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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審問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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頊元把十七抱進太醫院時,太醫院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謝奮放下手中毛筆,在太醫堆裏擠了出去,瞧了傷痕累累的十七一眼,心中愧疚至極,他突然直挺挺地跪下,喉嚨酸熱酸熱的,懇求道:“微臣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殿下把十七姑姑交給微臣醫治,微臣與她有過一些交情,一定會用心把她治好。”

“你與她有交情,不會害她,那就最好了。”頊元點頭應允,把十七抱進太醫院的廂房裏,小心地放在粗陋但幹凈的小床上。

太醫們都想要在此時一顯身手與忠心,博得頊元的信任和好感,紛紛上前來討論十七的傷勢,吵吵鬧鬧的弄得頊元頭疼。頊元轉頭犀利地掃了一眼眾太醫,加重了語氣道:“她我已交給謝太醫,要是你們還在這吵鬧,擾了她的休息,我可要你們好看。”

太醫們一聽迅速閉上了嘴,腳底像抹了油一樣趕緊退了出去。

頊元坐在十七身邊,撫摸她被冷汗浸濕的青絲,問謝奮道:“她什麽時候才醒?”

謝奮仔細地檢查了傷口,遲疑道:“早的話今晚就會醒來,遲的話也不過兩日。殿下,恕微臣直言,十七姑姑傷勢太重,要痊愈的話不容易……特別是手臂上的燙傷,怕是會留下永久的疤痕。”

“這不要緊,你盡心盡力醫治就好。”頊元想了想,又道,“我記得你是照料崔惠妃娘娘的太醫,這樣兩頭忙可還行麽?”

“殿下無須擔心微臣,微臣說過會照料好十七姑姑就不會推脫。”謝奮低著頭答道。

頊元頷首,可是怎樣也不放心,總想坐著陪十七直到她醒來,但玉甑幾次催促也不得不走,只好囑咐幾次後才回毓慶宮處理政務。

謝奮準備好剪刀、草藥和紗布,轉頭看到玉甑杵在十七身邊看得入神,便道:“大人無須擔心,姑姑醒來,我自然會讓人稟告大人。”

“自然。”玉甑道,“我已經派了人手在外頭守著,你醫治期間誰也不許進來,你做好分內事就好。”

“是。”謝奮應道。

玉甑長長地嘆氣,方才離去。

謝奮關上門,搬了小椅子坐在十七身旁,用剪刀剪去她手臂上沾血的衣物。他心情很差,明明是他在紅棗雪蛤裏下的毒,他不知道十七為什麽寧願受酷刑也不把自己供出來,他們兩個人之間那薄如紙片的相識情分當真值得她肯這樣為自己麽?

謝奮憂愁苦悶的心腸好象凝結成了許多的疙瘩,讓他十分難受,他忍不住輕聲道:“十七,你太傻了。”

她的臉上,腳上,手臂上都有被毒打的傷,一條一條都是滲血的傷口痕跡,這全部都是為自己所受的。謝奮自覺欠了十七很大的一筆債,他卻無法償還,實在是有心無力。

突然門外傳來一些動靜,謝奮聽到是崔惠妃的說話聲,他沒有出去,而後不久,崔惠妃便進來了,還厲聲地命人守在外頭。

“我聽說她傷得很重。”崔惠妃開口道。

謝奮沈默不語,沒有答話。

崔惠妃走上前來,看著十七手臂上的燒傷,縱使心頭發抖,表面依然風輕雲淡道:“這是她自願承擔的,謝奮,你不必自責。”

“我如何不自責!”謝奮壓抑著內心的那團火,氣得瞪住崔惠妃道,“那毒藥是我下的,她是為我頂了罪,你教我如何不自責!”

謝奮如此放在心上,崔惠妃只得閉口不語。

“惠妃娘娘,我記得這是你入宮翻雲覆雨以來,第一次這樣直白地看到因你而受傷的人這副樣子,不知道你心裏有沒有一點害怕與歉疚?”謝奮嘴角有一絲冷酷的笑意,“不過也許是我想錯了,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怎麽會為了一個無關的人感到害怕歉疚?”

“我——”崔惠妃正想駁回去,話語卻一收,慢悠悠道,“我也是不得已。”

“您又如何不得已?無非就是您的主子讓您毒死郡主,使皇上與將軍有心結,搞亂朝廷罷了。”謝奮包紮好十七的手臂,站起來一步步逼得崔惠妃退到墻角,“娘娘,您造的孽這樣多,遲早有一天報應在您身上,可能比現在的十七還慘,不知道娘娘怕不怕,會不會埋怨今日的自己種了這樣可惡的因?”

崔惠妃背脊貼著冰冷的墻壁,她的心也變得寒津津的,須臾,她忍不住用力推了一把謝奮,惱羞成怒的她斥道:“你知道我多少東西?你成天問我為何死心塌地地幫他,我今天就告訴你!我愛過他,我妹妹也愛他,且我妹妹還在他手上!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妹妹我沒有一個親人,我只有不斷地完成他給的任務,他才會對我那傻癡癡的妹妹好,我那妹妹才會幸福!我妹妹受多少苦才找到能依靠終生的男人,為了她,我做什麽也願意!”

謝奮想不到崔惠妃還有這一個秘密,她不曾提起,一個字也沒有透露,他剛才燃燒的那團火轉瞬被一盆冷水澆滅,他除了驚訝外,就是滿滿的心疼。

“妹妹沒有我幸運,我小時候就遇到了他,而她只能在茶樓幹各種粗活,還得倒夜香!後來她在青樓maishen學藝,一次偶然中才遇到了他!這才改變了痛苦的處境!”崔惠妃一度哽咽,“謝奮,我如何能毀了她來之不易的幸福?”

“娘娘……彤兒……”謝奮知道自己失言,他溫柔地拉過崔彤的手,思慮再三道,“彤兒,不如你趁著這次生育,假裝難產離世吧,這樣對你來說,也是解脫。”

崔彤在謝奮的手掌裏抽出手,抹了一把差點從眼眶裏流出的眼淚,平覆心情才緩緩道:“再說吧。”

十七是第二天早上巳時才醒的,她緩慢地睜眼閉眼幾回,回憶起昨天在暴室發生的一切,她的心頭就像被人擱了一把刀。

十七喉嚨很是幹澀,想倒杯水來喝,可是她身上的傷口壓得她呼吸都拉扯痛楚,她根本就坐不起來,更別說下地走動了。於是乎她咽了一口唾沫,幽幽道:“有人在嗎?我想喝水。”

“好,你別動。”接著就是往杯子裏倒水的咕嚕聲。

聽得說話的人是頊元,十七鼻頭一酸,委屈地哇一聲哭了出來,“我好痛……頊元……我好痛……”

頊元急忙回到十七身邊,艱難地把不斷喊疼的她攬進懷裏,一下一下地餵她喝水,“是我不好,我來遲了,讓你受了這麽重的傷。”

十七趴在他的胸口,哭聲揪人心腸,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處置小齊了嗎?”

頊元停頓半刻,方道:“用了拶刑。”

才用了拶刑,如何彌補得了十七心裏的恨!她停了流淚,握緊手指,眼神一分一分變得冷厲逼人。小齊在她身上留下的傷痕傷疤,她一定要她加倍奉還。

“我對不住你。”頊元在她耳邊誠懇道,“我應該殺了她洩恨,但我終是不能……我,對不起你。”

十七無言,她沒那樣大度,能原諒這樣的傷害。但是她也不怪頊元,畢竟他是真的不能殺小齊,小齊背後是胡卉,胡卉背後是定國將軍,她明白的。

半晌,她倚在他溫暖的懷抱裏,低聲道:“我懂的。”

咚咚咚,廂房的木門被守在外頭的玉甑敲響,他道:“殿下,皇後親自來審問十七,鳳駕已經到太醫院門口了。”

“這麽快?”頊元神色很不好,他搖搖頭,又露出微笑對十七道,“你別怕,我陪著你。”

皇後來了,奴才們在太醫院的偏殿裏放了桌椅,布置成審問的地方。雖然十七身上有傷,但她是罪人這點沒變,所以皇後特別恩準她跪在鵝毛軟墊上受審。

小小的偏殿裏,皇後端坐著,頊元坐在左邊一側,胡卉坐在右邊一側,玉甑在桌上鋪著白紙,手執毛筆開審。

“奴婢冷十七,你可承認在淑賢郡主的紅棗雪蛤甜湯裏下毒?”

十七擡頭看看發問的玉甑,不說話。

“不要以為不說話就完了,你就是想毒死我!”胡卉激動地在皇後腳邊跪著下,“皇後娘娘,昨天您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卉兒,有話好好說,你先起來。”皇後扶了胡卉一把,讓她回到位子上去,對玉甑道,“你繼續審。”

玉甑問道:“你的毒藥是在哪裏找的?可是太醫院哪位太醫給你的?還是你有同夥?”

十七還是緘口不言。

皇後優雅地撫膝,“你不說話是不是想維護什麽人?”

頊元接話道:“母後多想了,十七孤身一人在宮中,還可以維護誰?”

“與她交好的人不少。”皇後細數道,“百合宮的和嬪,還有她的宮女香兒——”

“皇後娘娘明鑒,和嬪娘娘和香兒都沒有動機要害郡主。”十七為和嬪和香兒撇清道。

“哦,是嗎?”皇後拉長聲音道:“那宮外呢?”

十七打了個激靈,瞪大眼睛看著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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