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誰都有過去-青澀回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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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
“何叔，什麽事？”
“這是新來的工讀生，齊蕾，你先帶她到處看看吧。”
“好。”把換下來的床單放到洗衣機裏設定了程序，洗手擦幹之後，他說：“你剛來的話，我先帶你去看看整個民宿，在告訴你要幹什麽。”
上完高二的暑假，夏宇遠離臺北到海濱的民宿打工，享受黑暗高三前的最後一個假期。這裏的雇主是熟人，幹過很多行業，小吃店、咖啡店、小賣店之類。五十歲以後就開了這個民宿，只是為了享受海濱的環境。夏宇在這裏做了幾個假期，雖然最開始只是和同學一起來度假時候發現的。
齊蕾，臺大大二學生，第一次來到這個民宿打工。
“你在這兒很久了嗎？”工作了快一個月之後，齊蕾發現別的工讀生有什麽問題，多數都會來找夏宇問。
“第二個假期。”之前未滿16周歲，不能被雇傭。
“那怎麽那麽熟？”
“過一遍就知道了。”回答著，依舊在疊著餐巾。然後終於擡頭，“你再偷懶的話會被扣工資？”
“還有這個？”只是要去外面澆花經過餐廳跟他聊兩句而已。
“我建議的，也由我評估。”
“小美人，你這樣不當奸商太可惜了。”輕拍了一下他的頭，齊蕾出去澆花了。
“我說了不許叫我美人！”
“沒差啦。”
偶爾調侃的時候，會叫他小美人。從第一天見他就感覺很美了，而且也確實不大，十六七歲而已。後來熟了偶爾在沒別人的時候叫他聲“小美人”，雖然每次都沒他強力否決了。
民宿的生活很輕松快樂，老板也比較隨意，只要把手裏的工作做完，且能隨時被召回的話，可以允許手下的工讀生去附近玩玩。而且還有輪休的時候可以跑去海邊玩個一天半天的。
當然，有人從沒享受過這種權利，像是財迷似的從沒休假。
“你就不去玩玩嘛？”看著依舊在忙著的夏宇，何叔問。上個假期是冬天，他不出去也就算了。現在可是現在是夏天，正適合去海邊玩。
“我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就去過了。”夏宇說著。雖然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你啊。”何叔不管了，“你隨便吧，不過沒有太多獎金。”他開這個民宿就是自娛而已。
“無所謂，正常時薪就好。”反正錢是一點點掙出來的，想要一蹴而就還不如去買樂透，雖然中獎的幾率比被鳥屎砸到還小。會用這個比喻是真的被砸到過，這對夏宇這種有潔癖的人來說簡直無法忍受，所以雖然只是一次卻讓他記憶猶新。
幹完了該幹的事情，四處查看了一番似乎也沒什麽紕漏，找了個可以感受陽光但也不至於太曬的地方，夏宇拿出從學長那兒買來的二手高三課本隨便翻著。成績一向不錯不止因為聰明也因為會隨時學習，馬上就高三了也不想落下。雖然他真的很懷疑，就算自己不再拿第一，去拿倒數第一，有人去管嗎？
“你為什麽不跟我去？我都特地把工作換開了。”
“我本來就沒有答應和你一起去啊。一直都是你自己拿自說自話。”
聲音讓夏宇擡頭看了下，又繼續低頭看書。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那你工作做完了吧？”
“幹嗎？”
“沒事的話，我現在想請你一起去海邊玩。”
天啊，這個人怎麽講不聽，還是真的自以為帥，以為所有女生都會答應他的邀請？齊蕾皺著眉，到處看著，準備找路逃走了。看了一圈後，齊蕾說：“我已經和人有約了。”然後走到夏宇面前：“你等很久了吧，咱們走吧。”
怎麽扯到自己身上？夏宇放下書，看到齊蕾在給自己做著眼色，再看看那個自以為萬人迷到處騷擾女生的家夥，想了一下，終於放下書，說：“沒有太久。只是去海灘，不如一起去游泳？”
啊？齊蕾有點楞住，然後說：“我不會游泳啊。”
“沒關系，我教你。”拉住她的手腕，“走吧？”
“等一下！”兩個人還是被不甘心的人攔住了。“你就是跟他有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只看到夏宇嚴重的輕蔑之後，有點氣到： “這個乳臭未幹的娘娘腔？你喜歡小白臉還是吃嫩草？”
“小白臉也比你不要臉強。如果蕾蕾想吃，我也不介意被她吃。”說著，還向她暧昧的笑了下。
天，他還真可怕，找他解圍是不是錯的？齊蕾因為他的話鬧得有點臉紅，不過還好離開那個討厭鬼之後夏宇再也沒有語出驚人或者做什麽。
“接下來要怎麽辦？”感覺走的夠遠了，齊蕾小聲問。
“你惹來的問我？”夏宇調侃著然後往後瞥了一眼，“幫人幫到底好了，去海邊吧。”反正被這麽一折騰也不想看課本了，不介意和齊蕾這個同樣不太休假的人一起出去逛逛。反正她最開始來的時候就是自己當的導游，雖然是在民宿裏。
“真要去拿泳裝嗎？”
“先拿著備用吧。”
停住，齊蕾看著他，看的夏宇忍不住問：“看什麽？”
“小美人，你不是想趁機占姐姐便宜吧？”再次摸著他的頭，齊蕾說，“這樣不乖哦。”
“不要動我的頭發！還有，不想去拉到。”拉開她的手，夏宇有點不悅的說。
“好啦，去啦。等我下。小孩子不要這麽不耐煩。”還是摸了下他頭，齊蕾笑著去拿東西。
海邊，的確還挺舒服的。齊蕾提著涼鞋在沙灘上走了一圈，然後看到夏宇不知道那兒找到的遮陽傘和躺椅，正躺著那兒，還有本教課書蓋在臉上。
“好不容易來海灘，你也太煞風景了吧。”拿掉他臉上的書，齊蕾說著。
“我有點容易曬傷，所以不太適合來海灘。”
“那還……”齊蕾頓了一下，“謝謝你。”
“不要這種表情，我只是不想在一兩點鐘的時候冒險而已。”那種虧欠的表情讓夏宇微微有點尷尬，然後解釋。
“總之，謝啦。”
齊蕾忽然的靠近讓夏宇嚇了一下，要不是臉已經離得很近了，他就想起身逃跑了。
“你想幹嘛？”
“那個討厭鬼又出現了，幹脆讓他死心。配合下吧。”
“怎樣？”
“借位啦，還能怎樣。”泡沫劇常用的拍攝手法。
只是想保持這樣真的需要……技術和體力……兩個人離得很近，遠觀的確像在接吻一樣，讓人感覺甜蜜。可實際上這兩位的感覺是不怎麽好。
“他走了嗎？”
“我怎麽知道啊，我背對他。要不你看看？”
“為什麽要等他走啊？”夏宇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對耶。可是這個問題是你問的。”
“別管了，先起開吧。”
“我比你更想啊，這樣保持很累耶。”齊蕾想要站起來，卻不巧被在沙灘上泡著的小孩撞了一下，整個人摔倒在夏宇身上，碰到他的唇。
當反應過來移開唇，齊蕾看著夏宇。
“你臉紅了？”
“沒有。”
睜眼說瞎話。他那麽白的孩子，臉紅還能看不出來？
“小美人，這是你的初吻？”
“不是！”雖然臉上的確在發燒，夏宇還是矢口否認。
“不要這樣，我又不會笑你。”
“你就是在笑啊。”
“沒辦法，”齊蕾試圖斂住笑臉，可是不太成功，“你這樣是在太可愛了。我第一次見到你這麽大的男生還臉紅耶。”還真的很可愛。“這真是你的初吻嗎？”
“不要你管！”頭偏過去不看她，“可以從我身上起來了吧？”
“哦，抱歉。”就看到他可愛的臉紅了，齊蕾趕快起身，然後坐在……旁邊空著的椅子上。 “不過你真讓我驚訝耶，以你的條件，女生們會前赴後繼吧。”
“是……嘛……”夏宇沒感覺。一直以來他都在盡力引起家人的註意，至於女生，似乎有人註意過他，不過他沒有在意。
“你這種表情真不像青春期的男孩，幹嘛一張老人臉？朝氣一點！”自己高中的時候，那些男生關心的比較多的就是玩鬧或者女人了，沒人像夏宇剛才那種表情。拉拉他的臉，“笑一下啦。”
“青春期的男孩，應該怎樣。”撐起嘴角笑了下，夏宇問。
“除了幾個愛學習的，剩下的，吃喝玩樂，甚至在想女人了。我高中的時候那些同學這樣。”齊蕾說著。
“我同學……還好……”
“你是哪個學校的？”
“建中。”
“建中？你學習很好啊。”
“學習好又有什麽用？”
“你真的很奇怪。”一邊假期還在看教科書，一邊說學習好又有什麽用。“那你看教科書幹嘛？”
“沒別的方法了。”
感覺她摸著自己的額頭，夏宇問：“你幹嗎？”
“看你發燒了沒。”
“沒有。”
“我知道。”收回手，齊蕾接著說，“你難道有顆六十歲的腦袋？”
“有六十歲的小美人嗎？”
呵。齊蕾笑出聲來，看來他的情緒有點緩和了，恢覆正常值還可以開玩笑。
“我可以再吻你嗎？”夏宇忽然問。
“啊？”
“我可以再吻你嗎？”再次清楚的重覆。
“你為什麽要重覆啊，不然我還能裝傻沒聽到。”齊蕾有點困擾的抓了抓頭發。
“我是認真的。”
“呃……”長這麽大了沒人提過這個要求，齊蕾無奈的以拳遮著唇，習慣的困惱動作是牙齒在食指指節上磨著，她現在就在那麽做。
“抱歉。”
“好。”
“恩？”這回輪到夏宇驚訝了。
“但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我也……說不好。”夏宇誠實的回答，只是忽然想要那麽做。
“好吧。”深呼吸了一下，齊蕾說，“來吧。”
只是看著那張逐漸接近的美人臉，還是覺得有點怪異，於是閉上眼睛，在他碰到自己之前。
輕輕碰上她的唇，和剛才意外碰到的感覺不同，帶著一些緊張和尷尬，因為是他自己提出的。夏宇動著唇，輕柔和笨拙。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一個女孩，有點不知所措。是該就這麽結束還是要繼續下去。
“你還要親多久？”
“抱歉。”放開穿過她頭發的手，夏宇有點緊張的看著齊蕾。
微笑著拍了他肩膀一下，齊蕾拎著自己的涼鞋走到海邊，有海水的地方。海水沖刷著赤腳，帶來微涼的感覺。轉過身，她喊道：“其實那也是我的初吻！”
他沒有談戀愛，或者是因為他還沒有開竅。自己沒有談過戀愛，因為……為了生計已經太忙了，沒有那個時間。沒有人能忍受得了除了上課就是打工，這兩個時間去除，只剩下睡覺時間的人當女朋友吧。
生活所迫，沒辦法。
“你說真的？”跑過來，夏宇問。
“幹嘛這麽緊張？你不也是嗎？”
“可是……”
“一個吻而已，我不會讓你負責的。”
“你為什麽讓我吻？”等她的話說完，夏宇剛才的可是才問完。
“我……也不知道。”就像夏宇回答不了為什麽想要吻她，齊蕾也說不好為什麽答應。她也不想想太多，發生了就發生了，做了就不後悔。“你不怕曬傷了嗎？”
“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
“也不是在這兒說話的時候。”快到太陽最毒的時候了，自己都不想在這兒曬著，更何況他容易曬傷。“回去吧。”
夏宇再想說什麽，不過沒找到話，也被齊蕾拉回去了。有冷氣的室內，的確更適合現代人。
那個晚上，是夏宇在民宿許久的第一個不眠夜。
假期很快就過去了，工讀生們都回去上學了。還好過了旅游的旺季，所以老板也不會太手忙腳亂。
同樣是回臺北，夏宇和齊蕾坐上同一趟列車回去。
“蕾蕾姐？”
“什麽事？”
“沒……”
那件事情之後，夏宇開始叫她“蕾蕾姐”，他們的關系也是……若即若離？夏宇說不好用什麽形容詞。雖然別的事情、人際關系和工作也一切正常，可是有些事情感覺怪怪的，失眠了幾天。
“哦……不要吵我……很困。”快開學了，預習功課看了些書，加上工作，很累。
“好。”
看著她睡著，夏宇有點想叫醒她繼續聊幾句。畢竟下車以後就要各奔東西了。頭一次對外人有這種不舍的感覺，雖然留了手機號也一樣。
除了偶爾收到的短信，齊蕾一度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那個小美人了。但是這個世界總是很奇怪，在奇怪的時間，奇怪的地點，遇到奇怪的人。
上完一周唯一一個晚上的課，迅速的收拾東西跑到要打工的地點。在一個酒吧做調酒師，從十點到淩晨一點。
生活很忙很累很趕場，但也無所謂，這是必須的，生活所迫，作為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那兩個人都各奔東西了，很少有時候會想到自己，所以從中學起就開始為了生計而忙。活的忙碌，但是充實。
換上服務生的制服，齊蕾聽前面那個人說，有個人從六點說一直坐倒現在。一看就不是個會喝酒的人，卻在一直灌酒也不肯走。不過他也沒發什麽酒瘋，而且來的時候就預交了足夠他頹廢很久的大鈔，所以也沒什麽理由趕他走。
來借酒消愁的人也見得多了，只要他不趁機吃豆腐，其實齊蕾也無所謂的。值守一天中次忙碌的時間段，只要他不怎麽樣也正好省事不要管。
不過，今天的生意卻有點冷清啊。難怪之前的人會註意到有人在，也因為他幾乎坐在吧臺正中，現在似乎在那兒小睡。
確實很清閑，間歇的給幾個客人調完酒，也空閑了一段便於齊蕾偷看放在吧臺下面的條文，背一些功課。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十二點半，今天的工作也快完了。
“再來……一杯……”
“請問您想要什麽？”齊蕾反射性的回答。但是沒有得到回應。擡頭看到那個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客人，而且他是……夏宇？
“你怎麽在這兒？”
“我要一杯……最烈的……”夏宇自顧自的做出延遲的回答。
“你成年了嗎，來這兒喝酒。”說著，但是看到老板的瞪視，還是先調了一杯給他，不過是一杯混合果汁，沒有放酒在裏面。
“你怎麽來這兒了？”
“你是……”
“我是齊蕾啊。”
“齊蕾？誰啊……”
“你是腦子生銹的小美人嗎？”說著還是深受摸了摸他的頭，“沒事來這兒喝那麽多酒幹嗎？”
“蕾蕾姐……”夏宇把她的手拉下來握著。
“怎麽還不回家？已經快一點了。”
“回去……反正也沒人管我……沒人會管……”說著，夏宇趴下了，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圈在懷裏。
齊蕾感覺他哭了，有淚落到她手上。用另一只手輕輕摸著他的頭，說：“你總不能在這兒趴一晚上吧。我送你回家。”
“不要回家。不要。”
“這又不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
“那也不要回家。”
“那跟我回去。”總之不能把他一直一個人放在這裏。
“好……”想了一下，夏宇答應了。
回去了，但不是在齊蕾的宿舍。因為酒吧的工作讓她根本過了門禁時間，所以在找到那就酒吧的工作，幹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在外面租了一小間房子。加蓋在樓頂的鐵皮小屋，租金不貴，也在酒吧附近，足夠她晚上休息了。
“你到底怎麽了？”回去的路上被風吹了吹，看到夏宇也清醒了點兒，齊蕾問。
“沒事……”
“沒事你跑了喝酒？而且你根本不會喝酒。說實話。”齊蕾的態度，有點像是管教不成器的小孩的感覺。
“我……我……”
“你怎麽？”
從書包裏拿出一些卷子，夏宇直接給齊蕾看。
幾乎沒有紅叉的卷子，齊蕾看的很不解：“你考的很好啊。”
“還是年級第一。”夏宇補充。
“那你幹嘛這樣？”
“他們沒人要管，沒人在意……”
“他們？”
“我媽……很久以前，還有我爸……他們只會關心夏天和夏美，只會……”
“夏天和夏美？”
“我弟和我妹，一個很天真一個愛闖禍。”高三的第一次大考，成績還不錯，想回去跟他們分享，但還是被無視了，跟小學時候一樣，自己應該知道的，居然還要這樣，還更傷心。
“那是因為你很能幹，所以他們不擔心吧。你弟和妹，比較愛闖禍，所以會多註意一下。”齊蕾說著。
“你不懂的，不是那樣！”作為夏家唯一一個麻瓜，不一樣的個體，那種心理沒人了解，也不能對旁人說。清醒之後的他，沒有眼淚。
“好，我不懂。你不要這樣。”看著他那種表情，弄得齊蕾很心酸。
“你幹嗎要哭？”
“我？”碰了碰眼周，果然有淚痕，齊蕾苦笑了下，“我以為自己不在乎了，沒想到還是被你這個小孩子弄哭了。”那兩個各奔東西的人，只是留給自己一個住處而已。然後……車禍而去，或者出國而去。都……那樣吧。
“我不是小孩子。”
“對我來說你就是啊。”
“我十七了。”
“那也未成年。”
“那……不是我弄哭你的。”
“那倒是。是我自己的事情弄得。”
“不要哭。”夏宇用手擦著她的淚，不斷溢出的淚，讓他有點手忙腳亂。
“傻瓜，不是哭，只是把有毒的眼淚排出而已，有利健康。”依舊像是哄小孩似的摸著他的頭發，齊蕾微微仰頭，壓住眼淚。“沒事的，不要這麽慌，會讓我覺得自己在欺負小孩。”
“我說了我不是小孩啦！”吼回去。
“好吧，小美人你不是。那你又哭什麽？”隨著那句話，他的眼淚也掉下來了。齊蕾輕輕擦著，問。
“排毒啊，你說的。”夏宇用剛才齊蕾的話說回去。
“傻瓜。”抱住他，齊蕾說著。
“你是第一個叫我傻瓜的人。”
“那又怎樣？”有不滿嗎？那就不要回抱的那麽緊。
“不怎樣。”
“該睡了，明天還要去上學呢。”過了一會兒，齊蕾說。
“明天是周六。”
“那也該睡了，不然你還想幹嘛？放開啦。”
“再讓我抱一會兒。”倒在床上，夏宇說著。
“你真的酒醒了嗎？”在夏宇懷裏，齊蕾小心的問。他抱的真的很緊，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和……一些事情。
“不知道。”夏宇微笑著，湊近她的臉。“其實，我真想做點什麽。”
“我知道。”
“你知道？”
“你抱那麽緊，我感覺的出來。”這種貼身的情況下，有些變化，盡管沒有經驗，但也知道是怎麽回事。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睜開眼睛，看到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陌生的觸覺，和陌生的……不陌生的人，只是以陌生的狀態。
坐起來，夏宇想著昨天晚上，呃……今天淩晨的事情。真的做了……
鈴鈴鈴鈴鈴鈴
很暴力系的起床鈴聲讓齊蕾下意識的從床上坐起來——是時候起床準備去打工了。
坐起來，有點頭疼，也不止頭疼，其實全身都在疼。
“蕾蕾姐……”
“夏宇？”齊蕾捂著額，之前都快忘記他的存在了。
“你不多睡會兒？”他還沒來及穿上衣服，現在她也行了，夏宇有點尷尬，昨天發生的事情。
“比較歹命，得去打工了。”
“一定要去嗎？”
“不然呢？我得自己掙生活費啊。”雖然確實有點累。用被子掩著身體，齊蕾開始找掉落在床周的衣服。穿好洗漱完了，還看到夏宇在床上坐著。看一眼時間還來得及，走過去，問他：“怎麽了？”
“為什麽？你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第一次……？”
“那你還想我怎樣？”指尖在他眉宇間輕輕滑過，“難道要我哭鬧著，讓你負責任嗎？你還是個高中生啊。而且，昨天你喝醉了，但我沒有。”有些事情，看的很清楚了。
“可是……”
“別想太多了。我先走了。你走的時候幫忙鎖一下門。”
“多待一下。”抱著她不肯放，夏宇低喃著。
“好。不過，只有五分鐘，你還要幫我祈求公車不要早到。”
“恩。”
真是個小孩子，五分鐘的時間也要磨。
趕上了公車，還幸運的找到一個座位，齊蕾坐著想。
其實，到現在，認識他也就三個月，其中還有兩個月沒見過面，居然莫名其妙的三壘都上了……但沒有後悔。雖然那是人生的信條，但不得不說，他對自己的影響還真大。
想了一下，發了條簡訊過去。
“發呆夠了就回家吧，一夜沒回去，你家人會擔心的。”
真的會擔心嗎？
夏宇抱著一絲希望，雖然這麽多年應該不抱什麽希望了，但看到那條簡訊還是忍不住想了下。回家，在路口的早餐店買了一些吃的回去——他們，也該起了吧。
家門口，看到雄哥要去出車。想把杯裝的米漿遞給她，開車的空擋喝。
“夏宇，你剛買早餐回來啊。”看到夏宇，雄哥自己說起來，“今天阿公要去看健忘癥，別忘了提醒他帶健保卡，夏天和夏美，讓他們好好在家做功課。對了，家裏的衣服還沒洗，順便洗了。”
整個人瞬間的僵住。
“媽，你沒發現嗎？”
“發現什麽？我很急，先走了。”抽走夏宇手裏的米漿，雄哥匆匆的上車走了。
沒有發現，她根本沒有發現，我還背著書包，一夜都沒有回來。
裝早餐的袋子掉到地上，那裏面的東西讓夏宇覺得好諷刺。
這個屋裏，還會有人註意到我沒回來嗎？
過了一周，在同樣的時間和座位，齊蕾再次看到夏宇，不過是清醒的。
“你又來幹嘛？”忙著手中正在調制的酒，齊蕾問。“這不是你這個年紀該來的地方。”
“沒人註意到我沒有回去。”夏宇說。
“怎麽可能？”齊蕾有點驚訝，手裏的盎司杯都差點摔落。
“除了夏天……感覺有點不對，沒人註意到我晚上不在。”
話語說得淡淡的，但她也了解淡淡中的悲傷。手頭的調酒完成給了客人，也一時沒有新單子，就過去安撫一下他的心情。雖然，真的很難找話。
“所以你又來這兒借酒消愁？”
“不是。”
“那你來這兒幹嗎，沒看到外面的牌子嗎？未滿18周歲禁止入內。”雖然那一紙空文在錢財面前是那麽的脆弱。
“是找你。”
“來這兒找我……”齊蕾忍不住皺眉，“要找我不會簡訊問我什麽時候有空嗎？來這兒。”
“你沒有時間有空啊。”喝著特調的混合果汁，夏宇無奈的開口。
“這倒是。”為了生活，行程很滿檔。齊蕾忽然想起什麽，從包裏找出些什麽，拿給夏宇。
“幹嗎？”為什麽拿錢給他。
“你上次的找錢。”之前那個前輩還算正直，居然把多餘的錢交給自己要改天轉交，再扣除那天晚上的果汁，還剩下很多，但是……“哪兒來的那麽多前來這兒？”說真的矛盾了很久要不要私吞。
“自己掙得。打工和股票。”
“果然，你不當奸商太可惜了。也太愛錢了吧。”拍拍他的肩膀，“順便幫我投資一下吧。”齊蕾隨便的提議著。
“不是愛錢。”
“那是什麽？家裏缺錢？”感覺也不太像。
“只是覺得它們不會無視我，我為它們費心，它們也走向我。”
“傻孩子……”無奈的搖搖頭，收走他前面的空杯。“趕緊回家去吧，今天我可不收留你。”
“如果我喝醉了你還會收留我嗎？”
“我不會賣你酒的。”
“我向你老板投訴。”
“我還讓我老板檢查你證件呢。”說完，笑了出來。“乖啦，回家去。”
“不要。”不知道從哪兒變出的古早高粱，“我喝醉了就可以跟你走了吧。”
“要開瓶費的。”齊蕾徹底的敗退了。“好了，小美人，我還在工作呢，不要搗亂。以後有什麽事想說給我電話，我盡量調時間給你。”
“好。”答應的聲音頗為不情願。
終於送走了那個小冤家，齊蕾都覺得好笑，然後是奇怪。他又不是自己什麽人，為什麽要專門挑時間給他。
不是什麽人……似乎也不太對。他造成的吻痕在自己身上也存在了兩三天。那天出去當外拍model的時候發現的，還被前輩調侃自己終於被攻陷了。
被攻陷了嗎？
其實不知道。也從沒有去深思。反正偶爾這樣，似乎也不錯。
再見到夏宇和他的試卷……是在寒假完畢再開學一個月的時候了。假期的時候見過幾次，他還有帶自己包的餃子來，很好吃，好吃到可以去嫁人了。他也有回嘴“嫁你好不好”，不過一切都像開玩笑似的過去了。
但是……現在是怎麽回事？
“這是什麽意思？”看著到處空著，到處紅叉的卷子，齊蕾皺著眉問。他不止這種水平。
“故意……做錯的。”
“為什麽這麽做？你不知道高三每次考試都很重要嗎？”
“我想看看，變差了，他們會不會關心我。”
“因為沒有，所以你又去喝酒？”輪班就發現又喝的爛醉的他，拖到一點，再次把他拖到鐵皮屋。
“是。”頭沈沈的，向前低到她肩上靠著。
“夏宇！”齊蕾把他推起來，到面前，“你怎麽可以這樣！人不該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
“他們不是別人，是我媽……是我的家人……”
“而且，他們或者只是認為你是一時發揮失常，下次不會有問題啊。”畢竟，夏宇真的很聰明。
“無所謂了……”反正……不打算考大學了。夏宇仰著頭，看著這小小鐵皮屋的屋頂。齊蕾扶著臉頰讓他低下頭，沒有淚。
“其實我希望你能哭出來。”拇指劃過他下眼瞼，齊蕾吻上夏宇的眼睛。
“不哭不好嗎？”
“這樣把什麽都憋在心裏不行的。”
“我沒事。”
“沒事？你騙誰啊？”心痛的把他摟在懷裏，齊蕾說。
這個晚上，夏宇沒有回家。
之後，還是沒有回家。
周末兩天打工回來，都看到他還在，怎樣也不肯回家。雖然他是“小美人”，但也是個男生，齊蕾沒那麽大勁兒把他扔出去，也不舍的。只是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繼續去上學，認真學習。另一方面，她也看看，是怎樣的家人，才把他逼到這種程度；是怎樣的父母才會對自己的孩子這樣不管不問，連他沒有回家夜不歸宿都沒註意到。
雖然看著夏宇在這裏生活的這麽自在和高興的樣子，但在心裏，齊蕾還是希望他的家人能早點來找他。畢竟是家人不是嗎？
手機的屏幕閃亮著，沒有聲音。拿過手機看了看，夏宇把它放在一邊，繼續看書。答應蕾蕾了，那他就不會放棄學習。只是，在心裏依舊有他自己的打算。
外面在下著雨，蕾蕾出門時候……似乎沒帶傘。放下書，夏宇拿了傘，準備去接她。每天她最後一班的工作，自己太了解。
蝸居在鐵皮屋，雖然別的都能湊合，但是洗澡和上廁所之類的事情還是沒辦法。要回到家的時候，夏宇把傘給她先回去，然後去公廁。
先回去，漆黑的屋裏手機屏幕閃亮著。最近很多次，這種無聲的善良。每次夏宇都是看一眼說沒事。但是……
忍不住拿起手機，看著上面的顯示，53個未接來電。
夏宇有什麽事在瞞著自己嗎？
黑掉的屏幕又亮了起來，這次的來電人——夏天。似乎是他弟弟。想了一下，齊蕾按下了通話鍵。
“老哥，你終於接電話了。你最近跑到哪兒了？不回家也不去學校？老媽都著急的要去找北城衛找你了。……”
很長大的一串，還有一些聽不懂的，但是齊蕾還是找到她能聽懂的重點。他不只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學校。每天回來還看到他挑燈夜讀……那他白天到底在幹什麽？
“蕾蕾？”回到屋裏，看到齊蕾聽著手機……自己的手機。
手機掉到床上，夏宇走過去拿起來按下掛機鍵。
“為什麽要騙我？你答應我要好好學習的，可是……”齊蕾問著，不覺眼中微微漾著水汽。
“你都……知道了？”夏宇小心翼翼的問。
“你都不去上學，你白天都去幹嘛了！而且你家人一直在找你，但你一直不跟他們聯系！”
“我去找房子和工作。”
“你答應我會好好學習的。”
“我會上完高中的，然後租一個比現在好的房子和你在一起。”
“說的輕松，哪有錢？”如果有閑錢的話，也不會來租頂樓的鐵皮屋。
“我有錢。”從小的理財頭腦讓夏宇現在其實是有錢一族，“而且，高中畢業之後我就準備工作。”
“那你家呢？”他最在乎的那些家人呢？
“我不會再回去了。和你在一起。”這些，在那天酒醒之後，夏宇就想的很清楚了。只是沒想到，那些錢會成為逃家的第一桶金。
“你現在就走，我不能再收留你了。”夏宇的回答讓齊蕾完全楞住，他根本就是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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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叔，什麽事？”
“這是新來的工讀生，齊蕾，你先帶她到處看看吧。”
“好。”把換下來的床單放到洗衣機裏設定了程序，洗手擦幹之後，他說：“你剛來的話，我先帶你去看看整個民宿，在告訴你要幹什麽。”
上完高二的暑假，夏宇遠離臺北到海濱的民宿打工，享受黑暗高三前的最後一個假期。這裏的雇主是熟人，幹過很多行業，小吃店、咖啡店、小賣店之類。五十歲以後就開了這個民宿，只是為了享受海濱的環境。夏宇在這裏做了幾個假期，雖然最開始只是和同學一起來度假時候發現的。
齊蕾，臺大大二學生，第一次來到這個民宿打工。
“你在這兒很久了嗎？”工作了快一個月之後，齊蕾發現別的工讀生有什麽問題，多數都會來找夏宇問。
“第二個假期。”之前未滿16周歲，不能被雇傭。
“那怎麽那麽熟？”
“過一遍就知道了。”回答著，依舊在疊著餐巾。然後終於擡頭，“你再偷懶的話會被扣工資？”
“還有這個？”只是要去外面澆花經過餐廳跟他聊兩句而已。
“我建議的，也由我評估。”
“小美人，你這樣不當奸商太可惜了。”輕拍了一下他的頭，齊蕾出去澆花了。
“我說了不許叫我美人！”
“沒差啦。”
偶爾調侃的時候，會叫他小美人。從第一天見他就感覺很美了，而且也確實不大，十六七歲而已。後來熟了偶爾在沒別人的時候叫他聲“小美人”，雖然每次都沒他強力否決了。
民宿的生活很輕松快樂，老板也比較隨意，只要把手裏的工作做完，且能隨時被召回的話，可以允許手下的工讀生去附近玩玩。而且還有輪休的時候可以跑去海邊玩個一天半天的。
當然，有人從沒享受過這種權利，像是財迷似的從沒休假。
“你就不去玩玩嘛？”看著依舊在忙著的夏宇，何叔問。上個假期是冬天，他不出去也就算了。現在可是現在是夏天，正適合去海邊玩。
“我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就去過了。”夏宇說著。雖然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你啊。”何叔不管了，“你隨便吧，不過沒有太多獎金。”他開這個民宿就是自娛而已。
“無所謂，正常時薪就好。”反正錢是一點點掙出來的，想要一蹴而就還不如去買樂透，雖然中獎的幾率比被鳥屎砸到還小。會用這個比喻是真的被砸到過，這對夏宇這種有潔癖的人來說簡直無法忍受，所以雖然只是一次卻讓他記憶猶新。
幹完了該幹的事情，四處查看了一番似乎也沒什麽紕漏，找了個可以感受陽光但也不至於太曬的地方，夏宇拿出從學長那兒買來的二手高三課本隨便翻著。成績一向不錯不止因為聰明也因為會隨時學習，馬上就高三了也不想落下。雖然他真的很懷疑，就算自己不再拿第一，去拿倒數第一，有人去管嗎？
“你為什麽不跟我去？我都特地把工作換開了。”
“我本來就沒有答應和你一起去啊。一直都是你自己拿自說自話。”
聲音讓夏宇擡頭看了下，又繼續低頭看書。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那你工作做完了吧？”
“幹嗎？”
“沒事的話，我現在想請你一起去海邊玩。”
天啊，這個人怎麽講不聽，還是真的自以為帥，以為所有女生都會答應他的邀請？齊蕾皺著眉，到處看著，準備找路逃走了。看了一圈後，齊蕾說：“我已經和人有約了。”然後走到夏宇面前：“你等很久了吧，咱們走吧。”
怎麽扯到自己身上？夏宇放下書，看到齊蕾在給自己做著眼色，再看看那個自以為萬人迷到處騷擾女生的家夥，想了一下，終於放下書，說：“沒有太久。只是去海灘，不如一起去游泳？”
啊？齊蕾有點楞住，然後說：“我不會游泳啊。”
“沒關系，我教你。”拉住她的手腕，“走吧？”
“等一下！”兩個人還是被不甘心的人攔住了。“你就是跟他有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只看到夏宇嚴重的輕蔑之後，有點氣到： “這個乳臭未幹的娘娘腔？你喜歡小白臉還是吃嫩草？”
“小白臉也比你不要臉強。如果蕾蕾想吃，我也不介意被她吃。”說著，還向她暧昧的笑了下。
天，他還真可怕，找他解圍是不是錯的？齊蕾因為他的話鬧得有點臉紅，不過還好離開那個討厭鬼之後夏宇再也沒有語出驚人或者做什麽。
“接下來要怎麽辦？”感覺走的夠遠了，齊蕾小聲問。
“你惹來的問我？”夏宇調侃著然後往後瞥了一眼，“幫人幫到底好了，去海邊吧。”反正被這麽一折騰也不想看課本了，不介意和齊蕾這個同樣不太休假的人一起出去逛逛。反正她最開始來的時候就是自己當的導游，雖然是在民宿裏。
“真要去拿泳裝嗎？”
“先拿著備用吧。”
停住，齊蕾看著他，看的夏宇忍不住問：“看什麽？”
“小美人，你不是想趁機占姐姐便宜吧？”再次摸著他的頭，齊蕾說，“這樣不乖哦。”
“不要動我的頭發！還有，不想去拉到。”拉開她的手，夏宇有點不悅的說。
“好啦，去啦。等我下。小孩子不要這麽不耐煩。”還是摸了下他頭，齊蕾笑著去拿東西。
海邊，的確還挺舒服的。齊蕾提著涼鞋在沙灘上走了一圈，然後看到夏宇不知道那兒找到的遮陽傘和躺椅，正躺著那兒，還有本教課書蓋在臉上。
“好不容易來海灘，你也太煞風景了吧。”拿掉他臉上的書，齊蕾說著。
“我有點容易曬傷，所以不太適合來海灘。”
“那還……”齊蕾頓了一下，“謝謝你。”
“不要這種表情，我只是不想在一兩點鐘的時候冒險而已。”那種虧欠的表情讓夏宇微微有點尷尬，然後解釋。
“總之，謝啦。”
齊蕾忽然的靠近讓夏宇嚇了一下，要不是臉已經離得很近了，他就想起身逃跑了。
“你想幹嘛？”
“那個討厭鬼又出現了，幹脆讓他死心。配合下吧。”
“怎樣？”
“借位啦，還能怎樣。”泡沫劇常用的拍攝手法。
只是想保持這樣真的需要……技術和體力……兩個人離得很近，遠觀的確像在接吻一樣，讓人感覺甜蜜。可實際上這兩位的感覺是不怎麽好。
“他走了嗎？”
“我怎麽知道啊，我背對他。要不你看看？”
“為什麽要等他走啊？”夏宇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對耶。可是這個問題是你問的。”
“別管了，先起開吧。”
“我比你更想啊，這樣保持很累耶。”齊蕾想要站起來，卻不巧被在沙灘上泡著的小孩撞了一下，整個人摔倒在夏宇身上，碰到他的唇。
當反應過來移開唇，齊蕾看著夏宇。
“你臉紅了？”
“沒有。”
睜眼說瞎話。他那麽白的孩子，臉紅還能看不出來？
“小美人，這是你的初吻？”
“不是！”雖然臉上的確在發燒，夏宇還是矢口否認。
“不要這樣，我又不會笑你。”
“你就是在笑啊。”
“沒辦法，”齊蕾試圖斂住笑臉，可是不太成功，“你這樣是在太可愛了。我第一次見到你這麽大的男生還臉紅耶。”還真的很可愛。“這真是你的初吻嗎？”
“不要你管！”頭偏過去不看她，“可以從我身上起來了吧？”
“哦，抱歉。”就看到他可愛的臉紅了，齊蕾趕快起身，然後坐在……旁邊空著的椅子上。 “不過你真讓我驚訝耶，以你的條件，女生們會前赴後繼吧。”
“是……嘛……”夏宇沒感覺。一直以來他都在盡力引起家人的註意，至於女生，似乎有人註意過他，不過他沒有在意。
“你這種表情真不像青春期的男孩，幹嘛一張老人臉？朝氣一點！”自己高中的時候，那些男生關心的比較多的就是玩鬧或者女人了，沒人像夏宇剛才那種表情。拉拉他的臉，“笑一下啦。”
“青春期的男孩，應該怎樣。”撐起嘴角笑了下，夏宇問。
“除了幾個愛學習的，剩下的，吃喝玩樂，甚至在想女人了。我高中的時候那些同學這樣。”齊蕾說著。
“我同學……還好……”
“你是哪個學校的？”
“建中。”
“建中？你學習很好啊。”
“學習好又有什麽用？”
“你真的很奇怪。”一邊假期還在看教科書，一邊說學習好又有什麽用。“那你看教科書幹嘛？”
“沒別的方法了。”
感覺她摸著自己的額頭，夏宇問：“你幹嗎？”
“看你發燒了沒。”
“沒有。”
“我知道。”收回手，齊蕾接著說，“你難道有顆六十歲的腦袋？”
“有六十歲的小美人嗎？”
呵。齊蕾笑出聲來，看來他的情緒有點緩和了，恢覆正常值還可以開玩笑。
“我可以再吻你嗎？”夏宇忽然問。
“啊？”
“我可以再吻你嗎？”再次清楚的重覆。
“你為什麽要重覆啊，不然我還能裝傻沒聽到。”齊蕾有點困擾的抓了抓頭發。
“我是認真的。”
“呃……”長這麽大了沒人提過這個要求，齊蕾無奈的以拳遮著唇，習慣的困惱動作是牙齒在食指指節上磨著，她現在就在那麽做。
“抱歉。”
“好。”
“恩？”這回輪到夏宇驚訝了。
“但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我也……說不好。”夏宇誠實的回答，只是忽然想要那麽做。
“好吧。”深呼吸了一下，齊蕾說，“來吧。”
只是看著那張逐漸接近的美人臉，還是覺得有點怪異，於是閉上眼睛，在他碰到自己之前。
輕輕碰上她的唇，和剛才意外碰到的感覺不同，帶著一些緊張和尷尬，因為是他自己提出的。夏宇動著唇，輕柔和笨拙。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一個女孩，有點不知所措。是該就這麽結束還是要繼續下去。
“你還要親多久？”
“抱歉。”放開穿過她頭發的手，夏宇有點緊張的看著齊蕾。
微笑著拍了他肩膀一下，齊蕾拎著自己的涼鞋走到海邊，有海水的地方。海水沖刷著赤腳，帶來微涼的感覺。轉過身，她喊道：“其實那也是我的初吻！”
他沒有談戀愛，或者是因為他還沒有開竅。自己沒有談過戀愛，因為……為了生計已經太忙了，沒有那個時間。沒有人能忍受得了除了上課就是打工，這兩個時間去除，只剩下睡覺時間的人當女朋友吧。
生活所迫，沒辦法。
“你說真的？”跑過來，夏宇問。
“幹嘛這麽緊張？你不也是嗎？”
“可是……”
“一個吻而已，我不會讓你負責的。”
“你為什麽讓我吻？”等她的話說完，夏宇剛才的可是才問完。
“我……也不知道。”就像夏宇回答不了為什麽想要吻她，齊蕾也說不好為什麽答應。她也不想想太多，發生了就發生了，做了就不後悔。“你不怕曬傷了嗎？”
“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
“也不是在這兒說話的時候。”快到太陽最毒的時候了，自己都不想在這兒曬著，更何況他容易曬傷。“回去吧。”
夏宇再想說什麽，不過沒找到話，也被齊蕾拉回去了。有冷氣的室內，的確更適合現代人。
那個晚上，是夏宇在民宿許久的第一個不眠夜。
假期很快就過去了，工讀生們都回去上學了。還好過了旅游的旺季，所以老板也不會太手忙腳亂。
同樣是回臺北，夏宇和齊蕾坐上同一趟列車回去。
“蕾蕾姐？”
“什麽事？”
“沒……”
那件事情之後，夏宇開始叫她“蕾蕾姐”，他們的關系也是……若即若離？夏宇說不好用什麽形容詞。雖然別的事情、人際關系和工作也一切正常，可是有些事情感覺怪怪的，失眠了幾天。
“哦……不要吵我……很困。”快開學了，預習功課看了些書，加上工作，很累。
“好。”
看著她睡著，夏宇有點想叫醒她繼續聊幾句。畢竟下車以後就要各奔東西了。頭一次對外人有這種不舍的感覺，雖然留了手機號也一樣。
除了偶爾收到的短信，齊蕾一度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那個小美人了。但是這個世界總是很奇怪，在奇怪的時間，奇怪的地點，遇到奇怪的人。
上完一周唯一一個晚上的課，迅速的收拾東西跑到要打工的地點。在一個酒吧做調酒師，從十點到淩晨一點。
生活很忙很累很趕場，但也無所謂，這是必須的，生活所迫，作為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那兩個人都各奔東西了，很少有時候會想到自己，所以從中學起就開始為了生計而忙。活的忙碌，但是充實。
換上服務生的制服，齊蕾聽前面那個人說，有個人從六點說一直坐倒現在。一看就不是個會喝酒的人，卻在一直灌酒也不肯走。不過他也沒發什麽酒瘋，而且來的時候就預交了足夠他頹廢很久的大鈔，所以也沒什麽理由趕他走。
來借酒消愁的人也見得多了，只要他不趁機吃豆腐，其實齊蕾也無所謂的。值守一天中次忙碌的時間段，只要他不怎麽樣也正好省事不要管。
不過，今天的生意卻有點冷清啊。難怪之前的人會註意到有人在，也因為他幾乎坐在吧臺正中，現在似乎在那兒小睡。
確實很清閑，間歇的給幾個客人調完酒，也空閑了一段便於齊蕾偷看放在吧臺下面的條文，背一些功課。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十二點半，今天的工作也快完了。
“再來……一杯……”
“請問您想要什麽？”齊蕾反射性的回答。但是沒有得到回應。擡頭看到那個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客人，而且他是……夏宇？
“你怎麽在這兒？”
“我要一杯……最烈的……”夏宇自顧自的做出延遲的回答。
“你成年了嗎，來這兒喝酒。”說著，但是看到老板的瞪視，還是先調了一杯給他，不過是一杯混合果汁，沒有放酒在裏面。
“你怎麽來這兒了？”
“你是……”
“我是齊蕾啊。”
“齊蕾？誰啊……”
“你是腦子生銹的小美人嗎？”說著還是深受摸了摸他的頭，“沒事來這兒喝那麽多酒幹嗎？”
“蕾蕾姐……”夏宇把她的手拉下來握著。
“怎麽還不回家？已經快一點了。”
“回去……反正也沒人管我……沒人會管……”說著，夏宇趴下了，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圈在懷裏。
齊蕾感覺他哭了，有淚落到她手上。用另一只手輕輕摸著他的頭，說：“你總不能在這兒趴一晚上吧。我送你回家。”
“不要回家。不要。”
“這又不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
“那也不要回家。”
“那跟我回去。”總之不能把他一直一個人放在這裏。
“好……”想了一下，夏宇答應了。
回去了，但不是在齊蕾的宿舍。因為酒吧的工作讓她根本過了門禁時間，所以在找到那就酒吧的工作，幹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在外面租了一小間房子。加蓋在樓頂的鐵皮小屋，租金不貴，也在酒吧附近，足夠她晚上休息了。
“你到底怎麽了？”回去的路上被風吹了吹，看到夏宇也清醒了點兒，齊蕾問。
“沒事……”
“沒事你跑了喝酒？而且你根本不會喝酒。說實話。”齊蕾的態度，有點像是管教不成器的小孩的感覺。
“我……我……”
“你怎麽？”
從書包裏拿出一些卷子，夏宇直接給齊蕾看。
幾乎沒有紅叉的卷子，齊蕾看的很不解：“你考的很好啊。”
“還是年級第一。”夏宇補充。
“那你幹嘛這樣？”
“他們沒人要管，沒人在意……”
“他們？”
“我媽……很久以前，還有我爸……他們只會關心夏天和夏美，只會……”
“夏天和夏美？”
“我弟和我妹，一個很天真一個愛闖禍。”高三的第一次大考，成績還不錯，想回去跟他們分享，但還是被無視了，跟小學時候一樣，自己應該知道的，居然還要這樣，還更傷心。
“那是因為你很能幹，所以他們不擔心吧。你弟和妹，比較愛闖禍，所以會多註意一下。”齊蕾說著。
“你不懂的，不是那樣！”作為夏家唯一一個麻瓜，不一樣的個體，那種心理沒人了解，也不能對旁人說。清醒之後的他，沒有眼淚。
“好，我不懂。你不要這樣。”看著他那種表情，弄得齊蕾很心酸。
“你幹嗎要哭？”
“我？”碰了碰眼周，果然有淚痕，齊蕾苦笑了下，“我以為自己不在乎了，沒想到還是被你這個小孩子弄哭了。”那兩個各奔東西的人，只是留給自己一個住處而已。然後……車禍而去，或者出國而去。都……那樣吧。
“我不是小孩子。”
“對我來說你就是啊。”
“我十七了。”
“那也未成年。”
“那……不是我弄哭你的。”
“那倒是。是我自己的事情弄得。”
“不要哭。”夏宇用手擦著她的淚，不斷溢出的淚，讓他有點手忙腳亂。
“傻瓜，不是哭，只是把有毒的眼淚排出而已，有利健康。”依舊像是哄小孩似的摸著他的頭發，齊蕾微微仰頭，壓住眼淚。“沒事的，不要這麽慌，會讓我覺得自己在欺負小孩。”
“我說了我不是小孩啦！”吼回去。
“好吧，小美人你不是。那你又哭什麽？”隨著那句話，他的眼淚也掉下來了。齊蕾輕輕擦著，問。
“排毒啊，你說的。”夏宇用剛才齊蕾的話說回去。
“傻瓜。”抱住他，齊蕾說著。
“你是第一個叫我傻瓜的人。”
“那又怎樣？”有不滿嗎？那就不要回抱的那麽緊。
“不怎樣。”
“該睡了，明天還要去上學呢。”過了一會兒，齊蕾說。
“明天是周六。”
“那也該睡了，不然你還想幹嘛？放開啦。”
“再讓我抱一會兒。”倒在床上，夏宇說著。
“你真的酒醒了嗎？”在夏宇懷裏，齊蕾小心的問。他抱的真的很緊，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和……一些事情。
“不知道。”夏宇微笑著，湊近她的臉。“其實，我真想做點什麽。”
“我知道。”
“你知道？”
“你抱那麽緊，我感覺的出來。”這種貼身的情況下，有些變化，盡管沒有經驗，但也知道是怎麽回事。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睜開眼睛，看到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陌生的觸覺，和陌生的……不陌生的人，只是以陌生的狀態。
坐起來，夏宇想著昨天晚上，呃……今天淩晨的事情。真的做了……
鈴鈴鈴鈴鈴鈴
很暴力系的起床鈴聲讓齊蕾下意識的從床上坐起來——是時候起床準備去打工了。
坐起來，有點頭疼，也不止頭疼，其實全身都在疼。
“蕾蕾姐……”
“夏宇？”齊蕾捂著額，之前都快忘記他的存在了。
“你不多睡會兒？”他還沒來及穿上衣服，現在她也行了，夏宇有點尷尬，昨天發生的事情。
“比較歹命，得去打工了。”
“一定要去嗎？”
“不然呢？我得自己掙生活費啊。”雖然確實有點累。用被子掩著身體，齊蕾開始找掉落在床周的衣服。穿好洗漱完了，還看到夏宇在床上坐著。看一眼時間還來得及，走過去，問他：“怎麽了？”
“為什麽？你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第一次……？”
“那你還想我怎樣？”指尖在他眉宇間輕輕滑過，“難道要我哭鬧著，讓你負責任嗎？你還是個高中生啊。而且，昨天你喝醉了，但我沒有。”有些事情，看的很清楚了。
“可是……”
“別想太多了。我先走了。你走的時候幫忙鎖一下門。”
“多待一下。”抱著她不肯放，夏宇低喃著。
“好。不過，只有五分鐘，你還要幫我祈求公車不要早到。”
“恩。”
真是個小孩子，五分鐘的時間也要磨。
趕上了公車，還幸運的找到一個座位，齊蕾坐著想。
其實，到現在，認識他也就三個月，其中還有兩個月沒見過面，居然莫名其妙的三壘都上了……但沒有後悔。雖然那是人生的信條，但不得不說，他對自己的影響還真大。
想了一下，發了條簡訊過去。
“發呆夠了就回家吧，一夜沒回去，你家人會擔心的。”
真的會擔心嗎？
夏宇抱著一絲希望，雖然這麽多年應該不抱什麽希望了，但看到那條簡訊還是忍不住想了下。回家，在路口的早餐店買了一些吃的回去——他們，也該起了吧。
家門口，看到雄哥要去出車。想把杯裝的米漿遞給她，開車的空擋喝。
“夏宇，你剛買早餐回來啊。”看到夏宇，雄哥自己說起來，“今天阿公要去看健忘癥，別忘了提醒他帶健保卡，夏天和夏美，讓他們好好在家做功課。對了，家裏的衣服還沒洗，順便洗了。”
整個人瞬間的僵住。
“媽，你沒發現嗎？”
“發現什麽？我很急，先走了。”抽走夏宇手裏的米漿，雄哥匆匆的上車走了。
沒有發現，她根本沒有發現，我還背著書包，一夜都沒有回來。
裝早餐的袋子掉到地上，那裏面的東西讓夏宇覺得好諷刺。
這個屋裏，還會有人註意到我沒回來嗎？
過了一周，在同樣的時間和座位，齊蕾再次看到夏宇，不過是清醒的。
“你又來幹嘛？”忙著手中正在調制的酒，齊蕾問。“這不是你這個年紀該來的地方。”
“沒人註意到我沒有回去。”夏宇說。
“怎麽可能？”齊蕾有點驚訝，手裏的盎司杯都差點摔落。
“除了夏天……感覺有點不對，沒人註意到我晚上不在。”
話語說得淡淡的，但她也了解淡淡中的悲傷。手頭的調酒完成給了客人，也一時沒有新單子，就過去安撫一下他的心情。雖然，真的很難找話。
“所以你又來這兒借酒消愁？”
“不是。”
“那你來這兒幹嗎，沒看到外面的牌子嗎？未滿18周歲禁止入內。”雖然那一紙空文在錢財面前是那麽的脆弱。
“是找你。”
“來這兒找我……”齊蕾忍不住皺眉，“要找我不會簡訊問我什麽時候有空嗎？來這兒。”
“你沒有時間有空啊。”喝著特調的混合果汁，夏宇無奈的開口。
“這倒是。”為了生活，行程很滿檔。齊蕾忽然想起什麽，從包裏找出些什麽，拿給夏宇。
“幹嗎？”為什麽拿錢給他。
“你上次的找錢。”之前那個前輩還算正直，居然把多餘的錢交給自己要改天轉交，再扣除那天晚上的果汁，還剩下很多，但是……“哪兒來的那麽多前來這兒？”說真的矛盾了很久要不要私吞。
“自己掙得。打工和股票。”
“果然，你不當奸商太可惜了。也太愛錢了吧。”拍拍他的肩膀，“順便幫我投資一下吧。”齊蕾隨便的提議著。
“不是愛錢。”
“那是什麽？家裏缺錢？”感覺也不太像。
“只是覺得它們不會無視我，我為它們費心，它們也走向我。”
“傻孩子……”無奈的搖搖頭，收走他前面的空杯。“趕緊回家去吧，今天我可不收留你。”
“如果我喝醉了你還會收留我嗎？”
“我不會賣你酒的。”
“我向你老板投訴。”
“我還讓我老板檢查你證件呢。”說完，笑了出來。“乖啦，回家去。”
“不要。”不知道從哪兒變出的古早高粱，“我喝醉了就可以跟你走了吧。”
“要開瓶費的。”齊蕾徹底的敗退了。“好了，小美人，我還在工作呢，不要搗亂。以後有什麽事想說給我電話，我盡量調時間給你。”
“好。”答應的聲音頗為不情願。
終於送走了那個小冤家，齊蕾都覺得好笑，然後是奇怪。他又不是自己什麽人，為什麽要專門挑時間給他。
不是什麽人……似乎也不太對。他造成的吻痕在自己身上也存在了兩三天。那天出去當外拍model的時候發現的，還被前輩調侃自己終於被攻陷了。
被攻陷了嗎？
其實不知道。也從沒有去深思。反正偶爾這樣，似乎也不錯。
再見到夏宇和他的試卷……是在寒假完畢再開學一個月的時候了。假期的時候見過幾次，他還有帶自己包的餃子來，很好吃，好吃到可以去嫁人了。他也有回嘴“嫁你好不好”，不過一切都像開玩笑似的過去了。
但是……現在是怎麽回事？
“這是什麽意思？”看著到處空著，到處紅叉的卷子，齊蕾皺著眉問。他不止這種水平。
“故意……做錯的。”
“為什麽這麽做？你不知道高三每次考試都很重要嗎？”
“我想看看，變差了，他們會不會關心我。”
“因為沒有，所以你又去喝酒？”輪班就發現又喝的爛醉的他，拖到一點，再次把他拖到鐵皮屋。
“是。”頭沈沈的，向前低到她肩上靠著。
“夏宇！”齊蕾把他推起來，到面前，“你怎麽可以這樣！人不該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
“他們不是別人，是我媽……是我的家人……”
“而且，他們或者只是認為你是一時發揮失常，下次不會有問題啊。”畢竟，夏宇真的很聰明。
“無所謂了……”反正……不打算考大學了。夏宇仰著頭，看著這小小鐵皮屋的屋頂。齊蕾扶著臉頰讓他低下頭，沒有淚。
“其實我希望你能哭出來。”拇指劃過他下眼瞼，齊蕾吻上夏宇的眼睛。
“不哭不好嗎？”
“這樣把什麽都憋在心裏不行的。”
“我沒事。”
“沒事？你騙誰啊？”心痛的把他摟在懷裏，齊蕾說。
這個晚上，夏宇沒有回家。
之後，還是沒有回家。
周末兩天打工回來，都看到他還在，怎樣也不肯回家。雖然他是“小美人”，但也是個男生，齊蕾沒那麽大勁兒把他扔出去，也不舍的。只是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繼續去上學，認真學習。另一方面，她也看看，是怎樣的家人，才把他逼到這種程度；是怎樣的父母才會對自己的孩子這樣不管不問，連他沒有回家夜不歸宿都沒註意到。
雖然看著夏宇在這裏生活的這麽自在和高興的樣子，但在心裏，齊蕾還是希望他的家人能早點來找他。畢竟是家人不是嗎？
手機的屏幕閃亮著，沒有聲音。拿過手機看了看，夏宇把它放在一邊，繼續看書。答應蕾蕾了，那他就不會放棄學習。只是，在心裏依舊有他自己的打算。
外面在下著雨，蕾蕾出門時候……似乎沒帶傘。放下書，夏宇拿了傘，準備去接她。每天她最後一班的工作，自己太了解。
蝸居在鐵皮屋，雖然別的都能湊合，但是洗澡和上廁所之類的事情還是沒辦法。要回到家的時候，夏宇把傘給她先回去，然後去公廁。
先回去，漆黑的屋裏手機屏幕閃亮著。最近很多次，這種無聲的善良。每次夏宇都是看一眼說沒事。但是……
忍不住拿起手機，看著上面的顯示，53個未接來電。
夏宇有什麽事在瞞著自己嗎？
黑掉的屏幕又亮了起來，這次的來電人——夏天。似乎是他弟弟。想了一下，齊蕾按下了通話鍵。
“老哥，你終於接電話了。你最近跑到哪兒了？不回家也不去學校？老媽都著急的要去找北城衛找你了。……”
很長大的一串，還有一些聽不懂的，但是齊蕾還是找到她能聽懂的重點。他不只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學校。每天回來還看到他挑燈夜讀……那他白天到底在幹什麽？
“蕾蕾？”回到屋裏，看到齊蕾聽著手機……自己的手機。
手機掉到床上，夏宇走過去拿起來按下掛機鍵。
“為什麽要騙我？你答應我要好好學習的，可是……”齊蕾問著，不覺眼中微微漾著水汽。
“你都……知道了？”夏宇小心翼翼的問。
“你都不去上學，你白天都去幹嘛了！而且你家人一直在找你，但你一直不跟他們聯系！”
“我去找房子和工作。”
“你答應我會好好學習的。”
“我會上完高中的，然後租一個比現在好的房子和你在一起。”
“說的輕松，哪有錢？”如果有閑錢的話，也不會來租頂樓的鐵皮屋。
“我有錢。”從小的理財頭腦讓夏宇現在其實是有錢一族，“而且，高中畢業之後我就準備工作。”
“那你家呢？”他最在乎的那些家人呢？
“我不會再回去了。和你在一起。”這些，在那天酒醒之後，夏宇就想的很清楚了。只是沒想到，那些錢會成為逃家的第一桶金。
“你現在就走，我不能再收留你了。”夏宇的回答讓齊蕾完全楞住，他根本就是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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