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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一百三十五·沙鷗白羽剪晴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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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山上下來才得知來訪的並不是遐光,來的是先前接引他們的朱明長老,人家來通告覆選事宜。不知道覆選又有什麽新花樣,惹得溫鈺是一臉嚴肅,急著著人去叫鑰娘,李沽雪趁溫鏡不註意沖他做口型:恁地敏感。

溫鏡面無表情。

他也不知怎會認錯了人,都怪兩儀門,穿的都一樣,跟覆制粘貼似的。不過,溫鏡回想,朱明長老和遐光道長,雖然年紀差著可是身形確實有些相似,遠遠一眼看錯也不能怪他。

待鑰娘回來,溫鈺嚴肅開口:“覆選在三日之後,沒有終選,直接決出勝負,此次梅試,”他沈吟半晌,“不簡單。”

的確不簡單,從初選就看得出。往年一打一的擂臺制飽受非議——雖說掣簽已經是能想到的最公平的法子,可是擋不住有些門派自己人抽到自己人,那留一手放一馬的誰能管得著。許是這個緣故,兩儀門今年卯足勁要弄出一套既新穎又獨到、大家夥又滿意的東西來,初選的步虛淵八卦臺已經鎮住很多參選弟子,覆選只會更加棘手。

今年的梅試覆選,一百五十名俠士,隨機打亂進入太乙峰北面的鷺雪峰尋找一件珍寶,時限十日,找到珍寶並成功保管到最後者,勝。聽完溫鈺的講解,溫鏡覺得,這何止是不簡單,這是什麽東西啊,還不如比擂,抽到的對手強弱交給老天決定。

李沽雪則摸一摸下巴:“珍寶,什麽珍寶?秘笈?金銀?名劍?寶刀?”

“未知,”這一問直切要害,溫鈺沈沈道,“聽那意思,場中應當有線索散落各處。”

溫鏡腦子懵懵,不是比武嗎,為什麽聽起來像是解謎。溫鈺補充道:“另從五日後的午時開始算,每兩個時辰,由忘風道長親自禦劍上鷺雪峰,隨機擇一地點投下一條關於此‘珍寶’的提示。”

啊…啊?卻聽溫鈺又道:“以焰火為號,先到不一定先得。”

溫鏡繼續一頭霧水,這又是為什麽?隨機隨機,那肯定有運氣成分,萬一忘風道長的劍就巧巧地停在頭頂上了呢?先到為何不能先得?這時李沽雪若有所思地問:“這焰火,別是動靜很大很吵,且能吵很久的那種罷?”

溫鈺點頭。溫鏡就明白過來,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焰火一起,方圓幾裏能聽見的人不得打破頭。不對,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而一旦動起手來動靜只會更大,方圓十幾裏都有可能被引來。

這個四小時一個的空投,不好拿啊。

可是不拿怎麽辦呢,只能悶頭找嗎。

這時鑰娘又問:“我聽說青鸞派進覆選的弟子有將近十人,十人聯手,路遇一二單獨行動的人豈非勝券在握。”

是啊,這十個姐姐,比方說若是盯上一條提示,誰爭得過她們?這還只是青鸞派,在十大門派裏並不算晉選最多的門派,仙醫谷進覆選的也有十好幾個,兩儀門自己則有足足二十四人進入覆選。

一打二,還能想象;一打二十,歇著吧。

溫鈺卻嘆道:“兩儀門思慮周全,朱明道長說得分明,覆選雖可以結盟,但是封頂五人同行,且一旦超過兩人結伴則其中同一門派出身的不能超過一半。”

一半,那就兩人,五人之中則至少來自三個不同門派,這倒公平許多。等等,不對啊,溫鏡迷惑地想,現在又沒得監控攝像頭,誰跟誰結盟那深山裏頭誰能知道?這規矩防得住小人麽。他這麽想便這麽問,成功獲得他哥一個白眼。

“步虛淵有十大門派組成的人馬,鷺雪峰一樣會有。凡有違規,立刻驅逐,”溫鈺一指他,“要我是你,我就不會想什麽提示這些有的沒的。鷺雪峰主峰高七百五十丈,周圍有大小十餘座山峰,這十萬大山裏待十個日夜,就你怕黑又怕高的德性,又是孤身一人,第二天我看你就得央十大門派的人帶你出來。”

啊?這麽一說,溫鏡脫口而出:“這十天要怎麽吃飯?”一天兩天沒事,甚至習武之人底子強健,有淡水的話四五天也撐得住,可是十天?刀光劍影帥不帥,帥的,可是再帥的人也要吃喝拉撒,十天荒郊野嶺,怎麽搞?

本來是說參加男生女生向前沖,臨時改成密室大逃脫,行吧,現在忽然又說其實是跟著貝爺去冒險?什麽,拒絕。

不過溫鏡不可能真的拒絕,真的棄權不去,估計他哥的晴時首先饒不了他。

話說回來,這幾日溫鏡觀溫鈺練刀,晴時在他手上仿佛,就仿佛這刀是比著他的手、他的步法、他的出刀習慣、他的招式打造的,仿佛《春山訣》天生合該配晴時刀,這就使得溫鈺對贈刀人多了些好眼色。

當然更多的還可能是因為溫大哥也發現,很多時候這姓李的比自家弟弟靠譜。

·

覆選開賽這日眾人到試劍壇集合掣簽,而後便有十大門派的前輩前來帶路,將他們帶往鷺雪峰不同地點,一路上需覆目前行,全憑前輩輕功帶著,保準你落地以後分不清東南西北。負責給溫鏡引路的是位青鸞派前輩,溫鏡就很頭痛,他看前頭出發的人都是抓著前輩們兵刃的一角以此借力,可是青鸞派的兵刃,不好拽。

本身不近前輩們的身就是為顯示尊重,他可好麽,拉人家前輩仙子的衣裳帶子,像什麽話。好在這位青鸞前輩十分善解人意,微微一笑,手中長長的飛緞彩錦如有神識,聽從主人的命令纏上溫鏡的左腕,清嘯一聲一飛沖天。

溫鏡被蒙著眼睛,只感覺一股又柔和又強勁的力道牽扯著他飛起來,嚇得他緊吸一口氣險些沒嗆著。接著他慢慢放松,雖然只有一片薄薄的綢緞灌註內力,但是青鸞派這位仙子內力十分純熟,絕不會勒得他太緊,也不會太松使他摔下去,溫鏡舒展四肢,跟著腕上綢緞的方向和力道禦風而行。

準確地說是禦風而飛,就很像風箏本箏。

青鸞派的前輩在前頭笑道:“好俊的功夫!沙鷗剪晴,白鹿雲中,這樣出色的輕功在江湖上實在多年未見。如何,將你放在鷺雪最高峰上頭?”

別別別啊,恐高患者溫鏡內心十分抗拒。且高處縱然視野很好,可是要在這片深山裏待十天,最重要的卻不是視野。

青鸞派前輩只聽身後青年微笑道:“白鹿蔔水,沙鷗眠洲,前輩不如將我放在水畔。”

他說話絲毫沒有眼不能視物的局促,即將面臨十五年方有一次的機遇、一生只有一次的機遇,他也絲毫沒有或慌亂或狂熱的醜態,端的悠游俊逸風華清昂。青鸞前輩一怔,真正回過頭正眼打量他幾眼,一頷首,將他放在一處淺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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