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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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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時言的周末似乎也很忙,除了吃飯的時候很少出房間,也不知道窩在房間裏面做什麽。

谷澤雖然不能去實驗室打卡幹活,但導師並沒有放過壓榨他的時間,給他布置了好多篇論文的閱讀工作,讓他回來後開展新項目。

他窩在房間裏面看論文,感受著越來越可怕的疼。

敵軍攻勢逐漸增強,而我軍沒有任何有效的防禦手段。

創面愈合,新長肌肉和神經這麽可怕麽。

為此,他特意去搜了一下創面愈合的過程,畢竟手術割掉和紮起來的地方也是創面。

創面愈合第一步就是止血期,血小板來血管受損部位聚集,激活膠原蛋白將血小板粘合起來,形成血栓,所以他之前上的藥裏有栓塞劑。其次是炎性反應期,免疫細胞會幫助吞噬壞死細胞和細菌等病原體,傷口處容易產生紅腫,他差不多位於這個階段的末尾。第三步才是長新肉的階段,這個階段血小板會分泌生長因子,來促進肉芽組織和肌纖維母細胞的增生,傷口被新生的上皮細胞覆蓋,外觀呈粉紅色。第四步才是經過分裂分化、轉型,變成成熟的表皮細胞。

他現在處在紅腫過渡到粉嫩嫩的新生的上皮細胞階段。

臥槽,也就是說他裏面即將有粉嫩嫩的皮膚,莫名古怪。

看完這個過程,他大概知道自己還得疼幾天,最起碼疼到那個粉嫩嫩的皮膚長完才可以。

他深呼吸,鼓起勇氣來到廁所,接受敵人半個小時的摧殘,扶著墻走出去,現在只想躺回床上打滾來緩解疼痛。

真是太疼了,每次上完廁所都得在床上緩個把小時才行,顯然炎性反應和上皮細胞再生時是傷口最痛苦的時候了。

他躺在床上疼得做什麽都沒力氣,腦瓜子嗡嗡的,喘著氣,感覺人類真的是太脆弱了,一個痔-瘡就能疼成這樣。

好像有人在他的房門上敲了兩下,他以為自己太疼了幻聽,沒回答。

片刻後柏時言走進來,低頭看著他說:“你的門沒關。”

谷澤躺在床上冷汗直冒,喘著氣問:“怎麽了?”

柏時言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好半響都沒說話。

谷澤咬牙道:“沒事就出去。”

雖然已經無數次,但他總是不希望柏時言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他仿佛聽到了一聲嘆息,柏時言很快就走出去,他躺在床上繼續忍痛。

片刻後,他神奇地又聽到腳步聲,迷蒙地擡起頭,看到柏時言拿了條毛巾站在他面前。

熱毛巾輕柔地擦過他的臉,幫他擦掉冷汗。

谷澤怔住了。

擦完冷汗後柏時言重新站直身體,說:“半個小時後出來吃晚飯。”

半個小時後,谷澤雖然還疼,但不那麽誇張,坐在記憶棉的墊子上已經可以忍受。

柏時言從廚房裏端來食物,谷澤想了想還是站起來,覺得他不好意思什麽都不幹。

“坐著吧。”柏時言不鹹不淡地說,“從前一直不幹活,現在不需要忽然勤快。”

“……那個什麽……”谷澤試圖給自己想點說辭來解釋,“我只是覺得,也不好吃白食。”

柏時言垂下眼皮,沒說話。

但谷澤仿佛懂了對方的意思:你從前也沒有不好意思。

不過他跟在柏時言後面走到廚房,發現好像沒什麽活是他需要做的,就又走出來了。

吃的時候,飯桌上很安靜,他們誰都沒說話。

先開口的是柏時言,他問:“你下周需要去學校麽?”

“應該要去那麽一兩次。”谷澤說,“研究生也是要上課的,有些數據必須去實驗室跑。”

柏時言問:“你的導師是誰?”

谷澤:“就信息學院,那個李博導。”

他們學校信息學院姓李的博士生導師只有一位。

“李博導……”柏時言沈吟片刻,“是不是戴著眼鏡,左邊嘴角下有顆黑痣?”

“對。”谷澤一驚,“你認識?”

“李博導曾帶母親來我這裏就診。”柏時言說,“我曾做過他母親手術的主刀醫生。”

谷澤:“……”

心情忽然覆雜,每天壓榨他的老板,居然跟柏時言有病人家屬和醫生的關系。

“所以……”柏時言換了一種語氣,不緊不慢地說:“你最後還是選擇來這裏讀讀碩士。”

谷澤楞了下,立刻明白柏時言說的是什麽事情,臉上火辣辣的,比傷口處的火辣感還厲害。

當年柏時言讓他考研考到B市,結束他們兩個異地的生活,讓他讀個碩士再找工作,他非常強烈地表示不滿,他想盡早工作開始掙錢,覺得自己也可以來B市找工作,同樣能結束異地,因此並不想考研,他們因為這件事情吵了很久。

而現在,想要盡早工作掙錢的他還是選擇讀碩士,跟柏時言當年讓他做的選擇一模一樣。

“那個什麽……”谷澤試圖解釋,“此一時彼一時也。”

柏時言冷冷道:“你不用和我解釋。”

谷澤明白這句話的潛臺詞: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慢慢垂下頭,安靜地繼續吃飯。

對呀,他們其實已經分手了,那麽現在又算是怎麽回事。

吃完飯,他主動去洗碗,柏時言回答:“有洗碗機。”

一切都變了很多,從前他在柏時言的博士生宿舍裏,每次吃完飯都是柏時言在洗手間裏洗碗,他站在門邊跟對方聊天。

而現在柏時言的住處有洗碗機,他們不會有很長的飯後閑聊時間,也不會有他站在門邊當泉水指揮官,指揮柏時言怎麽洗碗的場景。

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他悶著頭,打算將碗放在洗碗機裏清洗,卻被柏時言攔住。

對方輕描淡寫地說:“不想我的碗全碎了。”

谷澤:“……”

他默默地站在門口看著對方的動作,卻仿佛無話可說了一樣。

他們之間不會像從前那樣聊天,不會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更不會感覺來了就開始接-吻。

鏡子碎掉後就算是重新黏在一起,上面還是有裂痕,更別說現在的他跟柏時言還沒有被黏在一起。

他開始認真地思考柏時言為什麽在他做術後恢覆期間幫助他,還幫了很多,很認真。

……也許是因為可憐他?

大概吧。

畢竟雖然他們分手了,但好幾年的感情不能作假,也許他當時那副躺在病床上又沒人照顧的樣子實在是太慘了,柏時言看不過去來幫忙。

至於想覆合?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柏時言這些天的態度看起來也不像是想覆合的樣子,哪有人想覆合還故意氣對方的。

柏時言擦幹凈手,問他:“站在這裏做什麽?”

“看看有沒有什麽事我能幫忙的。”

“不用。”柏時言淡淡道:“從前不幫忙,現在也不用站在這裏等。”

谷澤:“……我怎麽感覺你說話有點陰陽怪氣,一直內涵從前的事情做什麽?”

柏時言冷笑一聲,“說不定是你從前做的不應該做的事情太多,心虛了。”

谷澤有點惱火,雖然是柏時言幫了他,但他也沒求著對方幫,沒人幫他的話他自己艱苦一下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這個態度問題,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今天晚上就開始陰陽怪氣,一會關心你疼不疼,一會又提醒你他們已經分手,忽冷忽熱,太讓人煩躁了。

“你今天晚上是怎麽了,總提從前的事情,還內涵我,你到底想做什麽你說,或者你想讓我做什麽你也可以直說,如果你看我不順眼又幹嘛把我接到你家裏,主動照顧我?”

柏時言站在廚房裏,跟谷澤一步之遙,薄唇緊抿,一臉冷峻。

“又來了又來了。”

谷澤逐漸火大,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畢竟他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但他還是忍不住,柏時言現在的樣子太像他們從前吵架時候的樣子了。

了不起之後他發完火後滾蛋走人。

“你總是這樣,跟從前一模一樣,就一副高冷的樣子什麽話都憋在心裏,問什麽你都不說,讓別人猜你的心思,你知道這樣很煩嗎?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會知道你的心思!”

柏時言嘴唇動了動,聲音很淡漠:“那你可以不用猜。”

“鬼才要猜。”

谷澤憤怒地離開廚房門邊,氣呼呼地走到客廳,用力坐在沙發上。

之後他悲劇了。

他太生氣,以至於坐下去時完全忘記傷口這件事,動作很用力,直接後果就是壓到了他裏面加外面的傷口,疼得他跳起來,一邊喊著“痛痛痛痛痛”,一邊客廳裏來回跳著,試圖緩解疼痛。

等他好不容易緩解疼痛時,一回頭發現柏時言在笑,雖然唇角的弧度並不明顯,但確實是上揚的。

這是重逢後,柏時言對他露出的第一個可以稱之為笑的表情。

……明顯是覺得他很好笑。

谷澤沒好氣道:“你就可勁兒笑吧,總有我笑你的一天。”

柏時言的表情似乎是又好笑又無奈:“你怎麽還是這麽毛毛躁躁的。”

“我就這樣了。”谷澤破罐子破摔,“愛咋咋地,不關你的事。”

柏時言挑眉,不緊不慢地問:“需要揉揉麽?”

揉揉?

他那個傷口是能揉的嗎?

一揉還不得牽拉到括約肌上脆弱的神經和新長出來的皮膚,肯定得更疼。

“你聽聽,你這是一個醫生能說出來的話麽?”

“現在是非工作時間。”柏時言慢條斯理地說,“我可以不用考慮專業性。”

谷澤:“……”

柏時言似乎真的打算幫他揉揉,擡腳朝他走來,嚇得谷澤立刻往角落躥了幾步,動作自如地不像是剛做完手術的樣子。

“你別過來,千萬不要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谷澤:我不需要揉!

文中醫療知識來源:《外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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