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周景諶才發現他渾身是汗，放在背後的手甚至能隔著西裝外套感覺到微微潮意，許雲知臉上的汗珠沿著臉頰滑到下巴，懸掛在下巴尖上欲落不落。

周景諶伸手揩去那滴汗，抱著許雲知，低聲說：“哥，沒事了，我帶你回去。”

他一手穿過許雲知的肋下，一手穿過膝彎，將人抱了起來。雖然許雲知不太清醒，但大概知道這個姿勢有些危險，又或許是不太舒服，十分自覺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周景諶回頭看了眼後面幾人，喻秋會意，朝他點點頭：“剩下的交給我，你回去吧。”

剛才周景諶揍人時似乎用了全部的力氣，方聞誠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動一下幾乎所有地方都在疼。瞧見沒有人在關註自己，他翻了個身，想要偷偷爬走——沒辦法，除了站起來太過於顯眼之後，他現在上半身痛得沒有力氣支撐站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往外爬著，還沒有爬出幾步，腰上又傳來一股力量，將他狠狠地踩在原地。

“想跑？”喻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不會以為揍你一頓就沒事了吧？”

他話剛說完，餘光便瞄見齊修寧想要跟著周景諶離開，連忙伸手揪住了他的後衣領，“你要去哪？”

齊修寧回過頭，臉上滿是擔心：“我擔心雲知，他是怎麽了？看起來很不舒服。”

“有周景諶在呢，沒事的，明天你再去看他，現在你可以幫他出出氣。”喻秋將人拉到自己身邊，指了指地上的方聞誠，“出完氣我送你回家。”

汽車在路上飛速行駛，如果不是城市不允許開太快，而且速度過快許雲知會難受，周景諶恨不得貼著最高限速行駛回去。

紅燈間隙，他分出神轉頭看向副駕駛上的許雲知。

不知道是藥效加劇還是一直都不舒服，許雲知在座位上幾乎縮成了一團，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整個人微微顫抖著。

他越過中控臺握住許雲知的手，“哥，就快到家了，你再忍一會兒。”

許雲知聽不清他說什麽，只覺得耳邊的聲音很熟悉，因此也不太緊張。只是身體裏的熱度實在是很不舒服，那把火好像永遠都不會熄滅，還有越燒越旺的趨勢，讓他焦躁不安。

他喃喃出口：“熱……”

“哥？”周景諶沒聽清，見紅燈還有些時間，彎腰靠過去。

“好熱……”察覺到有熱源靠近，許雲知偏頭貼上玻璃，突如其來的涼意緩解了幾分熱燥，下意識地貼著玻璃蹭了蹭。

周景諶面色陰沈地踩下油門，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

玻璃帶來的涼意緩解有效，許雲知蹭來蹭去也只有那一小塊地方，於是當周景諶從車座裏將人抱出來的時候，許雲知看起來十分地焦躁不安。

回來的路上他詢問過私人醫生，因為不確定用了什麽藥，不好隨意使用藥物鎮定，只是讓他把人放在冷水裏泡一泡或者想辦法疏解。

雖然周景諶一直想將人追到手，但在兩人感情不甚明朗的時候，他並不想趁人之危。況且在許雲知不認識自己的情況下，他也生不出什麽心情。

擔心冷水泡久了容易感冒，周景諶調試了一個合適的溫度，將浴缸放滿水，才把許雲知從床上抱過來，放進水中。

即使他不願意在許雲知不清醒的情況下發生關系，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對許雲知的胴體產生不了反應。

剛才為許雲知脫衣服他還能盡力不去看，這會兒要觀察許雲知的狀態，把人放在水中也不能離開，簡直就是折磨。

許雲知赤身裸體泡在水中，頂上的光線透過水面在他身上留下一塊塊光斑，讓他看起來像一塊待人拾取的寶石。大概是藥效還沒退，他臉頰泛著潮紅，眼裏帶著瀲灩水光，迷迷糊糊看過來，那飽含依賴的目光讓周景諶簡直沒辦法繼續在這裏面待下去。

他咳了一聲，十分艱難地移開了視線。他覺得自己的狀態也許比許雲知也好不了多少，他的背後甚至起了一層薄汗，慢慢浸透了身上的襯衫。周景諶心想，面對著這樣的許雲知，不起反應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可是再不能忍，也只能忍下去。他平覆了一會兒，伸手想要試探水溫。手剛剛探入水面，突然就被抓住了。

周景諶微微瞪大眼睛，“哥？”

許雲知時而清醒幾分，時而依舊迷糊。身體裏那股火勢力不猛時，他能分出幾分理智辨認出面前的人，能夠卸下心防放松身心。但火勢很快又會迅猛撲來，讓他仿佛陷入炙熱的巖漿，只想攀附著什麽緊急逃離。

他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自己，潛意識告訴他現在一點都不危險，於是他伸出手抓住了那個靠近自己的東西。

可是為什麽沒有把自己帶走？

他不滿地睜開眼，順著自己抓住的那個東西往上看。看見周景諶的時候他有些驚訝，小諶不是很聽話嗎？為什麽沒有把他從這個折磨人的地方帶走？難道他是在做夢？

可是不管怎樣，他唯一能抓住的只有面前這人了。

明明正該身體虛的人力氣卻大得很，像是全部的力氣都用在了這裏，周景諶試了半天，沒能順利抽回手。他嘆了口氣，準備用另一只手，眼前的人突然湊近，整個人都貼到了他身上。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欲望瞬間攀升，周景諶呼吸變得急促，額頭冒汗，理智逐漸被腦海裏的叫囂所侵占。他咬牙想要扯開許雲知，但對方就好像一塊黏皮糖，黏在他身上怎麽都不肯下來，只能狼狽地叫人，試圖讓許雲知清醒一些，“哥，你先松開我。”

周景諶身體溫度比他低，許雲知靠在他身上發現能緩解幾分，覺得自己找對了人，哪裏肯聽他的話。

可是這樣解決不了問題根源，許雲知很快發現了這個事情，皺著眉停了一會兒，擡頭看向周景諶，喃喃道：“幫我……”

周景諶的胳膊猛然用力幾分，許雲知的皮膚上瞬間留下了幾個紅印，他啞著聲問：“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好熱……”許雲知發現靠在他身上仍然沒辦法緩解更多，只好再次尋求幫助，“幫我。”

周景諶用上幾分力氣將人扯開，與他雙目對視，一字一句地問：“哥，我是誰？”

許雲知盯了他兩秒，語氣是和他狀態不符合的肯定：“小諶。”窈王

嘩嘩水聲驟然響徹浴室，水跡從浴缸旁一路綿延到臥室，在床側突然中斷。

許雲知身上殘留的水珠將床單浸濕不少，可是周景諶已經顧不上了，他像是在沙漠中迷失已久的旅人，終於找到了屬於他的綠洲，虔誠而又珍惜地從許雲知身上汲取水分。

離開了浴缸，許雲知又重新回到熱火當中，他皺起眉，想要跟面前的人抱怨。可是很快，那股火慢慢遠離了他，炙熱焦躁統統消失不見，他像是被拖入了一片海水當中，舒服而溫暖。

海水起起伏伏，他的身體也在水中隨著海浪升沈。但這完全是舒服的，海水的包裹讓他仿佛墜入一團棉花，柔軟地將他包在裏面，讓人掙脫不開，也不想掙脫。

於是他放棄掙紮，讓自己在海水裏隨意飄蕩，順便伸出手抱住周景諶，想讓他也一起感受一下這讓人只想永遠陷入其中的溫柔。

床頭燈兢兢業業亮了一整晚，直至天色轉明，它的使命才全部完成。

被子下的兩副身軀緊緊地貼在一起，像一幅恬靜美好的畫，記錄下此刻的溫存。

許雲知醒來時感受到身後的暖意還沒意識到不對，直到睜眼看見不熟悉的房間，以及肌膚相貼的觸感，昨晚的記憶隨著清醒全部如同潮水一般湧入腦海。

他呆楞楞地望著天花板，第一次想要當一只鴕鳥，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以逃避面對此刻尷尬的狀況。

許雲知仔細聽了一會兒，周景諶似乎還熟睡著，便慢慢地往外挪動身子。

“哥？”周景諶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

許雲知立刻裝睡。

沒多久，周景諶悶笑道：“哥，醒了之後心跳會加速的。”

許雲知身體僵了僵，放棄稀爛的演技，“嗯”了一聲說：“昨天晚上……”

“昨晚舒服嗎？”周景諶截斷了他的話。

現在是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嗎？許雲知十分頭大，沈默了好一會兒，嘗試將事情掰回正規，“昨天晚上我不清醒……”

周景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哥，你是想說你不清醒，所以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嗎？”

許雲知沒有回答，可是這又代表著他的回答。

周景諶抱著他，有些失落地強調一件事情，“可是我是清醒的。”

許雲知揉了揉眉心，“所以你當時沒必要幫我，把我扔在冷水裏就可以了。”

“可是我想幫你。”周景諶低頭在他的腦袋上輕輕蹭了蹭，“我想做這件事情很久了。”

這個回答完全超出他的意料，許雲知愕然回頭，卻感受到腰上的力度變大，剛剛挪開的距離很快又被擠壓消失，兩人再次親密無縫地貼在了一起。

周景諶緊緊地抱著他，像是怕失去自己寶物，“哥，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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