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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美甲小攤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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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劉嘉接到電話,來電者自稱愛馬仕先生的助理,想購買她的拉鏈專利權,詢問什麽時間合適。

來的人是曾在卡佩夫人的沙龍裏見過的埃米爾·愛馬仕。

那個時候,劉嘉只是剛到巴黎的東方女人,在那個沙龍上,這些早已成名的大佬們眼裏根本看不見她,只有同樣沒有成名的Gi跟她在壁爐邊眼巴巴地看著大佬們,並暢想自己也有這麽一天。

“Emma小姐,您比上次在沙龍的時候,更漂亮了。”埃米爾微笑著行禮。

“您真是太會說話了,快請進來坐,愛馬仕先生。”既然愛馬仕想表現出熟悉,那她也樂得裝熟,反正她不會給專利費打折的。

兩人寒暄一陣後,很快進入正題。

“您的拉鏈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東西,但是,您的拉鏈不能達到我們制作工藝的要求,所以,我希望可以從您這裏購買專利,由我們自行生產。”

現在劉嘉使用的拉鏈,還是從銅藝廠轉型的拉鏈工廠購買,它們現在能做的品類有限,就連用慣了YKK拉鏈的劉嘉自己也不是特別滿意。

劉嘉問道:“您終於決定給包裝上拉鏈了嗎?”

“是的,有拉鏈之後,包的款型可以有更多的發揮空間。”

施律師剛到辦公室,還沒坐下,就被叫去看專利權轉讓合同,劉嘉繼續在設計間裏想新的裙子。

錦兒不明白:“拉鏈這麽重要的東西,你就轉讓給他了嗎?”

在她的認知裏,好東西都是要藏著掖著,千年古方不傳之密,動不動就是傳男不傳女,傳子不傳媳那種。

怎麽就直接把技術給人家了,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嗎?

“這又不是什麽特別有技術含量的事情,買來一根,自己拆開就能學會,很容易被人偽造,與其讓人白用,再費心去打官司,不如先占領市場,能賺一筆是一筆。再說,我又不是白送,我們現在談的是每年都要給我交一筆專利使用費。”

錦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與愛馬仕的專利權專讓合同很快簽定,劉嘉想起以前聽說過的一個事:“聽說所有皮革供應商都會先把皮子送到愛馬仕,讓您挑完了之後,才送去LV?”

埃米爾非常含蓄地笑笑:“外面的傳言總是會誇大其辭,也許他們對LV也這麽說。不過他們確實很喜歡送一些奇怪的皮給我。”

愛馬仕是個求穩的,對古怪的皮沒有特別的愛好,用的都是比較常規的皮類,就連蛇皮都是在21世紀才開始成為他們的材料。

“上周有個南方來的商人,帶了許多青蛙皮子,我的采購主管不知道在想什麽,居然真的把它們買下來了。”埃米爾露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

劉嘉忽然想起奇怪皮子愛好者PRADA,現在他沒有得到鱷魚皮,其他的皮大概也被運輸行業的大罷.工堵在路上,大概會比較空虛寂寞。

“有意思,青蛙皮?那個商人的聯系方式可以給我嗎?說不定我做衣服可以用得上。”

送走愛馬仕之後,劉嘉馬上打了個電話給PRADA,對面的境遇確實與她所想的一樣,所有的材料都運不進來,店裏的存貨已經快要賣光了。

“青蛙皮,你有興趣嗎?”劉嘉問道,“出產自法國南部的一種大青蛙,皮子很厚實,可以做包。”

“青蛙皮?”PRADA的聲音充滿懷疑。

片刻之後,他嘆了口氣:“那麽你要怎麽送過來呢?”

“只有陸路運輸中止了,從尼斯有船到費拉約港,我查到這幾天的船票都是正常發售的。”

得到PRADA的首肯之後,劉嘉又跟那個青蛙皮商人打電話,那個商人已經連續幾次推銷失敗,聽見劉嘉給他介紹了一個可以賣貨的人,很高興,當即表示將來如果劉嘉需要找什麽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他一定會盡力幫忙。

掛了電話,劉嘉想起去澳大利亞找鱷魚皮的顧宗華,都已經這麽長時間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不會是從鱷魚蛋開始養起吧,還是澳大利亞真的落後到連電報機都沒有,會不會,是跟土著搶鱷魚的時候,被土著大卸八塊?

越想,場面越血腥,劉嘉晃晃腦袋,把那些可怕的場面從腦袋裏晃出去。

她起身去店裏,看看人頭攢動的場面,有助於把無聊的幻想趕走。

店裏的人確實很多,多到更衣室門口排起長隊。

結伴而來的人還能互相聊聊天,獨自來的人,或者同伴還在挑衣服的人,就只能自己無趣地站在門口。

手機的發明讓人們在排隊時的耐心有了顯著提高,可是現在沒有任何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

她們臉上不耐煩肉眼可見,甚至有人放下衣服,轉身離開。

這可不是什麽令人高興的好事。

劉嘉註意到來購物的人有幾個固定時段,更衣室並不是保持全天繁忙狀態,為了三四個小時的滿員,專門再去租一個場地,非常沒有性價比可言。

能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沒有手機玩的人不覺得排隊是個負擔呢?

要說解決排隊問題的王者,還得說海底勞。擦鞋、美甲、疊星星……

對了,美甲!

專門租一個場地當更衣室不值當,開一個美甲屋兼更衣室,還是可以的。

劉嘉打聽到有一個叫邁克爾的油漆配方師,剛剛發明了一種比較堅固的指甲油,但是還沒有大規模推廣成功,各個商店都還在賣維多利亞時代的配方。

新品種的指甲油價格比現在市售的指甲油貴一些,商店心存疑慮,再加上庫存還沒有賣完,只有一小部分商店同意讓他把貨放在店裏代售試試,沒有商人願意冒險。

劉嘉找到邁克爾的時候,他正準備自暴自棄的往指甲油裏放鐳,蹭一蹭最近的鐳化妝品的熱度。

“這樣就很好,我想您的問題不在於指甲油不會發光,而是指甲油的色彩不夠豐富,而且,指甲油想發光的方法很多,為什麽要用這麽昂貴的鐳?放鉛粉也好啊。”劉嘉趕緊攔住他。

得知劉嘉是大名鼎鼎的Emma’s house的老板,而且還想從他這裏訂購大量指甲油,他的精神來了。

“放鉛粉?會有什麽效果?”

“會讓你的指甲油,像珠光那樣流動。還能放亮片呢。”

劉嘉把自己對現代指甲油僅有的一點知識全兜給邁克爾了,就希望他放棄往指甲油裏添加放射元素的念頭。

邁克爾是一個有冒險精神的人,放鉛粉放亮片比放鐳便宜多了,何況劉嘉承諾只要他能做出來,就全部收購。

在邁克爾做實驗的時候,劉嘉已經把旁邊的一家店鋪也收了下來,調整店面布局。

真正高檔的服裝留在原處,那些衣服買得起的人不多,完全沒有更衣室排隊的問題。

中高檔的服飾搬到新店,新店的面積全部都鋪在一個平層裏,看起來很大,更衣室那裏額外擺了一長排桌椅,沒有人明白那是幹什麽用的。

有人猜測:“是讓顧客把不適合的衣服扔在桌上嗎?店員站在兩邊疊嗎?”

“哦,那可太糟糕了,如果我看到幾百法郎的衣服就像一塊破布似的堆在那裏,我可不會去買。”

在同行們的各種猜測中,劉嘉的新店開張了,好奇的人們湧進店裏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個長長的桌子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在桌子後面坐著幾個穿著統一制服的女孩子,桌上放著五顏六色的小瓶子,小刷子,小珠子,還有各種不知幹什麽用的鏤空紙片。

在她們的頭頂,還架著好幾個巨大的電吹風。

“這是做什麽?”一位顧客好奇的問道,“可以做頭發嗎?”

“您在排隊試衣服的時候,如果等待的隊伍很長,可以試著到我們這裏來,先把您的手指甲變漂亮。”

坐在桌子後的店員把自己的手伸出來:“像這樣。”

她的手指甲上用指甲油畫出一個繁覆的圖案,尾指的頂端甚至還粘著一顆閃亮的鉆石。

“哦,鉆石,我的上帝,這要多少錢。”

店員笑著說:“這是水鉆,不需要太多的價格,如果您是我們的至尊客戶,美化指甲的服務是免費的。”

這個年代沒有專門的美甲燈,所以劉嘉買來電吹風代替,新店自從剛開門營業的那一天,美甲那一排的“嗚嗚”風聲,就沒有停過。

後面有些人進店根本就不是為了買衣服,而是為了做美甲。

見劉嘉的美甲生意這麽好,很多人心思活絡,偷偷打聽到劉嘉的指甲油是從邁克爾那裏買來的,而且並沒有買斷他的全部銷量。

邁克爾無人問津的指甲油忽然火了起來,一時間,巴黎的大街小巷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許多美甲小店,有些店打出的招牌就是:與Emma一樣的品質,更低的價格。

一時間吸引了不少顧客進去,錦兒十分氣憤:“就會學我們!”

劉嘉並不在意,她本來就沒指望靠美甲發大財,只是想多弄幾個更衣室,順便補貼一下租金而已。

很快,外面的小店店主就發現,這一行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好做。

因為劉嘉這裏的圖案,都是她所讚助的巴黎國立美術學院的學生所設計。

他們雖還未成一代大師,但對線條、色彩、明暗的掌握,已經遠超於常人。

那些中國學生們融合了國畫和園林設計的思路。

園林內的窗戶有圓有扇有菱形,隔窗望過去的景致也不一樣。

畫在扇面上的畫,與畫在普通卷軸上的畫也不會一樣。

人的手指甲蓋有寬有窄,有長有短,他們根據不同的指甲,設計了不同的圖案。

外面的小店想抄,不知其中奧妙,只會閉眼直抄,卻不知道抄也要先看是不是AB卷,反而抄了個東施效顰,把細長指甲上的圖案抄到粗短指甲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非常尷尬。

做指甲本身的時間也不短,但是店員們流暢的手法,讓做美甲這個行為本身也成為有趣的過程,許多人沒有輪上做美甲,也不知不覺把隊伍排完了。

高檔女裝那邊的顧客們不樂意了:“我們也想要!為什麽排隊才有!”

本來只是為了打發排隊無聊才設置的美甲攤,站起來了,成為Emma's house不可缺的一部分。

劉嘉從準備報考美院的預備生中,挑選了一些女生,她們每天在高檔女裝屋裏工作四個小時,為名媛貴婦們畫指甲,掙錢補貼生活費。

·

·

這段時間,鄭不艾和彭舉兩個人到了晚上就準點消失,再也不是原來兩個沒事也要留下來加班的內卷之王了。

錦兒問彭舉:“你們倆是不是談戀愛了?”

彭舉連忙否認:“啊?沒有沒有!”

“哼,眼睛一眨就不見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要是有事,可以叫我們嘛。”鄭不艾笑嘻嘻。

劉嘉把錦兒叫過來:“人家有自己的事,叫他們留下幹什麽。你給加班費嗎?”

“他們就是很奇怪,我看見他們還跟施律師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幹什麽。”錦兒對他們鬼祟行徑非常看不順眼,她有什麽事都跟劉嘉說。

劉嘉故作神秘,壓低聲音:“千萬別打聽,我跟你說,他們啊,半夜蒙著臉劫富濟貧去了,時不時還要殺幾個人的那種。”

錦兒驚呆了:“小姐,你,你別嚇我。”

“我沒嚇你,你不是最喜歡《三俠五義》裏那段’苗家集雙俠對分金’嗎?你看,他們倆是不是正好兩個人?你看,彭舉是不是有那麽一點年少華美的意思?偷偷告訴你,他就是那個會割婢女耳朵的白玉堂!你看見我買來的那些畫了嗎?那個人的耳朵就是被割掉噠!你要是再胡亂打聽,就先練畫畫吧,耳朵被割掉之後,還能有個營生。”

劉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讓錦兒不知是真是假,一時間,只覺得彭舉跟鄭不艾偷偷說話的時候,往她臉上瞟一眼,都滿含著濃濃殺氣。

她再不敢粘著彭舉和鄭不艾問東問西了。

鄭不艾很困惑,問劉嘉:“她怎麽見到我和彭舉的時候,好像很緊張?”

“沒什麽,就是對你倆不加班感到不滿。”

“哦……”鄭不艾應了一聲,然後,他又對劉嘉說:“明天,我們可以請假嗎?”

“有什麽事嗎?”

“要上法庭。”

劉嘉微微擡起眉毛:“喲,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刺殺希特勒了?”

“希特勒是誰?哎,不是,是我們要替幾個一戰華工爭取回家的權利。施律師也想一起去,可以嗎?”

“我保證我的工作會做完的。”施律師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之前簽訂的合同的法律性已經全部審核過,我已經把它們歸檔了。”

劉嘉點點頭:“去吧,正好多學學,我這還有一樁官司,如果你能打,也要你出庭的。”

“什麽官司?”

“國內的旅法留學生會故意給學生報高船票價格,多收他們夥食費,但是並沒有把夥食費給船方,差點把他們餓死在船上。”

施律師楞了一下,他的主要業務範圍是商業法律,從來沒想過接這種類型的:“我盡量。”

第二天,劉嘉也出現在法院,她坐在最後一排,看著鄭不艾心中超牛逼的兩位大哥做為訴方代表,慷慨陳詞,訴說著法國軍方對付出健康和生命的華工如何不公,種種苛刻條件,讓這些身有殘疾的華工苦不堪言。

結束之後,劉嘉終於得以見到兩位傳說中的人物,如今他們風華正茂,少年意氣。想到他們其中一位死在青春年華,另一位鞠躬盡瘁一輩子,劉嘉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能說出一句:“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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