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程才人哭得楚楚可憐，淚水沾濕她抖動的睫毛，哭訴道：“皇上……嬪妾懷的，可是皇上的親生骨肉……如今被人不明不白的誣陷是野種，即使孩兒生下來，閑言閑語還是不會斷的……皇上可要為嬪妾和孩兒還個清白啊！”

頊元的神情變得覆雜，視線落在程才人的腹部，他感受過孩子的拳打腳踢，所以對這個孩子有所期盼的，但是他也有他的遲疑為難，這個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他也沒有絕對把握。

遲疑片刻，頊元終於道：“一切等你產下孩兒再說，你先安心養胎。”

“嬪妾……皇上叫嬪妾怎樣安心養胎呢……”程才人哭泣不止，漂亮的臉蛋都哭得潮紅中透著慘白，看上去像真有天大的冤屈無法申訴一樣。

頊元嘆了口氣，側臉對小路子道：“傳旨，錦瑟居程才人晉位情貴人，安心在錦瑟居內安胎，任何人不得騷擾。”

情貴人驟然未生子就晉位，是朱朝開國以來第一次。她哭泣漸漸停止，卻還是不開心的樣子，不停地用手背擦眼淚。

“賤人！你最好見好就收！還裝模作樣的給誰看！”顏貴人眼迸火光，恨不得一個飛腳踢去。

十七冷眼如霜，彎下腰在情貴人耳邊道：“你要是清白，哪會有閑言閑語？你句句所指都在本宮冤枉你，怎麽，你還要本宮給你賠不是是麽？還是要降本宮的位份？褫奪封號？還是禁足？刑罰？本宮告訴你，本宮不怕這些，你有本事就整死本宮，不然待你生下孩子，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本宮可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情貴人聽了，先是心驚，而後恨上心頭，趁無人看見，惡毒地瞟了一眼十七，眼底盡是陰淒淒的光。

出了永和宮，來看好戲的嬪妃慢慢散去，頊元用力牽過十七纖薄素手，她的手很小，手指卻修長有致，在他的掌心裏不斷往外蹭走，頊元心理有氣，又是歉疚憐惜，把她越是握得緊，最後二人像並肩走著，但其實是頊元拽著她走的。

“回承乾宮的路不是這邊。”十七停住腳步，拒絕再行。

頊元也停了下來，“今晚不回承乾宮。”

十七眉頭一皺，語氣冰涼：“我肯回承乾宮已是最大的讓步。”

頊元心頭一緊，趁著銀白月色凝望十七的面容，她皓如白雪的肌膚下，一雙清水似的美目有冷酷的光影。

為化解他們的心結，他喉頭一動，終於開口說了他屢次想對她說卻沒機會說的事，“其實我召幸情貴人那一晚，我喝的伶仃大醉。她坐在圓椅上，而我就這樣遠遠看著她，樣子倒有些像你，使我想起了我們很多過往……就是這樣想著想著，我便有了睡意，就讓小路子送她回去錦瑟居。”

十七靜靜聽著，他的模樣十分誠懇，一點都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她心一沈，把最想知道的後續問了出口：“那她回錦瑟居了麽？”

頊元整張臉都布上一層陰霾，他極難啟齒，很久後才道：“我睡醒時，她在我的身邊。”

是了，他醒來的時候，她在他的身邊。

這就是頊元偏袒她的原因。

她要的東西這麽簡單，偏偏是九五至尊的他最不能給的，她是不該心存幻想，而且玉甑說的對，普天之大，不只有腳下黃土，那人間紅塵，也不應只看情愛。

“我明白了。”十七臉色一松，居然出乎意料的釋然，她雙手背在手後，眼中有她自己也未發覺的狠厲，“程情兒最好是真正清白，若事實並非如此，還請皇上公正不阿的給嬌顏一個交代！”

十七說罷，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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