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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一百六十四·步步層巖踏碎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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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忘風什麽水平,溫鏡立時感受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壓,那是多出他幾十年的造詣和內力,磅礴的氣勢仿佛挾裹風雷,若說之前在鷺雪峰遇到的謝秋河劍勢堪比千裏冰封的雪,面前這一劍就好比躍出層雲的山,溫鏡立刻知道這不是明逸臣能使出的劍招。

凝滯的劍意停在他眉間,祁忘風遙遙笑道:“這位小友或許願意就此罷手?梅試魁首雖然令人心馳神往,可是人在江湖,往後的路還長。”

這是威脅也是警告,祁忘風在借徒弟的劍告訴溫鏡:年輕人,有時候太想贏不是什麽好事,反而或許會給你惹上許多麻煩。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間,溫鈺一句呼喊哽在喉頭炸在心上:“溫偕月!”李沽雪飛身過去想要共同應敵卻一把被拉住,溫鈺眼睛釘在場中央:“…不能。不能幫他。”

即便是不敵,即便是重傷,都不能幫他。祁忘風出手隱蔽,不知內情的人只會以為原本一對一的比武,白玉樓忽然又一人上場,這是耍賴。算了,不如…不如認輸,溫鈺死死拽住李沽雪,心想算了,祁忘風的劍怎麽接?他們幾人合力都接不住,溫偕月你認輸算了。

然而溫鏡卻不需要人幫,也不需要人替他認輸,他悍然出劍,頃刻間采庸已撞上明逸臣的劍發出鏘地一聲,溫鏡聲音猛然迸出:“誰說我一定想要梅試第一?”

一劍硬抗祁忘風,一句話響徹試劍壇,溫鏡面上雖然不顯,但是內府氣血翻滾忍不住的腥甜咂在口中,他是受了劍氣內傷,然而這傷卻不能讓他停下,他重又擡起劍,祁忘風站在明逸臣身後袖中內力暗鼓。溫鏡沒有退讓的意思,祁忘風也沒有,雙方的第二劍都箭在弦上。此時離得近的江湖人或多或少有所感知,場中這兩名劍客好不簡單!比試竟然驚起這麽大動靜的內力激蕩,當真後生可畏。

李沽雪反手擒住溫鈺:“再不出手你看著他死嗎?”溫鈺眼睛赤紅,一咬牙晴時唰地展開,兩人正待加入戰局,忽然李沽雪眼角掃到一個青色的人影。

那人影離得仿佛很遠又仿佛很近,與場中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那青衣人非常閑適地搖搖扇子,幾乎是同時地,在他袍袖落下的同時,明逸臣發出一聲慘叫,劍掉在地上,然後他的劍碎成了片。那是因為這柄劍瞬間承載了超乎尋常的內力灌註,祁忘風的內勁加上裴游風的針,巨大的威力猛然澆灌而來又戛然而止,它無所適從地化成碎片。

裴游風逛入場中,劃開溫鏡幾人,又行至夜明珠旁觀摩片刻,這才沖祁忘風擡一擡手中折扇:“忘風道長,何必摻和進他們小一輩的恩怨。”他低頭懷緬一般地笑道,“年輕人的心腸總是短淺,統共擱得下一兩丹心並一壺酒,這兩樣哪一樣是好摻和的呢?咱們一把老骨頭,何必。”

溫鈺松一口氣,轉身去看溫鏡,卻見李沽雪已不動聲色把人攬住,一只手腎隱在溫鏡背後,想是按上心俞穴在療傷。溫鈺垂下眼,握緊掌中晴時。

他的晴時最近在覆選弟子中間十分出名,八成弟子曾在鷺雪峰見過背上有一把玄傘的男子,他們獲許沒有見過他出手,但不約而同地對他的傘記憶深刻。準確地說是對他賣的木牌和芝麻餅小火鍋記憶深刻。

除卻這些年輕弟子,此刻晴時還引起場中另一人的註目。朱明,新晉江湖第一新秀的師父,按說他該是與有榮焉,可是他本人卻似乎並不歡欣。整個晚上他臉上都烏雲密布,袁掌門意外出現時他臉色更陰,到溫鈺跳出來的時候他臉色已經沈得能滴下水來,他盯著溫鈺掌中的玄傘眼神陰郁,濃郁的黑暗裏又似乎深藏著些別的什麽意味,眼瞼都在顫抖。

只是場中沒人註意他,幾百人的試劍壇鴉雀無聲,紛紛盯著中央的溫鏡、眀逸臣和忘風道長和裴谷主。

場面上有些僵持不下,很多人不明白裴谷主突然的一席話究竟何意,聽去好像是在拉架,可是拉架也應該是沖著真正動手的兩個小輩,為何仿佛每句話都是沖著忘風道長說的呢?動手的兩個一個由同伴扶在一邊,另一個也沒好到哪去,跌在地上嘴角掛血,現在這情形算怎麽回事?兩儀弟子這是輸了麽?那麽梅試第一…又該怎麽算?

忘風道長突然開口:“白玉樓不想爭第一?那麽你到底意欲何為。”

溫鏡目光凝定,卻沒立刻回答,而是轉向裴師:“多謝裴谷主好意。”

裴游風手中扇子不在意地一揮:“小事。”

這時場下苦癡大師道:“阿彌陀佛,施主們尚年輕,小打小鬧無傷大雅,慶功宴不宜見血,所傷者唯我武林正道之和氣,施主三思。”

苦癡大師也在暗暗警告祁忘風。只是這些個“武林正道”“大師”不知哪來的毛病,武功越高說話越拐彎,不如直接點。溫鏡咽下喉頭一股腥甜,手中劍又擡高兩寸:“以牙還牙,我只想為自己報個仇。”

采庸直指眀逸臣。

“此人曾在長安無故下毒想致我於死地,祁掌門,”溫鏡沈聲問道,“以三槐見枯散行兇,這事不知道他稟告過師門沒有。”

啊?兩儀門弟子要殺別的正道弟子?還是下毒?兩儀門想幹什麽?稍有些年紀有些資歷的則聽的是另一回事,三槐見枯散?是…從前聖毒教慣用的三槐見枯散嗎?聖毒教難道還有餘孽?不,兩儀門為何會有聖毒教的東西?

他們很驚詫,但是驚詫不過場中人,祁忘風攸地盯向眀逸臣,眀逸臣卻沒看掌門師尊,而是瞪著溫鏡幾人張口結舌:“…你們早認出是我?!”

而後他攸地住口,氣得眼珠凸出口鼻直冒粗氣,然而面色卻無甚變化,溫鏡:“如此激動面色分毫不見漲紅,倘若行事端正,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裴游風饒有興味:“哦?這是何意?此人一張面皮難道是假的?”

溫鏡一唱一和:“是假也是真,此人在長安一副面孔,在太乙峰一副面孔。”

明逸臣正待爭辯,一道劍氣突地打在他面頰,他面上的皮子面具登時四分五裂!易容痕跡全場清晰可見,前一刻還道貌岸然的兩儀門高徒竟然露出完全不同的一張臉。

倘若這張臉不露,那麽明逸臣總還有三分詭辯的餘地,可這張臉一旦被當眾揭開,那麽明逸臣,甚至兩儀門,全都辨無可辯。裴游風神情微妙:“如此說來確有其事。”

祁忘風清一清嗓子:“貧道從未聽說過,若果真與白玉樓弟子有仇還行此手段,不必眾武林同道討伐於他,貧道第一個清理門戶!”

這時祁忘風的劍餘威漸漸顯現,胸間一口血反上來激得溫鏡臉色煞白,李沽雪便替他開口:“祁掌門,他不是與我等有仇才下殺手,您不知道,貴派這位高徒在長安統共犯下六起命案,所到之處闔府全家無一幸免,具體的數兒麽,大約與兩儀門每年收的弟子人頭數相仿?”

“若只有我們一家或可解釋為個人恩怨,可長安城的人命又作何解釋?近百具屍首還在京兆府司陳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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