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熱鬧

關燈
“安太醫,崔嬤嬤怎麽樣了?”公主房裏,蘭馨又急又慌,生怕崔嬤嬤出什麽事。崔嬤嬤是她的乳母,從齊王府到皇宮再到碩親王府,崔嬤嬤一直陪在她身邊。前世裏,所有人都背棄了她的時候,崔嬤嬤也沒有離開她。

這一次,卻是她害得崔嬤嬤受傷了。是她大意,竟然忘記了這公主房裏的所有侍衛本就是碩王府的侍衛,他們聽得是碩王、是皓禎的命令,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香綺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闖得過重重侍衛去找阿克丹?阿克丹不過是個谙達,武藝再好難道真能一路暢通無阻地闖進公主房?皓禎更是如入無人之境,要帶走崔嬤嬤,她公主房裏的侍衛真就如此膽小,對著幾個所謂的高手就不敢動手了?前一世為此吃盡了苦頭,如果她上心一點,如果她多想想前世發生的事情,如果她不去靜思山房,崔嬤嬤今天根本就不會受傷!

太醫的診斷可以說是半好半壞。當時的情形太亂,蘭馨又著急,只註意到崔嬤嬤被皓禎一拳打倒在地,現在想來,大約崔嬤嬤躲得還算快,皓禎那一拳還是打偏了,雖說把崔嬤嬤打倒地上,卻沒受多大的傷。要不然,以皓禎那個瘋子,指不定就把崔嬤嬤打骨折了。可也因為躲得太快,嬤嬤她,扭到腰了……

打賞了太醫,著子衿將太醫送出門,蘭馨眼淚汪汪地坐在崔嬤嬤床邊:“都是蘭兒不好,才會害得嬤嬤受傷。”

“公主快別這麽說,是額駙太不著調了,哪裏是公主的錯。”崔嬤嬤一想起皓禎那個瘋狂的樣子,仍是膽戰心驚,“這額駙,奴才看著,怎麽有點……”崔嬤嬤看了蘭馨一眼,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不忍說出來讓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公主傷心。額駙剛才那模樣,哪裏是文武雙全的青年才俊,分明就是個蠻不講理的瘋子啊!居然還敢咆哮公主,碩王福晉也不知道攔著,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這碩親王府簡直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怕是連皇上都被蒙蔽了,只是可憐了公主……

“額駙?在靜思山房的時候,嬤嬤看到那個用藍布包著頭發的丫頭沒?她可是額駙心尖子上的人,額駙一碰到她,就神志不清瘋瘋癲癲了。別說我只是個公主,恐怕他連皇阿瑪都敢不放在眼裏!”蘭馨冷聲道,心下既恨又妒,不過是個丫頭,只是一個丫頭而已!為什麽剛剛大婚,皓禎就對白吟霜如此著迷了?

她恨皓禎和白吟霜,恨了那麽多年,恨他們輕輕巧巧就毀了她一輩子。

可也不是不嫉妒白吟霜的,怎麽可能不嫉妒?論身份地位,論容貌才情,白吟霜哪裏比得上她?不過就是一副柔弱堪憐的模樣,就把皓禎吃得死死的,她不屑,卻又無可奈何。終究是愛過皓禎的,恐怕,現在她也還是愛著他吧?前一世仿佛過去了很久,可她依然記得那時的心情,出嫁前的好奇期待、新婚時的嬌羞忐忑、冷落時的哀怨憂愁,她那一生只愛過這麽一個人。

清醒過來的那天,她以為對皓禎只有恨了,不想這份愛和恨,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浮現,讓她不能平靜。有時候,她會想,自己到底是還愛著他,還是恨著他,亦或者,只是上一世的殘念,讓她無法掙脫?剛剛在靜思山房的那一幕,她終於清楚地認識到,不是不愛,即便被恨意消磨了許多,終究還是有幾分不舍幾分奢望。

只是,蘭馨看著躺在床上的崔嬤嬤,她有更重要的人要保護不是嗎?她是蘭馨,要護著自己的皇額娘,護著崔嬤嬤和其他關心她的人;她是公主,要維護皇室的顏面,不能像上一世那樣把自己的尊嚴把皇室的顏面扔在地上讓人踩!

“嬤嬤放心吧,我已經想到法子整治額駙了,嬤嬤還是先養好傷吧!蘭兒還希望嬤嬤能幫我的忙呢!”同樣地錯誤,她絕不能犯第二次!

蘭馨沒想到的是,上一世對白吟霜百般維護的福晉此時正想著法子折騰白吟霜。

因為白天的事情,雪如對蘭馨心生不滿,在一幹下人面前又是跪又是求的,偏偏蘭馨軟硬不吃,雪如覺得自己被蘭馨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她身為福晉的尊嚴受到了踐踏!然而雪如還是有點腦子的,知道蘭馨身為公主,深得帝寵,不能輕易得罪,但另一個害她丟臉的罪魁禍首可不是公主只是個小小的賣唱女。

一想到皓禎為了個微賤的賣唱女沖她大吼大叫還推她,雪如就氣不打一處來。皓禎是她的兒子,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雪如舍不得訓斥皓禎;又相信皓禎一貫是聰明懂事的,這幾天如此行徑,今天更是差點被公主撞破對公主無禮,肯定是被白吟霜給帶壞的!於是雪如便把白吟霜叫到了自己房裏訓斥。

“你給我跪下!”雪如面帶寒霜,聲色俱厲地呵斥,對白吟霜嬌弱的可憐模樣愈發不滿——就是這幅模樣勾引了皓禎吧?白吟霜嚇得瑟瑟發抖,跪在雪如面前大氣也不敢出,不明白今早接她進府時還和顏悅色的福晉怎麽突然如此冷酷無情,緊接著又聽得雪如說:“給我跪著反省反省,想想自己做錯了什麽!”白吟霜更是不知所措,想不通自己做了什麽事惹得福晉大怒。

雪如哪裏管她明不明白,她只想好好整治白吟霜一番,既能出出自己今天受的氣,也好叫白吟霜知道這碩王府的規矩比天還大,別以為得了皓禎的歡心,就可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身邊是福晉房裏的丫環們來來回回走動著伺候雪如用膳,白吟霜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地上,覺得既難堪又委屈,眼淚就在眼裏打著轉兒了。尤其是福晉看都不看她,也不發話,只叫她跪著,這樣的懲罰不知何時到頭,白吟霜跪得雙腿發軟,心裏又害怕,整個人就更加搖搖欲墜了。

等雪如剛用了完晚膳,對白吟霜規規矩矩跪著略有些滿意想叫她起來的時候,白吟霜卻支撐不住昏倒在地上了,恰巧此時皓禎急匆匆地沖進雪如房裏,焦急地大聲問:“額娘,你有沒有看見吟霜,我找了大半天也沒找到她,不會是讓公主帶走了吧?”

然後,皓禎看見了倒在地上的白吟霜,福晉房裏頓時就熱鬧了。

皓禎沖進來的時候,雪如就心裏一驚,直覺要壞事。果然皓禎摟住白吟霜,死命地搖晃:“吟霜,吟霜,吟霜你醒醒!你怎麽了?”

白吟霜進府前生了一場大病,本就身子虛弱,接連兩天都跪了許久,再被皓禎這樣搖,哪裏受得住,剛被皓禎搖醒立馬又翻了個白眼暈過去了。皓禎怒了,他心疼得不得了的梅花仙子居然被自己的額娘如此折磨,他對雪如失望至極,不顧下人們在場,氣急敗壞地吼道:“額娘,你怎麽能那麽惡毒,讓吟霜跪在地上?我一直愛你敬你,才把吟霜的事情告訴你,希望你能幫我解決好好對待吟霜。沒想到,你一邊安慰我接了吟霜進府,一邊又瞞著我折磨她。你到底是不是我的額娘啊!”

下人們早已極有眼色地退出去,只是皓禎的嗓門實在是大,在院子裏都聽得清清楚楚。

雪如今年已經四十有九,身體不是非常好,這幾日為皓禎的事情都快愁白了頭發,偏偏白天剛受了公主的氣還找不到地方發洩,卻又因為白吟霜被皓禎接二連三地罵惡毒,差點沒背過氣去。一想到皓禎的態度,雪如拼命強撐著,生怕讓皓禎心生怨懟。

她抱住皓禎,眼淚不停地流:“我的兒啊,我哪裏舍得讓你傷心。為了你和公主圓房的事,我是又心急又心疼,既怕得罪了公主,又怕讓你覺得委屈。你說你喜歡吟霜這丫頭,我就替你瞞著你阿瑪瞞著公主把她接進府來;她要住在靜思山房,我帶了秦嬤嬤過去幫她打掃;今兒個你和吟霜丫頭親熱,被公主撞見,我是嚇得魂飛魄散,拼了老臉不要去問公主好蒙混過關……我不求什麽,只求你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可你這樣說,讓額娘情何以堪吶!”

秦嬤嬤在旁邊抹著眼淚哭道:“我可憐的福晉啊,一心一意為了少爺好……”

皓禎楞住了,是啊,額娘說得沒錯,這些年來,額娘對自己那麽好,怎麽可能會惡毒地折磨自己心愛的吟霜呢?可是,白天額娘的確對吟霜動手了,剛剛自己也看到的,吟霜孤零零地那麽可憐地倒在地上,沒有人管沒有人扶……

這樣一想,皓禎的臉上就顯出些許後悔,接著又是遲疑。雪如養了他二十年,哪裏不知道皓禎的想法,她抹抹眼淚,淒哀道:“皓禎,不是額娘狠心,額娘實在是怕。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差一點,你和吟霜丫頭的事情就要被公主發現了。我是氣極了才忍不住打了吟霜丫頭一下,除此之外,我哪裏對她不好了?”

“那,剛才是?”皓禎已經信了大半,只是仍然不敢確定。

“你也知道咱們王府裏規矩多,這兒可不是帽兒胡同的四合院裏,即使吟霜住在靜思山房那樣偏僻的地方,也隨時會被府裏的太監丫環發現,何況還有公主帶來的那一大票人,今天不就差點穿幫嗎?你們也太沒顧忌了,還好公主沒註意。”雪如慢慢解釋,“我想著吟霜丫頭剛進府,也該學點規矩,然後在我房裏伺候,我到底是公主的婆婆,也好護著吟霜幫你瞞著公主,一來免得公主疑心,二來即使被公主發現,吟霜也是我房裏的人,公主要動她,也得掂量幾分。”

皓禎一聽,又悔又愧疚:“額娘,兒子不孝,錯怪您了!”一聽皓禎認錯,雪如忙接口道:“你是我兒子,哪裏這麽見外,額娘只要你好就好了……”

“額娘!”

“皓禎我的兒!”雪如摟住皓禎,這才松了一口氣,看看仍昏著的吟霜,心裏巴不得她昏死過去才好,可為了皓禎又不得不裝出擔憂的樣子,“你還是先把吟霜送回靜思山房吧,給她請個大夫看看。”

皓禎點點頭,既然額娘是真心為他和吟霜好,他也放心了,抱起吟霜就走。

雪如遠遠看著皓禎的身影漸漸消失,只覺得這兩天身心俱疲。“秦嬤嬤,梅花簪呢?”她急切地問自己的乳母,“我的梅花簪在哪裏?”秦嬤嬤怕雪如傷心,一直堅持不讓雪如收著。

此時聽雪如問起,秦嬤嬤忙關窗關門,確定每扇窗都關牢了,這才奔過來,抓緊了雪如的手,緊張的說:“冷靜冷靜!簪子我收著呢,我找給你!”秦嬤嬤打開樟木大箱,開了紅木小箱,再取出個描金綃鳳的織錦小盒,打開小盒子,那個特制的梅花簪子,正靜靜的躺在裏面。①

雪如緊緊握著梅花簪,她苦命的女兒,在出生的那一天,就註定了和她生離死別,她連名字都還沒給她起過,就永遠地失去了她……

“福晉,別再想了,想也沒有用。”

“嬤嬤,你說,如果當初我沒有把皓禎換過來,我的女兒還在我身邊會怎麽樣?”雪如想起二十年來一直替她爭氣的皓禎,卻為了一個女人變得不忠不孝,可她不能打不能罵,更不能傳揚出去,只能一邊哄著一邊想法子解決——她的後半生、王府的富貴都系在皓禎身上,半點馬虎不得!雪如又想起自己一出生就被拋棄、無緣相見的可憐女兒,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方,過得好不好,她再一次後悔了。

秦嬤嬤輕嘆一聲:“福晉,沒有什麽如果!事已至此,再來後悔也來不及了,想想側福晉和二少爺吧,您可只有少爺一個兒子啊!”雪如攥緊了手中的梅花簪,是啊,她有的,只有皓禎這一個兒子,決不能讓白吟霜給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主場還是腦殘們╮(╯_╰)╭雪如和皓禎、吟霜有芥蒂啦~(≧▽≦)/~啦啦啦

①為原著原文,有修改。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