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滋濕潤聲音伴隨著陣陣腐臭, 燕哲在喪屍腦袋裏掏出晶體，快速撿起收進透明袋中。那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透明軟皮塑料袋, 袋子裏算上最新裝進去的晶體，目測有六七個。

自從那天晚上收到啟示之後，燕哲就格外註意呂書瑤的行為, 第二天醒來呂書瑤還是原來的樣子，說好的要拿晶體作分析, 結果昨天還非常堅硬的肉粉色晶體，顏色上沒什麽變化，倒是脆弱了不少。燕哲猜測這可能跟呂書瑤吸收了能量有關。

因為要收集晶體, 燕哲外出的更頻繁。他們一行人摸到廣播站把手機錄音裏的廣播消息傳遍學校的每一個角落。自此到實驗室投奔他們的人越來越多。

末日第七天，全校突然斷電，也不知道是學校電路壞了，還是全市都沒電。黑漆漆的夜晚和一個個關機關機的手機讓人絕望感更深。

第十天, 又接來一波投奔到實驗室的同學, 此時實驗室已經從最初的七個人變成三十幾人。

燕哲他們依舊只接納不組隊, 實在是沒食物他們會送出去一些，人口的急劇增多, 之前看似富足的物資也在急劇的消耗下捉襟見肘。

其實此時小分隊的不組隊政策已經形同虛設，他們七個人根本守不住太多食物, 今天這個來要一點, 另一個再要一點。廖昕籽對於小分隊這種無條件付出的行為頗有不滿, 隱晦地跟小分隊成員抱怨過幾句，但是大家又不能自己吃飯然後眼睜睜看著其他同學忍饑挨餓。只怕到時候他們七個範圍會變成弱勢方。

這些曾經被燕哲考慮到的問題一一實現了, 他穩住小分隊成員的情緒。再堅持幾天，最一開始他就沒把這裏當成長久的避難所。

現在喪屍爆發一個多禮拜，學校能找到的吃的也不多了。要不是那條廣播支撐著大家對救援的期盼，只怕有人已經忍受不住要發瘋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窩點在實驗室的人分工出去找食物探路，過去這麽多天，校園裏的喪屍並沒有減少，每次出門都要面臨著被傳染的威脅。有時遇到其他落單的同學也會順便帶回實驗室。而圍繞在實驗室外面的喪屍越來越多，他們的活動範圍被嚴重限制。

壓縮餅幹緊實的口感並沒有多美好的滋味，長期吃這些速食食品，大家的味覺已經趨於麻木狀態。

末日爆發的時候已經是十月底，時節進入初冬，天色黑的越來越早。實驗室裏坐滿了人，幸好現在氣溫低，否則光是氣味就很要命了。不過低氣溫同時也是他們面臨的巨大考驗。沒電沒供暖，夜晚降臨冷到人發顫。

“哎，這時候要是有口熱水就好了。”夏磊靠在墻邊抱著礦泉水小口小口喝，閉著眼幻想著自己捧在手裏的是一瓶熱水似的感嘆。

他們這一圈目前只剩下五個人了。廖昕籽和她的舍友在他們不遠處的地方休息，正巧那一群將近十個人，是啦啦隊成員和幾名籃球社團的成員。

燕哲昂頭喝下一口水，呂書瑤安靜地坐在他身邊，低著頭一副半睡半醒的樣子。自從每天晚上都給她吸收晶體之後，呂書瑤最近一段時間就變得懶洋洋，燕哲也有擔心，只是除了嗜睡沒看出她身體有什麽不適，姑且就當她這是在自我修覆。

握在掌心的手溫熱細膩，燕哲輕輕拉高蓋在她身上的羽絨服，晦暗不明的角落裏沈聲對大家說：“我想離開學校，去市區看看。”

他一句話仿佛石頭投入湖水砸出層層波瀾，402的三個人都看著他，連靠在身邊的呂書瑤仿佛都有所感應似的擡起頭。

“這些天外面的喪屍越來越多，我們的行動範圍被嚴重壓縮。”燕哲繼續道：“吃的越來越少，我們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救援可能明天就到，也可能下個月到。我不想坐以待斃。”

“好，你去哪我都跟著你。”呂書瑤輕柔淺淡的聲音傳到耳朵裏，她等燕哲說完沒有任何猶豫，然後繼續靠在他肩膀上淺眠。燕哲在昏暗的天色中垂眼，溫柔淺笑。

沈默中大概持續了幾分鐘，402的三人表示同意離開學校。

第二天一早，燕哲幾人就跟實驗室裏的人宣布要離開，實驗室的人都很驚訝，燕哲他們在實驗室儼然是威望最高的一撮人，大家能和平相處，幾乎都得力於他們幾人戰鬥力強悍、行動力足、而且心地非常好！此時他們要離開，無異於剝離掉這個實驗室的主心骨。

廖昕籽那一撥聽到這個消息最驚訝，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想讓他們離開。

“學長，這種時候你們去哪啊？廣播不是說國家救援馬上就到嗎？我們再等幾天，萬一救援這兩天就來了呢？外面太危險了你們不要走好不好……”

廖昕籽瞪著無辜的大眼沖燕哲撒嬌，其他人也順勢附和挽留。呂書瑤全程冷漠註視著廖昕籽嘰嘰歪歪，等到她伸手想要扯燕哲手臂的時候，呂書瑤上前一步擋掉那只蠢蠢欲動的爪子。小學妹楞了一下，擡頭對上了呂書瑤冷淡帶點警告的眼神，突然有些怕。

“離開也是我們深思熟慮的結果。剩下的吃的我們拿走三分之一，剩下的留給大家。希望每個人都堅持下去，有緣再見！”

話已至此，燕哲他們去意已決，大家雖然惋惜但是也不多做挽留。燕哲他們提出拿走三分之一的食物差不多也算是平分。在眾人不舍的註視下，五個人背好背包，離開了躲避半個月的實驗室。

——

啞黑光的悍馬車在學校內的行車道上一路咆哮，巨大的聲音引動四周的喪屍聞風而動，墜了好長一串。

燕哲負責踩油門一路猛沖，其他三個人在車上嚴陣以待，他們臨走前去宿舍搜刮了一通，男生宿舍臥虎藏龍，收集的東西百花齊放。他們找到了真鋼實鐵的珍藏版□□，漫威美隊的盾牌周邊，居然還找到了弓.弩！

手持武器坐著奔馳的越野車，外面是面目猙獰的喪屍，越野車勢不可擋撞飛甩開不知多少喪屍，當真有一種末日狂奔的豪氣。

學校的大門歪歪扭扭立在一旁，看樣子早先就有車撞毀自動門離開。X大並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市北靠近邊緣的地帶，開出校門後蕭條的商鋪和街道偶爾游蕩著一兩具喪屍。

越野車在城市街道狂奔，越靠近市中的位置，游蕩的喪屍越多。他們一路關註道路兩旁的商鋪。凡是便利店都一副被狂風卷過的樣子，目測也沒什麽能留下的食物，在甩掉身後的喪屍拐進一條巷道之後，燕哲把車停在一個24小時便利店門口。

店門大敞貨架空空蕩蕩，目之所及什麽都沒有。燕哲叫大家別下車，自己拿著充電器和手機沖進去。他去便利店不是為了吃的，而是為了看看市區有沒有電。

當手機屏幕亮起久違的閃電充電標志之時，燕哲樂的差點沒蹦起來！

市區沒有停電！這消息真的太棒了！

“市區有電！”燕哲趕緊返回車裏鎖上門，興奮地跟小夥伴們說：“咱們趕緊找個屋子，有電什麽都好辦！”

“太棒了！啊啊啊啊我要洗澡，我興奮地能一拳打死兩個喪屍！”

燕哲轉身去看擠在後座中間的呂書瑤，她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表情，但是精神並沒有多好的樣子，好像身體不舒服在生病。

從前幾天呂書瑤就一直沒什麽精神，402的其他三人非常擔心，其實他們一直以為燕哲執意要離開學校是因為呂書瑤生病了。

汽車重新啟動，剛開過一個路口，從旁邊的路冒出一輛類似送快遞那樣的貨車。兩輛車遇到一起全都停下，貨車上坐著兩個花臂大漢，其中開車的嘴裏還叼著一根煙。

燕哲背著手在身後打了一個手勢，後座的呂書瑤迅速彎身藏在座位底下，夏磊和鄒健調整位置，仿佛後面從來只有他們兩個。

大漢按下車窗，燕哲也跟著一起。

“學生？”那司機並沒有下車，透過車窗掃了他們一眼問。

“是，你好。”燕哲只把車窗開了一條很小的縫隙，神態並不熱絡也不算冷淡地回應：“大哥，我們是今天剛從X大跑出來的學生，市區現在什麽情況啊？”

大漢一聽他們是X大跑出來的學生咧嘴沖旁邊的人笑了一下：“幾個小子還挺厲害。”

“喪屍，知道吧？”大漢沖著他們說：“你們運氣不錯，前天開始有空投了，每天9點、3點兩次空投。現在市裏也不安全。你們別往人多的地方走。”

燕哲幾人聽到已經有空投簡直興奮地要跳起來，貨車大漢說完四下看了兩眼，打開車門下車。看到這個舉動402的人心裏一緊。他們出來前就商量了很多可能遇上的情況，其中一條就是遇到身強力壯的男人要小心警惕，現在不是和平現代，他們不保證會不會遇到意外。有些時候人比喪屍要可怕的多。

大漢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後面打開車廂搗鼓了一會兒，然後抱出一個紙箱子走到他們車前兩米處放在地上：“看你們年紀不大，送點吃的給你們。救援來之前保住自己的小命！”

幾人看著地上的那箱罐頭，心潮翻湧，大漢笑呵呵上車，幾人只來得及沖他大聲道謝，然而大漢只是笑的更開懷，沖著他們揮揮手沒多廢話驅車離開。仿佛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舉手之勞，但是對小分隊成員卻是莫大的鼓勵。

那一箱子罐頭有牛肉罐頭魚罐頭還有午餐肉，種類不少，一看就是專門給他們拼了一箱子。這種暖心的舉動再次讓幾個人感動的差點紅了眼眶。

“好人啊，還是好人多啊！我他媽快要哭了。”方雲鐸這人最感性，捧著罐頭淚花閃閃。其他人也很感動，但是被他逗得差點笑了。夏磊拍了他一下調侃：“趕緊把口水收一收，不知道的以為你是感動，知道的一看就知道你他媽是饞肉饞哭了！”

初戰告捷，剛離開學校沒一個小時，就收獲了一箱肉罐頭，而且得知市區沒有斷電，還有空投！發生的種種都告訴他們，這世界並沒有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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