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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壁龕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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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命蠱既種,遂其心願,更名“菁”。◎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讓我來!”

夏國的密道裏,厲寒秋將油燈高高地舉著,盡力照亮這方天地。

山漸青一只手像只壁虎似的攀在墻上,另一只手在墻上的壁龕裏掏來掏去:“你小點聲,當心把人招來了!”

———雖然他的聲音比厲寒秋還大。

厲寒秋翻了個白眼:“你都掏了一二三四五六……十八個壁龕了!還沒找到呢!”

“在他之前,你不也摸了一二三四五———十四個壁龕嗎?”攏著手站在一邊的宴桃頂著一臉仙風道骨的褶子吐槽,“你們倆擱這兒五十步笑百步呢!”

“宴刀刀!你閉嘴!”

“閉嘴啊宴刀刀!”

兩人瞬間一致對外。

宴桃:“……”

他招誰惹誰了!

宴桃閉麥後,山漸青繼續左掏掏右掏掏,不時有灰塵隨著他的動作往下落。

“你們這邊找到了沒——咳咳——”邵知節剛一踏進這間密室,便被飛揚的灰塵嗆得直咳嗽,他環視了一圈目前的情況,“你們這是在拆家嗎?”

“什麽拆家?”扒著墻的山漸青抽空回頭,白皙的臉上沾滿了灰撲撲的印記,活像一個流浪在街頭的乞兒,“要不是夏王的腦子有毛病,我至於嗎我!”

———為什麽這任夏王喜歡把秘密寫在竹卷上,還喜歡把竹卷隨機塞進密室的壁龕啊!

這墻上的壁龕密密麻麻,多得和野蜂窩的眼兒一樣,又常年沒有人打掃,積了好厚一層灰。山漸青覺得自己就像一只掏竈的貓,到處亂鉆,灰頭土臉。

“他到底把東西放在哪兒———”山漸青扒著墻哀嚎,努力伸長腦袋去看他手邊的那個,“那一年發生了什麽,我知道個屁啊?!”

雖然在夏王的寢宮裏他們語焉不詳地震懾住了那群大臣,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才令文武大臣都諱莫如深———他們也只知道一個模糊的大概。

似乎是夏王曾以立皇太女為借口釣魚執法,將夏國內外狠狠犁了個遍,將本來有眾多聲音的朝堂,變成了他說一不二的一言堂。所以他們冒充夏王又要立皇太女時,文武大臣才是之前那個反應。

“我們既然占了這個便宜,就得接受占這個便宜之後會得到的麻煩。”站在門口終於不再咳嗽的邵知節說,“找一個陳年往事的記載,總比讓一個國家同意立皇太女簡單多了。”

“說的也是。”厲寒秋舉著油燈跟著山漸青的動作,“不過那個被當借口的女孩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會投身到夏國。”

想想也知道,既然能被用來釣魚執法,那那個女孩子處境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靠———”山漸青已經手腳麻利地連續查看了幾個,遇到這種情況,還是忍不住生氣,“這個又是空的!”

一大團灰塵隨著他的動作滾滾而下,嗆得底下站著的人紛紛瞇眼捂嘴,瘋狂亂咳。

“別看了———”邵知節拉住躲避灰塵的宴桃,“你趕緊出去,過一會就有人來找夏華廷了。”

宴桃:“……?”

宴桃:“??!”

他睜大了眼睛:“我不是說過了我這幾天不想見人嗎?!”

說好夏國是夏王的一言堂的呢!

邵知節:“夏國是夏王的一言堂,所以冊立皇太女這樣的大事,就更需要他的決策和指示啊。”

宴桃:“……”

“真是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宴桃頂著一臉仙風道骨的褶子露出痛苦的扭曲表情,“我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

邵知節拍了拍他的肩膀:“趕緊去吧,記得別露餡兒,不然眾目睽睽之下,我們都不好給你收屍。”

宴桃:“……”

他真誠地建議:“隊長,人不會講話的時候,可以閉嘴。”

說完,他就被從天而降的竹簡砸中了腦袋。

宴.抱頭彎腰下蹲成蝦米.桃:“……”

他到底招誰惹誰了!!!

現在也變得滿臉臟兮兮的厲寒秋嘴裏叼著燈,回過頭來對他歉意地擺了擺手,然後[往者已矣]小隊群聊裏彈出一行提示———

“對不起,剛剛手滑了orz”

發送者厲寒秋。

被砸得眼冒金星的宴桃滿臉痛苦,他低著頭看向地面上的那卷竹簡,因為砸他的力道太大,竹卷上封著的絲絳已經散開了,露出裏面刻著字的竹片。

宴桃本來只是隨意地瞟一眼,但就這一眼,便讓他再也挪不開目光,他將這卷竹簡拾起來,攤開,只見這卷竹卷上寫著———

【文德三十六年春,吾欲立鳳竹為皇太女,群臣諫之,長跪宮門外七十餘人,死諫者雙十之數……】

宴桃拿著這卷竹簡細細地看,他的動作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正在往更高處爬的山漸青大聲道:“什麽情況?是不是找到了?”

“應該是吧……”宴桃頭也不擡,“但我不是很確定。”

“讓我康康!讓我康康!”

厲寒秋一張嘴,叼著的燈便落下來,密室裏的光線霎時間昏暗了許多,他麻溜地踏著錯落的壁龕爬下來,湊到宴桃身邊,探頭念到———

“群臣諫之,吾心如鐵……故兩月之後,鳳竹遭暗算,朝堂內外,殺意如沸,愈演愈烈,勢不可止……”

厲寒秋念著念著畫風就不自覺歪成了吐槽:“夏華廷這也太狗了吧!”

他是夏王,就算做的事情荒唐,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會有人想去要他的性命,但那個倒黴的鳳竹不一樣———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果然,厲寒秋接著往下念:

“……三月後,鳳竹瀕死,種鳳凰蠱於其身。鳳有涅盤,死而覆生……”

[往者已矣]小隊的一群人齊齊皺眉。

他們又想起玄都之前講的那個離譜故事了。

短短幾行字,竹簡上的記載已過半,他們皺著眉,繼續往下看———

【瀕死七月後,蠱入血肉,血脈相融,不分彼此,為上品之相……】

掛著『心若赤子』buff無法控制身體,只能被迫遠程看直播的折青黛在群裏劈裏啪啦敲字:“臥槽!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

將一個瀕死的女孩子用蠱蟲折磨七個月,這還有人性嗎?!

【……後歷一年時間,鳳竹無虞,逆黨盡誅,廢皇太女……】

這一行字後的那兩根竹簡不知為何被小刀刮得花白一片,什麽都看不清。跳過這兩根竹簡後,只剩下最後一行字———

【……皇太女雖廢,仍以舊名為號,以公主位尊……牽命蠱既種,遂其心願,更名“菁”。】

宴桃:“……?”

山漸青:“……?”

厲寒秋:“……?”

折青黛:“……?”

地鐵、老人、手機.JPG

為什麽最後一行他們每個字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後,他們就好像看不懂了呢?!

鳳竹公主,就是夏菁啊!!!

折青黛第一個崩潰:“這是什麽百轉千回狗血無比的邏輯閉環啊!!”

厲寒秋:“我真沒有想到這個瓜,最後吃到了自家頭上……”

山漸青:“放出去估計又能刀得一波玩家死去活來吧……”

宴桃:“……這就是傳說中的———死去的CP突然攻擊我嗎?”

“別說了!”折青黛在任務小群裏顫顫巍巍地敲下一串字,“我已經感覺到心口在痛了!!!”

宴.刀子本性暴露.桃發言:

“羌國帝後cp最令人難過的經典畫面———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折青黛:“……”

她咆哮:“宴刀刀!我都叫你別說了啊啊啊啊啊!!!”

如果不是無法控制身體,折青黛現在現在已經過來給宴桃一刀了!

“所以———”小隊裏最理智的邵知節問,“這件事要告訴陛下嗎?”

另外三個人的眼神都出現了一點點游移。

問就是怕掉好感,更怕看見小公主落淚。

“要不———”一慣保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良好習慣的厲寒秋提議,“我們還是讓玄都說吧!”

另外三人:“附議!!!”

這種艱難的任務,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吧!

山漸青在密室裏環視了一圈,忽然問:“你們看到玄都了嗎?”

[往者已矣]小隊心中忽然湧起不好的預感。他們打開群聊功能中的[實時定位共享],發現代表他們領頭人的那個小綠點,已經跑到夏國王宮之外了。

[往者已矣]小隊:“???”

不是!我們還在夏王宮裏啊!!!

祝淩從出了夏王宮之後,便去“拜訪”了一下夏國執掌軍權的、夏王的心腹。

憑玩家們的反應能力,短時間內是不會露餡的,只要這些擁有軍權的人不生出異心,剩下的無非就是各方之間的拉扯與博弈。

在一輪“拜訪”結束後,她久違地拉出了自己大變樣的玩家面板,在簡明扼要分成了四個板塊的面板上,祝淩點進了【馬甲分身】中,五個空白位已經點亮了四個,第五個也有了點微微的亮光。

第四個被激活的馬甲是【丹闕】。

束著高馬尾的颯爽女刀客手持一柄古樸的長刀,瀟灑地坐在一處古舊的城墻之上,她的臉上帶著從容淡然的微笑,身後是一望無際的曠野、天際孤懸的明月,還有遠處朦朧的燈火,像是海市蜃樓的虛幻折射。

祝淩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便已切換到了丹闕的視角,丹闕的視角裏,窗外大雨滂沱,雨水與檐角連成了幾乎連成了一面水簾。

她放下了手中有些微涼的杯子,杯子與桌面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

【淩淩~】在祝淩切換後,久違的、系統歡快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我是不是做的很棒!】

“統統好厲害。”祝淩的意識小人揉搓了一下看起來消瘦不少的小肥啾,“時間卡得剛剛好!”

【嘿嘿~】小肥啾發出一聲不好意思的啾鳴,它挺了挺毛茸茸的小胸脯,【我就說吧,我可厲害了!】

它才不會把淩淩交代的事情搞砸呢!

【淩淩———】自信心空前膨脹的小肥啾撲騰著翅膀,超級超級超級大聲地喊,【我們來打賭吧!】

它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逢賭必輸的慘劇。

祝淩:“……”

她臉上露出一點微妙的表情:“……確定?”

【當然確定了!】小肥啾圓圓的豆豆眼眨巴眨巴,【我們就打賭他們兩個到底誰能贏!】

【我們都先用紙寫下來,暫時不公布———】小肥啾用小爪子抓著一個虛擬的紙團,說出了一個自認為超級聰明的方法,【等我覺得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出示答案!】

既然這樣有點點無賴,但它一定會立於不敗之地的啾!

祝淩看著小肥啾有點心虛的小表情:“平局怎麽算呢?”

【平局就算我贏!】小肥啾擡頭挺胸,鬥志昂揚,【如果我贏了,你就把系統商城的權限還給我!】

省得她一天到晚給它亂買東西!商城的東西好貴的QAQ!!

祝淩:“……好。”

看樣子,她的笨蛋統統是徹底忘記了系統商城是系統特有、權限可以單方面與玩家共享,也可以單方面關閉,完全不需要她同意這件事。

見祝淩同意,小肥啾在意識空間裏一蹦三尺高:【我一定會贏的!】

終於到它揚眉吐氣的時候啦!!!

小肥啾在意識空間裏傻樂時,祝淩取下了丹闕這個馬甲身上所攜帶的刀,這把刀刀柄由牛皮包裹,刀身泛著一股微微的青色,靠近刀柄的地方,陰刻了兩個篆字———[青霜]。

這是羌王宮庫藏裏的一把名刀,與之相對的,還有另一把名劍[紫電]。

鑄造這一刀一劍的鍛造師就如同羌國的畫風一樣很是叛逆,明明紫電青霜在傳說中是兩把雙短劍,她偏偏要用來給彎刀長劍命名,問就是世間名字都是起來給人叫的,循規蹈矩就註定一輩子平庸,只有隨心所欲才能鑄造出這世間最好的武器。

於是,這位鑄劍師將自己鑄造出的匕首命名為[龍泉],將自己鑄造出的長槍稱為[幹將],鉞稱為[莫邪]……正是因為她是名女子,又有給武器亂命名的習慣,即使她的武器鑄造水平都高出當時的鑄造師一大截,也一直為其他六國所不容。她一生輾轉流離,沒有在一個地方長久的定居過,在她死後,她一生中鑄造的絕大部分武器都歸到了羌國,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這對[紫電青霜]。

祝淩的手指拂過凹陷下去的[青霜]二字,即使是刻在刀上,這字也是銀鉤鐵畫,頗有一股瀟灑豪邁的氣概,只從這字,便能大約能識得鑄造它的人何般模樣。

“嗡———”

祝淩輕輕彈了彈刀身,刀發出清越的錚鳴聲。

“你也想去見見她的後人了。”她低聲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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