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菱聽說梁明姝如今的情況，不禁皺了皺眉：“當初在地宮中，我從沒有見過任何服藥後瘋癲的情況。”

完顏銘沈吟著：“這藥物我一時也摸不到門路。會不會是傀儡失去了控制，就會變得有些瘋瘋癲癲？”

穆青菱便回想了一下，當初蕭拂莫是如何控制明姝他們的。他好像只是打了個響指，傀儡們就會乖乖聽話。

可是穆青菱總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我可以進宮看看她嗎？”穆青菱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要親眼看看梁明姝的情況，才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皇上如今不願對外宣告明姝公主的情況，”完顏銘略微有些為難，“我原本也覺得，還是讓你去看看要好一些。畢竟只有你見過那些藥物和傀儡。”

梁帝遮掩明姝公主的情況，也是意料之中，情理可原的。畢竟皇族子女得了瘋癲，不管出於什麽原因，總不是什麽體面的病狀。

如此一來，梁帝不願意大張旗鼓為明姝公主求醫問藥，要進宮探望公主便是個難題了。

穆青菱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我與皇後娘娘原也有些交情，或許我可以借進宮請安為名，悄悄到明姝公主那裏探望。”

“這倒也是個門路，只是要小心行事。”完顏銘點點頭，“若是被人瞧見，只怕怎麽說都不好遮掩過去。”

可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梁帝要保存皇家顏面，連瘋了的陳妃都不曾派人醫治過。要勸說這個頑固的皇帝，只怕說通的時候，梁明姝就要藥石無醫了。

第二日一早，穆青菱往宮裏遞了牌子，只說是請皇後娘娘的安。

近些天皇後在梁帝面前越來越得臉。她身體好了起來，也找回了往日的手段和心機。端看精氣神，已經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

聽說是穆青菱過來請安，皇後忙命人將她帶了進來。寒暄了幾句話後，穆青菱聽皇後話中的意思，竟然打起了她那藥方的主意！

穆青菱心說，這可算是個農夫與蛇的故事了。但貪心不足乃是人之常情，她與皇後之間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罷了。

可是穆青菱加在面霜中的百毒解原是從花悅容那裏得來的，她並沒有什麽東西可以交給皇後，又不能向皇後直言，拿給她用的東西來路不明。

“我原也想著，向皇後娘娘進獻這張方子，”穆青菱笑著與皇後打了個哈哈，“只是近來卻發覺這方子還有許多改進的餘地，還請娘娘給我些機會，待我多做嘗試。”

待皇後所中之毒清楚了之後，便已經從源頭上治愈了她的衰弱。之後再獻上的東西，只需要養眼固本，便盡可應付了。

穆青菱便又明裏暗裏，提起了九皇子與陳妃的事。這才得知，自從穆青菱上次提點過陳妃與九皇子的事情之後，皇後便對那冷宮裏的瘋婆子多了幾分關註。陳妃母子的日子自入冬以來越發難過了。

提起陳妃母子的事情來，也是為了提醒皇後娘娘，自己並不是只能做個獻藥方的小姑娘，還可以用作皇後娘娘的謀士。

皇後一則期待穆青菱改進後的藥方，二來又由陳妃一事，想起來些穆青菱的好處。便又對青菱看重起來。

如此在皇後面前搪塞了一回，穆青菱告辭之後，便借故在宮中逛一逛，從而按照她先前記得的路，往梁明姝的寢宮走去。

明姝公主殿前殿後並沒有什麽人。梁帝為了封鎖消息，將這裏的護衛都撤換了一波。

偌大一所宮殿大門緊閉，穆青菱正想著要不要翻墻過去的時候，卻見有小宮女鬼鬼祟祟出了門，不知道要去幹什麽。

那宮女似乎並沒有內應，也就無法將殿門緊閉，只是虛掩在那裏。穆青菱趁她離開，輕手輕腳溜進了宮。

這寢宮裏如今已經是一片狼藉，隱約能看得出梁明姝先前鬧騰過的跡象。秋千架的一邊纜繩已經斷開了，地上滿是砸碎的杯盤。

竟然沒有宮人在這裏服侍。想來捧高踩低乃是宮中的常態，如今梁明姝情況如此，眾人都以為她再也好不了了，梁帝雖然心痛著急，但並不會常來此處探望，他們也就樂得偷閑，將公主一個人丟在這裏。

雖然沒有像陳妃那樣被打入冷宮，但梁明姝這裏已經儼然成為了新的冷宮。

穆青菱走近宮殿門，就看見了被捆在床上的梁明姝。

梁明姝雙手雙腳都被粗毛巾綁縛在床棱上，口中也勒了條紗，或許是怕她鬧得厲害，咬著舌頭。又或者她先前已經做出了咬人的壯舉。

這樣也好，免得傷人傷己。只是看著這嬌縱活潑的小公主落得如今這個下場，穆青菱心中還是有些傷懷。

穆青菱走近一些去看梁明姝。她雖然不精通醫術，卻也有些望聞問切的本事。

梁明姝的睡顏很是恬靜，穆青菱怎麽也想象不出先前完顏銘說過的，她持兇器傷人的樣子。她肢體並不汙穢，想來宮人們雖然懶怠，卻總得註意些表面功夫。

穆青菱按住她的脈象查看，三根手指剛剛搭上去，梁明姝就陡然睜開了眼睛！

穆青菱嚇得挪開了手，噔噔往後撤了兩步。

“嗚——嗚！”梁明姝目呲欲裂，整個人在床上用一種奇藝無比的姿態扭曲起來。她似乎想掙脫開身上的束縛，往穆青菱身上撲！

因為絲巾勒在梁明姝口中，她怎麽用力也不能用牙來咬人。

穆青菱險險躲開了梁明姝的張牙舞爪，梁明姝卻開始發出桀桀怪笑。

“嘻嘻嘻——”她口齒不清，這聲音便十分黏膩，令人寒毛都豎了起來。

“你聽呀，公主又在鬧騰了！”側臥裏隱約傳來一個宮女不耐煩的說話聲。穆青菱緊張起來，到柱子後頭藏身。

“別管她！瘋都瘋了，還算個狗屁公主。死不了就行唄。”另一個尖酸的聲音回答她。

“真不去看看？萬一出事怎麽辦？”最先開口說話的人又追問。

“你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早點死了才是她的造化！咱們幫她少熬些日子，也就讓她少受一點折磨。這才算是積了大德呢！”那個尖酸的聲音一邊說話，一邊嗑起了瓜子。

這裏沒有人看管的時候，她們就是這麽照顧梁明姝的！

這病人能好起來才算怪了。穆青菱在心中暗暗記下一筆，心說，等你們主子好了，再慢慢清算這筆賬。

雖然那兩個丫頭遲遲沒有動身查看的意思，穆青菱卻還是覺得此時在這裏不甚妥當。還是等梁明姝精疲力竭、消停下來的時候，再過來比較好。

穆青菱又暗搓搓溜了出去，照進來時的樣子將門掩住。她沒有註意到，宮殿一側有兩道晦暗不明的視線，正陰狠毒辣地跟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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