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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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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悅觀李雲翔,穿著青色棉布衣衫,眉清目朗,進退有度,絲毫沒有怯懦樣,許是早年喪父,身為家中唯一男子,要為母親妹妹遮風擋雨,經歷的事多了,目光中多了一份堅毅,看上去就是穩妥之人。

“這就是雲翔吧,看著就是一表人才,大姑奶奶有福氣,有這麽個出色兒子,看著就比璉兒穩重,璉兒如今當值,這還沒下衙呢,聽你媽媽說,你來京已經三個月了,怎麽不來府中坐坐?”邢悅笑著問道。

不待李雲翔回答,賈赦就氣的開口罵道:“那幫奴才,著實可惡,雲翔剛上京時,就來府中拜訪,被那群不長眼奴才給擋在外面,也不通報,咱們竟是不知道,外甥來了。”賈赦提到這個就生氣,他這個妹妹自小和他一同養在祖母處,關系很好。

邢悅聽了也十分生氣,說了一聲:“這幫奴才真該死,早就應好好整頓整頓了。這幾個月家裏亂糟糟的,對下人的約束難免顧不上,雲翔,你舅舅會給你一個交代。”

“舅母,不用如此,雲翔並未放在心上。”這李雲翔如今到京城三個月了,也聽到過榮國府的一些傳聞,今日大舅舅帶著他過來,證實了這些傳聞,他的事,兩房恐怕又生出一番事端出來。

“雲翔,你不放在心上也好,不說這個了,你舅舅可是帶著外甥去見過老太太了?”邢悅問道。

“跟著舅舅直接來見了舅母,外祖母還未曾去過。”李雲翔回答道。

邢悅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中午了,也到了用飯時間,於是說道:“老爺,這到了午時,還是在家中用過午飯,再帶著外甥去見老太太。”從大房到老太太那裏折騰,怎麽也得小半個時辰,還是在家用過飯之後再去。

用過飯,賈赦夫妻親自帶著李雲翔去見老太太,賈珠今日在家,也要參加明年的會試,賈赦就打發兩人一起去書房。

“老太太,這府中的奴才要好好整治整治了,外甥前來拜訪,這些守門奴才膽大萬分,居然不通報,反而驅離,這是碰到了咱家的親外甥,雲翔脾氣好,方才不計較,要是這幫不長眼的奴才,哪天得罪個達官貴人,那不是送了主子們的命嗎?”賈赦知道母親不喜幾個庶出妹妹,但也沒想到如此的過分,要知道她們可是國公爺的親骨肉,他的親妹子,這李雲翔,他的親外甥,可是榮國府正經的親戚,被那起子小人作踐。

賈赦看的出來,要是李雲翔一舉得中,憑借著這幅穩重性子,日後也不能混的差了。

“老二媳婦,那幫奴才是該敲打敲打了,日後要是再碰上這事先沒有送來拜貼的貴人前來,豈不是要府中主子們難為?”賈母吩咐王夫人說道。這話明顯是打賈赦的臉,明面上是要整治奴才,其實就是在說李雲翔不知規矩,前來拜訪也不遞上拜貼,空口無憑的就說自個是榮國府的親戚,榮國府是什麽人家,一個小小的舉人還不放在賈母等人的眼中。

賈赦聽了這話,氣的想要蹦起來,被邢悅的聲音安撫下去:“老太太說的是,那幫奴才是該好好整治一番,我聽雲翔說,咱們守門的下人說,咱們家只有一位姑奶奶,如今在揚州,沒有雲翔這麽大的外甥。二弟妹,咱家可是有四位姑奶奶,難不成公公瞞著我們,和三位妹妹斷絕了關系,或者是說二弟已經和三位姑奶奶斷絕兄妹關系。”這句話不可謂不毒,生生的回打了老太太和王夫人一個響亮的耳光,這誰都不能否認,榮國公賈代善有四個女兒,賈府有四個四位姑奶奶這是事實。

一時老太太和王夫人臉一會青一會白一會紅的,這話要是傳到賈政耳朵了,王夫人肯定落不了好。

邢悅和賈赦也沒在這件事上再做糾纏,等到了晚間,賈政和賈璉從衙門回來,家中五個爺們聚在一起,說著話。要說這賈政最是喜歡讀書人,尤其是年輕好學的讀書人,聽了外甥是進京赴考的,心中十分高興,沒幾句話,就考起了李雲翔的學問。

一番對答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你可曾拜了老師?”

“未曾,考中舉人之前都是在縣城中一家秀才開的書院中讀書,考中了秀才,就去了官學念書。”李雲翔回答道,他聽母親提過兩個舅舅,大舅舅是個不願意讀書的,二舅舅最喜歡讀書,學問也不錯。

“那可有字?”賈政問道。

“回舅父的話,外甥表字瑾行,是外甥考中秀才後,是去陜西上任路過縣府的王翰林取得。”李雲翔回答道。

“二弟,珠兒明年和雲翔一同下場,不如叫了他們兩個一處學習,相互學習,珠兒岳父是國子監祭酒,進士出身,要是能得到他的教導,想必兩人的學問能更加長進,春闈得中的可能性更大些。”賈赦開口說道,他就是打著讓珠兒岳父教導雲翔的註意,雲翔是他大妹妹的命根子,他這個做舅舅的無論如何也要為他打算一二。

“瑾行,你明日讓人送一篇寫的文章給我,我明天去一封信給親家,問問親家的意思,也讓親家知道你的學問。”賈政沒有猶豫的說道,他為官多年,知道這科舉出身為官的升遷快,要不然他也不會千方百計的給兒子娶了李家這樣的清貴人家之女,家中親戚家能有一個科考出身的,那也是榮耀。

賈赦在離開時,看了賈珠一眼,說道:“珠兒,我觀你臉色發白,眼袋發青,是不是經常熬夜讀書,你聽大伯一句勸,這會試將近,讀書重要,但是身子骨更重要,你要好生保重身體,大伯雖然沒有經過會試,但是也知道這會試三場,十分的難熬,要是沒有好身骨,根本支撐不下來,哪次大比之年,貢院裏不擡出好些個支撐不住的。”

“大伯,我知道了。”賈珠恭敬的回答,他心中確實無奈,這次他一定要為母親爭口氣,雖然岳父讓夫人的勸過他,讓他再等三年,下次再考,把握更大些,但是他哪有時間可等,家中這半年發生如此多的事,他等不了了,只能日夜用功,期望一舉得中。

賈赦第二天都帶著李雲翔去見了賈代儒,賈代儒是賈家唯一的進士,賈赦這趟來得值,老太爺十分喜歡李雲翔,給他出了道題,讓他做篇文章送過來,並吩咐李雲翔他不明白的,就到家中來找他。賈家這些年,沒有什麽念書出彩的人,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小輩,老太爺自是歡喜。

話說李守中受到賈政的信,看了李雲翔做得文,就寫信讓賈珠在年前帶著李雲翔到家中來一趟,看著李雲翔做得文章,李守中不由一嘆,這文章要是女婿做得可多好,他聽女兒說了,女婿不放棄,一定要參加這科考試,按照他的想法,女婿的文采這次即使僥幸得中,名次也靠後,不如再學三年,拿一個好名次,為以後做官做鋪墊,奈何女婿固執,他也從女兒口中了解到一些賈家的事情,李守中只能一嘆。

邢悅知道賈珠帶著李雲翔去見了李守中,心中不由得一嘆,她聽賈赦說了賈珠的情況,賈珠是個好的,可惜命運註定要早死。要是李守中能指點李雲翔一番,也是結個善緣,日後要是雲翔發達了,也能支援李紈賈蘭一二。

由於家中有兩名學子,要參加科舉,榮國府這年也過的清凈不少,熱鬧了兩天之後就安靜了下來,這二月就是禮部舉行的會試,這正是緊要關頭,榮國府的丫鬟走路也輕了幾份。

這賈珠和李雲翔用功讀書,這邢悅和王夫人也不得閑,兩人要給學子準備考場用的東西,這京都二

月還冷得很,會試不讓穿夾層衣服進去,邢悅從庫中找出厚料子,讓針線上的人做了幾身衣服,還有這吃食,也有講究,邢悅覺得這科舉考試監考可不現代那些考試嚴多了。

賈璉任禮部主事,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經常大半夜才回來,即便這樣,也幫著家中的兩位兄弟,求了同僚,從禮部存檔中翻出了近三科的一甲卷子,抄錄了一份,帶回來作參考。

二月初九,賈赦親去送兩人去禮部貢院,看著兩人順利進了考場,方才返回,身為考場主考官的睿親王,看到貢院外的賈赦,對著身邊人吩咐了幾句,進入貢院內。

三場過後,兩人出來,李雲翔還好,只是有些狼狽,但是賈珠,臉色蒼白,腳步虛浮,整個人即將昏過去,兩人回府,忙請了太醫診治,李雲翔身子沒事,只是有些累了,睡一覺便好,這賈珠,過於用功,熬盡了精力,再加上貢院簡陋,受了寒,傷了根本,需臥床休養,不得再費心力,賈珠這病到了放榜也沒好,整日裏還抱著書看,任誰勸說也不聽。

放榜那天,賈赦在家坐不住,帶著幾個長隨去看榜,邢悅氣的不行,不用想,也知道那裏今天人山人海的,你一個快五十歲的老頭子,和一幫年輕人學子擠在一起,也好意思。

在一幹人心中等的著急的時候,看榜的小廝回來了,“老太太,老爺,大太太,二太太,大喜,大喜呀,奴才給主子們報喜了,兩位少爺都幫上有名,表少爺中了二十名,珠大爺中了一百七十四名。”

“好,好,賞,府中奴才加一個月的月前,珠兒院中賞三個月月錢,伺候雲翔的也賞三個月的月錢。”老太太盡管不滿意李雲翔的排名比賈珠靠前,一想到賈珠比李雲翔小幾歲,也就不管了。

“恭喜老太太,恭喜弟妹,珠兒將來前途無量,還有得恭喜大姑奶奶,這次雲翔可是給大姑奶奶長臉了。”邢悅笑著恭喜,完全不把王夫人得意挑釁的神情放在眼中。

病床上的賈珠,聽到中了之後,蒼白的臉上也泛起紅暈,激動的連著咳嗽,看的李紈實在擔心。

老太太要大肆慶祝,被賈政攔了下來,這過不了幾天,就是殿試了,等定了排名在慶祝不遲,殿試一過,李雲翔排名二甲第五,賈珠排名三甲一百六十名,授庶吉士,入翰林院學習。

賈赦和邢悅商量了一下,李雲翔接下來的三年都要在翰林院學習,沒個正經住的地方不成,給了李雲翔一個三進院子,一千兩銀子作獎勵,並讓她把母親妹子接到京城來住。

只是這賈珠的情形不太好,自殿試成績出來之後,就高燒不退,這些日子更是昏迷不醒,前前後後熬了一個月,終於還是沒有熬過,一病去了。

老太太突然白發人送黑發人,一下子就病倒了,王夫人心中無法接受,看到兒子的屍體,嚎啕大哭,看著立在一旁面無血色的李紈,一把撲上去廝打,說是這李紈克死了自己兒子,要李紈償命,要把李紈休回家,只把李紈打的昏了過去。

邢悅急忙讓人找了大夫給李紈診治,果然是懷了孩子,邢悅看著面無表情,心如死灰的李紈,說了句,“侄媳婦,我知道珠兒去了,你傷心,只是你不能光顧著自己,你還得顧著你肚子裏的孩子,這可是珠兒留給你的,也是珠兒唯一的血脈。”看到李紈眼中有了神采才放心的出去。

王夫人知道李紈有孕,心中不是高興,而是對這個孩子十分的憎恨,這個孩子一定克父,把最給自己長臉面的大兒子克死了,哭鬧不止。邢悅不知道她是真心疼*賈珠,還是痛哭這個兒子如果活著給她帶來的榮耀。

在王夫人大放厥詞,瘋狂不理智的時候,邢悅忍無可忍,直接給了王夫人一個耳光,說道:“王氏,夠了,少在那裏裝瘋賣傻,珠兒的死,怨不得別人,只怪你自己,作孽太多,害死珠兒,你還有什麽臉面在這兒鬧?”

看著楞在那裏的王夫人,邢悅走進,用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王氏,人在做,天在看,日後還是多在佛前懺悔,少做些傷天害理的事,省的你做得那些孽再報應到寶玉身上,你可就只有寶玉那麽一個兒子了。”說完就揚長而去。

打了王夫人一巴掌,邢悅終於出了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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