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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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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像皇後想的,謝家斷然是不會為了一個女兒的婚事和王家翻臉的。皇後的賜婚旨意一下,謝家那邊要退婚的人也不說話了。可王敬軒卻是個沒事也會找事的人。退婚的事情一結束,他便呼朋喚友地去青樓玩樂去了。不巧的是,這次他遇見了一個熟人——謝家姑娘的那位哥哥,謝三公子。

謝三公子只有一個妹妹,平日裏對妹妹可算是百般憐惜,見到王敬軒這幅嘴臉,想起先前聽說王敬軒寵妾已有庶子的事,縱是謝三公子好脾氣,一時也忍不住卷袖子要去和王敬軒理論。謝三公子是個讀書人,文文弱弱的,還未說上幾句話便被酒醉的王敬軒命人推了出去。他運氣比蕭憶茹還要來得不好,一不小心便被推下樓梯,腿摔壞了。

謝三公子是誰別看熙成帝不待見謝家但謝三公子卻是熙成帝少數幾個待見的幾個謝家人之一。謝三公子名喚謝遠名,當真人如其名,才名遠揚。只要是個讀書人,十有□都知道他的名頭。他天資卓越,幼年之時便被人叫做神童。謝家族長,謝遠名的親爺爺便說他是“謝家三代第一人,謝家未來唯看此兒。”先帝在時也曾喚他入宮,觀其言行,大讚他有麒麟之才乃是“謝家麒麟兒”。

麒麟是什麽?春秋左傳集解有“麟者,仁獸也,聖王之嘉瑞也。”,所謂的麒麟才子自然是輔佐明君聖主的名臣。熙成帝雖然至今還未令謝遠名如仕,並非是因為謝家之事遷怒於他,而是覺得他年少便有高名定然性情不穩想磨一磨他的性子。一想到能有先帝親口稱讚的“麒麟才子”相輔,熙成帝內心其實也頗為得意。

謝遠名當晚一身是血地被人擡回去的時候,謝夫人哭了一通,謝四小姐也就是與王敬軒訂了親事的那位小姐更是哭了一夜。第二日,謝四小姐就上吊了。她留書說:寧死不嫁這等無德無恥之人,又恐連累家人,唯有一死而已,只是可惜不能報答父母多年憐愛撫育之恩。

這一條命,一雙腿,謝家和王家才是真正結了仇。

謝家族長謝老太爺低調多年,這一次卻是當真是怒了——老虎不發威,還真當人是hello kitty啊。要知道,謝家雖然低調,可它鼎盛之時便是柳川王家也要避其鋒芒。謝家現在不過是不想討熙成帝的厭想將希望放在下一代而已。謝老太爺將先帝賜下的蟒袍玉帶穿上,顫顫巍巍地上大殿和熙成帝請罪。

老人家七十多歲,雖然走起路來看上去硬朗,但頭上都已是白發。熙成帝怕他跪著難受,要扶他起來,可老人家不幹。

他說:“臣有罪,今日是來向陛下請罪的,不敢起身。”

謝老太爺年紀已經大了,便是熙成帝也要尊尊敬敬地喚他一句“謝老先生”。熙成帝這時只能問上一句:“謝老先生何罪只有?”

謝族長跪在熙成帝的腿邊,語聲低沈:“當年,臣見王七夫人知書達理,幼子年幼活潑,門第相襯便做主為孫女與其子訂下婚約。識人不清,結此孽因,此臣罪一也。”

謝族長說,當初看人家媽媽人品好,才華好,孩子小時候有活潑可愛,兩家門第也相襯就結下婚約。最後造成今日這一切,這是他的第一樁罪過啊。

熙成帝一下子就明白謝族長要說些什麽了,也不再開口,只是沈默地站在一側聽著。

謝族長年紀大,聲音卻極是響亮,字字清晰,大殿之上眾人皆能聽到。只是他語氣沈重,令人聞之感傷:“臣子唯有一女,愛若珍寶,聽聞王家郎年大才疏,私蓄內寵,已有庶子,遂起退婚之念。謝家詩禮傳家,臣為謝家族長卻因顧念親情放之任之,令臣子與王家言及退婚一事。背信棄義,此乃臣二罪也。”謝族長吸了口氣,不去看熙成帝的面色索性一鼓作氣地說了下去“三郎年少有才,臣寵之尤甚,因而多有沖動,與王郎有所沖突。此臣罪三也。陛下,臣有罪,罪不及子孫,天意竟讓臣白發人送黑發人,臣悔之晚矣啊……”

謝族長說,我兒子只有一個女兒,疼愛地不得了,聽說訂婚對象年紀這麽大了還沒什麽才幹要靠家裏養,私下裏連小妾庶子都有了,自然就起了退婚的念頭。他顧念親情沒有阻止,是他第二樁罪過。謝三郎年少有才,他最寵愛他,養大了謝三郎的脾氣這才讓謝三郎和王敬軒起了沖突。這是他第三樁罪過。事到如今,謝三郎躺在床上起不來,謝四小姐已經死了,他後悔也來不及了。

謝族長說到最後,幾乎淚如雨下,偌大年紀竟然也在大殿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刻,即便是熙成帝也要讚一聲”老爾彌辣。”——謝族長樁樁事都在請罪,實際上句句都是在抨擊王家。畢竟謝家提起退婚的確是有原因的——王敬軒連寵妾庶子都有了,誰家願意把女兒嫁過去替別人養兒子?再者,謝家現今的結果也只有惹人可憐的份。

熙成帝對這事早有定論,也沒有猶豫,伸手扶起謝族長,溫聲撫慰道:“謝老先生不必多想,這些都不是先生和謝家的過錯。”

不是謝家和謝族長的過錯,自然是王敬軒和王家的過錯。

皇後的父親王國丈當時正站著朝上,謝族長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還勉力支撐著聽著,聽到熙成帝的這話便忍不住昏了過去。

因為,這不僅僅是王敬軒一個人的罪,還關乎王家甚至是皇後——那賜婚的旨意便是皇後親自頒下的。

皇後是王國丈親自教養長大,性情自然更像王國丈,在昭明宮中聽到朝上發生的事,也昏了過去。她身體比王國丈更加不好,還吐了幾口的血。太醫院的太醫們在皇後的昭明殿裏進進出出的幾乎守了一夜。

不必熙成帝說什麽,皇後醒來之後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將宮權交由四妃。四妃中貴妃不喜俗務,淑妃西施是越國公主為了避嫌也不願過多摻和宮權之事,雲妃趙飛燕要養胎也不願過多插手,唯有德妃天降宮權自是大為得意。

蕭憶茹像是聽戲劇似的將一整部的戲聽了下去,心中忍不住為皇後感到可惜。熙成帝的良心自然是沒有的。他為謝家做主,一是為了收攏那些為謝三公子不平的讀書人的心,二則是為了他自己的新政推行鋪好前路。

熙成帝向來看不慣毫無所長卻因為出身好便占據官位的世家子弟,他這次借著王敬軒這事大發雷霆,與群臣道:“為什麽便是無德無才如王敬軒這等人竟然也可以占據官位、享朝廷俸祿?”說到這,他又自個解釋給自個,“不過是因為他是世家出身,身份高貴而已。只是,卿等難不成已將熙朝當做自己後院,將朝廷當做養家工具了不成?”如此誅心之言一出,朝中人員皆伏跪於地,高呼“不敢”。

很快,熙成帝又趁勢提出要考察那些憑借門蔭或是家中長者的推薦而擔任官職的世家子。考察不過關,請下臺吧。

然而,王謝之爭卻還未結束。

第二日便有和謝家交好的禦史大臣上書請熙成帝治王敬軒的傷人之罪,並且還列舉了王家管教不嚴等等罪名,請熙成帝治王家之罪。王家自然不認,作為反擊,親近王家的大臣也開始參與這次口水戰中。著名的朝中口水戰由此而起。

接連幾日,熙成帝一連罷免了三位王家之人的官位和一位言行過激的禦史大夫才算是真正平息了這次的事件。這一次,真正的獲利者大概只有熙成帝吧。

除了皇後的重病之外,後宮好似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因為初掌宮權,德妃借著九月芙蓉花開的由頭請了幾位嬪妃來她宮中賞花。蕭憶茹知道,德妃是想要借著這機會在宮中確立自己的威權。

蕭憶茹正覺無聊也想鍛煉一下自己的身子,索性也不乘步輦,一路賞花賞光地走過去。宮中花木極多,蕭憶茹挑的是偏僻的路,偶爾聞聞桂花的香氣,興致起了便擇些花來聞聞看看。這樣一路走著卻不想還是遇見了意外中的人。

是剛升分位不久的徐昭媛和孟婕妤。

徐昭媛穿著淡藍色的長裙,因為她的孩子也已經有五個月了,小腹處已經看得出來了。她現在卻是卻是目光冷冷地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孟婕妤,聲音冷冷淡淡:“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跪著嗎?”

孟婕妤面上依稀還有冷汗,想必也是跪了許久,她的聲音卻依舊平靜而溫淡:“妾不知。”

徐昭媛的手輕輕地撫過自己的小腹,目光掃過規規矩矩跪在地上的孟婕妤,面上帶著譏嘲的笑意:“因為我不高興看到你。”

蕭憶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在被人發現前走出來。她朝徐昭媛走去,含笑問道:“沒想到在這遇見妹妹,真是有緣。”

可不是嘛,當初逛湖的時候也遇見了徐昭媛,也許她們兩個還真有點孽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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