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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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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之地◎

雲乘月和薛無晦又商討了一番。

最後定下來, 雲乘月主要在白玉京裏,首先要查明太清令的力量來源。

太清劍有貫通生死之能,可太清令不同。太清令的力量規則是“許願和付出”, 更接近神鬼之力。它為什麽能做到這點,她必須搞清楚。

況且, 太清劍還關系著天牢中的盧桁,也關系著她生母的冤屈。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匯聚在了太清劍上,這有些太巧。”薛無晦沈吟道。

“被人安排的巧合就不是巧合,莊夢柳恐怕是有意為之。只是, 我們還不清楚他這樣做的目的。”

“不重要, 管他有什麽目的,全都挫敗便好。”

另一方面, 雲乘月還要繼續收集情感,壯大自己的力量,爭取盡早凝聚出新劍。

最後, 她還得消化丹田中剩餘的那團力量, 找回更多的記憶。記憶就是信息,信息當然越多越好。

而薛無晦,他要來往於白玉京和外地之間,去忙活他那些大軍。如果有需要,他們可以通過契約隨時取得聯系,也能通過帝陵隨時往來。

啪嗒——

兩人之間擺著一張棋盤,上面分布著黑白的棋子。可這棋盤卻不是拿來下圍棋的,而是用於演練他們的計劃。

啪嗒——

雲乘月再落下一粒白子。

“……我要留在白玉京看著他。”她說, “況且, 陸瑩他們都在這裏, 我也不放心離開。”

薛無晦還是不讚成, 卻拗不過她,最後只能點頭。

又過了一天,兩人終於把一切都商討完畢。

薛無晦要去外面一躺,臨走前借走了拂曉,說需要用到它穿梭空間的能力。雲乘月還有些不舍,可拂曉卻非常高興,尾巴神氣地搖成了圈。它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派上用場了,什麽用場都行呀!

薛無晦評價:“拂曉必定是個男孩兒。”

雲乘月立即說:“麒麟成年前都沒有性別。我便覺得它將來會是個勇敢又威風的女孩兒,像樂陶那樣。”

薛無晦想了想,點頭:“那也很好。”

就帶著拂曉走了。

雲乘月再給陸瑩發去消息,告訴她,自己這幾天有些忙,讓她安心待在家裏,過段時間她會主動上門拜訪。想了想又寫,說自己遇到一家味道不錯的鍋盔小攤,讓陸瑩去看看,有機會的話,再瞧瞧那家女主人,似乎有些情況。

陸瑩收到消息後,氣呼呼地罵了兩句雲乘月,罵完就利索出門,直奔那家小攤而去。

[知道了!另外,雖然你沒問,但我好得很,放心!]

陸瑩是這樣回的。

雲乘月笑了一會兒。她暫時放下心,回到屋中,凝神修煉一夜,將最近得到的情感之力消化掉。

第二天一早,起床梳洗完畢之後,她就聯系雲清容,要往莊府過去。

不錯,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拜訪莊家。這麽做有兩個目的:第一,讓莊夢柳認為她執著於生母之事,算是個煙霧彈。第二,在查案的過程中,她可能會收集到不錯的情感,補充力量。

另外,她確實也有些好奇宋幼薇的故事。

她和雲清容(她還是習慣這麽稱呼她)約了個很早的時間,是差不多剛日出,街上的早餐鋪子才支起來的時候。

“記得幫我帶一份早飯。”此外,雲乘月還特別囑咐雲清容,要鹹口的早飯和甜口的豆漿。

雲清容收到消息的時候,很是撇了一下嘴,表達了一下自己對有錢雇主的不屑。但等她真的驅車到達了朝暮巷,早點卻備得好好的,還熱氣騰騰。有一份椒鹽口味的油糕,一個茶葉蛋,再加一杯甜豆漿。

“我等你吃完,還是你在車上吃?”雲清容問。

“我在車上吃吧,我上次看了你們的馬車,避震做得不錯。”

雲乘月上了車,又咬開油糕吹了吹。方方正正的油糕是金黃的、表面粗糙的,因為全身過油,得咬開了才知道燙。糯米裹著鹽和花椒的香氣,油乎乎地沖上來,填滿了唇齒。

“坐好了?避震當然好。我們的馬車是同價位裏最好的。”雲清容說,很自豪,“你要是喜歡,也可以幫我們宣傳宣傳。”

“好啊。”

雲乘月又打開豆漿喝了一口。稍微有些太甜了,不過再吃一口油糕又覺得正好。

“白玉京也有賣椒鹽的油糕啊,”她邊吃邊說,“我還以為只有浣花城愛用花椒。”

要說這個世界比以前好在哪裏,就是香料蔬菜什麽的一應俱全,想吃什麽總能找到。

“就是宸州的人在白玉京開的店。”雲清容說,“白玉京哪有什麽本地小吃,還不都是各地開過來的。本地人嬌貴,少有人起早貪黑做餐飲咯。”

話裏有些輕微的抱怨。

雲乘月想起了某個笑話,笑了笑,又問:“你吃了嗎?”

“在店裏就吃過了,我們包飯,每頓都不一樣。”雲清容說,又自豪起來。

她自己似乎也察覺了,有些不好意思,趕忙轉移話題:“你今天去哪兒?”

“去華清巷,”雲乘月說,“在北城。”

“那邊?我記得北城權貴雲集,華清巷整個都是莊家的……你要去莊家?”

雲清容一頓,終於反應過來了,語氣古怪起來:“莊家……難道你要去尋親?我記得二嬸就是……”

“嗯。”雲乘月說。

雲清容不說話了。換做幾年前,她可能很羨慕,甚至很嫉妒,可現在她已經明白,越是這些豪門大戶,水越深,還是不摻和的好。

馬蹄噠噠,馬車前進。

清晨,白玉京漸次蘇醒。南城是生活氣息最濃的地方,居民富裕、商業發達,又沒有那樣森嚴的規矩,連街邊的楓樹都枝條舒展,愜意極了。

雲清容熟練地操縱著馬車。車行得很穩,轉彎也很穩,一次都沒走錯過。

雲乘月吃完了早餐,才開窗往外看風景。空氣中彌漫著早餐的香氣,卻又混雜了牲畜新鮮的臭味,這味道古怪濃烈,真說不上好聞,但又讓人挺踏實。

“雲乘月。”

雲清容突然開口。

“什麽?”她問。

“你去莊家……小心一些。”雲清容壓著嗓子,“我可不是擔心你……只不過你的雇主是按時間付錢的。你可要用久一些我的馬車,好讓我多賺些錢。”

“好。”雲乘月一怔,“謝謝你。”

“都說了我不是擔心你。”

白玉京真是很大,馬車走了快一個時辰才來到了北城的範圍,當然也有城區內駕車不好走太快的緣故。

雲清容跟她聊閑話,說以前白玉京有權貴子弟縱馬,打馬飛馳,逍遙快活,甚至還有人搞來珍奇異獸,到處橫沖直撞。他們快活了,百姓卻是遭殃了,後來官府出手狠狠整治了一番,為首的幾個紈絝子弟都被斬首示眾,以儆效尤。從此之後,白玉京就不準車馬走太快,也不許用馬、驢、牛以外的牲畜了。

“……當時出手的是是飛魚衛的將軍薛暗,聽說他因此狠狠得罪了一批權貴,不過因為是天子近臣,沒人敢把他怎麽著。”

雲清容揮著馬鞭,結束了這段講古。

雲乘月心中一動:“聽上去,那位薛暗將軍口碑還不錯?”

“這我不清楚。”雲清容搖搖頭,“只不過我聽說,以前京城裏有些殺人放火的惡行,都是薛將軍出手解決的。”

“有人說這是飛魚衛在故意施恩百姓,可誰知道呢?要是每個當官的都能刻意施恩百姓,我們才不管他們是裝的,還是真的,只要能一直做下去就行。”

雲乘月沈思著,慢慢點頭:“說得有道理,以前我聽人說飛魚衛口碑很差,薛暗將軍的口碑也很差……”

“他?告訴你這話的人,一定出身很不錯!”

雲清容竟失笑一聲。“他們當然討厭飛魚衛啦!飛魚衛可不就專門整治他們那些大人物?”

雲乘月若有所思:“有道理,如何評價一個人,其實只是立場不同。”

這時,馬車到北城了。

一條寬闊的人工溝渠蜿蜒過去,算是護城河。護城河兩邊用純白的石頭雕作護欄,陽光照在上頭,金閃閃的,氣派得很。

一扇巨大的門放下來,就成了一座橋,連接著北城和其他部分。橋是黑色的,泛著冷沈沈的光,竟整個是金屬澆鑄,毫無拼接痕跡。

雲清容跳下馬車,掏出一面金屬的牌子,遞給守橋的官兵。

官兵仔細檢查了,確認無誤後就比了個手勢,說:“二十文。”

雲清容給了錢,客客氣氣道了謝,又收好通行證,回到馬車上。

馬車噠噠噠,繼續前進。

雲乘月回頭看看,壓低聲音,問:“那二十文是過路費?”

“過路費呀。”

雲清容也壓低聲音:“你在外面行走這麽久,這都不知道?你想想北城是什麽地方,一般人能隨便進去嗎?”

雲乘月搖頭:“我不是驚訝這個。我進城時,過路費給了五十文……”

雲清容突然笑出聲,有點幸災樂禍:“那是別人看你就一副沒吃過苦的樣子,宰你了。”

雲乘月:……

她有點不服氣:“那你就知道你沒被宰?明明都交了進城費,去北城卻還要給錢,這是什麽道理?”

雖然壓低了聲音,但他們並沒有刻意用神識傳音,因此這話被守橋的兵士聽到了。

那官兵是個年輕人,本身性格也很活潑,看過來一眼,看到雲乘月時楞了楞,連忙又轉開目光,笑道:“這位姑娘,不是這樣算的!”

兩人循聲看去。

那官兵見兩名年輕女子瞧著自己,更得意,昂首道:“咱們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地方太大,光北城就比多少城市大了?只多交一次錢,不虧的。況且,大家都是自願想去北城見識也沒人強迫。”

雲乘月覺得他挺有意思,便笑道:“可這樣算下來,每人二十文,一天就是多大一筆錢,不知道肥了誰的腰包呢!”

那官兵一楞,臉色一肅:“可不能這樣說!咱們這錢可不是私人收,那都是要交到國庫去的。國庫充盈了,我們大梁才能繁華嘛。是不是這個道理?”

【獲得藍色情感,牛小禾的自豪】

【牛小禾是土生土長的白玉京本地人,自幼夢想加入威風凜凜的白玉京軍隊。他念過幾年官學,卻還是分不清軍隊裏的編制,最後糊裏糊塗當了個守城兵。不過沒關系,只要能披上這身盔甲,就足夠他自豪了。他立志要當一名光榮的軍人,守護白玉京的百姓鄉親。】

【因為是軍人的無私情感,所以可以加快一點點新劍的凝聚速度。】

雲乘月看清這情感,略略一怔。她又仔細看看對方,發現牛小禾有一雙朝氣蓬勃的、樂觀清澈的眼睛。

她微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

正好,牛小禾旁邊走來個老兵,使勁兒拍了他一下:“值班呢,別聊天兒。”

牛小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緊站好,也不再說話。

他看起來是個很好的年輕人,也是個很有榮譽感的軍人。這樣的軍人不知道有多少,如果真的發生了戰爭……

雲乘月忽地嘆了口氣。

雲清容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只沈默著駕車。

等到馬車整個離開了那座橋,她忽然回頭,低聲對雲乘月說:“那人一看就是個新人,什麽都不知道,這麽大一筆錢全部交給國庫,你信嗎?”

“怎麽,還有隱情?”雲乘月擡起頭。

“光是我知道的呢,就有不下三家插手了這生意。天子垂拱而治,百年千年世家,在這白玉京裏多如牛毛,他們真的那麽守規矩?”

雲清容冷笑:“你想想雲家是個什麽德性,那些世家胃口只會更大。”

她唏噓道:“你等著瞧吧,不出幾年,剛才那個年輕人,要麽就失望地變成軍隊裏的邊緣人,要麽就跟他們同流合汙,也開始收受賄賂。說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北城,真的只交了二十文!其他時候,那可都得給這些人孝敬的。”

她隱蔽地點了點背後那老兵:“諾,還在訓。你以為是為了什麽?那年輕軍人沒收夠錢,兵油子不爽嘍。”

“不說這些了。”雲清容擺擺手,“說著不大痛快。”

雲乘月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也沈默地放下車窗。

到了北城,離那座高大的天山就更近。離得近了,反而看不見上面那些飛檐、脊獸——這些人工雕琢出來,用以彰顯皇權威嚴的產物。

人們只覺得山很高大,投下的影子也很龐大。在這龐大的天山的影子裏,北城像一只安靜地怪獸,身軀匍匐,任由跳蚤似的人們在它身上緩慢移動。

算下來,北城的占地最大,可這裏的人口密度又是白玉京裏最小的。

這裏的房屋高大華美,宅院之間距離寬闊。花草樹木占據了不少空間,間或又有假山河流,營造出不一般的情趣。

這裏行駛的車輛裏,有的是普通樣式,一看就樸素結實,像雲乘月這樣。還有些卻是造型千奇百怪、材料繽紛,顏色也各有不同。一言以蔽之:一輛賽一輛的貴。

“奇怪了,今天北城的人怎麽這麽多?”

雲清容擡手擦擦汗,用手搭涼棚,朝遠處望望。“你看,莊家的華清巷就在那邊不遠,好多人聚在一起……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們去看看。”雲乘月並不意外,神情平靜。

“行。”

雲清容打了一下馬,沒回頭,又說:“我知道你有主意。不過……算我多管閑事,如果有什麽麻煩,你可最好別沾。”

雲乘月看看她:“又是為了多賺我的錢?”

雲清容毫不猶豫點頭:“賺錢嘛,不丟人。”

雲乘月只輕輕一笑。

等離得近了,就發現人確實多,車和人圍在一起,後來的馬車都進不去了。雲清容只能勒住馬。

雲乘月從車廂裏出來,坐到雲清容身邊。這裏高一些,擡擡頭就能看見莊家門口的情形。

一看過去,雲乘月就楞了一下。因為她看見了熟人,還不止一個。

雙錦?她在心裏喚了一聲。

確實是季雙錦,他們有一段時間不見了。

雲乘月知道季雙錦也在白玉京,還曾試圖聯系她,可通訊玉簡上發出的信息一直沒得到回覆。

此時,季雙錦站在莊家的階梯前。她居然一身暗綠色的官服,衣擺處繡著幾朵白色的祥雲。她原本是用長槍的,還曾在幻境中向樂陶學槍,算是很有天賦。

可現在她沒帶長槍,而腰間掛了一把玄金刀——官府的高級配刀。她還是一張圓圓的娃娃臉,眼睛裏卻少了曾經的溫婉甜美,多了幾分幹練剛毅。

她身後跟著侍衛阿蘇,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只穿青色官服。

而在她身旁不遠,站著的卻是飛魚衛莊夜。他照舊一身褐色銹飛魚的長袍,縛著黑色的額帶,眼神兇狠,薄薄的嘴唇更添戾氣。

此時,莊夜和季雙錦相對而立,好像在對峙。

“乳臭未幹的小屁孩——讓開!”莊夜狠狠說,“飛魚衛辦事,輪不到你管!”

他的修為比季雙錦要高,但面對他,季雙錦卻沒有絲毫畏懼。她昂著頭說:“這是三清閣分內之事,飛魚衛才該讓開。”

兩人又來回說了幾句。

再結合周圍人的議論,事情就清楚了:是莊家發生了什麽事,莊夜代表的飛魚衛想管,季雙錦背後的三清閣也想管。

可三清閣是個什麽?從沒聽說過。雲乘月心想。

恰好,旁邊有人發出了跟她差不多的疑問。

便有人解答說,三清閣是天子新成立的機構,專門負責追捕死靈和半死靈。

“前段時間外頭不是鬧什麽星祠、神鬼什麽的?那些東西在人間的代表,就是死靈和半死靈,所以要把這些壞東西給抓走、消滅。”

通俗易懂的解釋。

這裏圍著的人許多都是從外頭來北城參觀的,和權貴不大沾邊,和熱愛八卦的老百姓倒是很相關。那人講得繪聲繪色,顯然是個耳目靈通的人。

“可飛魚衛不也是天子的部隊嗎?幹啥又要新成立個三清閣呢?”

立刻就有人很識趣地追問。

聊八卦嘛,最怕沒人追捧。那人更加來勁,說:“還記得太清令嗎?這三清閣裏的人啊,就是被太清令選中的人才!我們是沒那個福氣,可人家有了太清令的幫助,修為聽說是蹭蹭飛漲。托官家的福而有了本事,不就該為官家辦事嗎?”

真是有道理。眾人心服口服,又是一番稱讚。

太清令?雲乘月目光一凝。雙錦和阿蘇也被太清令選中了……這難道是巧合?不,不可能。莫非太清令是為了快速提拔一批忠於皇帝的修士?可為什麽?莊夢柳明明不缺軍隊。

雲乘月明白了一些,卻又有別的疑惑,而更多是對季雙錦的擔憂。

她略一沈吟,體內靈力運轉,集中到雙目。再凝神看去。果然,她就看出了季雙錦的修為。

在他們上一次分別的時候,季雙錦還是一個第二境的修士,可現在分別不到一月,她竟然已經是第三境後階的修士,甚至眼看著……好似就要突破到第四境了!

雲乘月蹙眉。

這就是太清令的力量嗎?許願和給予……那雙錦給出了什麽?

在她心緒起伏的時候,莊家門口的分歧已經有了定論。

吱呀——

漆得黑亮的大門打開了,裏面秀美的園林風光露出一角。

從那秀色當中走出個淡黃道袍的中年人。他蓄著修剪整齊的小山羊胡,修眉俊目,飄然出塵。

見到他,莊夜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慢了一拍才低頭行禮:“莊大人。”

季雙錦略略一怔,也跟著行禮。

原來這位就是莊家的家主。他竟然親自來了?兩人心裏都盤旋著這個疑問。

“我家的事情竟然驚動了聖上,還引動了兩位當朝的英才,真是慚愧。”

莊家家主笑道,說話溫和又謙遜。

“莊校尉,季主簿,既然二位不辭辛苦來到莊家,我們也沒有怠慢的道理,就請二位都進來,看看事情到底該怎麽解決。”

這就是要關門處理家事的意思了。

這時候,圍觀的人裏有人大著膽子問:“莊大人……這門口吵了這麽久,莊家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啊?”

按說,這樣的對話是很失禮的。

可莊家家主半分沒有動怒,反倒回身略略一禮。

“多謝關心。”他苦笑,“這事……說出來有些丟臉,可也是不應該瞞著大家的。”

“其實,莊家也發現了半死靈的蹤跡。這三清閣和飛魚衛的二位才俊,便是來幫我們解決這個問題的。”

半死靈?

莊家?

就是最尋常的人也猜得到,像莊家這般富貴滔滔的人家,必然有森嚴的守衛、嚴密的防護措施的。

這樣的人家……竟然也會有半死靈?

那……他們這些普通人呢?

短暫的沈寂過後,一種輕微的恐慌蔓延開來。

見此,莊夜瞥了一眼季雙錦,忽然走出來。

他沖大家拱手,高聲道:“諸位,諸位!不必擔心,別的地方不敢說,白玉京中,不管哪裏出現了死靈和半死靈的蹤跡,我們飛魚衛必然會出手解決,不叫大家受害!”

噢!飛魚衛會保護他們!

大家驚喜起來。

見此,季雙錦神色一沈,也走上半步,沈聲道:“諸位,我等三清閣的官員,是太清劍選出、承了太清令力量的,對於探查死靈和半死靈有格外的技巧。接下來,我們會徹查京中各處,確保沒有一只死靈和半死靈漏網。”

這兩人眼神一碰,火花四濺。

對於這番表態,百姓們當然是滿口稱讚。不過心裏信多少,那還得看之後的狀況。大家可都是很務實的。

這場戲到此就要結束。

眼看著他那幾人往裏走,莊家的大門就要關上。

雲乘月跳下馬車。

“探查死靈,這事我也在行。不如也算我一個吧?”

她說話時,順手敲了一下旁邊的鈴鐺。是旁人馬車上掛著的,她借來一用,想必不算過分。

她的出聲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也讓臺階的幾個人回過頭。

他們陡然露出了各異的神情。

莊家家主一眼看來,瞳孔一縮,竟失聲道:“三……三妹?”

旋即他反應過來,露出了覆雜的神情。

有不明所以的人問:“你是誰,你憑什麽管這事?”

雲乘月清清嗓子,端正神色:“我麽,正是前夜被太清令欽點說,半年之內就會成為第五境修士,還會在歲星之宴上獲勝、成為執筆人的修士,雲乘月了。”

這事很大,不少人都知道,立即出聲:“對對對,我想起來了!”

“就是她啊!”

“聽說很厲害!”

“不止,還是明光書院出來的英才!”

“曾被司天監選中……”

真不能小看普通百姓,這是多麽迅速的查探情報的能力啊!

雲乘月又看向莊家家主,微笑著,語氣很文雅:“第一次見面,希望沒有讓您太吃驚。這位……”

“……或許我應該叫一聲‘舅舅’,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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