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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晉江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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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華婉終究高估了劉聰,似乎這次他所有的心眼在遇到這個假華婉的時候已全部失效了。

他們兩人還沒有回平陽之時就已有不少小道消息傳回,華婉偏偏開的是個酒館,各種消息交匯之所。縱然如何再不想聽,關於劉聰和那假華婉之間恩恩愛愛的點滴瑣事都已讓她耳朵起繭。匈奴民風開放,便算是茶餘飯後聊到了皇帝的私生活也沒有任何人去管。

百姓們對這未來的國母十分好奇,因此不但有帝後恩愛的種種畫面詳述,還有皇帝床地之間的無盡猜想,似乎人人都化身為千裏眼順風耳,將帝後的閨房樂事都親身見證了一番。譬如,皇上喜歡什麽樣的姿勢呀,未來的皇後呻/吟時的銷魂之聲是如何催人動情呀,種種不一而足,而那冒牌華婉早已被傳成了水蛇妖精般的人物,一天到晚都是纏著皇上歡愛,連大軍回程的速度都被二人這無盡的情/事給拖慢了。

那些人繪聲繪色的在酒館中描述著如同親眼所見的帝後纏綿情景,華婉心中不覺又悶又郁,還有種莫名的心煩意亂。

莫非劉聰,真的沒有看出那是個冒牌貨?

算了,這些都不關自己的事情不是嗎?他愛取誰是他的自由,自己瞎了眼娶個冒牌貨也是他活該!

她一面壓抑著讓自己不要去想劉聰,一面又因那些一次次傳入耳中的畫面而生悶氣,這些日子過的頗為不順心。

光興四年春暖花開時,正是一年一度桃花最艷的時節,桃花朵朵,將北苑皇宮外的城墻裝點的一片粉糯溫馨。

那冒牌華婉和劉聰抵達皇城的那日,兩人在萬眾矚目之下共乘一騎踏入永定門,永定門兩側百姓三呼萬歲,長長的牛角號嗚嗚響徹天空,四十九發禮炮呼嘯齊鳴。黑鑲龍紋的漢國旗幟由一百八十人的匈奴禮儀兵士高舉著開道,街道兩側肅穆,百姓們歡欣鼓舞,迎接他們得勝歸來的君王。

身披銀色鎧甲的劉聰一手執轡,一手輕輕勾著身前女子的腰際眸含寵溺,一臉春風得意笑的如同五月桃花。他懷內的女子亦是配合的嬌羞著低下頭,只是眉眼含情不時與之對望,萬人迎接的凱旋儀式仿佛都沒有影響到這兩人你儂我儂的眉目傳情。

那冒牌貨擡頭望向兩旁迎接的儀仗低低說了些什麽,惹得她身後的劉聰一陣長笑,他那表情是如此愉悅而快樂,讓華婉一看就十分生氣!

而那個冒牌貨從外貌上看竟然真的和她一模一樣?

華婉站在人群中吃驚的看著那從永定門緩緩駛向皇城的二人,黑驄馬四蹄輕踏,不多時那二人便在無數侍衛和儀仗的簇擁下駛入了皇宮大門,徒留一臉震驚之色的華婉在原地,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等她回過神時,第一時間便轉身回了酒館的閣樓,一把掀開床上的被子揪起了迷迷糊糊還在睡夢中的花彩蝶急問:“你們魔教的改容丸竟可以將人改的一模一樣嗎?”

花彩蝶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這才不慌不忙的瞟了華婉一眼:“怎麽,看到真人這才著急了?你家的男人這下可要給人勾跑了呢!”

“她到底會是什麽人?”華婉蹙眉:“我擔心她會對粲兒不利!”

“只是擔心你兒子嗎?”花彩蝶瞅了瞅華婉的神色,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勾唇一笑:“還是你擔心自己的男人被那個冒牌貨給勾的魂也掉了?聽說皇上回京的這一路上可是和那冒牌貨享盡了魚水歡,她床上功夫應該也不賴嘛!”

隨後花彩蝶又正色道:“改容丸改變的容貌都是隨機的,所以那個女人我第一眼看時以為她是用了我魔教的改容丸,後來仔細一想便會發現這裏面的蹊蹺,哪有能改的如同你之前一模一樣呢?就算是一模一樣,那聲音和舉止又如何能一模一樣?若非我知道真正的華婉是你,我只怕也會被那冒牌貨騙到,何況是心心念念你的劉聰?”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女人到底是誰?”華婉眉頭緊鎖一臉不解。

“那個女人能將你模仿的惟妙惟肖定然是熟悉你的人,或者曾經是你身邊的人,再者她的臉能與你一模一樣,我知道苗疆有一種神秘的易容改臉之術,將這改臉術加上我魔教的改容丸同時使用,倒是有可能將人變化的一模一樣。這女子使用如此險招,只怕這換臉易容成你的計劃也是密謀已久!”花彩蝶一番分析已是讓華婉聽得臉色一沈。

緊接著她又補充道:“想出這法子的人一定熟知你和劉聰的關系,且對劉聰恨之入骨,這女人絕不可能安心在後宮做她的皇後,必定是有所圖謀。”

兩個女人對望一眼,華婉想到剛才花彩蝶說那女子應該是熟識自己的人,心底一陣電光火石,自己性子本就冷淡,但身邊熟悉她又完全知悉她和劉聰事情的人也不少。那個假冒自己的女人究竟會是誰呢?再加上冒牌貨是惠帝所獻,這樣看來卻有可能是針對劉聰的陰謀!

這個想法一浮上腦海便揮之不去,華婉眸中的光芒泠泠,兩條柳眉已擰成了一個疙瘩,心中開始隱隱不安。

劉聰的行動力是神速的,才回並州不到一日,便已頒下聖旨昭告天下,即將迎娶大晉臨炎公主司華婉為後。大婚之日便定在春光明媚的六月初,氣候宜人。

這場帝後大婚可謂盛況空前,漢國正是國力最盛時,劉聰一連打了十二場勝仗,更是說不盡的春風得意。

北苑皇廷從裏到外都洋溢著一片歡樂氣氛,好像突然一下整個並州都忙碌了起來,每日街道上都是來往的兵丁,一車一車拖著從大晉皇宮搜羅的各類珠寶古玩送入皇廷庫房。街道兩側縱然花開繁茂,仍舊提前被披掛了無數彩綢紅燈籠,只恐這花團錦簇不夠繁華。

宮中無論侍衛宮女還是王公大臣,人人皆是一副喜悅心情,畢竟私底下大家心裏都清楚,他們的皇帝為了等候這位久違的皇後可是苦等多年,如今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所以皆是真心替劉聰歡喜。

只是在這人人歡欣鼓舞的氛圍中,卻有一人一直都在心煩。華婉也說不出這種心煩胸悶到底是為了什麽,就是一想到那冒牌貨是打著自己的名義嫁給劉聰,便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這日夜半時分華婉正心不在焉的打烊,正合上最後一塊木板,眼前卻猛然斜斜插入了一只手按在了門板最後的一點空隙之上:“等一等!”一個略顯沙啞的男聲在門外響起,縱然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她卻豁然心跳漏了一拍,是他!

朱紅的門板從內移開,露出隱娘那平淡無奇的麻子臉。門外的劉聰翹唇一笑,他的容顏依舊沒變,還是那般清俊妖冶,只是歲月將他整個人都打磨的更加從容和沈穩,眼角眉梢俱都含著一股不怒自威的風範。

此時男人的臉色微紅似剛剛灌了不少的酒,濕潤的黑眸上蒙著一層水光,卻反倒是更比平常還要亮,裏面閃縮著一種莫名的光芒。

“客官有何事?小店已經打烊了!”華婉壓抑中心底的那一絲悸動,垂下眸子低聲道。

“裝不認識朕嗎?朕在宮中喝了些酒,卻沒有盡興,現在只想喝一口隱娘親手釀的酒,不能進來嗎?”劉聰雖然口中是問詢的口氣,手上卻是用力的撐開了大門,一個晃身便擠進了酒館,隨後他還好心的轉身砰的一下幫華婉關上了木門:“這下就朕一個酒客,可算是能清凈的喝上一口了。”

劉聰說罷仿入無人之境,直直的走向了最好的一個位置大喇喇坐下,他與華婉擦肩而過時,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頗有些借酒裝瘋的意味。

華婉無可奈何,如今劉聰挑明自己的皇帝身份,那她自然不能只當他是一個尋常酒客。聞言只好嘆息一聲,依言去到後廚打了一壺酒放到劉聰的桌上。剛要走開,手卻突然被劉聰一把握住,只見他很不滿的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朕已向隱娘表明身份,你就這樣伺候朕嗎?”大手中包裹的小手冰涼柔滑,劉聰本來剛喝過燒刀子,手心很燙,如今這一捏之下竟是頗覺舒爽,再加上酒意上頭,也忘了男女禮節,華婉抽了幾次他竟不肯松開。

一口怒氣湧上心頭,華婉想了想還是忍了,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倒了一杯酒自己先一飲而盡,將那空杯向劉聰示意了一下:“無毒!”隨後又拿出一個空杯遞給他,淡淡道:“皇上請!”

劉聰這時卻突然扯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松開了對她柔荑的鉗制自己擺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的看向華婉:“隱娘,從光興初年到光興四年,朕是第二次來你的酒館。朕雖然是第二次來,這幾年在宮中倒也喝了不少你釀的酒。你也不用這般小心,朕信得過你!朕的兒子這幾年每日都在你隔壁學武,聽聞你對他很好,他也很喜歡你,朕心甚慰!”說到這裏劉聰頓了頓,沒有接華婉遞過來的空杯,而是從桌上拿起她剛喝過的杯子自己倒了一杯,就著那杯沿淺淺的女人唇印一飲而盡,之後還用舌頭舔了舔唇,一臉心滿意足的凝視著華婉:“還是隱娘釀的酒喝起來滋味更加清香!”

“多謝皇上誇獎!”華婉楞了楞,她和劉聰久未見面,如今乍然這男人來到她面前,恍惚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劉聰淡淡一笑,隨後再不多言,只是一杯一杯的喝著酒,不多時已經喝了兩壺之多,華婉卻看出了一些端倪,這個男人是在故意買醉!出於一片好心,她還是在旁小聲提醒道:“皇上,酒多傷身哪!”

“唔?傷身?可是朕今日很高興,很高興,朕想多喝幾杯!你知不知道,朕馬上就要大婚了,娶得還是朕最心愛的女人,粲兒的生母,朕很高興,多喝些不行嗎?”劉聰斜睨了她一眼,根本不理華婉的勸誡,依舊我行我素一杯一杯的灌下喉中。男人這時已有些大舌頭了,華婉不知他到底是在宮中喝了多少,只是按照眼下這情勢,他醉倒當場她可就很頭疼了。也許是該通知下暗中保護他的侍衛?

華婉剛走到門邊尚未打開門,身後突然一陣熱氣襲來,她只覺額頭一痛,人已經是被身後那熱乎乎的身體給壓在了薄薄的門板之上,臉被迫貼著門板,頭也撞了一下。

“唔,痛!”華婉輕呼一聲想要用身體掀開背上壓著的男人,耳畔卻傳來他有些醉醺醺的聲音:“對不起,朕有些頭暈,借朕個肩膀靠一下可行?”說罷也不待她的回答,劉聰就勢便將一個酒氣熏天的腦袋擱在了華婉的肩膀之上,兩只手無尾熊似的耷拉在她肩膀之上,活將她當成了一個人形的拐杖,此刻他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肩膀,華婉咬牙支撐,才堪堪沒讓兩人一同摔倒。

“皇上,皇上?”她無奈下扭頭蹙眉喚道,卻正對上他那有些濕潤迷蒙的黑眸,狹長的鳳目中滿是懵懂迷離的神色,劉聰似醉非醉擡眼盯著近在咫尺的她,一張口,便是滿嘴的酒氣:“隱娘,你可知朕今日來是幹什麽的?”

“隱娘不知皇上是來幹什麽的,不過隱娘卻知道,皇上此刻已經醉了!”華婉有些不耐煩,發酒瘋發到她這裏了,真讓人心煩。她一把抓起肩膀上男人的手便想要將它甩開,卻不料劉聰更快,在她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將她雙腕同時反翦在身後用一只手掐住。

“放開我!”華婉雙手被縛,不禁大怒呵斥:“皇上深夜來我的酒館,便是來耍無賴的嗎?”

“無賴?”劉聰一怔,似突然想到些什麽,嘴角竟溢出一絲笑意,散發著酒氣的薄唇便定定的在她耳畔廝磨,沙啞的聲音中滿是磁性的慵懶:“好久沒有被人這樣稱呼過了,這個詞還真是親切,沒想到今日來隱娘這酒館還真是來對了。朕現在倒覺得很舒心!”

舒心?他舒心,她可不覺得舒心:“皇上,您今日來此到底所為何事?可否先放開民女?”

劉聰揚了揚眉毛,伸手自懷內掏了半天,終於摸出一張金色的請柬,他炫耀似的在華婉眼前晃了晃那請柬:“朕要大婚了,這是帖子!”

說罷不待華婉回應,他又用手中的請柬一角有些輕佻的勾起了華婉胸前的衣領,緩緩的將整張請柬順著女人的領口插了進去:“朕今日是應兒子的請求,專程前來給隱娘你送請帖的。朕知道這幾年你待粲兒甚好,粲兒也十分喜歡你,甚至你在他的心底已相當於他的娘親一般。所以為了感謝隱娘你這些年對粲兒的照顧,朕今日親自送來這張喜帖,希望到時候隱娘你可以前來喝一杯朕的喜酒!”

唔,竟然是為了這件事情?

華婉垂下眸子,冰冷的喜帖貼在她胸前的肌膚之上,竟讓人忍不住一陣戰栗,瞬間那胸口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知為何鼻尖竟突然有些發酸,她咬著牙悶悶的道:“就為了這件事情嗎?好事呀,民女先在此恭祝皇上和皇後百年好合!”

劉聰松開了手自己靠在了門邊,他似笑非笑的盯著華婉的表情,目中還隱隱含著一絲探究之意。

只是華婉剎那失神後很快平覆了心情,她一把推開大門,屋外不出所料果然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皇宮侍衛。劉聰亦是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一楞,看到屋外的侍衛,他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而華婉便趁這時機不著痕跡的退開兩步朝屋外的侍衛首領喊道:“皇上醉了,還不快過來扶一下!”

屋外的侍衛們聞言很快便擁進來一群,劉聰確實是喝的有些多了,任由那些人參扶著他走到了屋外,臨上轎子之前,他還不忘扭過頭來一臉醉醺醺的道:“隱娘你可是朕和兒子親自下帖請的貴客,大婚那日朕給你留最好的位置!”

“多謝皇上!”華婉嘴上如此說,臉上卻沒半分欣喜,劉聰早就自顧自坐回了轎子,因此也沒能看到女人黑如鍋底的臉色。

華婉手捧著請帖呆坐在櫃臺後,上面的字模糊一片,她一個都沒能看清楚。一直到桌上的紅燭燃盡,她這才驚覺天邊已泛魚肚白了,不知不覺竟是幹坐了一晚。

心裏面有個地方好像空了一樣,又像堵上了一團棉花,說不出的難受。

有人冒充她,看來那個冒充的女人很成功,她成功的取代了華婉這個名字,還讓狐貍一般的劉聰也沒能辨出真假。手指捏過喜帖的位置一片滾燙,看來他是真的被豬油蒙了心,竟連真的假的都分不清了。

好吧,那就活該掉入別人的陷阱中,看來真的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她狠不下心去報覆劉聰,卻有人借她的名義接近他,也許還想要暗害他,那就一切交給老天爺,看到底做過那麽多的壞事男人會有一個什麽下場吧!

心中這樣想著,眼底卻不覺有些澀澀,一滴水滴在了手中的喜帖之上,華婉訝異的摸了摸眼睛,這才驚覺那是自己流出的淚。一定是太累了吧,眼睛很幹,所以才會流淚。

她想要裂開嘴笑,無奈浮現在臉上的確是一副似哭似笑的神色,將清晨剛推門而入的花彩蝶驚的一跳:“你這是怎麽了?”眼前的女人眼圈烏青,臉色慘白,臉上還掛著不自然的笑容,看起來真是有些......慘烈!

“是哪裏不舒服嗎?”花彩蝶說話間已是一只手背探上了她的額頭:“嘩,好燙!”

華婉病倒了,在劉聰送完請帖之後,無名酒肆便沒再開張。老板娘躺在床上,高燒了好幾日,宮中的劉粲得到消息,一大早連花彩蝶既定的武課都沒有做便跑到了華婉的房間:“隱娘,隱娘,你怎麽了?”小小的肉手輕撫著華婉的額頭,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便看到兒子一臉擔憂的站在床邊,華婉心中略略寬慰,安慰道:“隱娘沒事,只是偶感風寒!”

“可你在發燒,父汗也曾在宮中發過一次燒,禦醫說若是久燒不退便很是兇險!”劉粲都快要哭了,他一邊扭頭往回跑一邊叫道:“隱娘你別擔心,你一定能好,我去請禦醫來於你看病!”留下這句話,華婉還來不及阻止劉粲便一陣風似的去了。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劉粲果然從宮中請了一個白胡子老頭前來替華婉看脈,那老頭緊抿著唇,又微微嘆息:“姑娘這是心中郁結太久,思慮太多終致積郁成疾。只要先退了燒,再慢慢調養身體便能痊愈!可是姑娘心中的結若不解,這病勢恐還要纏綿。姑娘可有什麽心結?不妨說出來,這樣心中便能好過很多,老朽也能對癥下藥!”那白胡子老頭瞇著眼睛看向華婉,似在等待她說出心中的郁結之處。

華婉緩緩搖頭:“哪裏有什麽心結,只是昨夜貪涼忘了蓋被這才染上了風寒,老頭看的不準!”

“唉,姑娘繼不願意說,老朽也只能先開一副散熱的方子了。”那白胡子老頭思索片刻,見華婉是一副很不配合的模樣,便只能嘆息一聲隨意便開了一副方子,又叮囑了花彩蝶一些照顧病人的註意事項。

劉粲潛隨從去抓了藥。不多時整個酒館便彌漫開一股濃濃的藥香。

喝過藥華婉便精神不濟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花彩蝶哪裏是照顧病人的人,倒是不到六歲的劉粲中照顧起人來還有模有樣,他一直守在華婉的床邊不停的在給她用濕毛巾冷敷頭部。華婉每一次睜開眼睛,便看到劉粲一張小臉上滿是堅毅之色,他一見到自己看她,便露出甜甜一笑,十足十一個小大人。

不知這樣燒了多久,華婉朦朦朧朧的時候,有幾次都感覺到有一只冰涼的大手在自己額頭試探,還聽到有人喃喃自語的在自己耳邊念叨著一長串的匈奴土語,可是每一次她努力的睜開眼睛想看一看到底是誰那麽吵時,都只看到劉粲在床頭坐著。最後一次費力的睜開眼時劉粲趴在床邊睡著了,一只小手還搭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華婉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覺,又或者是自己的臆想。不然她怎麽會覺得在她病的十分迷糊的時候,那個男人在她身旁出現過呢?

迷蒙中她又做了一個夢,這次是夢到了四年前的夔州之戰。那夜新年,她將自己作為拖延劉聰的誘餌送入他的王府,那一夜顛鸞倒鳳的纏綿讓她至今想起來仍覺害羞,那一夜的煙花仿佛還在眼前閃爍,明亮而璀璨,將整個夔州都映亮了半邊天空。

他動情的讚美她的眼,她的唇,滿是期待的盼望著她說出愛,他在一開始時湊在她耳邊輕聲呢喃的匈奴土語......

他們無盡的纏綿,那天兩人都喝了很多酒,他們情動的熱烈,他更是無盡的索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那夜屋外是漫天的大雪,整個房間都被白雪映照的十分明亮。她可以看到他臉上纖毫畢現的汗毛,他黑色的長睫在她臉上掃過,那麽輕,那麽......癢!

一夜紅燭燃盡。

躺在床上的女人豁然睜開眼睛,床邊的劉粲這時也醒了,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隱娘,你醒了?”

“粲兒,隱娘問你一個問題,你學過匈奴土語嗎?”

“學過呀!”劉粲有些奇怪的問道:“我在宮中有專門教習匈奴土話的師傅,父汗說過,雖然現在我們入主中原,可也不能忘本,自己本族的語言必須學會。”

“那斯米格拉齊瓦,多達以內騎玩格拉!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能告訴隱娘嗎?”華婉一瞬間竟有些緊張,側過頭盯著兒子的臉一動不動。

劉粲偏著腦袋想了想:“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說的是:如果可以和你長相廝守,我寧願讓天空所有的星光全部隕落!”

“這麽酸的情話是誰對隱娘說的?”劉粲解釋完後一臉壞笑的好奇問道。

華婉臉上頓時騰起一片紅雲:“沒有誰,只是偶爾在集市上聽到一對夫妻聊天,這句話讓我印象很深罷了!”

“哦————!”劉粲故意拖長聲音來了一句,好像看穿了華婉的羞澀一般,他嘻嘻一笑伸手摸了摸華婉的額頭:“隱娘,你燒退了喲!太醫說了,燒退了還要悉心調理,這幾日你好好在店裏休息就不要開張了。等我父汗大婚那日,我派人來接你和師傅前去觀禮!”

“好!”華婉的笑容約莫有一絲苦澀,劉粲卻也沒太註意,不過五歲的孩子,再人小鬼大,也看不出母親刻意掩飾後的情緒。

劉粲守了華婉一夜,宮裏來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華婉醒了便蜂擁而至,口裏小祖宗小王爺叫著一陣風似的將劉粲給弄回宮去。

華婉夜半發了一身汗,劉粲走後她便緩緩起身走到窗邊,一推開窗戶便見眼前的大路之上一個行人也無,而在大路之中,一條巨大的紅色氈毯從皇宮大門一直綿延到街尾,竟一眼望不到頭。而在紅色長毯的兩側,更是密密麻麻堆滿了各色鮮花,往皇城大門之路的長街上是無數忙碌著布置背景的宮人身影。

華婉心中一沈,腦後便傳來花彩蝶有些涼涼的聲音:“明天便是六月初一,帝後大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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