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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後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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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根本一覽無餘,所以也被她初步排除在外。

那麽,剩下的四座山峰,一座位於西北方,是發布師門任務的省身堂所在地。那座山名叫“三省峰”,正合“吾日三省吾身”這一句。和知行峰一樣,那裏也人來人往,有些太過熱鬧。不過山腳和山頂都沒有建築,也有一定可能藏了什麽。

正北方的三人峰,聽說那裏是師長們的居所。進出需要得到師長的許可,查探不易,放在之後再查。

還有一座,是被圍在中間的山峰,圖紙上稱它為“後山”。為什麽中間的山叫後山?這誰知道,說不定是因為書院的創始人覺得好玩吧。

從等高線的標註來看,位於書院正中的後山並不高,占地卻極廣,幾乎有其餘五座山峰的底部面積加起來那麽大。同樣查探不易,先往後放一放。

最後一座,就是雲乘月腳下這一座見日峰。根據地圖,這見日峰是除了知行峰以外最高的一座。她首先選擇來這裏,一方面是想碰碰運氣(說不定第一步就找到機緣了呢?),另一方面也是想登上山頂。

所以,她決定的查探順序是:見日峰→三人峰→後山→三省峰。如果這四個地方都什麽也沒有,那再搜索山海閣和知行峰。

細想起來,憑她一個人的力量,究竟何年何月才能找到機緣?但她也想過了,既然薛無晦和王夫子都表示,書院中有她的機緣,那她的努力必定不會白費。

雲乘月還是挺樂觀的。

現在,從見日峰頂往外看,說不定可以發現什麽線索。

她歇了一下,就往前走去。見日峰有一面是陡峭的懸崖,視野很廣,她打算去那兒看看。

見日峰是書院唯一一座沒有任何建築的山峰,因此也最原始、最富有自然的意趣。

一路往上走來,她已經見識了不同的植物群,也偶遇了不少城市裏看不見的動物,甚至和一頭散步的老虎面面相覷。

但現在到了山頂,眼前的風景依舊讓她為之一嘆。

此時已經是冬末春初,山腳已有新綠萌發,此處卻仍籠著寒霜。林中霧凇沆碭,霜霧迷蒙,再往前走,卻又有風聲大作。日光陡射,破開雲氣;天地便不斷在迷蒙與澄明之間回蕩。

走到崖邊,只聽又一陣冷風呼嘯。這風來得遠比之前猛烈,雲乘月不得不側頭避開。

而等她再往前看,只見天地間風雲清澈,上有白日耀目,下為雲山蒼蒼,與身後的迷蒙冰雪相比,仿佛兩個世界。

她屏息片刻,又輕輕呵出一口氣;一小口白霧消失在冷風中。

或許是風聲太盛,或許是美景太盛,此情此景,她忽然恍惚了一瞬。

這一瞬裏,她耳邊似乎響起了一段對話。但那又不像真的耳語,而更像從腦海中自己迸出來的聲音。

——這裏很美,是看日出日落的好地方,就讓它保持最自然的模樣,如何?

——好。

“……誰?!”

她下意識猛一回頭看過去。

然而唯獨披著冰雪的樹林也靜靜看著她。什麽都沒有。

啪嗒——

一小截樹枝落地。

雲乘月凝視著那樹枝,怔然片刻。

她眉毛忽地一挑。

“嗯?”

她抱起雙手,神思歸於現實。她眼神戒備起來,唇邊卻露出一點淡淡的、胸有成竹的微笑——也可以叫做裝腔作勢的笑,反正就是唬人用的。

“出來吧,我已經發現你了。”

安靜。還是安靜。來回跌宕的風聲只讓這一切都更安靜。

感覺錯了?雲乘月盯著那裏,思索了很短的時間。

“都是堂堂正正的修士,何必自欺欺人?既然被發現了,就趕緊出來。”她維持著唬人的微笑,語氣淡淡,也就顯得格外胸有成竹。

“我數三聲,再不出來,我就不得不拔劍了。”

說著,“生”字在她額心隱隱亮起。平地風生,隱約旋轉出一把劍的形狀——那是玉清劍的劍風。

終於,有人踏出陰影。

“……哼。”

那枚跌落的枯枝被踏碎。

膚色略暗、眼神兇戾的青年走出來。他站在樹下,右手拿刀,正盯著她。

“雲道友,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他警告道。

“……莊夜?”

雲乘月楞了楞,才認出對方是誰。她有些驚訝。

她先是盯著青年身上的藏青色衣袍,又看看他沒有戴官帽的、簡單高束起來的長發,才能夠確定:莊夜居然真的穿著書院新生的院服。和她一樣。

這個看上去和其他新生沒什麽兩樣的青年,正是飛魚衛之一的莊夜。他們還在幻境中交過手。

雲乘月感覺有些微妙。她記住的是身穿飛魚服的莊夜,但現在?對方只穿著簡單的學生道袍,表情雖仍戾氣十足,到底少了點兇惡之氣。

這樣一來,他顯得年輕了不少。

她想起來,當初內院的合格名單上的確有莊夜的名字。他還真留在書院裏了?這段時間她沒看見他,下意識就忘了這回事。

“你跟著我幹什麽?”

她很快想到了答案:“你在監視我?”

莊夜也在打量她。同時,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輕輕一甩手裏的刀。

“雲道友來這裏做什麽?”他問,語氣還算平和,只目光不停搜尋四周,“你在找什麽?”

看上去,他好像無比渴望把四周翻個底朝天,好親自確定她的目標。這大概是飛魚衛的本能。也因此,莊夜雖然還算禮貌平靜,卻流露出一種咄咄逼人的窺探之感。

像一條藏在暗處的、獠牙鋒利的獵犬。

“雲道友,你在做什麽?”

莊夜問得很禮貌,眼神卻很銳利。

雲乘月皺眉。她有點頭疼起來。這下有些麻煩了。

有莊夜在,她很難按照原計劃仔細尋找機緣。就算找到了,這個飛魚衛也很可能給她攪黃了——無論出於立場,還是出於私人恩怨。

怎麽回答?

雲乘月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擡起右手。玉清劍橫在她手中,自動褪去劍鞘,閃爍出利刃的寒光。

“跟蹤狂反而還來質疑我?”她冷冷斥責,“莊師弟,你作為師弟,管得未免太寬了。”

“師弟……?”

莊夜一楞。對了,新生按照考試名次排行論輩,而雲乘月是第一名,當然是他的師姐。

他不得不適應了一下這個稱呼,同時也用那雙充滿審視和懷疑的眼睛打量她。但無論怎麽看,他都只看出對方的不耐、不悅,以及理直氣壯。沒有絲毫心虛。

“雲道友誤會了。”

莊夜堅持了自己的稱呼,神情卻緩和了一些:“我奉命駐紮明光書院,負責監督雲道友行蹤,以防有哪個人偷偷違背約定,傳授雲道友那些歪門邪道的意趣之說。”

他貌似誠懇:“其實,我們也是為了雲道友前途著想。”

雲乘月揚眉:“不讓我求學,還是為我好了?”

“歪門邪道的東西,只會讓雲道友誤入歧途。”莊夜咧咧嘴,仿佛一條獵犬露出獠牙,“但雲道友還有另外的選擇。”

“什麽另外的選擇?”雲乘月真是有點驚訝了。

莊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某個方向,笑道:“無論是我本人,還是負責看守歲星星祠的星官大人,都很樂意為雲道友答疑解惑。”

“任何有關法度之道的問題,我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還是說——”

莊夜盯著她。

“還是說,雲道友有學習其他什麽東西的念頭,比如……不辭辛勞,來這見日峰頂找個什麽人?”

這不就又回到了最初的質疑上面。

雲乘月嘆了口氣。

她放下手,抱起玉清劍,神情變得懶洋洋的。

“莊師弟不愧是飛魚衛,看來我真瞞不過你。好吧,我回答你第一個問題,為什麽不找你們學習?當然是因為——”

雲乘月理直氣壯答道:“我沒有想到還能這樣。”

莊夜一怔:“什麽?”

雲乘月振振有詞:“你是我師弟,我哪想得到找你?至於歲星星祠,從我醒來那天開始,白玉京的人就日夜看守那裏,禁止所有人靠近,我去的時候也被趕走了。你們擺出一副‘生人勿近們、近了就殺’的樣子,誰知道你們樂意教我?”

她說得理直氣壯。但凡說的是事實,她就能說得理直氣壯。

呃……聽上去竟然還有點道理?莊夜自己也遲疑起來,暗暗回想了一番,發現雲乘月居然說得很對,京城竟從沒有人表示過可以教她。一時間,連他自己都有點犯嘀咕:不是說要爭取拉雲乘月進入法度之道?怎麽沒個人來當說客?

莊夜一遲疑,也就失去了剛才的咄咄逼人。

何況,雲乘月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們真的願意教我,好啊,莊師弟,我們可以就在這裏講學論道,明天我就能去歲星星祠,找京城的星官求教。”

她說得很誠懇。因為她發現,這似乎真能行得通。法度總是要學的,先學了再說嘛,做人要懂得靈活變通。

莊夜就徹底無言。

他只能追問另一個問題:“所以雲道友究竟來做什麽?你每日固定在山海閣看書寫字,這是第一次中午就離開。”

莊夜果然一直跟蹤並監督她。雲乘月心想,那薛無晦肯定知道,可他居然都不提醒她,看來是真的忙……或者鐵了心不管她的修煉啦?

她籲出一口氣。

莊夜還一臉堅持地看著她。

雖然他還在追問,可不知不覺,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松弛許多。雲乘月便微笑起來。

“告訴莊師弟也無妨。”

她揚了揚左手,示意道。

“我最近修煉毫無成果,就想登山散散心,順便也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看信。”她說,無奈地笑笑,“莊師弟連這也要管?”

她手裏拿的信,正是早上莊清曦遞給她的那一封。既然莊夜一直跟蹤她,他就肯定也清楚這封信的存在。

陽光與冷風之間,她手裏米白色的信封不斷抖動。幸好這是莊清曦私人用的紙,名貴且堅韌;換了普通的紙張,早已被山頂的風撕碎。

莊夜一時無言,只審視地打量著她。

雲乘月坦然以對,隨他怎麽看。她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也不喜歡撒謊。所以她采取了她的老辦法:有選擇性地說真話。

她本來也打算看信,只是不是現在而已。

當初在浣花城中,這法子忽悠過了虞寄風那一關。而現在,莊夜也沒挑出什麽疏漏。其實他本來也沒有任何依據,所有逼問都是詐她的方式。飛魚衛的小小法子。

他點點頭,暫時信了,也徹底客氣起來。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雲道友讀信了。”

他往後一退,整個人便消失無蹤。

雲乘月望著空落落的樹林,心中嘆了口氣。她清楚,莊夜不是離開,只是隱藏起來繼續監視她。她是第三境修為,莊夜是第四境。在修為比他低一個大境界的情況下,她很難捕捉到他的行蹤。

雖然暫時糊弄了過去,可該怎麽擺脫莊夜?總不能一直這樣活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站在崖邊,望著雲海翻騰,又想起了自己最開始的目的。她靜靜站著,也靜靜觀察著。無論如何,莊夜總不能會讀心術,看穿她心中在想什麽。

見日峰是書院的第二高高峰。從這裏望出去,便能見天地壯闊、風雲變幻。只是這風景固然蕩人心魄,倉促之間卻顯不出什麽不同。

不過,“顯不出”本身也是一種信息。

薛無晦和王夫子,都只暗示她書院中有機緣可尋,並沒有說清楚那是什麽機緣。

雲乘月自己分析下來,覺得機緣無非就是物或人。

如果是物,又逃不過天材地寶、人工寶物兩種。若是天材地寶,多少會影響周圍的環境,比如山勢、水勢、植被、動物活動,等等。但現在看來,書院的山水雖然清秀,卻並無特別之處。

為了驗證這個推論,她還鄭重地找出了一副木頭與金屬結合制作的望遠鏡(購自胡祥),趁著雲霧散開的時刻,仔仔細細觀察書院地形。

她基本能確定,這裏不適合生長天材地寶。想想也對,如果書院遍布靈物,恐怕早就成為眾多修士的劫掠目標。財帛動人心,天材地寶動修士心;動心,就敢冒生命危險。

“雲道友在找什麽?不是說要看信,為什麽沒有動作,卻反而用‘千裏目’查探四周。”

莊夜冷不丁就問出聲。他只有聲音,不見人影,但那有若實質的目光卻帶來冰冷的壓力。

雲乘月皺眉。她剛才想得太入神,都忘了還有這個人。

“被人盯著,我什麽做事的心情都沒了。”她沒有轉頭,說得很認真,因為這是大實話,“莊師弟,你知不知道‘如芒在背’是什麽意思?就是我現在的感受。”

莊夜便不作聲了。大概他也能理解這種心情。

雲乘月卻有些驚訝,莊夜竟然還算講道理,沒有不管不顧上來搶奪她的望遠鏡?她原本都做好了這個準備。看來,白玉京雖然設下了歲星之宴,對她卻還抱有期望。

或許這是一個周旋的機會。

她記下這一點,重新轉動望遠鏡,繼續觀察書院地形。這副望遠鏡外表樸素,其實很好用;通過書文的疊加,她能很輕松地調整鏡頭,將景物放大或縮小。胡祥做的東西還真好用。

剛才她排除了天材地寶的可能性,現在再考慮人造寶物,也就是通常說的法器。

不同於天材地寶,法器之中,只有極其龐大覆雜的造物才會呼應四周環境,比如薛無晦的帝陵就和環境呼應,所以懂得風水的人才能確定帝陵的大概位置。

但書院的山水劃分清晰、陰陽分明,自有一股坦蕩氣勢,幾乎不可能藏什麽龐大的法器。

這樣說,她要找的機緣應該是一樣細巧的法器,類似“鎮山河”……等等,那是什麽?

雲乘月剛要收起望遠鏡,卻忽然察覺有什麽不對。剛剛一瞬,她好像看見了什麽金色的光?

她放大了景物,凝視著正前方。那是……對了,那是後山的方向。現在是下午,她面向的是山陰;目之所及,是冬日特有的蕭瑟綠意。

除了比周圍的山峰更矮、更平,植物更茂盛,她什麽都沒看見。

剛才的金光是她看錯了?說不定只是陽光晃了她的眼。

雲乘月又看了看,才遲疑著放下望遠鏡。她原本打算先探查北面山峰,之後再搜查後山,但現在是否應該先查一查後山的狀況?

後山有什麽呢?

她回憶了片刻,卻發現,後山的信息幾近於無。書院七峰,其餘六座都各有各的用途,連見日峰都能算“雖無人煙卻風景獨好”。唯獨這後山,好像沒聽說有什麽用。

哪怕修個試煉地呢?

也或許是什麽秘密的藏寶地?

雲乘月來了興趣。修士的心血來潮,就好比空穴來風,都是未必無因。說不準她的機緣就在後山。

那就決定了:先仔細搜尋後山。

她正想得入神,背後卻陰陰飄來一句。

“雲道友。”

莊夜那陰魂不散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雲乘月略略一驚,眉心都跳了幾跳。

“……莊師弟是覺得叫著我好玩麽?”

她有些不快,回頭就小小懟了一句。

空無一人的山頂上,莊夜的聲音回蕩著:“太陽快要落山了。”

……什麽?

雲乘月一怔。

她再一回頭,才見落日熔金,雲上全是金黃的光芒;頭頂的天空顯出冷藍色,逼得日光寸寸後退。在初綻的星空下方,夕陽溫暖柔和得近乎軟弱,仿佛一個繁華卻無力保護自己的遙遠國度。

是日落。

真是傍晚了。

她一摸臉頰,才發覺皮膚早就被吹得冰涼。院服上刻的書文,也頂不住幾個時辰的山頂冷風。

她竟然思索了這麽久?

她恍然想,難道這叫“入定”?那倒是好事。可她並未察覺修為的進步。

只是單純地想得太出神。

她也才發覺,因為長久保持一個姿勢,身體都有點僵硬。她揉了揉脖子,又伸了個懶腰。

無論如何,太陽落山了,人就該回家了……哦,還要先吃飯。先吃飯,再回家;這是書院的規定。要快點離開,這裏沒有傳送陣,又不能飛,修士的雙腿也要走上好一會兒。要是過了宵禁,就要吃頓罰了。

或許是站得太久,雲乘月轉身時還有些恍惚,腦子裏轉過好一些散漫的念頭。

日落,吃飯,回家……為什麽太陽落山就要回家?普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修士原本不必遵循這樣的法則。

她又莫名想起一句詩,“帶月荷鋤歸”,是不是就是這樣的情景?應該不是,因為她沒有鋤頭,也不需要耕地。她是修士,她不需要耕地種稻種菜,她根本不用擔心生計;她只需要修煉。

帶月荷鋤歸,下一句是什麽,上一句又是什麽。這首詩講了一件什麽事?她努力想了一會兒,很想記起來這句詩的前因後果。努力了好一會兒,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了。

像之前的很多事一樣,什麽都想不起來。

從穿越之初,她就習慣了記憶的零落,甚至可以說毫不在意。大多數人和事她都不在意,總能一笑而過,安然接受現狀。

只是,也許是夕陽西下時有著天生的淒涼,唯有此刻,僅有此刻,她萌生出一個相當矯情的念頭——

“說起來,一個缺失記憶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活著?沒有過去,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這樣的人真能找到前進的方向?”

她用一種聽上去很輕松的口吻,懶洋洋說出了這個念頭。開玩笑一樣。

這本是一句自言自語,並不期望誰的回答。

然而,那個一直監視她、跟蹤她的飛魚衛青年,卻忽然在她頭頂冷笑了一聲。

“這算什麽?”

他的聲音從高高的樹上飄下,穿過冰雪,又像冰雪砸碎地上。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比‘缺失記憶’更嚴重、更悲慘。他們不都活得好好的。”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莫名的怒意。

“只有不需要掙命的人,才有空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雲道友,你實在太多慮了。”

雲乘月擡起頭,只望見幾近黑色的綠枝。

“是這樣麽?”她想了一下,才問。

莊夜“呵”了一聲。

雲乘月笑了笑,點頭,認真道:“其實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她走了幾步,又突然想起來一件和此時完全不相幹的事。

“莊師弟,你姓‘莊’。”她說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又問,“你和白玉京的莊家,有沒有什麽關系?”

“莊”不是一個很常見的姓氏,更何況他們都來自白玉京。雲乘月甚至有點奇怪,為什麽自己剛剛才想到這個問題。

然而這一次,除了風聲和遠處響起的“四言鐘”的鐘聲,再沒有什麽回答她。

她停下來,望了望四周。

暝色初降,山頂寒意已深;最後一點天光裏,她只看見霧凇忽然“嘩嘩”地掉下來了很多,像是一股突然失控而逸出的、微小的怒火。

這本身已經說明了什麽。

雲乘月再搖頭。她最近是怎麽了,變得有些多管閑事。莊夜如何,和她有什麽關系?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實都和她沒關系。她不需要過分關心。多麻煩。

她再沒有問什麽,更是已經忘了自己剛才那矯情的、莫名的感傷。她加快步伐,迅速往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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