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聞言， 頓時一臉的不高興。

他義正詞嚴地告訴加百利：“不許在馬修面前說這種話！”

“為什麽？因為他是初墮者用你的惡魔血制造出的康斯坦丁家族的生理學後代？”

對約翰康斯坦丁始終懷恨在心如今終於找到機會嘲諷回敬的加百利尖酸刻薄地大喊道：“就算你們讓我閉嘴，我也必須告訴你們，馬修是路西法的玩具！祂不甘心做至高上帝的玩具，卻喜歡制造自己的玩具！祂——”

咚！

馬修一個手刀切斷加百利的喋喋不休，對約翰康斯坦丁說：“加百利也許是對的。”

“你真的願意接受——”

“如果這就是真相，我為什麽不敢接受？”

馬修苦笑著說：“事實上，我很感謝這個真相，讓我不必再為路西法給予的遠超我的能力極限的愛感到沈重。”

“你——”

“在被初墮者用你的惡魔血以及無數被祂打敗的惡魔殘片塑造成現在的形態以前，我是個在傳統天主教家庭長大的普通人類，我知道虔誠祈禱可以獲得上帝的賜予，而惡魔的給予總會讓人不知不覺中付出代價。”

馬修擡頭，看著遠處隱隱約約的天主教堂：“路西法是惡魔之王，祂若是沒有從我這邊得到什麽，為什麽要給予普通的我以愛情？所以，加百利說我是路西法制作的玩具的時候，我反而感到很輕松，這意味著路西法對我的所有的好都不是無緣無故，祂喜歡我源自祂自己的需求。”

“馬修，你……”

康斯坦丁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輕拍馬修的肩膀，安撫說：“我不了解路西法，但是我了解加百利，祂非常恨我，想盡一切辦法憎恨我，從祂口中說出的於我有關的話通常沒有可信度。”

“但是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呃……”康斯坦丁陷入沈默。

馬修轉身，看了眼紅燈閃爍的手術室，輕聲說：“或許，我應該找初墮者談談。”

“你要——”

“嗯……”

馬修點點頭，堅定地走出醫院。

康斯坦丁沒有追上去。

他無視醫院禁煙，點燃一支香煙，深吸一口，對早已醒來但依照約定繼續裝昏迷的加百利說：“不愧是白銀之城排名第一的勢利眼天使，你的演技堪比人類影帝。”

“你什麽時候把我的天使之心還給我？”

加百利憤怒地看著康斯坦丁：“如果不在路西法和馬修發現被騙以前回到白銀之城，我會被祂們抓住，拔下翅膀上所有的毛！”

“那是你的煩惱，和我無關。”

“我是聽從你的吩咐才——”

“我讓你做這些事情，但我沒有承諾一定把天使之心還給你。是你理解出錯，誤以為天使之心是約定的報酬，單方面履行約定。”

說到這裏，康斯坦丁又吐了一個煙圈。

加百利見狀，氣急敗壞，怒吼道：“約翰康斯坦丁！你這個混蛋！我現在就去找馬修！我要讓他知道真相！關於路西法的一切都是你在搞鬼！我——”

話音未落，祂就被早有準備的康斯坦丁打倒。

……

召喚初墮者，對馬修而言沒有任何難度。

甚至，他剛剛布置好祭壇，初墮者就出現在他面前。

【吾兒召喚我可是要向我獻祭？】

“沒事不能找你？”

【吾怕吾兒又夥同外人算計吾。】

初墮者拿腔捏調地看著馬修。

祂曾經被馬修拿著雙王劍直抵要害，難免對和馬修見面這件事產生抵觸，又因為馬修和路西法的特別關系，不得不召之即來。

馬修知道初墮者和他的父子情比塑料還假，聞言，淡淡一笑，反問初墮者：“你對加百利了解多少？”

【加百利？那個懦弱無能虛偽的大天使？】

初墮者露出不屑神情。

祂從骨子裏看不起加百利，即使加百利曾經貴為神前大天使。

“祂曾經被迫聽命於你，對嗎？”

【是的，在祂失去天使之心淪為墮天使後，祂曾一度淪落地獄，祈求吾的庇護！】

說到這裏，初墮者突然翻白眼看馬修。

【吾兒與加百利之間發生了沖突？吾兒吃虧了？】

“你很希望我吃虧？”

【如果吾兒真的在加百利手中吃虧，吾當非常高興。可惜這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為什麽？”

【因為失去了天使之心的加百利是個廢物天使，根本不配做你的對手，除非——】

初墮者眼中閃過詭秘的光。

馬修抓住稍縱即逝的詭秘光芒，追問道：“除非什麽？加百利在地獄期間發生了什麽？”

【廢物天使在地獄能做成什麽事情？不過是從一個君主級大惡魔手中淪落到另一個君主級大惡魔手中，但是加百利非常擅長討好地獄大惡魔，或許能從中獲得了某些好處也不一定。】

初墮者用異常不屑的口吻吐槽加百利。

祂看不起加百利，就像勇士看不起懦夫，即使祂自己也曾經作為懦弱者被約翰康斯坦丁潑聖水嘲諷。

而馬修卻無視初墮者給出的一切幹擾，徑直問道：“最近一段時間，加百利聽命於哪個地獄惡魔？”

【加百利……】

初墮者咧嘴一笑，笑容又鬼魅又恐怖；【祂前段時間離開了地獄，祂已經不是地獄的墮天使，是人間的墮天使。】

“祂不在地獄？誰幫祂離開了地獄？”

【擁有加百利的天使之心的人。】

初墮者一臉猙獰地看著馬修，言語間盡是冷酷和嘲諷；【那個人，我們都認識，和我們有深切的特別的聯系，你知道他是誰，我也知道他是誰，他的名字——】

初墮者頓住了。

馬修：“為什麽不繼續說下去？”

【因為沒必要。】

“不，因為你還沒想好要怎麽栽贓給他！”

說話間，馬修拿起藏在祭壇桌後的聖水，潑向初墮者：“收下吧！這些是我的咨詢費！”

【馬修！你這個混蛋！你——】

不堪聖水腐蝕的初墮者甚至來不及說完狠話，就狼狽地消失在召喚法陣中。

馬修看著地上還未完全散去的硫磺白煙，決定找康斯坦丁好好談談。

不過，在此之前，他想先和紮坦娜談一下。

……

馬修找紮坦娜的時候，紮坦娜剛剛結束馬修交托給她的紐約善後工作，正準備聯系馬修，將紐約的近況告訴他。

突然收到馬修的主動聯系，紮坦娜很興奮。

“嗨，馬修，我正準備找你呢……紐約的事情已經處理好，幾乎所有的亡靈都得到了安息，應你的召喚來到紐約的亡靈騎士長皮埃羅也在完成任務後返回地獄，洛基目前和托爾在一起……”

紮坦娜滔滔不絕地介紹紐約的現狀，足足說了二十分鐘。

馬修安靜地聽紮坦娜講述，直到她講完，平靜溫和地反問紮坦娜：“約翰康斯坦丁和初墮者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馬修，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紮坦娜困惑地看著馬修。

馬修：“因為我突然發現地獄的情況比我預想中更糟糕。”

“你要回地獄？”

“是的，我答應了旺達和杜姆，要去地獄找墨菲斯托拿回他們至親之人的靈魂……”馬修說，“在此之前，我必須搞清楚約翰康斯坦丁和初墮者的真實關系。”

“為什麽？”

紮坦娜不解地問馬修：“你為什麽要搞清楚約翰和初墮者的真實關系？魔法師和惡魔之間能存在什麽關系？除了敵人和偶爾相互利用的盟友？”

“確實，他們之間不該存在敵人和相互利用的盟友以外的任何關系，但是……”

馬修莞爾一笑，告訴紮坦娜：“約翰可能正和加百利勾結做一件危及地獄和天堂的和平協定的事情。”

“那又……你說的是真的嗎？！”

紮坦娜露出震驚表情。

她深愛著約翰康斯坦丁，因此也比世間任何人都更加清醒她深愛的男人是個什麽樣的混蛋人渣！

普通人或許會因為某件事的後果可能導致天堂和地獄全面戰爭而卻步，約翰康斯坦丁卻會為了這個最極端的後果做這件事。

“他沒有那麽瘋狂……”紮坦娜自欺欺人地說道，“我了解約翰，他是個人渣，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渣，他不會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把整個世界都推到危險邊緣，他不是這樣的人！”

“你的想法很美好，可惜現實很殘忍。”

馬修同情地告訴紮坦娜：“我剛剛見過加百利，又找了初墮者，加百利的表情證明祂害怕約翰康斯坦丁，初墮者更是直接告訴我，加百利最近和康斯坦丁走得很近，祂被康斯坦丁控制了。”

“那又——”

“你的態度已經不像剛才那麽堅決。”

馬修溫情地指出。

紮坦娜苦笑說：“我相信康斯坦丁，但是我更相信真實。”

“所以你認為我說的是真實？”

“你沒有必要騙我，雖然你可能被初墮者欺騙。”紮坦娜溫和但堅定的告訴馬修，“永遠不要懷疑約翰，他在感情上確實很人渣，但在其他領域，他是個值得托付性命的好男人。”

“你永遠信任他？”

“為什麽不？”

紮坦娜反問馬修：“我為什麽不能完全的永遠的信任他？雖然他在感情這件事上渣過我，可是涉及黑魔法的時候，他一直都是我最可靠的戰友，我需要他，我信任他，我——”

“哪怕我有證據證明他正在算計我？”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紮坦娜平靜地回覆道。

她深愛著約翰康斯坦丁，願意相信他的每一句話，哪怕是充滿陷阱和漏洞的承諾。

看到紮坦娜如此真切地信任康斯坦丁，馬修也是一聲嘆息。

他記錄下和紮坦娜對話的全過程，帶著記錄來到醫院。

此時，特蕾莎嬤嬤已經結束了手術，躺在ICU病房，等待醒來。

加百利和康斯坦丁站在病房走廊。

看到馬修，康斯坦丁熱情地張開雙臂：“馬修，你要辦的事情已經辦妥？”

“是的，全部都辦妥了。”

馬修掏出通話記錄，故意拋了兩下，對康斯坦丁說：“我找紮坦娜談了一個小時。”

“談什麽？我？”

康斯坦丁故作無辜地問馬修。

馬修點點頭，說：“我們以你為話題談了很多，她告訴我，她永遠相信你並且永遠深愛你，哪怕你是個人人唾棄的渣。”

“在感情領域，我確實非常對不起她。”康斯坦丁一臉無奈地說道，“但我不是故意要對不起她，比起情感領域的受傷，我更怕她因為和我在一起失去生命。雖然經常有人表示愛情高於一切，但我依舊覺得生命高於一切。”

“所以你一再傷害她其實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她？”

“是的。”康斯坦丁誠懇地回答道。

感情上，他確實是個很渣很渣的浪子，但他也對每一段感情都投入了真感情，以至於每個被他渣過的人（也包括非人）都一邊詛咒他又一邊懷念他，時不時回味戀愛時的點點滴滴。

“紮坦娜是個好女孩，她應該有個好歸宿，而不是和我這種浪子糾纏不清。”

“可惜她已經無法徹底徹幹凈了。”

馬修沈痛地告訴康斯坦丁：“她被初墮者盯上了。”

“什麽？！”

康斯坦丁露出震驚神情：“怎麽回事！她為什麽會被初墮者盯上？”

“因為你，也因為加百利。”

馬修看了眼站在一旁假裝花瓶雕塑的加百列：“初墮者已經知道加百利現在和你混在一起，祂對此非常不滿，準備通過懲罰你身邊的人讓你知道厲害。”

“初墮者……”

康斯坦丁聞言，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馬修趁機追問說：“你真的和加百利有勾結？”

“我們是正常的合作關系，不要用‘勾結’這麽難聽的單詞！”

加百利果斷表明態度。

祂已經不是神前大天使，但祂依舊在意自己的名譽。

馬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可是——”

加百利猛然回過神，驚呼：“馬修！你這個混蛋！你——”

“不好意思，我撒謊騙了你們，但我剛才說的並不全部是謊言，初墮者確實已經對你們的關系感到警惕和不滿，準備以紮坦娜為突破口讓你知道得罪祂的代價。”

“你的意思是——”

康斯坦丁的神情越發嚴肅。

他問馬修：“你會和我一起對抗初墮者嗎？”

馬修搖搖頭說：“不會……”

“為什麽？”

“因為沒必要。”

“但是——”

“確實沒有必要。”馬修強調道。

康斯坦丁不悅，重申說：“初墮者是惡魔，和祂合作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拒絕和你合作不代表我會答應和初墮者合作，我想作為單獨的中立方存在也不可以？”

“如果你真的從始至終都保持中立，當然沒有問題，但是你——”

康斯坦丁露出苦笑：“你不可能永遠保持中立。”

“為什麽？”

“因為你……你……”

“你到底知道什麽？”

馬修執拗地看著康斯坦丁：“是什麽讓你下定決心和加百利合作？”

“我不能說。”

“是我，對不對？”

“你……”

“是，還是不是？”

“是——”

康斯坦丁的眼神充滿苦澀。

馬修這邊，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卻更加惆悵了。

他悲傷地告訴康斯坦丁：“謝謝你對我說實話。”

“如果我的實話讓你感到冒犯，我很抱歉，但我不會為此對你道歉。”

說完，馬修走到加百利面前，笑瞇瞇地拍了拍天使的肩膀：“有時間嗎？想不想和我去醫院頂樓談談？”

“餵！你不會是要——”

“你說呢？”

說話間，馬修拽著加百利前往醫院頂樓。

加百利拼命掙紮，可惜祂已經失去天使之心，根本不是馬修的對手。

一番掙紮後，加百利還是被馬修拉到了醫院天臺。

夜風很冷，但不足以讓天使也瑟瑟發抖。

真正讓天使也感到由衷恐懼的是站在祂身旁的馬修，以及馬修身後展開的三對金紅色的大翅膀。

發現加百利正驚恐不安地盯著自己的翅膀，馬修回眸，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喜歡嗎？”

“我……”

“或者你覺得這對翅膀看起來很眼熟？”

“是的，這對翅膀不該……不該出現在這裏……”加百利顫顫巍巍地說道，“它原本的主屬天使已經……已經……”

“它原本屬於哪個天使？”

馬修單刀直入地問加百利：“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我不能說。”

“為什麽？”

“因為我說出以後不但不能得到好處還可能丟了性命。”

加百利直言不諱：“馬修，你很強大，你有無限的潛力，但即使是完全形態的你也沒有能力許諾保護我，因為……因為……”

“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馬修打斷說，“我從來沒想過用保護你的生命交換你的情報。”

“我——”

“即使你什麽都不說，我依舊有辦法查出真相，我帶你來頂樓只是想警告你以及躲在你背後的主使者，我總有一天會挖出真相，不論你們把秘密藏得多深多好。”

說完，馬修提起加百利，帶著祂飛入哥譚的夜晚：“想和我一起欣賞哥譚的夜景嗎？”

“不！”

懷疑馬修會在經過某些混亂街區時把自己扔下去的加百利大喊道。

馬修：“由不得你。”

……

哥譚是一座混亂的城市。

在這裏，法律被印在廁紙上，警察和犯罪分子沆瀣一氣，唯一能夠震懾罪犯的只有蝙蝠俠和他創建的蝙蝠家族。

然而，蝙蝠俠和蝙蝠家族再強大，也不能把哥譚的每個角落都納入控制範圍，總會有一些角落是陽光找不到的黑暗地帶。

馬修帶著加百利將要拜訪的就是一個躲在黑暗中發爛發臭的哥譚老鼠。

他的名字是德雷克。

他靠賣藥給中學生賺錢。

被馬修潘德殺死的派對男孩們幾乎全員是他的老主顧。

出事的那天，他因為在隔壁城市還有兩筆生意要處理，僥幸逃過一劫。

之後，因為哥譚警局的嚴令，哥譚市內所有學校都開始查處清理校園藥販，德雷克的校園生意幾乎被連根拔起，直到現在都沒有恢覆。

他也從曾經呼風喚雨的校園大哥變成了為了半個月的房租減免可以和體重三百斤的房東上床的money boy。

好不容易把三百斤重的房東老男人哄睡著，德雷克爬下床，給自己倒了杯冰水，站在鏡子前，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苦笑不已：“為什麽我現在活得像個老鼠？幸運女神什麽時候才能再次眷顧我！”

“幸運女神永遠不會眷顧你，因為你已經被惡魔抓住靈魂。”

隨著這段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話語，鏡中熟悉的面容逐漸扭曲，變成似曾相識又毫無印象的俊美冷酷的面孔。

德雷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手中水杯“哐當”落地：“你是誰！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鏡子裏！我一定在做夢！一定是做夢！我怎麽可能……好吧！也許是藥吃多了，出現了幻覺！”

德雷克努力安慰自己，一邊說一邊往後推。

然而，他僅僅往後退了一步，身體就撞到了一堵冰冷柔軟的墻！

德雷克轉身，看著和突然出現在鏡子裏的面孔完全一樣的俊美冷酷的臉龐，渾身顫抖，呼吸急促：“你……你是誰……你是誰……你是惡魔嗎？你是……是……”

慌亂到極致的他抓起脖子上的十字架，沖著馬修大喊大叫：“滾出去！立刻給我滾出去！惡魔！上帝在這裏！上帝與我同在！”

“上帝？惡魔？”

馬修輕笑著，伸手，抓住德雷克手中的銀十字架，握在手中，用力一壓——

銀十字架變成一根銀條掉在地上。

“你的上帝不在這裏。”馬修說，“祂不想也不打算保護你。”

“你……你……”

德雷克嚇得渾身發抖，強撐著對馬修說：“你知道你在幹什麽！你這是擅闖民宅！我可以合法擊斃你！我現在就——”

他伸手掏槍，摸到的卻是空蕩蕩：“我的槍呢？我的槍去了哪裏？！我——”

“我說過，你的上帝不在這裏，但我在這裏。”

微笑著，馬修張開手，掌心躺著一把槍，還有七枚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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