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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瑜喜盈盈告辭了。

老壽頭笑起來:“老爺子今日可是真大方,三言兩語就把寶貝送給了孫小姐,大爺跟您磨嘰多少次,想要你這把發家的算盤,您都千方百計推辭了,今日倒是這般好說話?”

童老爺子苦笑:“這個丫頭片子,話都讓她說完了,我還說什麽!”

老壽頭盯著老爺子,少頃一笑:“您這是決定了要教導孫小姐了?”

童老爺子嘆氣道:“她說得對啊,我活著一日尚好,我不能護著老三一輩子,老三不善俗物,三媳婦又是個綿軟性子,這一家子總要有一個剛性子撐門面才是。只可惜了,托生成個丫頭了。”

老壽頭笑起來:“瞧您這話說的,孫小姐若是小子,這般聰明您肯定不樂意他經商,打著拽著也要給他弄進書院去了,三少爺不是這般呢!”

童老爺子苦笑:“就你知道我啊,老大怨恨我不給他買個官坐,也不想想,他連個秀才也不是,他從小又是那樣貪婪狠絕性子......”童老爺子沒說出口老大如何狠毒,心裏卻是拔涼拔涼的抽搐幾下。老壽頭正要安慰幾句,老爺子又道:“終究是我的骨血,不能讓他由著性子沒得下場,這才拘著他,手中無權,不至於禍及子孫啊。”

老壽頭忙著親手倒了一杯茶水奉上:“眼下大爺看著還好,三爺馬上中舉做官了,瑜姐兒看著是個聰慧的,您老就安心享福吧!”

童老爺子一聲嘆:“但願如此了。”飲一口茶水,挑眉道:“懷琛最近如何?”

老壽頭道:“最近沒再去賭場了,只是......”

童老爺子傳喘氣急促起來:“只是什麽?”

老壽頭壓低聲音道:“大少爺最近迷上天香樓一個新來叫王媚兒窯姐兒,前個標底出了一千五銀子......”

童老爺子氣的甩了茶盞:“什麽?老大呢?”

老壽頭忙著替童老爺子摸背:“老爺您別氣啊,您消消氣老奴才敢說呢。”

童老爺子聞聽這話知道必定不是好話,直錘桌子:“說說說,你是急死我啊?”

老壽頭這才道:“大爺這一陣子天天去醉仙樓聽墜子戲,醉仙樓新來了個叫做白玉蘭的墜子名角,聽說一瞟老少爺們都瘋了,金銀珠寶都跟石頭一樣不值錢了,一個勁兒往臺上都呢!”

童老爺子呼呼喘粗氣:“老大也丟去了?”

老壽頭點頭:“據說咱們大爺每次叫得最響亮,點曲兒也最多,跟人打擂臺,十兩百兩就跟淌水似的......”

童老爺子頓時暴躁到了極致:“這個敗家子,兒子也養成膿包,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還沒死呢!”罵道後來已經咬牙切齒:“都是羅家那個喪門星,好好的孩子被他糟蹋成這樣......”

原來,老爺子一早洞察了老大對三房怨毒,決定另辟蹊徑,把家業經營權直接傳遞給大少爺懷琛,讓他經營家族事業,支持二方三房搏擊官場,從而權錢結合,光宗耀祖。

熟料,等老爺子騰出手來治理雕琢孫子,卻發覺孫子已經被養成了紈絝少爺,除了吃喝玩樂就是走雞鬥狗,正經本事一概全無。

思及此處,童老爺子越發恨得渾身顫抖:“毒婦!”

☆、覺醒

老壽頭跟老爺子一輩子交情了,深知老爺子不易,看著風光,其實心裏有苦無處訴。他生恐老爺子氣出個好歹,忙著替老爺子順背,百般勸慰。

童老爺子心裏腌臜氣哪裏能夠輕易消弭呢,嘴裏又狠狠咒罵了幾句‘狗娘養的’‘丫頭下的秧子’,好歹宣洩了些惡氣,心頭怒氣逐漸平覆了一些,閉目凝氣享受起老壽頭的推拿。

半晌,老爺子瞇瞇眼眸:“前些日子那個來家媒婆叫個什麽?”

老壽頭訝異:“老爺子這是要給誰說親?難道三少爺?”老爺子點頭:“正是!”老壽頭訝然:“懷瑯少爺不是正跟大太太姨表親吳家議親麽?”

童老爺子一聲冷哼:“哼,吳家守著幾畝月亮也能曬幹的荒山野地,窮得三餐不濟,靠著我童家施舍茍延殘喘,也配的上我書香門第?老子門上銅釘夠他吃一年了!不知羞恥!”

老壽頭遲疑道:“話雖如此,只是父一輩,子一輩,懷瑯少爺畢竟隔了......”

老爺子聞言頓時急了,骨子裏一股匪氣直沖頭頂,齜牙咧齒跟老壽頭剛起來:“怎麽的,我的孫子我不能當家?惹惱了我,我把他們羅家兩個毒婦一腳一個踢回去,你信不信?”

老壽頭聞言默然。

看來老爺子這回真是惱了大太太。吳家老壽頭也知道,祖上也是讀書人,只是推演三代沒出過舉人,把一分家私也蕩盡了。仗著是童家姻親,三五天上門來打秋風,大太太拿著童家的銀錢不作數,倒給她們上癮了,想把姑娘塞進來一本萬利。

老爺子一貫憐貧惜弱,五行外人也要周濟,遑論還是轉折親?之前見過姑娘倒是誇讚過歹竹好筍。大太太議親老爺子才沒說什麽。若當真論起門當戶對,卻是跟童家不配。

老爺子父子杠上,老壽頭本當勸說幾句,如今二爺三爺讀書走仕途,家裏生意全靠大爺承繼。父子失和還能倚靠何人?何必跟自己找不痛快。覆又一想,不怪老爺子生氣,這大太太做法實在讓人齒寒,偏幫親生,把前頭生的孩子生生教殘了。如今想著把自家侄女兒弄進來享福,卻又要禍害瑜姐兒,老爺子豈能不氣?

這一份家業與尊榮原是老爺子親手掙下,正該橫著走,憑什麽要看別人臉色!大爺們享受老爺子供給錦繡日子,原該受了氣性。有本事撂挑子走人呢!

老壽頭笑了:“信信信,老奴不信誰也不能不信老爺子啊!



說笑間攙扶著老爺子在羅漢床上半躺著,手裏熟練替老爺子在頸肩脖子額頭處推拿按摩:“您消消氣兒,今兒晚了,明兒一大早我就派人去請,保管誤不了事兒。”

老壽頭言聽計從,老爺子心中舒暢了,磕著眼皮子懨懨思睡,嘴裏兀自嘟啷著發狠:“惹得我性起,我,我把她們......”

老爺子年歲畢竟大了,一陣發作身子就有些吃不消了,同時,童老爺子也是豁達性子,一口怨氣發出來也就敞亮了,闔著眼簾享受著老壽頭純熟的推拿手法,心裏發著狠話,卻是瞌睡蒙蒙安睡了。

老爺子房裏的事情,懷瑜很快知道了。略微思忖,懷瑜低聲吩咐青柳:“明兒你再去打聽清楚,看看大爺隨身的車夫長隨都是誰,什麽出身,家裏都有什麽人,一一摸清了。”

青柳甚是訝異:“姑娘知道這個做什麽?”

懷瑜眼神凜一凜,盯著青柳,要告訴她麽?青柳見小姐眼珠不錯的罩著自己,一時間不知道身犯何錯,又是撫摸頭發,又是拉扯衣襟,最終扛不住訕訕道:“姑娘,可是婢子那裏不順眼?”

懷瑜心思百轉,最終決定用人不疑,這才言道:“你不是曾經問我如何要幫你麽?現在你已經留下來了,我今兒鄭重告訴你,不過,出我口,進你耳,而後爛在肚子裏,你可辦得到?”

青柳擡眸對上懷瑜眼神,無端端汗毛豎了豎,卻是點了頭。

懷瑜道:“當初你曾經問我為什麽是你不是桃紅,我可以告訴你,因為你遇到坎,我也遇到坎,你需要我的幫助,我也需要你的幫助,正好互相援手,這便是我選擇你的原因之一。”

青柳聞言面孔稍微松動,想著自己婚事,若非姑娘出手,自己一輩子就毀了。青柳擡眸:姑娘錦衣玉食,也有為難事麽?

看著懷瑜凝重面容,青柳微微點頭:“姑娘有話盡管吩咐。”

懷瑜繼續言道:“我要你做我的眼睛,做我的耳朵,幫我看著那些我看不見的事情,聽著那些我聽不見聲音,我要掌握大房一舉一動。”

青柳聞言愕然:“掌握大房?”

懷瑜點點頭,肅靜臉色:“去年懷珠把我推下池子差點淹死你還記得吧?”

青柳點頭。

懷瑜繼續道:“還有一次你不知道,你知道我與懷瑾最怕狗的,那一日春日游園,懷珍的京巴犬追咬我們,把懷瑾嚇得大哭,她們姐妹卻在一邊故意起哄唆使,結果小狗咬破了懷瑾的鞋襪,雖然沒受傷,卻嚇得懷瑾夜裏發燒說胡話。”

青柳緊張的瞪圓眼睛:“姑娘是說,這一切都是他們故意使壞?”

懷瑜點頭:“我當時也沒往這方面想,可是這一次大伯母做的太明顯了,竟然想用汙穢狗血來潑我,你想一想,我若是被潑了狗血當成妖孽,我還有命麽?就是我父母還有你們這些服飾人也會受到牽連,不得善終。”

青柳臉色也冷峻起來,眼眸收縮瞇成了一條縫隙。顯然是嚇著了。

懷瑜微笑拍拍青柳:“也不用嚇成這樣,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可聽過懷瑾為什麽體弱嗎?”

青柳茫然搖頭:“婢子沒聽過。”

懷瑜虛瞇了眼睛陷入追憶之中:“我娘在懷瑾之前還有一胎,卻因為吃壞了肚子跑肚落了胎。那一次我娘產後虛弱,因為跑肚,弱不受補,幸虧我外公醫術高明,救了我娘一命。

饒是如此,我娘足足調理三年方才覆原,懷了懷瑾,我娘得了外公提醒,格外註意飲食,懷瑾足足七個月一直平安無事,我娘略略安心。不料有一日大意吃了幾口大廚房送來的冰糖燕窩粥,幸虧我娘及時驚醒吃得不多,卻在那日夜裏又忽然又跑肚了,就此胎動生下懷瑾,懷瑾早產原本不足,落地又是臘月間,冰天雪地。乳娘又沒及時就位,故而越發體弱。”

青柳聽得神情緊張:“太太呢?”

懷瑜道:“九死一生。幸虧我外公來得及時,才堪堪撿回一命,之後一直多方調理,卻是至今再沒懷孕了。”

青柳聞言忽然渾身發冷:“姑娘,您說這一切都不是意外?”

意外麽?若不是當初那一碗冰糖燕窩送了自己的命,自己或許也會這般懷疑。懷瑜冷笑:“你還記得大奶奶前年生大姐兒?”

青柳捂住嘴巴,陳氏事情幾乎人盡皆知。她頭胎生了閨女,二胎懷胎八月,忽然如廁時候摔一跤,據說地上漏了油。此刻想來大有蹊蹺,蹬東之所,汙穢之地,哪裏來的油膩?

青柳沒想到童家看著錦衣玉食,卻是這般暗藏殺機,一時緊張的上下牙捉對掐架,嘴唇抖索的厲害。

☆、各自肚腸

翌日清晨,白氏坐陣議事廳,召見家裏大小管事,聽取意見,安排差事,發下對牌。

其實,按照童羅氏的做法,白氏大可以穩坐松濤苑,等候這些媽媽婆子上門回稟,並借機殺雞儆猴,把之前慢待過自己的勢利狗腿們晾起來曬曬,或者借故罰跪,甚至再狠毒些,罰跪石頭瓦片子。

這些惡毒伎倆童羅氏大都開過先河,白氏拾人牙慧效仿一回也不算十分惡毒。

這些管事婆子,因為之前依附童羅氏,正所謂狗腿子餓狗子,大多做事不分對錯,只憑主子喜好。且三爺懶散,三太太綿軟,兩口子都不是起雄的主兒。大房卻是如日中天,大爺把這生意,大太太管著府庫,這個童家盡在掌中。

童府這些管事奴才不說下過絆子,或多或少摔過三房臉子。白氏奉命掌家,她們著實怕過一陣子,這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河西,誰能想到綿軟三太太也有掌家一日。

對於她們這些家生子兒,主子打罵卻是輕的,最怕一頓板子打得半死,再提腳買了。或者主子其各懷心思,把一家子買的個七零八落,甚至把顏色好的女兒賣入娼家也是有的,表面上看起來是人牙子作祟,其實都是內宅那些隱私主母搗鬼,這種事兒大太太不是沒幹過。就連香姨娘當初差點著了她的道,幸虧是香姨娘機靈,人牙子也忌憚香姨娘良妾身份,又有大老爺盯得緊,這才沒有得逞。

三太太這回可是老爺子指令,打了誰買了誰都是奉命行事,擱著誰誰倒黴,沒地伸冤,也沒得埋怨。一個個悔恨,自己怎麽就沒生就一雙前後眼呢!

尤其是幾個廚娘,更加悔之不疊,當日在童羅氏唆使之下,請病假撂挑子。結果被三太太祭出尚方劍,大太太陪房也倒了血黴,遑論他們這些,請托人情送禮物,白氏油鹽不進,不哼不哈不下結論。嚇得他們一個個在家如坐針氈,無時不刻不在觀察動靜,看看白氏下甚殺手。

卻是白氏生就禮賢下士秉性,做不來仗勢欺人之事,除了當日撞在槍口上的采買夫妻受了重罰,全家驅趕,其餘各人依舊各就各位,按部就班辦著差事。並不見白氏踩誰擡誰。

曾經追隨童羅氏一班子嘍啰有些看不懂了,難道白氏真是善良正直,公正無私青天大人呢?這號人真的存在麽?

白氏卻不會理會這些無聊之人,只管差事好壞,各人只要做好本分,白氏便再無多話。

今日也是一般,例行公事完畢,分派差事,發下對牌,各處執事婆子各負其責。白氏跟陳氏商議著挑選幾個精壯婆子,帶著她幾個開始核對帳實。

昨日白氏已經撐著空

隙把小庫房賬款核對明白。發覺童羅氏在家裏行事不僅糜費,而且偏頗,同樣主子要分上下三等,他們娘兒們一個個都是金尊玉貴,吃最好的,用最貴的,一頓飯十幾二十兩銀子她也敢列帳支取。再有親眷往來,童家的年禮節禮總要比別家厚上三成,連老爺子也要排後。

再有賬面上的家用尚在月初已經花得罄盡。

當然這些事情白氏不做評論,只把賬務如實回稟給老爺子知道,童家家大業大,老爺子如何處置也不在白氏思考之列。

白氏要做之事,就是總把童羅氏之前賬務軋斷。再從自己當家之日立起一本新戶頭來,把自己經手一應錢財出入,做一本明細賬本詳細記載即可,為了謹防童羅氏暗地搗鬼,白氏嚴令,所有開支出了日常慣例,其餘任何一兩銀錢支出,都必須自己簽字方能實施。否則,誰違例誰賠償。

白氏這一措施讓原本想要渾水摸魚借機生事的銅鑼黨暗的挫牙不已,媽的,誰說白氏是面糊呢?這樣也叫面糊,世上還有聰明人麽?

老爺子力挺,白氏是眼笑吟吟手不軟,兩天下來,一眾家仆收起幾分輕視。

除了第一天忙亂,第二天家務已經上了正軌,還把童羅氏小賬理清楚了。白氏心裏美滋滋的,按按袖內所藏上上簽,白氏抿嘴甜笑,菩薩已經暗示了,自己婦女必定有所斬獲。白氏似乎看見了中秋佳節之後的慶功宴,那一日,自己將是真正主角了。

所以,為了他日有備無患,白氏今日為主是清理家中酒宴所用貴重器皿,以及名貴擺設之類。無論中秋佳節,還是鄉試放榜,家裏肯定少不了要大擺筵席。

白氏當然不會大肆渲染夫君事情,而是借由中秋佳節之名,將這些節日慶典事物,以及酒宴鋪排之物備辦齊全。

人逢喜事精神爽,還可以再加一句,叫做事半功倍。不過半日,白氏已經理出了頭緒。白氏瞅著家裏多是中等席面器皿,這些在童如龍當日慶典應當不差了,擱在今日有些落伍了。白氏有了主意,預備跟老爺子提議,家裏是時候購進一些雅致餐具茶具。這一回白氏接口府裏姑娘們都大了,童家姑爺必定不俗,倒時候來了雅客嬌客,不能俗待了。

白氏跟陳氏商議,很粗了這宗大事,再附請三件事情,一共寫成簽字,呈報老爺子。

第一,中秋在即,這是個合家團聚好日子,家中除了添置一些紅燭燈籠,還應該請一班戲子,以及涵蓋舞獅,舞龍,唱采蓮調的喜慶班子進府,慶賀佳節。

第二,往年中秋節禮只給親眷以及族內長親,今年可否推及族中貧弱家庭,前街依附親友,以及童家坳所有五十歲以上者,無論輩分高低人手一份節禮,以示三門對族親善意。

第三,全家上下仆從每人除了夏季兩套衣衫,再添置一套新衣,以備節日穿戴。

童老爺子聞言便知白氏之意,這是對老三中舉志在必得啊。心頭大喜,大手一揮:卓你當家你做主,不必事事來征詢。

白氏理家乃是摸著石頭過河,心裏沒底兒,生怕老爺子不耐煩,嫌棄自己見識淺薄,熟料自己所請幾件事情,老爺子一一答應,並未駁斥一星半點,心頭大喜。

陳氏見白氏歡喜,老爺子喜形於色,與有榮焉。越發體會出婆婆童羅氏只怕短期內不能出頭了,陳氏在心裏算計,三嬸娘也許明年三月就要歲三叔上任,祖父這般厭惡婆婆與老二家裏,是不是代表自己會成為繼任主母呢?自此越發實心實意幫襯著白氏,期望三嬸娘他日提點自己。

白氏大辦節禮之事很快傳到童羅氏耳朵裏,氣得她肝尖兒直顫悠,狠狠摔了茶盞:“白氏賤人,這是說我往日刻薄族人咯?她道乖巧,那家裏銀子不作數,給她自己搏賢名。”

小羅氏也甚沮喪,原本以為對付白氏這個村婦可是一招制勝,留下空賬本子,再唆使仆從撂挑子,白氏必定亂了陣腳,自己乘著裹亂順勢覆出收拾殘局。熟料竟被白氏陳氏這兩個蠢人輕巧化解,還因此得到了老爺子支持,不僅派人來把自己估值嚴厲斥責一頓,更把大房心腹鏟除驅逐。而今,她們姑侄們再要使壞,竟然沒人敢響應了,難道叫自己親自出手往水井投放瀉藥不成。

更氣人著,公公得信也有兩天了,卻是杳無音信,他們姑侄乃至仆從都被老爺子派人看住,等閑不許出二門。她們被捆住手腳,白氏卻是大方出手,和睦鄉鄰與族親,撈取賢名。可惱的陳氏竟然一點用處也沒有。

小羅是不由惱恨,姑母不是說白氏爛泥一灘麽,三房根本不是問題,彈指間就收拾妥帖了,如何這般頭腦清醒,知道收買人心了?小羅氏想著這幾日白氏所作所為,很有章法,根本不是姑母所言鄉間蠢貨。小羅氏嘆口氣,這般下去,自己豈非月月五兩銀子混吃等死呢?

這可不行,得想個法子。

父親與嫡母之所以答應把自己嫁進童家,可不是為了混吃等死,每月五兩銀子進項,而是為了借了童家錢財人脈,讓羅氏一族順勢發達。

小羅是滿腦子官司,思慮著如何才能達成父親心願。大童羅氏卻是又哭又罵又砸東西,小羅氏不由皺皺柳眉,直覺厭煩得很。

小羅氏心裏厭煩透了,面上卻是笑顏吟吟,握住姑母胖肉墩墩胳膊,親言細語安撫:“姑媽,您別生氣啊,不是已經給公公去了信了,公公必定依計行事,到時候公公出馬必定形式反轉,您就等著重新掌印吧。”

童羅氏給他及其希望,卻是瞬間又咒罵起來:“沒良心的東西,三天了,還沒有人影,別是又鉆進那個騷娘們的裙下去了。”罵著罵著想起香姨娘來,不由瞪眼:“小賤人,嘴裏說要倆服侍我,老爺回來她跑得快,老爺不著家,她那腿桿子也就折了。”

小羅氏馬上抓住重點,滿臉愁容:“公公的倒是收到信件沒有?還有我爹爹,信件到底送出去沒有?八月十五就在眼前了,可別誤了期限,爹爹趕不及。咱們就別想出去過節了。”

小羅氏嘟嚕著,疑惑著:“送信人倒低可靠不可靠,別是送到祖父手裏,我們姑侄們別說指望過節翻身,只怕真的要作伴回娘家去了。”

童羅氏聞言驚愕,她才不要回娘家去,她過關了童家錦衣玉食,一呼百應的日子。呆楞了半晌,忽然響雷一般驚呼起來:“吳貴家裏,吳貴家裏?沒用的東西,給我滾進來!”

☆、擺正位置三房

翌日,懷珠懷珍懷瑗三姊妹依然興致勃勃上閨學,實則借機偷窺懷瓏女婿。

懷瑜沒有閑情陪她們上演少女情懷,遂利用大門喜事為由,成功說服了老爺子,停了自己閨學。

不過,老爺子有言在先,一旦三房自請女先生到來,懷瑜必須重回閨學。這個當然不在話下了,懷瑜自然點頭不疊。

白氏在老爺子力挺之下,當家主母雖然做的戰戰兢兢,卻是勉強勝任。只是她有了新身份,很多曾經忽略的事情就突兀出來了。最顯眼處便是白氏身邊服侍人手不夠。

這倒是不怪童老爺子,為主是童家沒有一個正經的當家主母。

童家是新出爐的豪門,雖然號稱耕讀之家,卻是歷時三代並沒有跟清貴世家攀上親眷,結果就各自為政,成了四不像。

比如童羅氏喜愛百年世家調調,她所出親女懷珠懷珍服侍丫頭也比照世家,身邊跟著奶娘一名,教養嬤嬤兩名。大丫頭二人,二等丫頭兩人,小丫頭六個,下面還有粗使婆子灑掃丫頭。

只不過童羅氏貪婪成性,缺乏大家之氣,他出事法則很簡單,對親生如珠似寶。對於別人可謂刻薄。

懷瑜懷瑗,一個侄女,一個庶女,她這個當家主母刻薄自私就顯露無無遺了。即便是懷珠懷珍挑剩下丫頭,她也想不起要給懷瑜懷瑗添補人手。

白氏是童羅氏嘴裏鄉下丫頭出身,勤儉慣了,又是不貪不求性子,喜歡清靜,自己有手有腳又不殘廢,何必拘著一群丫頭婆子在跟前低頭彎腰。她以為人手夠用也就是了,多了多生口舌是非。她自己房裏服侍人手就按照需求配給,兩名大丫頭分別打理他們夫妻的衣物首飾,下面四個小丫頭。再有四個粗使婆子灑掃庭院。

懷瑜身邊也是這般,兩個大丫頭,兩個小丫頭,沒有二等丫頭。

懷瑾除了當初一個奶娘照看,就沒再配備人手服侍,老爺子不管這些事情,白氏不愛爭辯,也就這樣了。

後來懷瑾奶娘請辭,白氏跟童羅氏提出要給懷瑾尋找嬤嬤與伴當,結果童羅氏嘴裏應酬,一拖再拖,至今沒有到位。白氏便把兒子帶在身邊親自教養,讓懷瑜奶娘兼顧懷瑾,林媽媽實際成了懷瑜姐弟兩人的奶娘。

白氏這一次出頭露面,人手問題就迫在眉睫了。饒是白氏是個省事兒的,經過廚房撂挑子一事也知道了嫡系親信的重要。

外面人手使喚起來不順手,三房仆

從大都是童羅氏的走狗爪牙。她們不會真心幫襯白氏,只會趁機使壞生事。

白氏急需忠心奴才,她雖然懦弱,卻知道求救於老爺子。老爺子終於舒口氣,老三媳婦總算還沒笨死。慷慨的把老壽頭小兒媳婦,人稱肖嫂子的,借給白氏使喚,暗地囑小肖媳婦提點三媳婦。

老壽頭玩泥巴時候就跟這老爺子,是童家實際上大管家。肖嫂子幫襯老爺子多年,對童家事情比白氏精通多了,不錯眼的工夫給白氏介紹了四戶能幹家生子兒。

這四戶都不在府裏當差,而是老爺子使喚調|教出來老人,當初為繼任太太所用,後來被童羅氏進門掌事排擠掉了。童老爺子便安排他們進了田莊管事。

白氏很能納諫,對肖家嫂子言聽計從,把這四戶名單呈報老爺子,說是自己當初沒有陪房戶下人,要招攬這四戶到三房當差,從此棣屬三房。

老爺子瞧了,這四戶都是童家根深蒂固老人家,在三門在整個童家坳都有姻親故舊,心中為了三媳婦上進歡喜,平靜點了頭:“你掌家,自己看著辦罷。”

私下裏,童老爺子吩咐這四戶推薦新的莊頭繼任,又送信給鄰縣兩位親信,囑咐她們克日交接清楚,回府當差。

其中兩戶人家女人當日就跟白氏報到當差,白氏一下子有了三個能幹媳婦真心輔助,辦理差事越發沈穩起來。

三房在童家三門一時間水漲船高。懷瑜出門給她請安,陪笑臉的人明顯增多了。懷瑜則借著這股東風順勢辦起自己事情。因為白氏有了三位管事媳婦各就各位,林媽媽從白氏身邊謀士位置退回到懷瑜奶娘角色,專心伺候懷瑜姐弟。

懷瑜便讓奶娘把三房四姑娘屋裏要挑選丫頭消息放了出去。

如今三房夫人白氏非比往昔,再有三爺正在省城備考,說不得八月十九日一過懷瑜就成了舉人家的小姐了。將來婆家姑爺肯定低不了,做了小姐丫頭,即便成不了通房姨太太,做個管家娘子也可以錦衣玉食。

這樣一核算,懷瑜貼身丫頭這個差事無異金銀窩。

這些人幾輩子做奴才也做出心得來了,最會趨吉避兇見風使舵。一時間,響應者不說雲集,暗地裏托關系套近乎的人比往昔多了三四倍。

此後,青柳日日回家總有一包裹的東西擺在桌上犯愁,眼眸糾結的睨著主子懷瑜,征詢這些東西如何處置。

懷瑜則吩咐她全部笑納,暗地吩咐青柳渾水摸魚,借著考察丫頭機會,四處走動探消息觀動靜,從這些人嘴裏摸清楚童老虎一家子大小的行蹤。懷瑜告訴青柳,情報整理得越翔實越好。

三五天過去,外面爭奪三房四小姐貼身丫頭的戰爭只差打破頭了,青柳回報的信息懷瑜已經記載成了一本故事書了。有童老虎的,童羅氏的,還有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的。也有羅家的信息,再有香姨娘家世。

懷瑜平靜整理這些消息,自己則絲毫不受其影響,每日四平八穩窩在家裏,認認真真完成老爺子交給任務,練習珠算,耐心的研究那本泛黃發黴的賬簿子。

這賬簿子盈虧不難計算,難在要說出這本帳的重要性,歷史性。懷瑜猜測老爺子不會無的放矢,浪費時間感情。這本賬簿子肯定意義非常。想著老壽頭跟隨爺爺一輩子,肯定知之甚詳。於是,這些日子,懷瑜跟老壽頭偶遇了好幾次。

懷瑜閑談之下,旁敲側擊:“壽爺爺很早就跟著爺爺吧?聽說爺爺征戰商場也有壽爺爺功勞吧?”

曾經陪伴童老爺子一路榮華是老壽頭光榮歷史,老壽頭聞言笑容滿面:“功勞說不上,老爺子買米面咋娘時候,我就替老爺子跑堂做夥計了。那時候啊,咱們老爺子真是豪情萬丈啊,手裏銀錢出了租鋪面就沒有結餘了,卻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跟周邊農戶賒借了滿屋子米面雜糧開了張......”

只可惜,每次尚未說到重點就被老爺子出面,老爺子每次都有正經事情吩咐老壽頭,懷瑜只有閉嘴得份了。

不過,經過多次試探,懷瑜已經從老壽頭言語間,窺探出了自己所需信息,這本記載柴米油鹽的老賬,很有可能是老爺子當年空手套白狼的歷史見證。是老爺子驕傲的發家史。

當然,這只是懷瑜猜測而已,不過懷瑜相信自己判斷力。前生,懷瑜曾經聽說過爺爺的發家史,科舉不利,毅然掉頭做起生意,只因當時祖爺爺不許,爺爺沒有本錢,只要屏辟蹊徑,結果成了一段輝煌佳話。

卻說懷瑜埋頭研究賬簿子,三日過去,小有心得。懷瑜擬好了自己研究結果,計算出來盈虧數目,正在得意洋洋,準備去跟老爺子交作業,進行下一步。恰在此刻,青柳得了重要消息,老爺子發話,白氏作為當家主母,就在八月六日這個良道吉日要正式接管童家最為神秘,最為金貴地界--府庫。

懷瑜聞言,立時眼眸閃亮。重生以來,除了日思夜想報仇雪恨之外,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尋機窺探老爺子身價。本以為會困難重重,沒想到機會來的這樣快捷。

懷瑜知道母親的固執性子,若想從母親嘴裏掏出消息,無異登天。因而采取迂回,以好奇為由,跟母親提出要跟隨觀摩,瞧瞧令人神往府庫模樣。結果被母親白氏斷然拒絕,還吃了一頓掛落:庫房重地,閑人勿近,你一個閨閣千金,讀好書書,學好針鑿才是正經,成天惦記這些黃白之物作甚?

懷瑜被母親拿住七寸。懷瑜跟祖父學習經商之事而今瞞著所有人,也包括白氏。在老爺子是怕懷瑜三天興頭,也怕商賈之名影響懷瑜聲譽。在懷瑜卻是一項秘密生存本領,人盡皆知,不利於他日出奇制勝。

懷瑜既不能名言,只有跟母親纏磨,因為庫房一行在懷瑜勢在必行。

白氏被糾纏不過,只得告知女兒:庫房乃是童家寶地,不是菜市場,誰想進就進。所有進入庫房之人,必須得到老爺子親口允諾,否則,蚊子蒼蠅也別想私自進入。

庫房是懷瑜心結,她必須弄清楚老爺子庫存多少,她想知道當年情況到底如何。也想看看童老虎童羅到底還有沒有哪怕一星半點人性。再有京中那位道貌岸然的童如龍二伯父,值不值自己一絲半毫尊敬。

是故,庫房之行,懷瑜勢在必行。

鑒於母親執拗,懷瑜改而纏磨老爺子,又是撒嬌又是賣癡,最終逼迫老爺子允諾,獲得觀摩庫房機會。

☆、憤怒與隱忍

府庫重地,閑人一概不許進門,就連陳氏不得老爺子許可也不許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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