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41章 同門(1)

關燈
◎繼續打工◎

吳管家所謂的“等一等”, 一等就是二十來天,從五月下旬奔向了六月下旬。

雲乘月思索,是否胡家找到了別的什麽人、有了別的什麽辦法, 才會這麽不慌不忙。如果真是這樣……她也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強買強賣。她只能再次感嘆, 體會到了一點做事的不易;無權無勢的人想反抗別人的欺壓,原來這麽難。

那天從夏論會回來後,丁舒錦也悶悶的,不覆之前的滿懷期待。她是個聰明靈巧的孩子, 敏銳地察覺到了那些大人物對她家的漠視, 因而很有點受傷。她大部分時間在學校念書,此前相信的還是明鏡高懸、天公地道, 哪裏想得到人人都如此現實。

好在,她們也從夏論會上獲取了足夠的銀錢,即便什麽都不做, 也夠丁家母女比較舒服地過上一年半載。

夏論會結束時, 丁雙魚病了一場。一問才知道,原來她悄悄去了一趟公學,想求老師,讓丁舒錦重新入學。

可是老師也愛莫能助。原來,丁舒錦品學兼優,一直是拿羅城本地的獎學金上學的(雲乘月:原來這裏還有獎學金!),可前段時間,上頭莫名把她踢出了獎學金名單。公學學費雖然不比私塾高, 一年也要五兩銀子。

“舒錦這孩子太犟了。她不願向家裏開口, 就選擇……”

老師也覺得很可惜。他們都認為, 丁舒錦是一名修道的好苗子。

丁雙魚傷心極了, 回來就病了,病中還念叨說自己沒用、糟蹋了孩子的天賦。

她這樣難過,搞得丁舒錦也哀傷不已。她覺得是自己念書寫字加重了家裏的負擔,甚至覺得要不是有自己,母親一定過得更快樂舒心很多。

家裏哀哀戚戚,雲乘月看在眼裏,心裏想了無數種辦法。

“要不我們搬家,換一個地方生活罷!”她提議說,“羅城待不下去,自有能待下去的地方。胡家再厲害,影響力也只在本地,賴疙瘩總不能在外地耀武揚威。”

這話剛說,她就被莊夜嗤了一聲。

“雲道友,普通人遷徙沒有那麽容易。”他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警告道,“朝廷有律,僅持有書文的修士,也稱‘正式修士’,才能自由離開原籍,但無論去哪裏,也都要登記。否則,你以為路引、身份牌這些,是用來做什麽?”

“正式修士以外,誰要離開原籍地,必須先拿到當地縣令的蓋章批準,否則便是觸犯刑律!你可知道這樣有什麽後果?一律列為逃犯,天下通緝,捉拿後杖三十,罰金百兩,並遣回原籍。”

雲乘月楞住,半晌才道:“杖三十,還要罰金百兩?普通人家誰有這麽多錢?”

“那就送去做苦役。”莊夜淡淡道,“雲道友,你以為我們的樓閣、街道,甚至星祠……都是怎麽來的?總不能沒人修建,憑空出現。”

她真正怔住了。

她竟然真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那些亭臺樓閣、水井高臺,所有這些象征著世界繁華的建築,當然不可能憑空出現。一定有人設計,有人修建。可那都是誰?她從沒關心過。

一邊的丁舒錦也聽得膽戰心驚。

不過她到底是市井的孩子,這些事情多少也聽說過。也正是因此,她們母女才從沒考慮過搬去外地。

她敏銳地關註到了一個問題,鼓起勇氣問:“莊前輩,您對律法……似乎很熟悉。”

她很少主動和莊夜說話。因此莊夜有點意外,睨了她一眼,才咧嘴一笑:“熟悉也談不上,只有刑律處罰的部分,我還真是倒背如流。”

語氣充滿了故意的森然。

丁舒錦卻沒有嚇到,反而敬佩起來:“那也相當了不起。我聽說《大梁律》相當厚,而且只存放在官府中,一般人看不了。莊前輩竟然能對其中一部分倒背如流,一定下了很多功夫。您……您是打算去爭取功名麽?”

她遲疑道。

這回輪到莊夜一楞。他太習慣自己的飛魚衛身份,一時竟也忘了,普通人是看不了律法文書的。

他不願和小姑娘多費口舌,便打了個哈哈,起身走人了。

雲乘月問:“你去哪裏?”

莊夜頭也不回:“賺錢去。”

他最近找到了來錢的好辦法,便是接一些本地修士的懸賞。他目前修為是不高,但飛魚衛的很多技巧都在,加上他對市井生活極為熟悉,竟然做出了成就感,成天不見人影。

按理說,以莊夜的性格,是絕不會管別人死活,況且他和雲乘月還算結了梁子。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了穩定收入後,竟然時不時回來看一眼,還留一些銀錢下來。

連丁舒錦都偷偷說過,覺得莊前輩說不準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雲乘月也摸不準他怎麽想。也許這就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所帶來的情誼,可稱之為螞蚱之盟?

莊夜走得灑脫,只留下雲乘月顧自沈思。一想到周圍這些建築都是不知道哪個可憐人修建的,她便總有點不舒服。而且,萬一丁雙魚母女也……她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丁舒錦也絞盡腦汁,可惜她年紀尚幼,實在也想不出辦法。最後她只能嘆了口氣,悲傷道:“要是我可以再有本事一些,也像賴文珺那樣,得人看重,就不會有這些煩惱了罷……”

雲乘月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實在不行……大不了她不要什麽“火候”,什麽“心境”了。直接恢覆修為,稟明身份,就不信連丁家母女兩個都帶不走!

和身邊人的命運相比,修為瓶頸算什麽?如果連關心的人都照顧不了,修為再高也沒有意義。

想到這裏,雲乘月豁然開朗。她眉心一縷生機躍動,那是天生道文的靈光,但她並未察覺,只是突然感到胸懷舒暢,仿佛有什麽桎梏她的東西,又消除了不少。

“別擔心,實在不行,我也總有辦法。舒錦,你別責備自己。”

小姑娘茫然道:“責備自己,但是,確實都是因為我……”

“不,你已經做得很好。有天賦也不是你的錯,而是很好的事。”

雲乘月彎下腰,凝視著小姑娘的雙眼,溫和又認真地說:“我會盡我所能,教你觀想書文。不過說實話,我大約也只是個半吊子,只能教你不多的東西,剩下的很多,我們需要一起努力、一起前行。”

丁舒錦感受到頭頂溫暖,良久說不出話,只眼睛漸漸紅了。但她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下來,只揉揉眼睛,盡量綻放出一朵笑。

“好,我和雲前輩一起努力!”她想了想,“那……我們從哪裏開始?”

雲乘月笑瞇瞇:“從白天擺攤,下午收攤回來練字開始。”

丁舒錦響亮應道:“好!”

在她們背後,堪堪病好的丁雙魚扶著門窗,望著女兒的側臉,不由潸然淚下。她擦掉眼淚,跨前一步。

“我也一起!”她叉著腰,像老板一樣神氣,粗啞著嗓子,“要論做吃的,我至少比你們懂得多。大貓,你之前不是想學做面?來,我教你!”

雲乘月先應了一聲,然後歪歪頭,有點呆呆地想:咦,我什麽時候說過想學做面?

算了,做就做,面也挺好吃的嘛。

……

“做餛飩面呀?”

“做餛飩面。”

“可豆花很受歡迎,不賣了有點可惜。”

“那就一起做。”

“一起做?我們才三個人。磨豆漿和揉面都很費勁,我倒是沒有問題,可老板娘你和舒錦……”

老板娘站在竈臺邊,頭發在腦後綁得緊緊的,系著圍腰,手裏包餛飩的動作快如殘影。聞言,她停下動作,爽利一笑。

“啊喲,大貓,我們做小本生意的,有錢賺最要緊,再苦都累得!而且,為了讓阿錦去州學……”

州學是一州人才之濟濟的地方,通常都位於首府,是大梁官學,由國子監統一管理,不受地方管轄。

安州的首府叫青碧,位於一州北部,和羅城很有一段距離。如果能考上州學,就能合法拿到縣令蓋章的離籍文書,那起碼丁舒錦能順理成章離開羅城,沒有人能阻止。

這是雲乘月新打聽來的消息。自從那天和莊夜對話,她就有意識對身邊的生活、社會規矩更加註意。

丁雙魚也就有了新的盼頭。羅城的公學上不了,可她本就期望把孩子送到州學去。學費是貴,可目前看來,也不是沒可能攢到。

市井裏生長的人都有一股韌性,尤其女人的韌性更不容小覷。丁雙魚的精神頭足足的,要不是有宵禁,她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賺錢。

她們一個人揉面,一個人包餛飩、切面條。雲乘月還拿出了空間錦囊(也是論道會答題得來的),這裏面有保鮮區域,很適合存放食品。這樣的話,她們就可以一次性多做點吃的,存放起來,這樣早上到中午的時間能多做得幾鍋生意,下午早早收攤回家,也就有了底氣。

雲乘月揉面揉得專心致志。其實旁邊是有工具的,是一種利用杠桿原理來壓面的機器,之前老板娘一直用這個。但據說手工揉的面要好吃得多,那些大酒樓都專門請師傅來揉面,雲乘月就也想試試。

丁雙魚看了她好幾下,最後驚嘆道:“大貓,你真是我見過力氣最大的人。”

“……嗯?”

雲乘月太專心,以至於楞了一下,才醒悟過來丁雙魚說了什麽。她納悶地看了看手下的面團,又擡手看看自己手腕上沾的面粉,問:“我力氣很大麽?大概修士就是力氣大一點。”

丁雙魚讚同地點頭:“所以修行是好事。女人有多的力氣,更是大好事。”

她看向門外。

廚房外,丁舒錦在院子裏看書。今天出了點太陽,溫度上來了一些,又不很熱,院子裏很舒服。小姑娘正專心致志的寫東西,用的筆墨正是雲乘月贏回來的那一套。她收的時候很不好意思,是雲乘月哄了好一會兒,她才接過去,還認真說一定不辜負雲前輩的心意。

“是好事。”丁雙魚重覆了一遍,語氣相當堅決。她重又埋下頭,手下的活兒做得更快了。

所謂餛飩面,就是餛飩和面煮在一起。有的地方對“餛飩”的發音更類似“雲吞”,都是方言口音,寫下來總歸是“餛飩”這兩個字。這也是大梁“書同文”的要求。

丁雙魚說,原本這季節天氣炎熱,是該做冷淘的,但今年天氣反常,雨一陣陣地來,就只做餛飩面了。海味的餛飩面,鮮得掉眉毛。再配一碗甜豆花,真再沒有更好的享受。

雲乘月問:“什麽是冷淘?”

原來冷淘就是面煮好後,用涼水過一遍。有的地方愛加些花兒,有的地方喜歡加香料。

丁雙魚:“大貓,我記得你是宸州人?我聽說宸州人愛吃辣,會把菜籽油拿香料細細煎了,存起來做菜,拌面也很香。我年輕的時候向往游歷四方,可惜沒有修道的天賦,也沒能當個行商,輕易走不了。”

雲乘月努力想了一會兒,才在記憶中撿起這樣一幕:她在顧姨的面攤上吃面,有時是湯很鮮的煎蛋面,有時是一碗紅油拌面。原來那紅油,是用香料煎的麽?她吃了好久,都不知道。

她失笑搖頭,誠實道:“我不知道,我沒有做過。”

丁雙魚無奈:“大貓,哪有人連自己家鄉的食物都不知道的……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不是什麽‘自己討生活的小修士’,而是養在大宅的小姐,才遠離一切煙火氣。”

煙火氣……

雲乘月頓了頓。

她笑了笑。

“是啊……以前也有人這樣說過我,說我總是不關心身邊的人和事,缺少煙火氣。那時候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麽,現在卻漸漸懂了。”

丁雙魚卻一楞。她剛包完最後一個面皮薄薄的餛飩,又將所有餛飩收進空間錦囊,再拿一把菜刀切面條。

而後她一邊麻利地切面條,一邊說:“遠離煙火氣有啥不好的?我巴不得我們阿錦離煙火氣遠遠的,什麽都不操心,只管好好念書,好好成才。”

她說得很平淡,卻也因為這種平淡,別有一種認命的無奈。

雲乘月微微搖頭。她也看了門外一眼。丁舒錦還在那裏寫字。她在思索著什麽,提筆遲遲未動,皺著眉毛,想得正入神。

“老板娘,不是這樣的。”她凝視著那個少女,宛如凝視著過去的自己,“修道,首先要修心,然後才談得上憑自己的心去認知天地,再不斷踐行自己的認知,最終才能悟道。你不必憂心,阿錦比同齡人更多的經歷和辛苦,都會變成她成長的土壤。等她正式踏上修道一途,就會比別人走得更紮實,也走得更遠。”

剁剁剁剁剁——

老板娘埋著頭,飛快地切著面條。她做這件事做了太多年,也就太熟練,切出來的面條粗細均勻,漂亮極了。她曾一度引以為豪,後來卻生出淡淡的厭惡:就是因為這雙手做慣了這些,才不能為女兒提供更多。

但是……

她一口氣切完了一整塊面團,放下刀,擡頭一笑。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期盼著那一天到來。”她笑著,眼睛卻微紅,“大貓,謝謝你,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雲乘月回過頭,也對她一笑,笑得眼睛都微微瞇起。這是一個沒有絲毫陰霾的笑容。

“客氣什麽,這是一名優秀夥計應該做的。老板娘賺錢之後,多給我發獎金噢!”

丁雙魚擦擦眼睛,狠狠點頭。

“發!多多地發!”

……

羅城已經是六月。

以往六月是最炎熱的時候,陽光辣得叫人皮膚刺痛,海風吹得萬裏藍天,卻又讓空氣更幹燥。

可今年的六月,最多便是陰沈沈的雨天。五月份開始的雨水,在六月也依舊降臨。連綿的,急驟的,卷著風來的,陰慘慘顧自落下的……什麽雨都有。羅城好像不再是羅城,而成了個雨城。

羅城周邊的地區也受到了影響,都這麽陰多晴少。可聽北邊來的人說,其他地區天氣都很正常。

原本人們這個季節來羅城,除了參加論道會,就是來玩的,修士們會頻頻出海,去打撈海中的珍寶,也去碰一碰稀少的海市蜃樓,找找傳說中的海上奇遇。不乏這樣的先例。

可現在天氣這麽差,官府所謂的“開陣布法、散雨求晴”也沒多大作用,很多人便離開了羅城,去其他天氣晴好的地方玩樂。而那些留下來的,也不無抱怨。

現在,陸瑩就走在這樣雨霧迷蒙的街道上。

她之所以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是因為受夠了那位莊家小姐喋喋不休的抱怨。多下點雨有那麽值得抱怨麽?大小姐這種東西真是討人厭。還有那個莊家的天曉得行幾的老爺,成天拈著一枝桃花看戲唱曲,也膩歪得可怕。世家公子這種東西更加討厭。

還不如在街上走走。看著身邊人來人往,還有兩邊忙忙碌碌的店鋪、小販,都讓她有一種安心感:自己還活著,也還在努力著。這才是她自幼熟悉的生活。

假如身邊沒有跟著這位師兄,那就更好了。

“……諸葛師兄,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麽時候?”

陸瑩忍無可忍,轉身盯著那個陰魂不散的青年。

諸葛聰一身簡樸的青灰色長袍,同之前花孔雀似的打扮完全不同。他睜著一雙狹長的眼睛,無辜地看著她。

“陸師妹誤會了,我只是想四處逛逛,多了解一些本地的風土人情,說不定有助於退治雨水。”諸葛聰慢條斯理地說,“不然的話,道尊才知道我們要在這裏耽誤多久?”

鬼才相信這說辭。陸瑩暗中翻了個白眼。

但她心思覆雜,很少和人正面沖突——跟雲乘月除外。何況諸葛聰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態度也很不壞,陸瑩不想輕易得罪他。

她只能忍下不耐,露出個假笑:“希望諸葛師兄真的是為了書院任務。”

諸葛聰說:“自然。”

還是堅持跟在她身後。

陸瑩無奈,只能悶頭往前走。

一個月前,書院幾人一起來了羅城。莊家叔侄名為游學,其實是來游玩散心,成天待在胡家接受款待。而陸瑩、諸葛聰,還有阿蘇和小麒麟,都是頂著“書院任務”四個字來的。

陸瑩本想和阿蘇待在一起,結果那個討人厭的莊清曦,非要拉著阿蘇一起。說是作陪,其實就是把人家當侍女用。這莊小姐還理直氣壯,說些什麽外院學子就該給內院學子打雜啦,阿蘇本來就是世家家仆、她臨時征用一下想必季雙錦不會介意啦,之類的話。

更煩的是,阿蘇居然接受了!她說,她是為了自家小姐才來的書院,出門在外也代表了季家的臉面,面對頂尖世家出身的莊小姐,她一定要小心對待。

陸瑩簡直要氣死了。她不明白,怎麽能有人這麽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當仆人?書院外院又如何,也是持有書文的獨立修士,努努力以後說不定能有一番成就,幹嘛把自己限制在“仆人”位置上。

季雙錦也不管管……哦,她大小姐正在書院裏,忙著跟那個樂家的樂水混一起呢!

算了算了,陸瑩念叨了幾次,也就懶得管了。管太多容易心梗,還容易招人煩,顧好自己才是第一位,她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她不想說話,身後的諸葛師兄卻總是沒話找話。

“陸師妹喜歡逛街?莫非對建築有興趣?”

“陸師妹更喜歡市井的民居,還是宏偉的官府建築?”

“陸師妹喜歡吃什麽?”

“我買了傘,看天氣又要下雨。”

“陸師妹……”

陸瑩忍無可忍。

她暗中深吸一口氣,回首時又是一副客客氣氣的假笑。

“諸葛師兄,你不必如此關心我。”她不覺又換上了那副嬌滴滴的口吻,她曾經習慣的偽裝,“如果我沒記錯,諸葛師兄一開始似乎頗為仰慕雙錦,為何近來偏偏纏著我?莫不是想通過我,好接近雙錦?”

“我……”

諸葛聰一怔,又苦笑一下,坦然道:“我確實曾對季師妹動過心,但她心無雜念,我也並未情深到堅持不懈的地步。”

陸瑩瞪著他。“並未情深到堅持不懈”?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現在堅持不懈跟著她,就是情深了?這也太……惡心人了吧!

她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諸葛聰說完,想了想也覺得有哪裏不對,慌忙補救:“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其實……”

他猶豫一會兒,嘆了口氣:“陸師妹,我們還是找個地方私下說罷。”

陸瑩有點警惕:“行,那隨便找個路邊攤。”這誰都能看見的地方,才不擔心對方使壞。雖然諸葛聰應該不是什麽壞人,但這份警惕已經刻到了陸瑩骨子裏。在她以前的生活經驗中,不夠警惕是會丟掉性命的。

諸葛聰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他又楞了楞,不知道為什麽,眼神憂郁起來。

兩人真就隨意挑了個路邊攤坐下。這雨下個沒完,街道清凈,兩旁店裏的生意都少了很多,可這家店竟然客人不少。雖然大多是買了帶走的,但也看得出,這家店必定味道不壞。

這路邊攤環境簡陋,坐著吃飯的人實在沒有。只一個約莫十三四的小姑娘,坐在一旁靜靜寫字。陸瑩多看了幾眼,發現那姑娘竟然沒有一本字帖,也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

老板娘倒是熱情:“兩位吃點什麽?有餛飩面,還有甜豆花。”

那寫字的小姑娘也站起來,招呼他們,又給他們倒茶,動作秀氣、言語得體,像是讀過書的。原來這是老板娘的女兒。

諸葛聰說:“一份甜豆花即可。”

陸瑩說:“都要一份。”

見諸葛聰有點驚訝,她心中翻了個白眼,嘴上嬌滴滴道:“諸葛師兄看什麽?不吃飽一些,哪有力氣修煉。”

諸葛聰有點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能吃是好事啊。我請陸師妹。我只是在想,原來陸師妹喜歡吃這些。”

對面總是態度良好,搞得陸瑩也不好繼續陰陽怪氣。她撐住臉,冷靜了幾息,道:“算了。諸葛師兄,有話直說罷。入學以來,你一直纏著我,卻又不肯說明原因。我倒是不在意旁人的閑話,不過心裏也難免在意,甚至有點煩躁。”

“也對……”

諸葛聰理虧,低頭道歉。

陸瑩:“好了,師兄有話請講。”

諸葛聰點點頭。

“其實,我一直懷疑陸師妹是我的親妹妹。”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