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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一百八十一·破壁涼鐙搖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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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劍客,不能出劍,還能稱之為劍客嗎?

可以。因為一名劍客之所以被稱為一名劍客,不僅僅是因為他手中有劍,更是因為他心中有劍,心中有劍意,胸中有劍膽。

溫鏡是一名劍客,無論采庸能不能出鞘,他都是一名劍客。掌中經年的佩劍震顫不止,溫鏡垂眼看了片刻,慢慢擡頭:“你真是九嶂寨大當家?”

漢子一截麻繩捏在手中旋來旋去,咧嘴大笑:“正是!怪就怪你二人不該今日觸黴頭,有膽闖寨就要留下命來!”

溫鏡頷首:“你不是問我為何闖寨麽?”

漢子跟兩個手下交換幾個眼色收起笑意,瞇著眼睛道:“我還道你是什麽硬骨頭,這就招了。那你說說看,你二人上我這九嶂山到底所為何事?”

“為了,”溫鏡冷冷開口。

“取你性命——!”

他話音起時人還立著,話音落時已不在原地!李沽雪只覺眼角一晃,溫鏡瞬間已閃身逼近那當家,一掌向人頸間拍去。那漢子也不是坐以待斃之輩,只見他手中之物終於甩開,粗麻繩,黃澄澄的銅鏢,在他手上打了一個轉便迎向溫鏡。

李沽雪反應很快,立刻加入戰局,截住正要助陣的兩個手下,同時他心裏微微一凝:為何不問緣由,一定要取人性命?

兩個方面的,行走江湖其一靠武力,這其二,就是靠眼力。就溫鏡和他這樣的,身法佩劍一露,要找他們的麻煩,十個江湖人有九個都要掂量掂量。九嶂寨再窮兇極惡,難道真能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招惹上什麽大派世家?且尋常商行夥計走脫,他們並沒有去追人的意思,放任其在周邊村鎮游蕩,對他們二人卻不問青紅皂白就要“留下性命”,這也不合常理。而就是這般橫行無忌的亡命徒,又是怎麽和溫鏡、和白玉樓扯上關系的?惹得溫鏡一定要下殺手?

一邊那魁梧漢子一條繩鏢在手居然舞得十分靈活,溫鏡畢竟只憑空手肉掌,一時竟沒能進得了那漢子的身。可是他身法飄忽,真氣凝於掌中,往往後發先至,招招攻的都是要害。彪形漢子逐漸捉襟見肘,嘴裏喝道:“呔!此間洞外我已命人圍了個囫圇,賊子還不束手就擒!”

溫鏡心想這倒稀奇,一個土匪頭子管他叫賊子。

他自顧自笑出聲,手上絲毫不慢,一掌襲向那大當家兩三層褶子覆著的咽喉。礦洞內施展不開,漢子後撤不及,只得慌忙甩開繩鏢阻擋,繩鏢頂端的銅鏢堪堪要觸到溫鏡的手掌,這一旦血肉碰上利器,尖銳的利器就少說能劃出道寸許的傷來,說不得能將那薄薄一層手掌紮個對穿…

然而卻沒有,繩鏢最終未能碰到溫鏡手掌半分。一息之內一道厚博的力道自他右臂上的尺澤、列缺再至魚際一脈呼嘯而過,在掌心噴薄而出,悍然迎向繩鏢。這力道綿長未絕,直沿著麻繩從銅鏢躥至另一端,魁梧的漢子手中一麻,繩鏢瞬間脫手,唰地擊中他自己的喉嚨,一眨眼的功夫青紫成一片。

“大當家!”

被李沽雪掣肘的兩人立時便要前去增援,被大當家喝止,他喉間咯咯地漏著氣,快速道:“出去,開極石大陣!”邊說邊捂著傷處蹣跚向一側柵門搶去。溫鏡豈容他逃脫,緊隨其後一掌追上,他的佩劍方才他嫌桎梏斜在一旁此時也顧不得取,仿佛天上地下他溫二公子眼裏就剩下這麽一顆人頭。

忽然柵門自行開啟,噌地縮回槽中,溫鏡跟得進看得真切,這當家和兩個手下也是一驚,仿佛也沒料到似的。然而他們身後逼迫而至的就是不要命一般的奪命掌,他們只得向礦洞外逃去。

外頭卻空無一人。

礦洞門口的旌子半新不舊地茍延殘喘,近旁一架三輪礦車裏頭還有未清的礦石,遠處的天工臂接著一點昏暗的光在洞口空地上投下好大一片陰影,再遠處,南離窠的哨塔東南西北八方分立,一切尋常。說好的命人圍堵呢?還有什麽極石大陣呢?溫鏡停下步伐有些摸不著頭腦。然後他看出了不尋常,不尋常在又是空無一人。不過與他和李沽雪先前被困在水車陣中的空無一人不同,這裏的空無一人是空無一“活人”。

自洞口到就近的礦坑,再沿著山路到南離窠邊沿柵欄,東倒西歪的屍體層層疊疊堆了一路。

那當家的呆立當場,當即仰天嚎叫數聲,霍地轉身雙目赤紅瞪視溫鏡:“賊子!竟還有同夥!敢在九嶂寨殺人你有種報上名來!”說著他單手撈起停在一旁的礦車死命砸向溫鏡。

溫鏡一瞧,出得小小礦洞這漢子外家功夫倒能展得開,手上正覺著缺了什麽,身後便傳來一聲“接著”,卻是采庸,李沽雪替他將劍帶出來喝道:“別發呆!那裏頭是滿的!”

不需要他說第二遍,那礦車三角支架,周身銹鐵,車鬥能容成年男子蹲坐其中,此刻裏頭沒有成年男子,只有滿滿兒的一車礦石。這當家的暴怒之下氣力驚人,一只手臂就將這裝滿的礦車舉來充作武器,疾奔砸向溫鏡。慢說是叫這礦車挨著碰著,就是被裏頭飛出來的西瓜大的礦石砸一下,當即能表演個腦袋開花。

溫鏡舉劍前刺,兩塊比他臉還大的礦石砸來他也沒放過在眼裏,不由分說一並斬成齏粉。半道上他卻忽然身形一滯,猛地剎住腳步,手上劍花一挽將采庸背於掌心,飄然向後退去。李沽雪也像是意識到什麽,陡然望向那漢子身後。

那漢子的身後,兩步之地兩名下屬形容驚惶,十步之地一群下屬橫死山道,五十步之地是…一樣東西。

一樣絕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東西。

深山,匪窟,月黑,風高,黑黢黢、亂糟糟的荒山野嶺,有一架車。一架從漂色到材質都絕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車,一架白璧封輿、青玉鑲轄的車,一架金鑾掛檐、紅錦作乘的車。一陣微風浮動,垂幔掀起縹緲的一角,現出車中若隱若現一個人影。

有車,卻無馬,雙轅孤伶伶地懸在車前。

李沽雪默默站在溫鏡身側,隱隱靠前半步半擋住他,輕聲道:“青鸞玉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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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寶子們 中二起來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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