪殘酷的世界裏拼死掙紮的我。
保持緘默的女巨人護著自己的脖子，韓吉一臉興奮地用帶著針刺的炮，攻擊著那巨大的身軀，雖然犧牲慘重，此刻能夠親手折磨敵人，還是讓戴著眼鏡的分隊長覺得很爽。
“這個怎麽樣？就算有癢癢的地方，我也不會給你撓的呦。大概你已經一輩子無法動彈一步了吧。越是去保護傷口，關節就會被更堅固的固定住。”
女巨人依然睜著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但是，最重要的是，裏面的家夥好像還不想出來呢？到底在幹什麽啊，利威爾和三毛。”韓吉為難地說道，然而她話音剛落，那兩人就手持長刀，飛身過來，從兩邊一起砍向女巨人護著的脖頸，可是刀片竟然斷了，最後兩位戰士只能不甘地落在樹幹上。
艾維爾向他們看去，三毛卻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沒有時間再去嘗試其他方式了，艾維爾團長下令用爆破來炸飛巨人的手臂。
利威爾從樹上跳下，落在女巨人的頭上，陰沈著臉對腳下的巨人說道“餵，你也該滾出來了吧，我可沒那麽閑啊。為了把你引出來，我可是反覆試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呢”
稍微沈默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你似乎……用各種不同的辦法殺掉了我的部下吧……那樣很好玩嗎？”
壓低的聲線隱藏著冰冷的憤怒，然而卻能夠很輕松地繼續往下說“在我看來用同樣的方法殺掉你也很好玩，餵……你也這麽覺得吧？你能夠理解我吧？”
用冰冷的視線註視著腳下，可惜的是無論是人還是怪物都只能死一次，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輕易地放過的，他會在對方死之前，好好折磨下去。利威爾繼續問道“對了，有一件想問你的事，就算切斷你的手腳也沒關系吧？反正會再長出來吧？我指的是你的本體哦，如果你死了，我會很困擾的。”
對這句話起了反應，女巨人睜大眼睛，然後聲嘶力竭地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吼，近距離的調查兵團的高層不得不捂上耳朵。
而這聲音響徹了整個森林，無論是森林深處的特別班和艾倫，還是入口的三笠他們都聽到了這令人背後發寒的吼聲。
“怎麽了？”克裏斯塔在尤彌爾懷裏小聲地叫著，尤彌爾卻單手插回刀，然後護住克裏斯塔的雙耳。
“沒事的，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你。”只是這樣認真的話語在那吼聲中也變得依稀。
一開始以為這只是臨死前的悲鳴，然而三毛分隊長卻嗅了嗅鼻子，濃厚的惡心的臭味正在逼近，他對團長示意道“要來了，全方位的，有很多，同時。”
艾維爾這才明白，並非單純感情性的鳴叫，而是懷著自殘的意圖。
巨人們直沖森林深處，無視了站在入口的士兵們。
“我……我聽到過。”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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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深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吼聲，還隱約伴隨著人的慘叫，站在森林入口的士兵們都可以想象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是虐殺，那個有著智慧的女巨人正在虐殺他們的同伴。
然而他們卻不能行動，只能站在這裏，焦躁的感覺蔓延著全身。
比起讓，站在森林另一側的，三笠更是有這樣的感覺，憑借著直覺和阿明的推測，艾倫和特別班一定是進入了森林深處，而裏面絕對是發生了什麽。她強壓著內心的沖動，緊緊握著手裏的長刀。
——不該把艾倫交給其他的任何人。如果沒有我，艾倫一定會早死的。
“三笠！三笠！”薩沙在黑著臉的三笠旁邊叫了很多次，她都毫無反應。
而尤彌爾則是伸出手攬過克裏斯塔的肩膀，依然嬉笑著“看下面那些巨人的臉，很滑稽呢。”
此刻，森林深處的追逐戰還在繼續。
在利威爾下達指令後，特別班幾乎是在用全速狂奔，不過幾分鐘而已，女巨人就幾乎追了上來，那沈重的腳步就回響在身後。
艾倫回過頭，卻和女巨人那睜得大大的眼睛對視著，這是令他感到熟悉的視線，到底是什麽時候曾經被這樣的視線註視過呢？不，不對，怎麽可能，如此荒謬的事，此刻自己身後的，分明是殺死很多人類的，可惡的巨人啊！
——找到了！找到了啊！
女巨人的嘴帶著令人感到驚悚的笑容，而操縱著女巨人的年輕女子，在感到欣喜的時候也依舊有些疑惑。
自己明明是正確的，為什麽會在這時回憶起過往的片段呢？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在嘲弄著對世界依舊抱有幻想的人，那明明是令自己羨慕的天真和頑強啊，然而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就變成了愚蠢。
艾倫耶格爾就是這樣的人，他對外面的世界那種向往，對夢想的渴望都深深刺痛了這已經絕望的心。
實在太明顯不過了，無論是自然，還是人類組建的社會，都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站在高處的人衣冠楚楚地裝作仁慈，把別人的努力與夢想踩在腳下蹂.躪，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權利啊，曾經的祈禱沒有任何用處。
早就沒有希望了，無論是自己還是這個世界。
可是，為什麽此刻，被自己追逐的少年卻依舊沒有放棄呢？回過頭仰視自己的眼眸，雖然有著驚恐，但更多的是堅決和憤怒，燃燒著殺意，死死咬著牙。這樣的視線，這樣的神情，這樣的不屈不撓就像過去那樣，讓自己煩躁。
一片混亂之中，連話語都難以分辨清楚。
“可惡，在這森林裏沒辦法事先回避。”“好快！！要被追上了！”“兵長！！移動到立體機動裝置上吧？！”
特別班無法保持冷靜了，然而利威爾始終沒有回應，巨人的身後是利用立體機動迅速追上來的援兵。
女巨人很隨意地用身體的背部把一個人壓死在樹上，再拉住立體機動的繩纜把士兵砸在樹幹上，然後再用手掌拍成肉泥。
——絕望吧！絕望吧！像我一樣絕望吧！
無聲地，在內心吶喊著，用巨人的眼睛緊緊盯著艾倫此刻所露出的表情，咧開嘴笑，對，就是這樣的絕望。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故意把捏在手裏的人體，撞擊在樹幹上，利用慣性把對方的上半身完全斬成兩半，如此殘忍的手法，來彰顯自己遠勝於人類的力量。
——怪物，是的，我就是怪物，從內到外，無論是血肉還是靈魂，都是怪物！！！
兇狠利落的動作，再加上驚人的速度，即使是久經沙場的特別班也瞪大眼回望著，全部人都難以置信。利威爾只是微微側過眼眸向後看著，面容陰沈到了極致，那是比凍結的寒冰還要冷酷的憤怒，如果眼神能夠殺人，對方大概已經死了幾十次，可是此刻男人卻靜默著。
特別班的前輩以及艾倫都無法按捺此刻的心情。
“兵長請下指示！！”
“動手吧！！那家夥太危險了！！”
“應該由我們出手。”
“我馬上就把這家夥大卸八塊。”
躁動一旦開始，就難以停下，艾倫回望著身後奔跑的女巨人。
——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這裏可是調查兵團中最頂尖的巨人殺手團隊啊！
此刻也許是因為憤恨，過度地相信身邊的人所擁有的戰績。
就算，戰績只不過是過去的東西罷了。
令他們意外的卻是利維爾兵長依然沒有回應，反而是沈默地繼續看向前方，這實在太不自然了，兵長的臉色明明已經陰沈到了恐怖的地步，但卻依然不進行反擊嗎？
“兵長，請下指示吧！！”艾倫大聲向那直視前方的背影喊著。
“所有人捂住耳朵！””說完這句話之後，利威爾就舉起手，然而這一次發射的，並不是煙彈，而是音爆彈。
在戰術講解時完全沒有說明過這個信號的含義。
立刻就能明白，自己和很多人都沒有知曉這個信號的存在，發射和接收都是特定的人。
——隱藏的戰略，是利威爾兵長和艾維爾團長以及個別人才明白的吧。
這個時刻，你卻在嫉妒他們這樣的關系嗎？
自責地想著，卻來不及去考慮更多，利威爾在此時轉過頭來，沈著臉望著身後的部下們，無論是僵直得如同面具一樣的面容，還是那壓低的眼眸裏暗藏的怒火，都在暗示利威爾在壓抑著過於危險的情愫，簡直就像冷靜機械地數秒不斷倒計時中的炸彈一般。
這就是所謂的「人類最強」，愈是憤怒就愈是冷靜，不會因情緒而失手，令人感到恐怖的同時也會感到安心。
“你們的使命是什麽，是一時沖動意氣用事嗎？”他看著部下已經滿載殺意的臉，知道自己大概比他們全部人都要嚴重，卻還是淡然地說著“現在可不是那種時候……你們的使命是保護那個小鬼，盡你們所能，讓他毫發無傷。”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也許不該有的前提“只要你們還活著。”
特別班的成員包括艾倫在內，都瞪大了眼。
“是！”短暫的停頓之後，佩特拉立刻回應道，然而其他三個人卻有些遲疑。
長官的命令是絕對的，但這種緊急情況下，每個人都被賦予自行判斷的權利。
“抱歉，這是出於戰略的考慮，還是兵長自身的意願呢？”埃爾德有些猶豫的問題，利威爾沒有回頭，低聲回答道“如果是我個人的意願，我會自己保護他的。”
埃爾德沈默了下來，奧路歐想開口的時候，佩特拉狠狠瞪了他一眼。
“嘖”，他只好閉上口，不滿地看向艾倫。
“我不需要前輩們保護我。”接觸到奧路歐的視線，感覺似乎是被看輕了，艾倫提出了異議。
“那你是希望我親自守在你旁邊嗎？”明明是危機的時刻，利威爾竟然因此笑了一下，只是混在那淩然冰冷的殺意裏，更是讓艾倫感到窒息，兵長分明是忍耐到了極限。
“不、不是。”立刻否決著，但是就如艾倫所意料到的，利威爾微微地向後看著，已經沒有餘力去溫和地回答他“閉上嘴，那不是給你的命令，你只要聽著就足夠了。”
這樣的戰術安排一點也不符合自己，只是不得不做，然後去做，僅此而已。
為了成功，為了所有人，以及艾倫。
已經不能否認，是把艾倫單獨放在天平的一端，去衡量，只有拿出讓憲兵團和貴族閉嘴的成果，才能保證他的安全。
——我們所負責地角色究竟什麽？如果不是守護馬車，那麽難道是誘餌嗎？
埃爾德思考著，似乎已經接近了答案，但恐怕只有這次墻外調查結束才能知曉隱瞞的戰略目標。
“對不起！問了這樣的問題！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抱著懸念，埃爾德卻還是下定決心，認真地回應著，而這則是最後的任務了。
「哈哈哈哈，還不停下嗎？艾倫，你們都只是螻蟻啊。」
聲音直接進入腦海中，似曾相識的聲音。
艾倫回過頭，然而那巨人根本不可能開口講話。
阿尼一面控制著巨大的身軀，一面忍不住想笑，繼續向前殺去，此刻終於明白了，過去的自己不過是在做無用功了，幾年的朝夕相處，一直想要認可對方，但最終決定價值觀的不過是立場而已，感情只是多餘的東西罷了。
站在別人的立場考慮問題，只會徒增痛苦，不需要什麽溫柔，只要繼續殺戮就可以了，因為，這是命運啊。
“艾倫，做決定。”面對幾乎要踩到他們身上的女巨人，利威爾把抉擇的機會交給艾倫，盡管這明顯為難了完全沒有經驗的他。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沒有自信拿出正確的方案。如果阿明在這裏的話，就好了，以他的頭腦……不，不行，現在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覺。
望著利威爾的背影回想起了出發不久時所說的話。
——在得出結果以前，沒有人會知道對錯，只要盡力得出不讓自己後悔的答案就可以了。
或許只是簡單的道理，但是實際去運用的時候卻覺得困難，因為首先要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是殺死巨人，還是保護同伴？
“太慢了，艾倫，立刻決定！”利威爾催促著。
沒有時間猶豫了，只能抽簽一樣單憑運氣，艾倫用盡力氣大喊起來“繼續前進！！”
然後又一個趕過來的援軍被女巨人抓住，借著慣性被樹幹砍斷磨碎了整個上身。
“對不起……”艾倫輕聲道歉著，咬牙閉上眼。
就在這時女巨人卻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然後用腳猛地蹬地，像沖出起跑線一樣猛地飛躍上來，援軍犧牲生命所換來的差距立刻消失了。
“跑起來，就這樣逃脫！”利威爾命令道，特別班繼續向森林深處沖去。
——怎麽可能逃脫，這樣背對著它繼續跑下去，所有人都會被拍扁。
艾倫望著利威爾義無反顧的背影，明白剛才做出決策的是自己，他們也因此執行了下去，即使隨時會死，即使犧牲了同伴，也依然繼續前行。
利威爾兵長繼續註視著前方，無論此刻是怎樣的心情。
前輩們也都信賴著兵長，將一切都托付於他。
——我……為什麽會選擇這條路……因為我……是這樣啊……
一直一直都渴望著，用整個靈魂渴望著的，不僅僅是自由和夢想，還有另一件事，那就是被誰選擇，被誰信任，被誰依靠，而不是一個人孤獨著活著。
因此，才會想要和104期的同伴們一起，為微不足道的事感到喜悅，畢業，選擇未來。
因此，才會期待能夠和前輩一起，戰鬥，獲得彼此的信賴。
也因此，才會愛上眼前的人，愛到無法自拔，甘願破碎的地步。
這些是支撐自己在這殘酷的世界繼續戰鬥下去的基石。
“兵長！！”艾倫已經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聲音，整個神經都被那沈重卻快速的腳步而繃緊了，然而腦海卻依然不受自主控制地閃現著過往的回憶，這不到兩個月的回憶，幾乎比一輩子都要長。
“繼續，不要猶豫！”利威爾向後喊著，命令身後的每一個人。
“是！”下意識地回應。
早就受夠了，雙手被綁在身後，被禁錮在賞玩或者試探的視線中央，被圍觀的人們當做怪物，沒有人接受他，沒有人看著他的內心，沒有人傾聽他的勸解，他被排斥在外，作為一個怪物。
——不是！不是！我不是！
他和別人一樣流著紅色的血，和別人一樣，憎恨著，愛戀著。
已經無法忍受了，再重現那時的狀況，再回到審判的現場。
他是人類，想要去信任同伴。
也一直都想要相信，信任同伴這件事是正確的，僅此而已。
就在這時女巨人已經向艾倫伸出了手，立刻就能抓到他了，僥幸的是，他們此時終於趕到了埋伏的地點。
艾維爾而團長大聲吼著“射擊！”太過用力連臉都扭曲了，這是犧牲了太多人才得到的，唯一的機會。
布置好的機械發射出繩纜，將女巨人控制在追逐的路上。
艾倫怔了一下，似乎還沒有理解突然的狀況，利威爾卻已經從馬背上站起來，沒有多餘的解釋，繼續命令著“再往前行進一些後，栓好馬匹，然後改用立體機動裝置，我暫時離隊行動，隊伍暫時由埃爾德指揮。”
然後忘了艾倫一眼，沒有言語的註視，卻仿佛包含了深沈的情感，然而當艾倫註意到的時候他卻轉過身，同時留下一句囑咐，只是這時他還未知曉，這是他對特別班最後所說的話。“保持適當的距離，不要讓巨人發現艾倫。馬交給你們了。明白嗎？”
“哎？”艾倫回頭的時刻，利威爾已經快速地利用立體機動向後追去，幾乎只是剎那就消失了身影。
“難道是要活捉那巨人？”艾倫問著，特別班每個人都是驚訝的神情，互相看著，片刻後，就變為了喜悅。
“怎麽樣，艾倫，瞧見沒！！將那巨人捉住了！！”
“這就是調查兵團的實力！！怎麽樣？你個混蛋！可別小瞧我們知道了麽？”
“是！！”雖然對方的口氣不怎麽悅耳，艾倫還是坦率地為此感到高興。
這是終結之前，最後的，關於勝利的美夢，甚至沒有時間去回味戰前飲下的酒與誓約。
22
電光火石，瞬息即逝的思念，卻強烈得幾乎讓腦海空白。愈是被逼迫到幾乎絕望的境界，就愈是希冀著，愈是渴求著，愈是不願閉上眼，一直看到最後，看到終結，痛到刻骨也無所謂，只要活著，就沒有人能抹消這份決意。
“已完成關節固定。”韓吉滿意地看著自己設計的裝置所造成的效果。
“好像已經停止活動了。”利威爾一腳踏在樹上停了下來。
“還不可大意。話說回來，你們還真將她引誘到這裏了啊。”身後的艾維爾似乎是稱讚的話語。
“全靠後排的班拼上命的戰鬥，爭取了時間。沒有他們的犧牲，我們是做不到的。”盡管利威爾無意去提醒他，這個結果所付出的代價。
“這樣啊……”意識到責任的同時，覺得分外沈重，艾維爾幾乎是嘆息一樣的聲音。
“就是這樣……”已經這樣做了，就沒有辦法逃避，那麽多少來看看，所謂的成果吧，利威爾繼續說下去“多虧他們，我們終於能見到在它脖頸中的家夥……”
然後看向那被束縛住的巨人，口氣裏滿是危險，淡漠地嘲諷著“但願那家夥沒有尿褲子。”
如果真把這樣的家夥拉出來，他可不會顧及對方是男是女，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拷問的方式可是很多，首先先把骨頭全部打碎吧。
在調查兵團的高層終於取得戰果的時刻，士兵們卻都躁動不安著。
“餵，阿明，稍微移動一下”讓皺著眉頭對阿明喊道，他們必須躍上更高的樹幹“該死，他們似乎找到訣竅了，爬樹越來越熟練了。”
等阿明跳到他旁邊，讓才開始說出自己的推測。“我大概能理解後方森林深處的騷動了。看來是要捕獲那個女巨人吧。”
“嗯，應該是的”阿明沈下眼眸，似乎在思考什麽。
“只把這麽重要的作戰告訴極少一部分士兵的理由大概也只有那樣吧。”讓的語氣明顯激動了起來。
“那樣？”阿明反問著。
“也就是說，故意破壞城墻的家夥們就藏在兵團裏吧。”讓繼續說著。
“嗯，我也覺得是這樣，團長已經確信了。”阿明卻很平淡的回應著，心裏已經得到答案了，女巨人的真身是誰，就算這不是自己想要的也罷，必須告訴團長，他們必須戰鬥下去，如果真是如此，他也只有把對方當做敵人。即使是走進自己世界的人，傷害到艾倫和三笠的話，他也是絕對無法饒恕的，更何況害死馬可的人也應該就是她。
“如果能直接抓到那些人，調查兵團夢寐以求的情報就會落入手中，這個世界的真相也可能會因此解開。”沒有意識到阿明此刻的欲言又止，讓繼續說下去“而艾倫就是誘餌嗎？”
“可以這麽理解。”阿明一面說著，一面想起戰前讓和艾倫的對峙，讓要求艾倫肩負起同伴犧牲的責任，可是現在，實在太沈重了。
“為什麽團長那麽確定艾倫出了城，巨人就會追來呢？”讓繼續問著。
“仔細想想看，他們的這次襲擊為什麽沒有完全破壞城墻，而是中途停下了呢？如果不破壞露絲之壁，就不能達到他們的目的吧？”阿明誘導著那個答案。
“是啊，為什麽呢？”讓微微偏頭回憶著。
“終止的理由大概是，當時發生了一件比破壞墻壁更重要的事吧。那就只可能是艾倫變成了巨人並且胡鬧了一通這件事吧……”
無論是巨人那一方，還是部分人類，都如臨大敵。
艾倫的處境很糟，他自身也感受到了，明明拼盡全力，結果卻是被綁起來接受審判，現在也甘願被利用，可是艾倫一定不會後悔吧，他擁有力量這件事。
而且過去的艾倫，就一直憧憬著利維爾兵長……想到這時，阿明卻想起艾倫脖頸上暗紅的痕跡，那難道是……？
不，不太可能吧……
“阿明？！阿明？！”讓叫著走神的阿明。
“對不起，你剛才說了什麽？”阿明趕緊回應道。
“也就是說在當時目睹了艾倫巨人化的那些家夥裏，有間諜一樣的人在咯？”做了這樣的推測，讓開始冒出冷汗，回憶不斷閃現，當時的一個又一個片段，每一個人都視死如歸地和巨人戰鬥，每一個人都不忍目睹同伴的死亡，然而當時，在他們之中，有誰是……
“對，你說的沒錯。”依舊是冷靜的口氣，阿明知道已經沒有退路了，阿尼殺了那麽多的人，必須付出代價，他絕對不能隱瞞，而這樣的事，甚至不能對讓直說，因為牽扯到馬可的事，萬一讓回到墻內直接去找阿尼就麻煩了。
“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無法釋然啊，就算是不知道間諜在哪裏，還是讓更多的士兵們明白這次的作戰內容比較合適吧？”讓看著腳下開始嘗試爬樹的巨人，一面說著。
盡管過去總是針鋒相對，在森林深處的艾倫，也和讓抱有同樣的疑惑。“如果知道對方是有知性的巨人，就不會犧牲那麽多士兵了。”
短暫的休息，艾倫站在樹幹的旁邊，看著身旁的前輩。“先不談像我這樣的新兵，居然連在調查兵團幹了這麽久的前輩們也不知道。”
奧路歐不耐煩地回應“真煩啊！小雞，其實是你自己覺得不好受吧，兵長竟然沒告訴你真相。我可是完全不在乎。”
“不，前輩你其實很在意。”不好受是真的，但是自己只是新兵，不知道是在情理之中，艾倫看著皺著眉頭的奧路歐。
“你是想說我們不被團長和兵長他們所信任嗎？”佩特拉不快地向艾倫喊著。
“不，那當然不是。但事實就是前輩們也一無所知。”艾倫還是坦言此刻的狀況，但卻依然是火上澆油。
“佩特拉，把那家夥的牙拔下來！把他的前牙和後牙掉個位置吧！”奧路歐向佩特拉嚷嚷道。
佩特拉看著艾倫的臉，最後卻嘆了口氣。“利維爾兵長是有即使瞞著我們也想取得勝利的理由吧，這不是很明顯嗎？”
“冷靜點，恐怕知道這個計劃的，只有那些從五年前一直存活到現在的人吧。”埃爾德擠進正在爭吵的三人之間。“不，我希望是如此。”
“原來如此，沒錯，肯定是這樣，明白了吧，艾倫？”奧路歐立刻附和埃爾德的話，似乎是打算撿回自己的面子。
“嗯！如果是這樣，那就沒辦法了！”佩特拉也長舒一口氣。“大概是因為假定間諜在五年前墻壁被破壞的同時潛入了內部，所以團長以那個時間為分界線界定了嫌疑人。”
艾倫回憶著五年前被攻破時的慘像，輕聲問著“五年前真的有間諜潛入了嗎？”
無法回答艾倫的提問，埃爾德繼續說下去。“殺死實驗體的，大概也是他們的成員吧”
“那個時候被團長質問了2個問題。”佩特拉倒是想起了那時候的事。“你能看見什麽，你覺得敵人是誰？”
“我也是，原來那個問題是在試探啊。”艾倫回想起當時艾維爾團長把手放在他肩上的場景，能夠被稱為誰的，果然指的是人類，不，應該說是外形像人的存在，可是有很重要的一點不一樣，艾維爾團長並沒有問利威爾兵長這兩個問題，那大概是因為他們是互相信任的。
——為什麽要去思考這種事呢？比起剛剛認識不久的自己，對利維爾兵長來說顯然是團長的話比較重要……可是……自己果然是戀慕著兵長，連這樣的事也覺得介懷。
“如果當時能正確回答問題，大概就能參加作戰吧”沒有註意到艾倫有些沮喪的神情，埃爾德繼續思考著。
“老子可是早就明白，只是當時故意沒回答罷了，你們這幫家夥明白是為什麽嗎？”奧路歐又陷入了自我妄想自我誇讚的狀態裏。
佩特拉沒好氣地問著“為什麽？”
“哈？什麽？難道不明白麽？嘛，你們這種程度不明白也很正常，你們知道你們為什麽不明白嗎？那是因為你們都沒打到我的境界啊。”奧路歐的語速很快，可是說出的話完全沒有意義，說到底，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明白吧。
“還在模仿兵長的口氣，兵長可不會說這樣的話。”佩特拉感到有些脫力。
“嘿，佩特拉你果真變回以往的樣子了呢。我還以為兵長和小雞的事會打擊你更深一些呢。”奧路歐沒什麽神經的話，讓佩特拉沈默下來。
而艾倫完全沒有註意，望著遠方思考著：如果能成功的話，就能前進一大步，但是這樣也讓太多人犧牲了。這就是調查兵團的做法嗎？利維爾兵長也同意這麽做嗎？
“如果預先知道戰略目標，對應手段也會有所不同吧，阿明你的班也是。”在森林的入口，讓不甘地繼續說著。
阿明回憶起和已經犧牲的班長尼斯初次見面的情景，平易近人地笑仿佛還在眼前，整個人像老頑童一樣，不僅介紹了自己，甚至連馬都取了名字，也煞有其事地介紹給他。
就是這樣一個人，也頃刻間死去了。
但是就算如此……
“不，我覺得並沒有錯。”阿明否定了讓的話。
“哈？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嗎？”讓反問著，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事。
“在知道結果後進行選擇，誰都能做到，但是在選擇之前就知道結果，是不可能的吧？那個巨人的真身是誰？到底有幾個人？能做些什麽？他們知道了什麽？我們知道了什麽？全部都不知道啊！無論過了多久，還是不知道啊！但是時間不等人，一定會遇到不知道結果就要做出選擇的時候。”阿明陳述著，用手按在他的胸前“我也知道結果或者責任，是既便利又正確的詞匯。”
——為了打敗惡魔，把自己的人性丟棄，這明明是一件痛苦的事。
“團長是在100個夥伴的性命和墻內全人類的性命之間做出了選擇，他選擇了舍棄100個同伴的性命。”
在昏暗的樹林上空撲噠著翅膀的烏鴉落在了枝幹上，轉動著黑色的眼珠，如同死者之王派來的使者，註視著闖入森林的人類。
在艾倫擡頭的時刻，那黑色的大鳥已經俯身去啄食黏著在遠處的樹幹上的肉塊。
特別班在利維爾不在的情況下，討論著他們的上級。
埃爾德對艾倫說道“艾倫，你現在也應該明白了吧，人類的希望——調查兵團為什麽讓艾維爾斯密斯領導”
佩特拉也垂下視線思考著“怪不得利威爾兵長如此信賴他。”
“嗯，但是……”艾倫看向那烏鴉的背影，抱著覆雜的心情，利威爾兵長也期待自己成為像艾維爾團長那樣的人嗎？那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艾倫很清楚這一點。
奧路歐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要真的明白艾維爾團長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前提是你要能活到答案揭曉的時刻。”
就算站在同一的戰線上，也會有不同的做法，執著手段和美學或許是幼稚了一些，但卻有絕對不能退讓的底線。
阿明看著遠方，回憶起法庭上對.峙的那一幕，無論是皮克希斯司令，憲兵團的首領，還是作為法.官的三團之首，他們都和別人不同，然後慢慢對身旁的讓說道“盡管我並沒有活多久，但是這件事我很確定，假如有人能夠改變某些東西……那個人一定是一個能夠舍棄重要東西的人。”
高舉著手指揮整個調查兵團的艾維爾團長，已經無所畏懼那些犧牲。
“那些人，假如他們不得不超越怪物，他們能夠把人性也舍棄掉。什麽都無法舍棄的人，什麽都無法改變。”阿明認真說著，仿佛找到了真理一樣。
然而讓卻反駁了這句話。“不，不對，遲早有一天，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得到勝利。我和艾倫，都是不會放棄的人。”
馬可當初所認可的，就是這樣的自己吧，無法放棄弱者，無法無動於衷，在這一點上，自己和艾倫出奇地相似。
倒吊的男人從樹上落下，幾只烏鴉上去啄食新鮮的血肉，仿佛一幅淒慘卻又神聖的畫，死者之王因此從巨人那裏給了人類智慧。
超越了一切的自我犧牲，最終會換來什麽？沒有人知道，唯有繼續著無盡的付出，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這就是英雄的生活方式，英雄的使命，無名的英雄。
23
根本沒有對錯，只有做了和沒做的區別，不想去後悔，也不能去後悔。
因緣連成的線，牽絆著每一個人，卻在實現夢想的途中，不斷被扯斷，遺落的線，另一端空蕩蕩地落下，死後是無止盡的虛無，活著，卻也只剩下無望和苦痛。
——不、不想在這樣下去了！誰來拯救我，拯救在這個荒蕪殘酷的世界裏拼死掙紮的我。
保持緘默的女巨人護著自己的脖子，韓吉一臉興奮地用帶著針刺的炮，攻擊著那巨大的身軀，雖然犧牲慘重，此刻能夠親手折磨敵人，還是讓戴著眼鏡的分隊長覺得很爽。
“這個怎麽樣？就算有癢癢的地方，我也不會給你撓的呦。大概你已經一輩子無法動彈一步了吧。越是去保護傷口，關節就會被更堅固的固定住。”
女巨人依然睜著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但是，最重要的是，裏面的家夥好像還不想出來呢？到底在幹什麽啊，利威爾和三毛。”韓吉為難地說道，然而她話音剛落，那兩人就手持長刀，飛身過來，從兩邊一起砍向女巨人護著的脖頸，可是刀片竟然斷了，最後兩位戰士只能不甘地落在樹幹上。
艾維爾向他們看去，三毛卻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沒有時間再去嘗試其他方式了，艾維爾團長下令用爆破來炸飛巨人的手臂。
利威爾從樹上跳下，落在女巨人的頭上，陰沈著臉對腳下的巨人說道“餵，你也該滾出來了吧，我可沒那麽閑啊。為了把你引出來，我可是反覆試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呢”
稍微沈默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你似乎……用各種不同的辦法殺掉了我的部下吧……那樣很好玩嗎？”
壓低的聲線隱藏著冰冷的憤怒，然而卻能夠很輕松地繼續往下說“在我看來用同樣的方法殺掉你也很好玩，餵……你也這麽覺得吧？你能夠理解我吧？”
用冰冷的視線註視著腳下，可惜的是無論是人還是怪物都只能死一次，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輕易地放過的，他會在對方死之前，好好折磨下去。利威爾繼續問道“對了，有一件想問你的事，就算切斷你的手腳也沒關系吧？反正會再長出來吧？我指的是你的本體哦，如果你死了，我會很困擾的。”
對這句話起了反應，女巨人睜大眼睛，然後聲嘶力竭地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吼，近距離的調查兵團的高層不得不捂上耳朵。
而這聲音響徹了整個森林，無論是森林深處的特別班和艾倫，還是入口的三笠他們都聽到了這令人背後發寒的吼聲。
“怎麽了？”克裏斯塔在尤彌爾懷裏小聲地叫著，尤彌爾卻單手插回刀，然後護住克裏斯塔的雙耳。
“沒事的，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你。”只是這樣認真的話語在那吼聲中也變得依稀。
一開始以為這只是臨死前的悲鳴，然而三毛分隊長卻嗅了嗅鼻子，濃厚的惡心的臭味正在逼近，他對團長示意道“要來了，全方位的，有很多，同時。”
艾維爾這才明白，並非單純感情性的鳴叫，而是懷著自殘的意圖。
巨人們直沖森林深處，無視了站在入口的士兵們。
“我……我聽到過。”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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