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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恐怖谷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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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屆比賽一樣,除了決定勝負的積分比拼之外,山林賽前期,選手們必須要走完一段規定的賽道。

這段路程不計積分,不論速度,也不分名次。

能走通賽道的,自動進入下一環稀奇植物尋找的任務鏈;走不通賽道的,當場失去比賽資格被淘汰。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規定,是因為武者的立身之本就是同異獸對抗。

不管武者身處哪個崗位,在關鍵時刻,只要接到征調,他們就要有來到前線,抗擊異獸的義務。

既然如此,山林賽中,對於武者這項看家本領的考驗,自然也是每一屆比賽的必修課。

……

賽道共分三個部分,每個部分設置了一個插旗點。

選手來到相應插旗點後,需親手將寫著自己名字的小旗插在指定位置上。

插旗成功後,視頻錄像將同步上傳。

淩一弦在聽著這部分規則時,總感覺“插旗”什麽的,這個比賽設置好像不太吉利。

她暗暗在心裏跟系統吐槽:“希望是我想多了。”

由於地理位置的不同,賽道無論長短、陡峭程度、還是水土環境,都不可能完全一致。組委會能做的,也只是確保這些賽道的綜合難度大體相同。

比如淩一弦這組被分到的賽道,第一段是冰冷刺骨的激流、第二段需要經過某S-異獸的領地、第三段路就平平無奇,只是曲折回環,堪比盤山公路,長度加起來是前兩段賽道的兩倍。

鳧水術同樣是武者的必備功課,對於五級武者來說,大家沒有不能在水裏閉氣的,最多只是水性好壞的區別。

互相對視一眼,這群武者們紛紛脫鞋脫襪,像淩一弦這樣的姑娘,最好還要盤起頭發。

運轉內力在體內游走一個周天權當熱身以後,大家就撲通撲通,下餃子似地往水裏跳。

就在淩一弦盤頭發時,她身邊湊上來七八個人。這些人裏,唯有兩個最惹人註意。

其中一個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姐姐,至於另一個,則是個面貌陰柔的青年男人。

小姐姐惹人註意,是因為她是淩一弦的校友,同樣也是a市少年班畢業的前輩。迄今為止,她的照片還掛在學校光榮榜上,淩一弦每天從宿舍往教學樓去的時候都路過。

至於那個眉眼陰柔的男人……他有點讓淩一弦說不好。

他是一個讓淩一弦印象很深刻的男人。

鑒於其他武者對此人並沒有那麽重視,淩一弦甚至懷疑,只有自己會被他頻頻分去精力。

至於剩下那些湊上來的武者,目標也並不全是淩一弦。見淩一弦的註意力不在他們身上,大家也不強求,各自三三兩兩交流起來,初步在彼此間表示了友善之意。

“你也看出來了吧,有點心計的武者,現在就開始結盟了。”小姐姐沖著淩一弦笑了笑,“畢竟植物可以重覆拍照提交,前兩三次上傳時,積分收益是最多的。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不如先處個關系,方便一會兒碰面時交換訊息。”

“我們也認識一下吧,如果你覺得我這人還可以,賽場裏碰面的時候,咱們可以等價交換——小學妹,你好,久仰大名,我是秦莉婷。”

不等淩一弦對她說些什麽,陰柔男人忽然插話道:“我是柳項。”

說完,男人頭也不偏一下,不等兩人回答,就先一步縱身跳進水裏。

他壓起的水花幾近於無,屬於奧委會看了會打滿分的那種級別。至於他削薄的身影,在水中若隱若現,靈巧得像是一尾游魚,沒幾下就無聲無息地潛遠了。

“真是個怪人。”秦學姐自言自語地笑了下,“我感覺他武功不錯,希望有機會跟他互換消息。好了,小學妹,我們也下水吧。”

山澗的激流涼沁刺骨,在當前的深秋天氣裏,若是下水時不禦起內力護體,準會凍得人腿疼好幾天。

不過,武者們就沒有這樣的引誘。淩一弦從小在山林裏野大,下河摸魚上樹打鳥都是常事。

她輕輕松松地甩開了一眾不谙水性,強行狗爬的武者,和秦學姐一起,飄上第一處打卡點給自己插了旗。

在插旗的時候,淩一弦特別註意了一下,果然在小旗子堆裏看到了柳項的名字。

第二段賽道,需要經過S-級別異獸星海銀河鵬的領地。

可以說,但凡是這種長了翅膀的異獸,所有武者都不願意輕易招惹它們。

但架不住前面通過的選手裏,有人刻意想為後來人制造阻礙。

不知道他們對這只大鵬做了什麽缺德帶冒煙的手腳,反正等淩一弦到達時,那只大鵬已經是被激怒狀態了。

秦學姐踮腳眺望了一下,忽然低聲罵了一句。

“見鬼,第二個打卡點,就在大鵬的窩底下。”

而在大鵬窩裏,儼然裝著兩顆表面如同璀璨星河的蛋。

淩一弦:“……”

很好,這下子,她知道這只大鵬是怎麽被激怒的了。

就在淩一弦在默默琢磨著如何靠近打卡點時,忽然有人沖著她和秦學姐丟了枚小石頭。

兩人擡頭一看,只見扔來石頭的人正是柳項。

他沖著淩一弦偏了偏頭:“要不要合作?”

柳項一開口,淩一弦察覺到的那絲異樣感就更濃厚了。

努力壓下心底翻騰而起的怪異感,淩一弦裝作一切如常:“怎麽合作,你說來聽聽。”

“兩個人輪流吸引住它的註意力,遛著它跑,另一個人趁機去插旗。三人互相接力。”說完,柳項微微一笑,輪廓裏的陰柔之意更加展露無遺,“為了表示誠意,我最後一個去插旗。”

這個方案聽起來可行,而且穩妥,於是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但在心裏,淩一弦卻忍不住跟系統說起了悄悄話。

“不對勁,我感覺很不對勁。”

系統很耐心地問道:“宿主是在說誰?”

淩一弦不假思索地報出了柳項的名字。

“秦學姐沒什麽不對的,雖然這是第一次見她,但我已經在學校光榮榜和某些視頻裏看過她幾百上千回了。”

“只有這個柳項。”淩一弦帶著兩三分震驚般說道,“說來你可能不相信,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這家夥,我好像有點害怕他。”

系統:“!!!”

要不是確保自己一直紮根在淩一弦的腦海深處,系統差點以為淩一弦被人掉了包。

太離譜了,誰能讓淩一弦說出“害怕”兩個字來?

“我並不是真正的畏懼他,就是他給人的感覺,挺讓人害怕的。但我看其他人,他們的反應都很正常,似乎只有我一個人這麽覺得。”

淩一弦的舌尖抵著上腭,只覺得某個可以對當下進行總結當下、精準表達自己狀況的名詞,簡直呼之欲出。偏偏那個詞都快溜到嗓子眼兒了,她還是差一點想不起來。

“算了。”淩一弦為自己的學渣自暴自棄地吐了口氣,“好好比賽,我先插旗吧。”

在三人的通力合作之下,第二面旗也輪流插好。

至於毫無難度的第三賽段,三人再也沒有任何合作的必要。就連秦學姐都和淩一弦分道揚鑣。

“有機會在賽場碰見,可以交流情報啊。”

留下這個簡單的承諾以後,三人各自禦起輕功,互相拉開了距離。

直到把柳項遠遠地甩在身後,淩一弦才覺得痛快了些。

插好第三面旗子以後,她目的明確地直奔先前探過的蝙蝠洞。

那裏不止是她用來撈積分的地點,同時也是淩一弦和江自流約好的見面地。

江自流分到的那條賽道,距離此處更近。等淩一弦到達時,發現江自流早就在此等候。

不得不說,見到熟悉的隊友以後,淩一弦先前繃緊的神經都為之一松。

很好,不管那柳項是什麽來頭,她身邊都有江自流這個盾守。

攻堅和盾守組合在一起,三分之二的小隊就湊齊了。雖然少一個作為外置大腦的明秋驚,但他們可以一言不發,就是憑感覺幹!

兩人按照積分,把山谷裏的十幾種稀奇草藥瓜分掉。

他們以“一半一半”的形式,互相取得這些植物的“第一拍”和“第二拍”。

在這個過程中,江自流也沒忘了跟淩一弦分享他剛剛發現的消息。

“對了,來監我們考場的人,果然是葛老。”

聽到這裏,淩一弦不由露出了笑容。

“你和葛老打招呼了?”

“沒有,別給秋驚添麻煩嘛。”

“你在哪兒看到葛老的?”

“喏。”江自流放下手裏的相機,按照記憶中的方向指了指,“就是高鐵隧道那邊了。”

此處山洞距離隧道也不太遠,淩一弦暗暗想到,沒準等一會兒她出去時,還能正巧碰上葛老一面呢。

十幾張照片輪流拍過,沈甸甸的積分落袋到手。

淩一弦心滿意足地把相機放回胸前的口袋,任由江自流先她一步踏進洞穴出口。

非常巧合的是,江自流把戒棍掄上肩膀,就和那天挑起山琿時的動作一樣,活像在肩膀上安了個扁擔。

正是這個動作,瞬間打通了淩一弦一直上不上、下不下,只差臨門一腳的那段記憶。

已經半卡在嗓子口的那個詞,終於被淩一弦驚愕地念出。

“——是‘恐怖谷效應’!”

“什麽?”江自流不解地回頭看她。

淩一弦輕吸了一口氣,顧不上解釋許多,縱身便朝著洞口的方向跑。

——是的,她現在全都想通了。

那種“她並不真正畏懼,但仍感覺柳項令人害怕”的感受,豈不是和江自流對山琿的恐怖谷效應一模一樣?

只不過,山琿因為長著人臉,面孔的細微走向,又和人類有著明顯差異,這才令如此江自流如此不適。

而柳項,柳項他……

“我早該想到的。”淩一弦焦急地在心中對系統說道,“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像我自己,也有點像莫潮生啊!”

那種奇異的、有些類似莫潮生,甚至是淩一弦自己的感覺,卻偏偏因為某些細節上的不同,令他的氣質由可以被接納的‘同類’,轉化向另一種方向。

難怪其他人對柳項沒有任何反應。

縱觀整個世界,這是獨屬於淩一弦一個人的“恐怖谷效應”。

“快幫我查山海經!”淩一弦睜大了眼睛,“我敢保證,這家夥絕對就是武羅口中那個‘A計劃’!”

話音剛落,系統就提出了一個猜想。

“山海經裏沒有‘柳項’這種異獸。不過宿主,‘柳項’倒過來,是不是就是‘相柳’?”

據《山海經·海外北經》所載,其“蛇身九頭,食人無數。所到之處,盡成澤國”。

伴隨著系統聲音響起的,是一前一後兩道警示哨聲。

第一道警示哨聲類似鳴笛,是高鐵列車駛入隧道前的聲響,意在提醒,讓隧道裏可能有的行人提前進行退避。

此後十秒鐘,響起的第二道哨聲尖銳而淩厲。那示警之意幾乎刺破長空,乃是這場武者比賽裏專用的召喚哨。

第一道哨聲響起時,淩一弦剛剛鉆出山洞。

而第二道哨聲響起時,淩一弦已經臨近隧道百米附近。

故而,她聽得清清楚楚:這兩道哨聲,來源自同一個地方。

——這條高鐵隧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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