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蕭姝都慶幸自己是個文字從業者，不然哪裏來的五花八門的書？遺傳學的書沒有十分專業的，但也找出了兩三本。蕭姝把書給了蕭縉，便不去管其他。而蕭縉徹夜未眠，次日早朝一過，便去了太和殿面聖。

裴垣想到昨日的聖旨，以為蕭縉是為敬國公世子婚配一事來的。

“為你侄女來的？”裴垣示意蕭縉無需多禮，笑著說道，“楚灃這人呢，朕覺得其實那點小毛病無關大雅，而且楚灃自己也來跟朕說，到時候願意過繼一個子嗣給定國公府。這麽好的男兒哪裏找？”

“皇上的意思是楚世子自己來求的婚事？”蕭縉有些意外。

“是啊。”裴垣笑道，“雖說婚前有些多情，但到底都是男兒的通病，蕭相就莫要認真了。”

通個屁，蕭縉暗罵，哪家的好男兒在婚前不是立志於讀書做學問，最不濟，也能挑起家裏的責任。反觀楚灃，這學問只聽過幾首歪詩，旁的倒是再無所長，聖上說這話也不虧心。就他自己的皇子，哪一個不是在婚前愛惜羽毛，生怕得罪了未來的王妃和親家？當真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

“今日臣面聖，不是為私事。”蕭縉把寫好的折子從袖中取出，“只是我兒前段時間偶然查出來的結果，昨日晚上臣才看到，這今日忙來稟告聖上。因為數據比較片面性，臣覺得還應該往其他州府繼續調查。”

蕭縉的奏折寫的清楚明了，裴垣一目十行看完便知道大概說的什麽事情，剛剛的散漫立刻收起來，他一臉嚴肅道：“是大郎還是二郎？”

“二郎。”蕭縉苦笑，“不滿聖上說，二郎心悅他表妹，可不知道怎麽發現了這個近親結婚有礙子嗣的規律，不死心地去了查了兩個月，昨日聖旨下來，臣看他臉色不對勁一問才知道這事。到底還沒有立起來，這麽大的事情現在才跟臣說。”

“這事兒你家二郎有功。”裴垣把折子合上，“這事情交給丞相去查，朕要以最快的速度知道結果。”

還好及時，這裴垣還打算給老四的兒子裴燁配表親，好在他因為裴燁小著沒著急賜婚，不然這可真的是害了皇家的子嗣。

“臣會去辦。”蕭縉本就打算親自接手這事，大梁這幾年人口數量銳減，這長久看來可不是好事。

“女兒的婚事可有決定了？”裴垣雖然早知道結果，但是為了表示對蕭縉的尊重，並沒有下聖旨。

“全憑聖上做主。”提起女兒的婚事，蕭縉帶了幾分無奈，“兒女都是債，臣都聽孩子們的。只是，關於子嗣，聖上所言還作數嗎？”

“金口玉言，自然作數。”裴垣笑道，“既然愛卿沒有異議，這聖旨朕可就下了。裴戰是長孫，照理應該在先。”

蕭縉笑著頷首：“臣女性子有些跳脫，日後還勞煩聖上多多照看，有什麽不盡如人意的，聖上多包涵。”

“你這人，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樣。”裴垣大笑，要是其他臣子，肯定會說，臣女日後就是皇家的人了，有不如意的地方請陛下盡管懲罰。不過裴垣就稀罕蕭縉這樣子，“這以後咱們可就是姻親了，朕的戰兒可就勞煩你在宮外多多照應。”

“就怕陛下會多想，臣肯定不願見女婿受苦。”蕭縉面帶調侃。

“朕信你。”

信個屁。蕭縉現在越發懶得理會裴垣的虛情假意，只是為人臣子，再怎麽樣，也不能表現出來。蕭縉還惦記著近親婚配的事情，這一出宮便召集部下頒布命令，而賜婚的聖旨也在隨後到了蕭府，此旨意一下，滿京城都愕然。誰都沒想到，這聖上竟然給安郡王配了這麽一個高門貴女，有的官員甚至在猜測，皇上是不是在給安郡王日後登基鋪路。而自認知道內情的老四一年只是在府中冷眼看著京城的官員上蹦下跳，等著在裴戰最得意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蕭家倒是淡定，接了聖旨就各幹各的事情去了，雖然蕭縉沒跟家裏人說太多，但是家裏人都對他有著謎一般的自信，總覺得他點過頭的婚事肯定是好事，至於旁人怎麽詆毀安郡王，對蕭家人來說根本不重要。

而蕭姝跟著母親和二哥賜婚第二日便要到了定國公府，登門這麽多次，蕭姝這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祖父。定國公常年都陶醉於文玩字畫，經常都往府外跑，楊芊不止一次說過父親如今這般太沒有一家之主的樣子，可定國公都只是聽聽就過了。說得多了，楊芊也就懶得說了。只是這一次事關侄女的婚事，楊芊還是決定再跟父親談一談。

“你想說什麽為父都知道，這樁婚事也挺好的。”定國公笑了笑，在楊芊沒開口之前便制止道，“夢兒對這事沒有意見，到時候咱們這一脈過繼她的孩子就行。”

“父親。”楊芊看著自家老二毫無神采的眼光，給他創造了機會，“姝姝，睢兒，你們跟夢兒先出去，母親跟你祖父和姨媽有話要說。”

“是。”

看著三個晚輩退出去，楊芊才道：“楚灃那孩子我不說別的，就說他貪花好色這一點，哪裏配得上夢兒？父親你和姐姐就這麽看著夢兒入火坑？”

“多情總被無情傷，夢兒嫁給他未必是壞事。”楊菱笑了笑，看著定國公道，“夢兒對楚灃無情，日後只需找個庇護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好，至於這定國公府，不如父親百年之後我們還給聖上？”

楊菱這些年也算是看的透徹，曾經的定國公府是為皇家培養死士和暗衛的，可是自打皇上登基以來，這三十年就徹底廢了定國公府的底牌。要不是父親早就察覺，及時放手轉明為暗，定國公府如今有沒有都還是兩說。皇帝做的狠毒，連她的夫君都不放過，皇上給夢兒配了楚灃，可見其用心。

“你姐姐說的很對。”定國公笑道，聖上的這樁婚事來的太過突然，他接到聖旨時雖然意外，但卻一想就通。聖上如此，不過是想徹底毀了當年為皇家出生入死的楊家罷了。好在當年夫人產子血崩後，他當機立斷連孩子一起送了出去，如今他定國公一脈也是子孫綿延。想到手裏的東西，定國公又道，“你一會叫姝姝進來，她也是要大婚了，外祖父有禮物要送她。”

“父親，姐姐。你們這般可是會害了夢兒的，蕭縉來之前跟我說了，這婚事只要夢兒不點頭，就還有回旋的餘地。”楊芊被養的單純，定國公府上的事情她基本上一無所知，哪怕是蕭縉這個女婿，都比她這個女兒知道的多。

“勞他這些年操心了。”定國公如今身體越發的差，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等不到見重孫的一天了，他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都散了，叫姝姝過來。”

“妹妹，走吧。”楊菱笑了笑，拉著楊芊就往外走，見她固執，楊菱便加重了力氣，“父親最近身體越發的犯困，我擔心他……”

“姐姐為何不早說？”楊芊嘆氣道，“我知道你和父親瞞著我很多事情，你們不想說，我也不問，但我知道，不管多大的事情，都沒有夢兒的婚事來的重要。楚家跟我們定國公一樣，都只剩個面子了，這夢兒嫁過去，搞不好是個什麽光景，蕭縉有時候話裏話外也會說一點朝中的事情，這四公四侯，皇帝是容不下了。”

“山重水覆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別太悲觀。”楊菱暗罵蕭縉什麽都跟妹子說，面上卻不在乎道，“左右不還有蕭縉在，你覺得楚家敢欺負夢兒？”

“姐姐，本來睢兒對……”

“不用說了，沒緣分。”楊菱把孩子們的感情看得透，她知道這兩個孩子是註定有緣無分的，皇帝，是不會允許定國公跟蕭縉的關系越走越近的，能容忍楊芊，已經是極限了。

想到這裏，楊菱很為妹妹高興，能夠遇上一個願為她掃清一切障礙的男人。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蕭縉才有了軟肋，皇上用他才用的順手。楊菱有時候真的很想問一句，算計了這麽多，真的不怕哪一天翻船嗎？他們四大公哪怕是日落西山，也不是容他說踩就踩的，當年祖上能夠隨著大梁開國皇帝改朝換代，後代難道都是孬種不成？

蕭姝把說話的空間留給蕭睢和楊栩夢，自己一個人退出花園打算去隨意走走，不妨遇上母親和姨媽，蕭姝又改道去了外祖父的書房。

“姝姝，你父親能讓你嫁給安郡王，想來是有了決策。”定國公看著手中的令牌，笑著推到了蕭姝面前，“這東西，是外祖父送給你的大婚禮物，希望你和安郡王能夠喜歡。”

純銅的令牌寫著一個暗字，周邊的齒輪明顯是有拼接的，蕭姝看著桌上的令牌，本能的覺得有些棘手。

“外祖父，這是什麽？”蕭姝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定國公：給你們小夫妻篡位用的。

蕭姝：裴戰，我們兩個看起來像是要謀逆？

裴戰：我們是名正言順的繼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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