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

門被擰開，鄭秀雲看了眼床上那鼓起的人兒。她搖了搖頭，進去把燈關了，目光落在了垃圾桶裏的一堆紙巾上。

她擰了擰眉。

但沒過去親自看，她把門關上。

沈昌明正好上樓，看妻子的表情，“怎麽了？”

鄭秀雲咬了下牙。

“這會兒就真失戀了。”

沈昌明：“什麽？”

鄭秀雲瞪他一眼，不搭理，轉進主臥。沈昌明下意識地想去碰門把，被鄭秀雲喝了一聲，他嗖地把手收了回來。

只能乖乖跟著妻子進了主臥。

鄭秀雲一邊把頭發放下來一邊道：“始終要長大的，算了。”

沈昌明：“她永遠是我們的小公主。”

鄭秀雲又翻個白眼。

不過這一晚，鄭秀雲跟她女兒一樣，都沒睡好。

隔天一早。

沈恬在洗手間呆了很久，她用毛巾捂了好久的眼睛，才感覺好一些。

怕父母擔心。

她還假模假樣地塗上點兒隔離霜。

隨後下樓，手插褲袋裏哼著歌，卻看到鄭秀雲站在收銀櫃臺邊上，正在包小籠包，沈恬楞了幾秒，尖叫著抱住鄭秀雲。

“媽媽，今天做小籠包？！”

鄭秀雲嗯哼一聲。

“哇，媽媽，我好想念你的小籠包。”沈恬快感動哭了，也快讒哭了。

家裏向來都是沈昌明做飯，爸爸做飯當然也很好吃，但鄭秀雲的拿手小籠包，那是可以開連鎖店的水平。

她特別特別地愛。

可惜鄭秀雲很少出手。

“今天吹得什麽風吶？”沈恬口水直流，“難道是爸爸吹的枕頭風？”

鄭秀雲冷酷地甩開她。

“起開。”

沈恬緊抱著鄭秀雲，“我不，你今天多做點吧，放冰箱，我可以吃幾天。”

鄭秀雲：“你別想。”

“媽媽——”沈恬撒嬌。

鄭秀雲：“……”

“最多七籠，你自己分配。”

沈恬：“好咧。”

沈昌明拿著抹布擦拭貨架，看著這邊，笑了。

一整天，沈恬心情都被小籠包治愈了。

周一，新的月份到了。

但天氣卻一夜進入深秋似的，早晨很涼。

沈恬在櫃臺拿到沈昌明給她熱的牛奶時，她楞了楞，很快，她把牛奶喝完，對沈昌明說：“爸爸，如果買不到這款牛奶，那就算啦。”

沈昌明楞了下。

“你不是最愛這款嗎？”

沈恬手插外套口袋裏說道：“那也可以試試別的款啊。”

沈昌明看著女兒的眼睛，笑了笑，道：“沒事，你愛喝，爸爸就會給你弄來。”

“不要啦，太麻煩了，我上學啦。”沈恬把牛奶盒扔了，走出超市，天氣涼，鼻子有點小凍，她沒看公交車站的方向盤，跟著上學大軍，朝校門口走去。

從今天起。

她的上學時間，就不再跟著他的時間來啦。

“沈恬恬！”陳遠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沈恬腳步微頓，回頭一看。

高高的男生穿著深色的校服外套，手插褲袋裏，被陳遠良勾著肩膀，走進校門。沈恬只看他一眼，就看向陳遠良。

“早啊，胖哥。”

陳遠良笑著看她，“昨天你沒上QQ嗎？”

“沒有，怎麽了？”

陳遠良笑著搖頭：“沒事，就是在QQ上沒看到你，我們周六那天拍的相片，想給你看看。”

“哦哦，好，回頭再看。”她說著就要往前走。

“沈恬。”周慎之開口，他嗓音很低，很好聽。沈恬腳步又一頓，她回頭看向他，“怎麽啦？”

周慎之看著她，唇角微勾。

“禮物很好，謝謝。”

沈恬揚臉一笑。

“你喜歡就好。”

說完，她就拉著書包帶，又走入了上學人潮中，因為沒有刻意停留，腳步也快，很快，與身後兩個男生也漸行漸遠。

在樓梯口碰到曹露。

曹露挽住她的手，往後看一眼。

看到那人群中有些漫不經心的男生。

她又看沈恬一眼，隨後兩個人嬉鬧著上了樓。

月考成績出來了。

放榜。

早自習過後，沈恬拉著曹露下樓去看。

全校的第一名跟第二名仍是周慎之跟秦麥，沈恬往下掃，在全校81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呼一口氣。

說道：“又進步了七名。”

“哇恭喜恬恬，我進步了，我看看哈，兩名。”曹露挽住沈恬的手臂跳，“我也很棒。”

沈恬笑著道：“對，你最棒了。”

秦麥站在她們身後，看著她們開心地跳，她沈默著，她轉身看到周慎之跟陳厭，她頓了頓，追過去。

她說：“你不看看大紅榜？”

周慎之眉梢微挑。

“沒掉下來，就沒必要看。”

但他目光還是掃一眼那大紅榜，也一眼就看到那在大紅榜前跳躍的兩個女生，沈恬的丸子頭都跳掉了。

她捂了下，趕緊伸手去紮。

眉眼彎彎。

幾分可愛。

他只停了一秒，便收回視線。

回了班裏。

趙宣城抱著試卷走上講臺，安排大家換位置。沈恬跟曹露這次換到第二組的中間一排，前面是鄭韶遠跟江山。

兩個男生轉身跟她們打招呼。

“未來一個月，多多指教。”

沈恬笑瞇瞇：“你們才要多多指教我們，有問題可以問你們嗎？”

鄭韶遠：“當然可以，我們兄弟倆願意拔刀相助。”

“哈哈哈哈哈。”曹露笑了起來。

江山捂臉。

“兄弟，你應該說，我們願意為美女赴湯蹈火。”

曹露拍手：“都行都行。”

座位訂下來，新的一月新的活動也要開始了，這個月中旬要辦運動會，江山一下課就開始詢問大家。

今年新增了一個群體項目。

兩人三足。

重點一班不少人都是體育跟學習都很不錯的，所以不存在項目沒有人報名，為了提高其他同學的積極性。

才加了這個項目。

沈恬運動細胞不行，她就參加這個項目。

曹露參加一個接力，然後也參加兩人三足項目。

相當於參加了兩個。

沈恬抱著手臂聽著，眨了眨眼，她看向江山，“要不，我再參加一個？”

江山問道：“你還要參加什麽？”

沈恬：“後勤。”

江山：“……”

幾秒後，他爆笑。

“好好好！就這個了。”

下課後。

江山去了後山的位置，陳厭跟周慎之還有陳遠良三個人都在那裏，陳厭叼著煙靠著假山，按著手機。

周慎之嘴裏咬著煙，跟陳遠良在看題目。

江山湊過去看，隨後突地笑道：“換了座位嘛，沈恬恬坐我後面，一下課，她就問我題目，非常好學。”

陳遠良一聽，想起了剛建秘密基地群的時候。

他哈哈一笑道：“對，她是真很好學。”

“不止好學，還可愛，她報了兩人三足的項目，後來看曹露多報了一個接力項目，她說她也想多報一個，你猜，她報了個什麽？”

幾個男生擡眼看來。

江山見調起開了。

他笑起來道：“她說，她再報個後勤。”

“哈哈哈哈哈——”陳遠良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可愛。”

周慎之拿下嘴裏的煙，手背抵著唇邊，笑咳了幾聲。

十一月開始，大家都忙起來。

秦麥接了黑板報，每天都跟黃丹妮留下來，至少畫到晚上十點多，兩個人幾乎不交流，所以畫出來效果並不行。

直到運動會到來。

還沒畫好。

這天。

天氣好，陽光不多不少。

漫長的開幕式結束，運動會就正式開始了，沈恬身為後勤人員，忙得很，戴著個紅色的手巾，滿場去處理事情。

江山拿著對講機問沈恬：“秦麥呢？”

沈恬楞了下，“好像上樓了。”

“去找她下來，廣播這邊少一個人，叫她來救場。”

沈恬哎了一聲，她放好對講機，隨後上樓，來到班裏，才看到秦麥站在椅子上，修改黑板報，沈恬走過去，喊道：“秦麥。”

秦麥回頭，正想回應，誰知道因為她人靠跟黑板太近了，腳一下子踩空。

沈恬驚到了，沖上去。

但還是慢了一步，秦麥摔在了地上，手撞到了椅子，她疼得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沈恬慌了，上前扶住她，“對不起，你……”

“別拉別拉，我的腳扭到了。”秦麥哭著道。

沈恬就不敢再扶了，她說：“我去叫人來把你帶去醫務室，你等下。”

秦麥點頭。

“你快去快回哦。”

沈恬嗯了一聲，轉身下樓。

操場上，大堂，到處都是學生，沈恬四處張望，在人群中看到了一班的遮陽傘下的幾個人，她跑了過去。

卻見只有周慎之一個男生，他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擰好礦泉水瓶蓋，瓶子拋上拋下，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

懶散得很。

沈恬腳步微頓，但很快，沒有猶豫，走上前去，“周慎之。”

周慎之擡眼。

她深呼吸，道：“秦麥摔倒了，腳扭到了。”

“在哪？”他接住瓶子，放回桌上，站起身。

沈恬說道：“我們班裏，現在需要把她帶到醫務室，我力氣不夠。”

“嗯。”

他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沈恬停住幾秒，然後跟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上到三樓，周慎之拐進教室裏，秦麥看到他，就挺委屈地喊了一聲。

周慎之上前扶住她。

“能不能走？”

秦麥搖頭：“不能。”

周慎之擰眉，他看沈恬一眼。

沈恬沈默地站在原地，接不住他意思。

他瞇眼，幾秒後，彎腰把秦麥攔腰抱了起來，轉身走出去。沈恬也急忙跟著，這樣一路來到了醫務室。

可此時，醫務室沒人，醫務老師估計被叫走了。

周慎之把秦麥放在行軍床上，秦麥疼得皺眉，但臉頰是紅的。

沈恬沒看到老師，她立即去那邊拿了些藥酒走過來，半蹲下去，握住秦麥的腳踝，秦麥楞了下，“恬恬，你會這個嗎？”

沈恬低著頭道：“會一點，我爺爺是跌打醫生，他教過我。”

“那恬恬你以後當醫生嗎？”秦麥垂眸好奇問道。

沈恬搖頭。

“不當啊。”

“那你想當什麽？”

沈恬笑道：“還沒想好呢，考個好學校先。”

微風吹來，吹亂沈恬的發絲，她低垂著眉眼，幾分溫柔，幾分柔軟。

周慎之靠著門，抱著手臂。

聽著她們的對話。

目光落沈恬身上幾秒，隨後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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